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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贺桃性子有些跳脱不受约束,但很少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或许是贺莹新婚就闹和离给她的冲击力太大,她荒谬的点了头。


    盛徹领着她在府邸里左拐右转,熟悉得像背过地形图和仆人换岗时刻表一样。


    对于贺桃这个质疑,盛徹一句话让她闭了嘴,“以前你姐一欺负你,你就爱说一遍,让我把你救走。”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盛徹从哪里都能翻出去,贺桃没这个本事,只能老老实实借助东南角的槐树爬上院墙。


    盛徹身高腿长,轻轻松松就跳下去了。


    贺桃有些羡慕,她悬着腿坐在墙顶上,老半天没鼓起勇气。


    盛徹轻挑了下眉梢。


    贺桃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下面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贺桃抢先发言,“你知不知道《天仙配》里董永和七仙女是因为老槐树开口做媒才喜结连理的?”


    盛徹:“我在想,你要怎么把神话故事和你现在想临阵脱逃的行径联系起来?”


    贺桃:“......”


    盛徹站在她正下方,懒散摊开手,“放心跳。”


    贺桃不信他。


    盛徹:“你要是再不跳,我不保证你不会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贺桃信这个话。


    她深吸一口气,从墙上往下跳,被人抱了个满怀。


    盛徹很少用香薰,衣裳上只有清爽的皂角香味。


    贺桃很喜欢这个味道。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滑过,接着,双脚踩在地上的兴奋感压过其余的情绪。


    贺桃:“我是不是很厉害?”


    盛徹:“你高兴就好。”


    -


    汴京历来就有不夜城的称号,不过陈婉白日里都不太让贺桃出门,更别说大半夜。


    这还是贺桃第一回亲身感受到东京夜里的魅力。


    汴京有许多形成了规模的夜市。


    盛徹没带她去盛名在外的马行街,而是州桥夜市。


    和以酒楼为主的马行街不同,州桥主要经营小吃杂食,明明已是深夜,整条街还明亮如白昼。


    人潮拥挤,声浪喧嚣。


    贺桃跟在盛徹后边,边走边好奇的向四周张望。


    夜市摊子卖的东西五花八门。


    贺桃吃了一个煎饺,转头又让盛徹给她买了一串鸡皮,鸡皮太辣,她吃完了,死赖在凉饮摊子前不走。


    盛徹:“去茶摊子喝水。”


    贺桃:“不,我要吃冰雪冷元子。”


    盛徹睁眼说瞎话,“没钱。”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贺桃眉飞色舞,完全没往日被束住手脚的憋屈,她指了指耳朵上碧绿色的坠子,“它能换钱,够我玩一个通宵。”


    盛徹下意识循着她的手落在白嫩小巧的耳垂上。


    耳朵白白的。


    不仅是耳朵,她脖子也是雪白雪白的,像是刚出锅的软豆腐。


    盛徹耷着眼睑,轻嗤笑了声,“你今个要是把坠子典当了,说不准明个你家就得知道你半夜偷跑出来的事情。这种成色的玉,配上这宫里才有的玉镶金手艺,你‘不打自招’这个词儿学得挺好。”


    “......”


    贺桃变脸速度非常快,东西不能卖,眼前的大腿得抱得牢牢的。


    盛徹实在是被贺桃缠得没办法,勉为其难得替她给了冰雪冷元子的钱。


    “少放冰。”


    贺桃正要反对,盛徹手在她头顶轻压了一下,“冰多了不甜。”


    贺桃一想也有道理,她啄了啄脑袋,还跟摊主多补了一句,“多加砂糖。”


    冰雪冷元子是用打通荷梗的荷叶装的。


    贺桃含着荷梗,像只仓鼠,边吸凉饮,一边继续逛街。


    点茶婆婆画着俏丽的妆,唱卖茶汤。


    有卖饼的不甘示弱,把面粉团子当棍棒一样耍得虎虎生威。


    还有卖糖的,边吆喝边敲盏打拍。


    走到街巷尽头,小吃铺子变少,多了些取古怪名字的卦肆。


    术士打出的广告虚假也就罢了,他们还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些花里胡哨的灯作装饰,完全没有算卦先生该有的神秘和方正。


    贺桃才不管真的假的,她只是觉着有趣,让盛徹坐在一家名为“慧眼识仙君”的铺子前坐下。


    老道士东问西问,然后神秘兮兮在那里掐指算了半天,摸了摸蓄出来的山羊胡,道:“这位郎君,你这八字比较复杂,首先就是这桃花,旺得有些不正常。”


    术士还没能展开卖弄一下,就被盛徹打断了。


    “这还用你算?是个审美正常的人看见我这张脸都该知道的事。”


    贺桃默念了好多次要对奇门术数给予足够的尊重,但盛徹这话真的是太好笑,贺桃没绷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她唇角微微上翘,眼眸晶莹清透,含着春天般繁盛的笑。


    术士身后站着的小道童直愣愣的看着贺桃发呆。


    盛徹眉心轻微的蹙了下,他往桌上扔了块碎银,起身,朝贺桃抬了抬下巴,“走。”


    贺桃察觉到他语气不好,大概知道是乱七八糟的卦让他生气了。


    她乖乖的点头,应了声“哦”。


    走了几步,贺桃又有些舍不得,回头看,“我也想算一卦。”


    盛徹:“你想算,他现在可能没心情给你算。”


    贺桃远远看了眼术士紧绷难看的面色,觉得她要真坐回摊子前大概会让他半个月都心情不好。


    贺桃:“人家摆摊挣个钱也不容易。”


    盛徹:“他胡说八道那几句要五百文,你刚才耍赖都用上吃的冷元子才十五文。”


    贺桃优点不多,识时务为俊家真值得好好夸一夸。


    刚还为术士鸣不平的贺桃,立马愤愤不平的转了舵,“奸商!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算卦了!”


    月光像糖霜。


    盛徹为了避免贺桃在人群里走散,借给她衣袖拉着。


    贺桃边走,哼着临时从货郎那里学来的歌谣,完全忘记了几个时辰前,她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叹气的心情是什么样。


    她晚上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天亮。


    贺桃洗漱完,去堂厅吃饭的路上,还不自觉的哼起昨个夜里的童谣。


    直到看见贺莹,才忽然一下反应过来现在府邸里是什么样的氛围。


    贺莹气冲冲的走到她跟前,目光愤恨又尖锐,“你看我现在出丑很高兴是不是?是不是你安排的赵瑞德,故意整我?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贺桃:“...我没有。”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小.贱.人!”贺莹整个人流露出偏执的凶狠,朝贺桃的脸抓过去。


    贺桃被吓得抱头蹲下。


    贺莹完全没点准备,猛地一个前冲,噗通一下掉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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