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辛等不及了。
徐宜欢想。
上两次催促着她回去, 可她都没有给出答复，今日知晓她出宫，便派人等在这里。
甚至看似没有危险的皇宫早就埋藏着郑辛的人。
徐宜欢没有问要去哪里, 这些人带着她去哪里便去哪里，一路上采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在徐宜欢身边很是害怕。
“公主, 丞相大人要我们去哪里？”
“谁知道呢, 反正皇宫里的人没有会知道我们会去哪里。”徐宜欢知晓郑辛定然做足了准备, 能让这些人听从他的命令，可见这些年郑辛没少下功夫。
等马车停下来，徐宜欢走出去就看到一片陌生的树林, 周围有不少人守护在附近，就凭着她一人带上采薇绝对不肯能逃出去。
“我舅舅在哪里？”徐宜欢问。
“公主这边请。”最开始说话的侍卫走上前示意徐宜欢向前后, 徐宜欢听话地朝前走去，跟在后面的采薇也想向前, 却被拦了下来。
“殿下！”采薇着急喊道。
徐宜欢开口道：“她是我的侍女, 既然只要我一个人就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等事情结束后, 自会放她回去。”那人道。
徐宜欢看向采薇笑了笑：“那你就在这里, 要是等不到我就自己回去，要是不想回皇宫了也可以。”
说完这句话，徐宜欢直接转身朝着林里内走去。
毕竟她都可能进去就无法出来了。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徐宜欢就看到前方有一个山洞, 在洞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郑辛。
徐宜欢打量着周围, 一副很是不解道：“舅舅无缘无故将我带来这里来,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公主殿下还认我这个舅舅。”郑辛看向她，“你去祭拜过你的母亲了？”
“嗯, 我还发现一个了不得大事，我母妃的墓可能被人盗了。”说这话时，徐宜欢看向郑辛的脸，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郑仿佛早就知道一般，不紧不慢说：“看来你发现了，我还以为我这个做舅舅要亲自告诉你。”
“是你做的！”徐宜欢睁大了眼睛，眸中充满了震惊。
“我母妃是你的妹妹，你就是让自己的妹妹死后都不得安宁吗？”
在徐宜欢所知道的，郑辛对于唯一的妹妹很是宠爱有加，任谁都无法相信会干出这种事。
徐宜欢语气微颤：“你在母妃墓里拿走了什么？”
她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值得让郑辛如此做。
面对徐宜欢的质问，郑辛神情自若道：“昀仙公主如此聪慧，不如猜一猜？”
突然间，一个荒唐的想法诞生。
徐宜欢不可置信张了张嘴：“你想复活母妃吗？”
离魂之术是为了让她的身体与魂魄分开，母妃的陵墓被盗，那郑辛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母妃的尸身。
让死去的人复活，这怎么可能！
郑辛忽地笑起来，鼓了鼓掌，朗声赞许道：“没错，我就是要复活阿凝，她本不应该死的，就是生下你才病故，我盼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唯独你让我很是失望，你没有继承阿凝一分与她相似的容貌。”
原来如此。
难怪每每她总会听到那句话。
徐宜欢心中大为震撼，这就是她不受欢迎舅舅待见的缘由。
“你要怎么复活母妃？”她问。
此刻徐宜欢已经在这里，郑辛丝毫不担心会出现变故，抬手指向山洞道：“进去看一看。”
徐宜欢跟着郑辛的身后走进山洞，越是往前走，里面的寒气越来越重。
“你将母妃的尸体放在这里面？”
“阿凝的身体我怎么让她长眠于地底，尤其是那皇陵中。”郑辛说到皇陵，眼底浮现一层恨意，“在葬下皇陵的当晚我就将她的身体带了出来，可惜了，这幅身体已经彻底死亡，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让阿凝复活。”
徐宜欢不由得想到因病亡故的丞相夫人，背脊发凉问：“舅母真的是因病亡故吗？”
郑辛冷哼道：“当然不是，我不过看她八字与阿凝相配，才会娶她，结果那个女人一点用都没有。”
“那你选择我……”徐宜欢顿了顿，“不对，你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我，当年在皇宫内你就开始动手了，只不过陈青阻止了你，我离开皇宫，你便一直在等着我回来。”
郑辛：“没错，当年好不容易等陈青离开皇宫，结果却让他提前回来了，错失了那么好的机会，不过如今不算迟，我想起来当年阿凝入宫也是你般年纪。”
“可是人死后会入轮回，说不定母妃的魂魄早就入了轮回……”
“闭嘴！”郑辛打断她的话，愤怒反驳道，“不可能，阿凝还没有入轮回，就算入了轮回，我会将她带回来！”
徐宜欢见他如此偏执疯魔的样子，没有再说话。
等到了尽头，就看到里面有一块很大的宽阔地方，地面结满了厚厚的冰层，在山洞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具冰棺。
在你冰棺里面躺着一个人，徐宜欢在原地停下，知道里面躺着就是她的已经离世的母妃。
记忆中，这个人的脸一直都是模糊，看不清的。
如今能够好好看清，徐宜欢却不敢向前走一步。
郑辛快步走到冰棺旁边，将冰棺盖推开一半，轻声对着里面的人说着话：“阿凝，我很快就会让你复活了，可能容貌会不一样，不要担心，她的身上会流有你一半的血脉，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他伸出手，动作轻缓将棺中人僵硬的手抬起，低下头亲吻在手背上。
“阿凝，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徐宜欢看着这一幕，脸色霎时一变，身躯僵直楞在原地。
这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意识到这个，徐宜欢忍不住出声：“你，你与母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你的妹妹……”
郑辛小心翼翼将阿凝的手臂放回棺里，直起身目光温柔看向棺里的人，回道：“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看在你是阿凝女儿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与阿凝不是真正的兄妹，阿凝是我父母收养的义女，我们俩一起长大，直到我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让阿凝入宫，是我无可奈何。”
徐宜欢嗤笑一声，直接拆穿郑辛虚伪的面具，嘲讽道：“无可奈何？当年舅舅你不就是一个小官，你如今成为高官，这其中就没有母妃入宫的原因吗？”
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她指着郑辛语气愤然：“明明是你送母妃入宫，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如今装什么情深意重，就算母妃复活，她根本就不会原谅你！”
这句话刺激到郑辛内心不愿被回想的往事，大步走到徐宜欢跟前举起手就要打过去，突然一道阴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郑大人，如此好看的脸打坏了心疼的还是大人你呀！”
郑辛怒瞪了一眼徐宜欢，随即这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
徐宜欢就是为了等着郑辛的靠近，突然另一道声音的出现直接打断了接下来计划，徐宜欢正要回头看去，身后一道鞭子直接甩在她的背脊上。
剧烈的痛疼袭来，徐宜欢身躯支撑不住猛地跌倒在地，背后传来的痛疼像是火一样炙烤着皮肤。
“郑大人你要是真的动手，这个丫头可会要你的命，她手上的白藤已经成精，任她使唤。”那道声音离得更近了，踩在冰面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徐宜欢身边停下。
“坞尊。”郑辛恭敬朝着那人一拜，感激道，“多谢坞尊提醒，险些着了她的道。”
当看到徐宜欢被那一鞭子抽得倒地，不免担心会损坏肉身，于是问：“这鞭子……”
“无碍，我的鞭子是不会在她的身体上留下痕迹，却能让她痛不欲生。”
徐宜欢额头渗出冷汗，耳边传来断断续续地说话声很不清楚，夹杂后背的痛楚，差点让她昏倒过去。
等短暂的耳鸣过后，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徐宜欢便看到面前站在一个裹着一身藏青色袍子的矮个子男人，还未看清面容，就见郑辛蹲下身体，一手捏起她的下颌骨，迫使她抬起头。
“坞尊，这张脸可以换回阿凝的脸吗？”
那矮个子被称坞尊的男子阴测测笑起来：“换脸之术太过简单，等我剥离她的魂魄，这具身体想怎么摆弄便怎么摆弄。“
徐宜欢脸色极为苍白，此刻猜到坞尊的身份，用了一些力气摆脱郑辛的挟制，喘气道：“他一个魔族的人你信他的话。”
起死回生之术，就连仙界的仙都做不到，一个魔族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术法。
郑辛听到魔族两字，冷哼开口：“什么魔族，坞尊可是九天上的仙者，岂是你我能用凡人的目光看透的。”
此时的郑辛一心只想着复活自己心爱的人，怎么会听进去徐宜欢的话，这么多年对于坞樽的话更是没有一点怀疑。
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他的阿凝能够再次重生在他的面前。
第32章 神元之心（4）
“好了, 去准备吧，第三次离魂之术一定要成功。”坞樽打断郑辛的话，阴鸷的目光落在徐宜欢的身上, 低低笑了一声。
在他看来，徐宜欢的垂死挣扎着实可笑。
待郑辛离开, 他便来到徐宜欢身前说：“你连魔族都知道, 看来你身边那人不简单, 可惜离我还差一些, 就算知道我是魔族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对付我。”
坞樽说的这个人是陈青，显然已经将徐宜欢身边的人调查个很清楚。
徐宜欢咬着唇瓣忍着身后的剧痛，那鞭子不知是什么法器, 没有让她留下一滴血，可从骨髓传来痛疼感一直都没有消失, 不断地折磨着她，使其丧失了行动能力。
她咬着唇瓣撑起上身, 沙哑的嗓子带着微颤道：“这么多年你和郑辛费力心思就是为了我的身体, 那你这么做岂不是太亏了, 你想要的到底什么？”
坞樽面露贪婪之色, 回道：“我要的是你的魂魄，我可对你的凡胎俗骨没有丝毫兴趣，我在意的是与你魂魄融为一体医仙神元。”
神元！
芙绫。
徐宜欢以为是指她体内的神元, 可仔细一想又不是, 要是芙绫神元，陈青不可能不知道, 与她魂魄融为一体的神元？
“你什么意思？”
她的魂魄里这么可能有芙绫的神元？
坞樽嘴角噙着一抹邪笑：“你当然不会知道, 我可是特意为你前来这个人间。”
话音刚落，坞樽抬脚向前一踩, 将蔓延开的白藤尖部踩在鞋底，轻蔑道：“一个吸了一点灵气就敢跟我动手的精怪，不自量力。”
说完脚下用力，直接踩碎了白藤的藤蔓。
徐宜欢眼睁睁看着白藤瞬间支离破碎，却无能为力阻止，在这一瞬间，心中感觉好似有什么破碎断裂开。
还等抓住哪一抹到底是什么，郑辛已经走了过来道：“阵法已经布置好了。”
坞樽看向徐宜欢，很是期待道：“更改后的离魂之阵肯定能够完整将你的魂魄抽出，你不会有一丝痛苦。”
话毕，在冰层上出现几十道法咒，映入徐宜欢的眼底，熟悉的感觉再次涌入脑海。
七岁那年失去的记忆霎那间浮现，满地的鲜血混合着神秘的咒法铺满了一地。
她这双手早已沾满了不少无辜人的鲜血，那些沉痛的记忆再次唤醒，从小就照顾她的人被一刀刀抹灭，看着带着他们惊恐的瞳孔倒地，满宫的人就剩下她一个。
徐宜欢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胸口，那像是刀绞一般痛苦使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气血上涌，咳出一口血。
周围的寒气袭来，徐宜欢抱着手臂，只觉得全身麻木，就连背脊的痛楚都减轻了不少。
眼前开始模糊不清，隐约中腰间有一块东西在微微发热，些许的温暖让徐宜欢恢复知觉，缓慢伸手摸索过去。
一块滚烫的玉佩闪烁着红色光芒，可冻僵的手失去了力气，光滑的玉直接从手心滑落在地，掉落在徐宜欢咳出那滩血上。
不过须臾，徐宜欢就察觉到体内的神元开始震荡，似乎在与外面的玉佩相互呼应。
还在坐等着徐宜欢被抽离魂魄的坞樽神色一顿，犀利的目光朝着徐宜欢位置看去，当感觉到那玉佩上的气息时，一下子从地面站起。
语气极为震撼道：“地狱的信物。”
“怎么回事？”原本守在棺边的郑辛发现不对，询问道，“那东西是什么？”
“来自地狱界的东西，她竟然还和地狱界有关系，绝不能让地狱界的人知道我们杀了手持信物的人，如今的三界中还没有人能与地狱之主相抗衡。”
坞尊当看到那玉佩时心神开始不安起来，根本就知道徐宜欢能与地狱界有什么联系竟然能拥有此等信物。
为了永绝后患，徐宜欢不能留。
想着，坞尊开始警惕起来，视线牢牢盯着徐宜欢不放。
在等一会，一会，离魂之阵就要成功了。
突然，玉佩散发的光芒直冲洞顶，耀眼的光芒开始抵抗离魂之阵，强横的力量迅速磨灭着咒印。
坞尊早有准备手中快速施法，修补着阵法的空缺。
处于阵法中心的徐宜欢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拉扯了灵魂，在徐宜欢看不见的体内，神元内的黑色灵魂开始以极速开始扩大，震动的神元像是处于极大的愤怒中，从内部散发的力量供给着外面的玉佩。
坞樽意识到玉佩内部力量源源不断，他的修为定然无法战胜，于是扭头看向郑辛吩咐道：“郑大人，拿出那个东西。”
郑辛迟愣了一下，还是转身从墙角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取出来一个穿着红黑色衣裳的布娃娃。
在布娃娃的胸前贴着一道白色的纸条，上面写的正是徐宜欢的生辰八字。
“这个可是为了以防不测准备的，没想到还是用上了。”坞樽顿了顿，有了极大的把握道，“用针刺穿布偶，快点！”
听到坞樽的催促，郑辛取出一根粗长的针，左手拿着布偶，他知道，这个布偶里面塞了一团阿凝的发丝，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阿凝，我一定会让你复活！
郑辛抬起右手直接用针贯穿过布娃娃的腹腔，针落下那一刻，不远处的徐宜欢发出一道嘶哑的尖叫声，贯穿腹部的剧痛让徐宜欢蜷缩起身体，几近崩溃。
体内的神元像是感觉道徐宜欢的身体出现问题，开始收回力量保护起她的身体。
没了力量供给的玉佩光茫渐弱，坞樽露出得意的笑容。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了。”
徐宜欢忽然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循声看去，就见到玉佩碎已经成了几块散落在冰面上。
玉佩碎了。
徐宜欢呆愣了下，还记得答应过要将玉佩还给北芜仙君，如今看来是还不成了。
如今的她自身难保，就要死在这里。
就算心有不甘又如何，不会有人来救她，也无人知晓她在这里。
要是，要是还有机会……
徐宜欢颤抖着手想要伸手去够玉的碎片，不甘与恨意传递到神元内，感觉到徐宜欢情绪的波动，在那团黑色灵魂中开始闪烁一点光亮，随着光亮变大，生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在一片黑暗中，徐宜欢看到眼前出现一朵圣洁的白花，还未好好仔细看出它完整的样子，原本压在身体上沉重的压力忽地减轻，灵魂撕扯的折磨也在瞬间消失。
“魔界万年来越活越回去，违背三界契约。”
眼看着就要成功，坞尊来不及欣喜，一道凌厉剑气直接贯穿而来，竟然直接破开了阵法。
残余的仙灵力量让坞尊大吃一惊，迅速抬头望去，就见前方的入口处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还未看清那张面容，他一眼就看到那流溢着银光的剑。
北芜仙君的沉渊剑。
他谋划了十几年的时间，竟然会在最后关头被仙界的人打断，这个人还是最不能惹的北芜仙君。
坞尊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对付北芜仙君他根本打不过，也绝不能让北芜看清他面容。
于是立即戴上面罩，遮住大半张脸。
今日的事成不了。
坞尊掩盖自身的声音该用嘶哑难听声线说话：“若是三界契约还在，我就不会在这里，今日北芜仙君既然要插手人间之事，我便卖仙君一个面子，这个凡人让你救了。”
若是徐宜欢此刻能听到，定然要说一句无耻。
还在等着坞樽复活阿凝的郑辛对于莫名出现的北芜仙君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坞仙尊说要离开，立即拉着坞尊不松手，质问道：“我的阿凝，我的阿凝，你答应过我要复活阿凝的！”
从头至尾都在利用郑辛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坞尊可不想在这里磨蹭。
北芜看清山洞内的情况就察觉到对面两人有一个是魔族的人，阵法破坏尚且及时，还未抽离徐宜欢的魂魄。
看着想要逃离的坞樽，北芜直接提剑身形一动，沉渊剑穿透一人的胸膛，却不是坞樽的身躯，而是郑辛。
郑辛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坞尊调换了位置，趁着这个机会身影闪过逃走，一息间山洞中就没了坞尊的任何气息。
北芜蹙眉见到这一幕，冷着脸将剑抽出，深渊剑上未沾一滴鲜血。
郑辛睁着眼睛倒地，至死还未明白他从头到尾都是坞尊一颗随意拿捏的棋子。
北芜无视已经死了郑辛，转身朝着阵法中心走去。
此刻没了阵法，神元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开始慢慢治疗着徐宜欢受损的五脏六腑，让徐宜欢能够有了一些行动能力。
北芜走到徐宜欢跟前，恰好徐宜欢正坐在地上捡着碎裂的玉片。
当眼前出现一抹熟悉的衣摆，徐宜欢抬起头看去，还未开口就听到北芜说：“没死。”
大难不死后，徐宜欢听到北芜简短的话语，不知为何扑哧笑出声：“没死。”
徐宜欢红着眼眶，尚带着水雾的眸子溢满了笑意，忍不住嘴角上扬问：“仙君是来救我的还是来看我有没有死？”
“这个答案很重要？”北芜都见她如此模样了还能笑得出来，还是回道，“锁链碎了，本君通过锁链最后传达的位置找到这里。”
“对于现在的结果来看，可能不太重要了。”徐宜欢笑了笑，伸手覆上手腕，气息奄奄的白藤还在，心中已经了然。
“神契还在，不过我现在好像困不住你了，仙君。”
第33章 神元之心（5）
当锁链碎开, 久违的力量再次回到体内，北芜知晓他已经不会再会徐宜欢束缚在方寸之地，可神契未解, 还是离不了。
北芜静默了一会，道：“本君答应你的不会变。”
徐宜欢不曾想等来是这么一句话, 算是回应她的话？
她觉得好笑, 清了清嗓子道：“仙君, 能不能脚让一让, 你挡着一块碎片了。”
北芜不明就里往旁边移开了一步，低眸就见徐宜欢捡起来一块很是眼熟的碎片，没等他问徐宜欢就给他答案。
她将捡起来的碎片捧在手心上, 用着楚楚可怜的语气很是抱歉说：“仙君，真的对不起, 我弄坏了你的玉，这个还能修复吗？”
北芜一低头就能看到少女澄澈的眼眸, 清楚看见那倒映破碎的光影, 混杂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竟令他为之触动。
稍许, 北芜移开视线，顿了顿道：“不能，这是地狱界的东西。”
“啊！那怎么办？”徐宜欢声音小了下去, 还以为能修复的。
北芜沉声道：“碎就碎了,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徐宜欢对于北芜的话很是质疑，要是不是重要的东西用得着亲自来凡间来取？
看着碎成这样, 徐宜欢拿出一个手帕还是将碎片包裹起来放在怀里, 想着有一天她能找到修复的办法。
“对了，那个坞尊逃走了, 我舅舅他……”徐宜欢看向前方不远，地上躺着人早已没了呼吸，是不是庆幸自小这位名义上的舅舅不曾对她有过半分亲情，以至于看着那具尸身竟然没有半分难过。
“仙君，这个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吗？”
郑辛为了让她的母妃复活，相信魔族的话，从她年幼就开始算计，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北芜注意到那放置的冰棺，里面的人早就没有了气息，如今在里面不过是一具空壳。
“灵魂入了地狱，就会等待下一场轮回，起死回生不过是一场贪念。”
也是。
徐宜欢整理了一下心绪，转而道：“仙君，我想要将我母妃带走，我们快出去找人吧！”
“嗯。”北芜应声，正要朝着外面走，身后一股力量拉住了他。
徐宜欢费力拉住北芜的衣摆不放道：“仙君，我好像起不来，身体好痛。”
北芜：“……”
他身上好像没有带药。
看着确实没有恢复的徐宜欢有些为难问：“你能自己走吗？”
徐宜欢：？？？
她都站不起来了，怎么可能还能走？
显然北芜自知这个问题蠢透了，立即抿唇不语。
摆明着让徐宜欢自己想办法。
徐宜欢叹气一声，不想北芜仙君竟然真的一点想要出手帮助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她主动张开双臂道：“仙君，仙君，你抱我吧！”
北芜丝毫未动，觉得荒唐，笔直站在原地未动。
“那你背我也可以啊，我都行的。”徐宜欢降低了一些要求，还表示道，“我很轻的，相信我！”
“仙君，仙君，北芜仙君，你既然都来救我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嘛，冰面上好冷啊，我都快要冻死了，而且我还被那个魔头抽了一鞭子，背后也痛，身体也痛……”
还未说完，徐宜欢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落入一个依然冰凉怀抱中。
不知是不是北芜仙君嫌弃她太烦人，终于不情不愿抱起她。
徐宜欢还是很开心道：“那我们快点回宫吧！”
北芜此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在那时定然控制不住想要来的冲动，竟然只是为了救徐宜欢。
北芜没有说话，抱着徐宜欢朝着外面走去，却又被徐宜欢叫住。
“等下，我想去看看我母妃，我都记不得清我母妃容貌了。”
北芜没有回答，身体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冰棺走去。
到了冰馆旁边，徐宜欢目光看下棺中，真真切切将母妃的容颜记在心里。
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脸颊，自言自语道：“果然一点相像都没有……”
“走吧！”
徐宜欢看了一会，便出声让北芜带着她离开，等过了数息，见北芜没有动，不解道：“怎么了？”
北芜才开口问：“没有其他事了？”
还能有什么其他事？
徐宜欢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随即摇摇头：“没有了，我接下来会让母妃入土为安。”
她有心此刻将母妃的尸身带走，可现在明显没有能力，若是让北芜仙君出手，瞧着带着她离开的模样都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估计她要求再多一点，连她都不愿意带了。
北芜这时才注意徐宜欢口中的称呼，视线有意落在冰棺中的女子，尸身未腐，身上结了一层较厚的冰霜，可见已经被冻在此地很多年。
“逝者已逝，她的灵魂早已入了轮回，若是有可能，你们会终究有再遇到的一天。”
北芜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直接走出洞口，外面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驱散了在山洞里的寒冷。
徐宜欢抬手遮了遮太过耀眼的阳光，回味过来北芜的话，心情颇好地问：“北芜仙君，刚刚你是在安慰我吗？”
明知道是，她想要北芜亲口承认。
徐宜欢在心里偷笑，眼睛直勾勾盯着北芜的脸，可惜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北芜没有说话，低头看去正好对视上徐宜欢期待的眸子，思量片刻，正要开口，远处一喊声打断两人的对视。
“徐宜欢！”
还在北芜怀里的徐宜欢惊了惊，下意识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对于这道声音突然出来打扰很是不满意。
等看清跑过来的人，徐宜欢认出来是陈青。
这人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徐宜欢你……”陈青神色慌张跑来，看到北芜话语又止。
看见徐宜欢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没事，他甚至承认在赶来的路上纠结了。
他不是在纠结风间月对他的警告，而是在想着若是这件事到此结束，是不是就避免更多的事。
可对于徐宜欢的担心还是战胜了那些犹豫，要是因他的犹豫造成徐宜欢的死，那么他这些年所做的意义何在。
不想他还是晚来一步，倒也不算晚，至少人没有事。
可北芜仙君怎么会在来？
满腹的疑惑暂时搁置，陈青面对这种情况，一时干巴巴继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连说了两遍，徐宜欢摆摆手说：“等你来了，我尸体就凉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采薇说的，不过现在皇上也知道了，看来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才行。”
原来采薇趁着看管不严，就独自一人跑回宫去，显然出了这么大事，第一个找的人就是皇帝。
徐宜欢想了想道：“那既然如此，就靠着国师大人收尾了，我不希望我母妃再次葬入皇陵，为了让其他人相信，就需要国师你将故事编的靠谱一些啦！”
“我母妃的尸身你帮我带走，最好暂时存放一个地方。”
陈青：“……”
还没有怎么搞清事情的陈青被这么一吩咐，嘴角一抽道：“徐宜欢，你是不是为难人了？”
徐宜欢无奈说：“那不是现在找不到人可以去做，就麻烦国师大人了，我现在也动不了。”
陈青瞧着徐宜欢没有像是受伤的地方，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骗过北芜仙君，便随着她去了。
“知道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不过你总要跟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好编故事。”
徐宜欢就将在山洞发生的都说了出来，还不忘提醒陈青山洞里还有郑辛的尸身也要处理。
将一切都听完后，陈青感觉很是头大。
旋即看了看对面两人的模样，问：“你要这个样子回去？”
徐宜欢不解：“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可是受害者！”
“北芜仙君你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吗？”陈青索性将问题抛给北芜，心里知道北芜肯定不会想要出现在凡人的面前。
“本君会带她回宫。”
陈青：……
既然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他还能说什么！
陈青只好任劳任怨准备去处理善后的事。
“徐宜欢，你真的没事？”临走前，陈青还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没事啊，对亏了北芜仙君来的及时。”
徐宜欢现在回想那种灵魂被拉扯的痛苦还心有余悸，在即将要陷入黑暗中的时候，她好像隐约中看到一朵白色的小花，那朵花给她的感觉很是熟悉。
那朵花是……
琼花！
还是在神元里面来出来的。
意识到这个，徐宜欢正想要找陈青问一问，结果人早就走远了。
便只好下意识看向最近的人，询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神元里会开出白色的花吗？”
“什么？”北芜一时没有听明白。
徐宜欢重复了一遍，北芜好看的眉宇微皱，沉声说：“你将神元拿出来。”
“好。”
徐宜欢现在很容易控制神元，将神元拿在手心里，日光下，整颗珠子都泛着光泽，里面的黑色就差一点就要布满整颗珠子。
“花呢，这里面的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快？”
她感觉之前都没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是因为今日的事，所以才让里面的灵魂扩散这么大的？
“可是我明明看见这个神元里面开出一朵花的！”
还是一朵琼花。
唯一能联想到就是医仙芙绫，徐宜欢继续问：“仙君，医仙芙绫和琼花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北芜定眼看着那珠子已然和上次所见有了很大的区别，心中早有了预料。
索性顺着徐宜欢的话往下说：“芙绫仙子就是琼花的化身，琼花是无比圣洁的花，是琼林一族的象征。”
“这样啊！”徐宜欢捧着珠子没有再说话，思绪飞了很远。
这神元定然和芙绫有什么联系。
第34章 神元记忆（三合一）
回到皇宫后, 徐宜欢早就猜到北芜不会真的会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走着不寻常路的两人回到衍星宫，一路上都无人知道徐宜欢已经回来。
北芜放徐宜欢放下, 原以为徐宜欢已然没事，刚一落地, 徐宜欢像是软了脚一样差点倒地, 幸亏及时抓住一旁北芜的手臂幸免于难。
“我的腿该不会是废了吧？”
徐宜欢扶着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伸手碰了碰腿, 还有知觉。
“山洞寒气太重，休息一会就好。”北芜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徐宜欢在冰面上待了许久, 接触冰面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冻得麻木。
“没事本君先走了。”北芜送回徐宜欢不再准备待在这里，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还没有走两步，就感觉到袖口又被拉住。
就见徐宜欢紧张兮兮地问：“仙君, 你要去哪里？”
“回去休息。”北芜回道。
若是搁在从前他定然是不会插手这等事, 此番插手就已经预料日后必将扯进其中。
听到北芜仙君说这句的同时, 徐宜欢反而松了一口气, 立即放下手，笑意盈盈地道：“那仙君回去休息吧，认不认识路, 要不要我送你？”
北芜没有回答徐宜欢的话, 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知道北芜仙君恢复了修为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徐宜欢放下心, 就在北芜仙君转身那一刻她心的中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拉住了人, 就好像从心里就不想让这个人离开。
徐宜欢揉了揉额角，今日的事恍如一场闹剧, 尤其是坞尊那句话。
她的魂魄里融合了芙绫的神元，在她记忆中从来没有遇到芙绫，只有那一次在歧州的时候，可遇到是芙绫留在那片地方的一丝残念，怎么会有神元。
若是真的是在那时与她魂魄相融，她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徐宜欢低头看着这一身的脏乱，正想着换身衣裙，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跑到她的身边。
“公主殿下！”
是采薇，徐宜欢差点被吓了一跳，从陈青哪里知道采薇已经平安回到宫中就忘了这件事。
“奴婢本来是想跟着国师大人一起去找殿下的，可国师大人不允许奴婢去，还让奴婢在宫门口等着，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公主殿下的消息，还是国师派人禀报，说您已经回宫了。”
见采薇抽泣不止，徐宜欢伸出手将人拉起来，随便扯了一个理由道：“是国师让人送我回来的，没有走大门，你自然没有看见我，幸好你回宫报信，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毕竟她不能将北芜仙君暴露出去，又不愿将郑辛与母妃的是事情说出来，让母妃连死去都要受人指点。
幸好陈青去的正好。
“只要公主殿下没事就好，皇上十分担忧公主，奴婢这就去回禀皇上，好让皇上安心。”
采薇说着就要出门被徐宜欢叫住：“让其他人去吧，你也受到不小的惊吓，这几日你就在宫中好好休息，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来侍候。”
“多谢公主殿下。”
采薇退下后，徐宜欢坐在凳子上动了动腿，尝试扶着桌子边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窗边，将手腕上的白藤取下来放在花盆里的土上。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你好一点。”
谢谢你保护我。
徐宜欢想了想，走到床边从头枕下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出来，在食指割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滑落在白藤上，看着白藤全然接受她的血，没有停留多久就缩回手。
记得陈青说过她的血含有灵力，应该对精怪是有用的。
**
隔了几日，郑辛一事彻底结束。
当皇上听到由陈青编织的故事后，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相信这位忠臣竟然会背叛他，一夜间苍老不少，好几日都没有上朝。
徐宜欢在一切事情风平浪静就前往城外一处地方，陈青领着路，两人都没有带着其他人过来，亲自动手挖出一个坟墓，将一副棺材葬下。
到了今日，陈青都没有清楚为什么徐宜欢没有选择将其送回皇陵，反而托他隐瞒这件事。
徐宜欢从带来的包裹中拿出厚厚一堆书信，在墓前全部点燃。
看着火光吞噬着信纸，徐宜欢这才缓缓开口：“这些都是我母妃曾经写下的信，都是没有送出去的，身为后宫妃嫔根本就没有机会送出信，我母妃知道还是写下没有送出去，一直放在隐秘的地方，后来有一天我无意翻到过，只是当时我识字不多并没有全部看完。”
这几日她没有什么事又将尘封已久的信翻出来，才知道母妃在皇宫中其中一直不曾快乐，帝王的宠爱也没有使她多活几年，反而提前香消玉殒。
“也许在这里她能够得到安宁一些。”
徐宜欢跪在墓碑前俯身磕了三个头，在墓碑上刻着是她母妃完整的名字。
郑凝。
“好了，该走了。”
徐宜欢站起身，时候已经不早了，还要快点回宫。
“不多待一会？”陈青问。
徐宜欢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记住她的面容了，不会再忘了。”
两人朝着山下走去，陈青边走边道：“风晴楼的事我认为还没有结束，苏涟衣是在回府的路上疯的，刘贤是喝醉后不小心跌入了池塘第二天自己醒过来被发现的，当日还算清醒，可第过了一日整个人如苏涟衣一般疯言疯语。”
“可惜郑辛已死，现在无法询问究竟是不是所为。”
徐宜欢其中已经认定是郑辛做的，现在陈青却没有确认。
“你的意思还有第三人？”
“郑辛是为了你，没有必要多杀那么多人，最近对你我不利的谣言很多，看来幕后操纵的人还在。”
陈青最近都在皇宫住，都没有敢回宫外的住处，若不是在京都有禁军镇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在人间会受万民唾骂，京都都这样，更远的地方恐怕更甚。”
陈青不担心对他有什么影响，要是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可以立即逃脱，可徐宜欢不行。
这时，陈青忽然停下脚不拉住徐宜欢道：“等下！”
“怎么了？”徐宜欢满是疑惑问。
陈青没有回答而是大声道：“既然要跟踪那就离得远一点，离得如此近是要我请阁下出来吗？”
被人跟踪了？
徐宜欢朝着四周望去，很快就看到一个人踉跄地从灌木中走出来，看清面容徐宜欢喊出他的名字。
“萧怀？”
陈青惊讶道：“你认识？”
他都要准备动手了，结果还是一个熟人。
“公主殿下，国师大人。”萧怀没有想到第一次跟踪这么快就被发现，很是慌忙走出来，生怕迟了一步。
“这位是方得大师的弟子，萧怀，还是五皇兄的表弟。”
陈青倒是知道方得，语气不减问：“为何要跟踪我们？”
“我是为了调查风晴楼的事，毕竟我是出山历练的，总要做一些事来给师父看，最近有关于公主和国师……我是绝对相信公主殿下不会做这些事的，我见过师父后就走到这里，就遇到了公主和国师，就……”
“看看我们在做什么就跟着我们？”陈青将他剩下的话接了下来，面色更加不善道，“还编理由也要编个像一点的。”
萧怀慌张解释道：“不是，真的，我真是见过师父想走近路就走到这里，我想着国师是不是也是调查风晴楼的事，我就想着跟着看一看，绝不是不怀好意。”
陈青其实已经信了大半，这人眼睛甚是干净，不像是经常说假话的人。
凡人多留一个心眼还是好的。
“你师父来京都了？”
“没有，他是路过想要见见我，很快就走了。”萧怀很是诚实回答。
徐宜欢听完后于是邀请道：“既然误会解除那就一起回去吧！”
面对徐宜欢的邀请，萧怀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倒是陈青目光怀疑看向徐宜欢，心想着萧怀的确长得有些好看，难道是要抛弃北芜仙君换一个？
三个人一路走回城内，在路上徐宜欢问了许多关于方得大师的事，对于这位大师有了不少了解。
“你既然在调查风晴楼的事，可有什么发现？”徐宜欢问。
萧怀惭愧道：“没有，主要是皇上封锁了消息，我根本就探查不到。”
“在下遇到公主，正想有一件事想要问公主殿下，可否方便回答？”
徐宜欢点点头：“你问吧！”
“公主当晚去风晴楼可有其他异样或者不对的地方？”
萧怀这几日调查根本就接触不到那两个还活着已经疯掉的人，如今遇到还幸存的徐宜欢不想错过机会。
“有啊，就是风晴楼里面有一股很好闻的香，让人感觉飘飘欲仙，更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徐宜欢回忆到那股香气，到现在还未忘记，似乎能让人忘记一切不快乐和痛苦的香味。
想到此处，徐宜欢突然思绪顿住。
望向萧怀问：“方得大师是不是会制香？”
萧怀不知为何提起他师父，还是回话道：“我师父是将草药融入香中，让一些病人能够不喝药就能治愈体内的疾病，可惜这么多年效果平平……”
还未说完，萧怀立即联想到徐宜欢话里的意思，瞪大了眼睛问：“公主莫不是在怀疑我师父，绝对不可能！”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在想着可能与那晚的香有关。”徐宜欢安抚住他，就算有怀疑她都没有证据，口说无凭。
陈青对于徐宜欢说的香已经调查过，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不过是普通的香料。
是不是还忽略了什么。
回到皇宫，萧怀在半路已经回去，徐宜欢就将那晚在七皇兄房间遇到的事说出来。
“我没有见过这位方得大师，既然他出现在京都城外肯定有什么原因，要是看望自己的徒弟直接进城就好了，何必费如此功夫特意将萧怀叫出去”
“此人在百姓口中声誉不错，得道高僧，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再做确定。”陈青顿了顿，想到另一件事，“这几日太过忙碌，我都要忘记了，再过半个月是不是你十七岁生辰了。”
徐宜欢对于过生辰没有太多的期待，从离开皇宫后每年的生辰父皇都会送来许多东西，这次回来她都没有带回来，全都留在了浮岚山。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不过陈青倒是有心记挂这件事。
面对徐宜欢的询问，陈青随意道：“我当然记得，我可是看着你出生的。”
那一日，我在等着你出生，希望有一天可以改变未知的结局。
“这有什么！”徐宜欢轻轻哼了一声，抬脚朝前走去。
两人路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大皇子徐双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人。
嘴里喊着大皇子，几个老嬷嬷都哪有正值年轻的大皇子跑得快。
“漂亮姐姐！”
徐双霖一看到徐宜欢就跑过来，显然还认得出一旁的陈青。
“国师大人！”
陈青颔首：“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您跑慢点，老奴都追不上了。”侍奉的宫人追上，看见徐宜欢和陈青两人，立即跪地行礼。
徐宜欢道：“起来吧，就让大皇兄跟着我们先逛一逛吧，等会国师大人会送大皇兄回去的。”
陈青：“？？？”
“是，老奴先行退下。”
待他们离开，陈青语气无奈道：“是你答应的可不是我答应的，等会可别找我。”
“是我代替你答应的！”徐宜欢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人，“大皇兄，你去不去我哪里，有好吃！”
徐双霖很是开心道：“好啊，我跟着漂亮姐姐走！”
宫里面的皇子公主都是陈青看着长大，都有接触过，徐双霖自小聪颖，若不是变成这个模样，估计早就被立为太子。
“如此富贵一生，倒也还好。”陈青感叹道。
徐宜欢走了一节路发现身边没了人，于是回身看去，就见陈青站在原地自言自语，赶紧催促道：“你还在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走啦！”
“来了。”陈青忙答应，立即跟上去。
**
宫外的谣言很快就被压下来，整个人京都无人再敢提起这件事与徐宜欢有关。
过了许久徐宜欢才知道能如此迅速压制那些谣言，其中少不了禁卫军武力镇压。
此刻皇宫又恢复曾经的模样，没过几日一道圣旨颁下，整个皇宫都开始为了庆祝徐宜欢十七岁的生辰做准备。
这几日徐宜欢夜里常常惊醒，梦里总会出现一些奇怪陌生的片段，是她不曾经历的事情。
第一日原以为不过是一场梦，可接连几日如此，徐宜欢甚至怀疑是不是撞邪了。
今日皇上召见，徐宜欢一路上打着哈欠走到承阳殿。
“这么，昨夜没有睡好？”皇上看着徐宜欢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以为她为了前阵子的事，“这段时日让你受惊了。”
“没事，就是最近老是做噩梦。”
徐宜欢不想在回想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于是立即问：“父皇，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月朕答应许你一件事，到现在可有想好了？”
徐宜欢对于这件事早就抛之脑后，本身她就不缺什么东西。
正要开口说等下一次，就听到皇帝继续道：“再过一段时日就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再想要的？”
“那，那就栽一些琼花吧！”徐宜欢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来那日见到的琼花。
宫中名花众多，可她还没有见过琼花呢！
“琼花？那就依你，等你生辰那日，定然给你栽种满宫的琼花。”
“谢谢父皇。”徐宜欢道谢。
“父皇年龄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宜欢，你觉得在你几个兄长中谁有治国之才？”
本以为就此结束的徐宜欢没想到皇上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曾经不过故意之说竟然灵验了。
徐宜欢对于几位皇兄算不上熟悉，至于谁是治国之才更是不知道了。
“我觉得只要是父皇认定的肯定是治国之才。”
这个答案应该不会错了吧！
皇上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今日你在这里所说不会有人知晓，大胆地说！”
徐宜欢想了一会，将本来想说的三皇姐换成了另一个人。
“三皇兄。”
皇上点点头：“远铭的确不错。”
“不过还是父皇决定，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去吧！”
徐宜欢可不想再被问下去，皇上话一出口，她就着急地跑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眼前，让皇帝愣了好一会。
走出大门，徐宜欢就差点撞到一个小太监。
“公主殿下恕罪。”小太监神色慌乱跪倒在地，垂着头颤着身子。
“没事！”
徐宜欢没有多想就摆摆手离开，根本就没有在意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小太监。
**
在皇宫准备生辰宴这段时日，徐宜欢习惯性将春日开放正好的花剪下来插在北芜仙君房间内。
“过几日就是我十七岁生辰了，这几日宫里其他的花都被移走了，今日我带来的是琼花，不知道是不是和仙界的花一样？”
徐宜欢将花枝插在花瓶中，视线落在盛开正好的花朵上，和那日所看到的一样。
琼花的样子。
“仙界之花和人间没有两样，不过其中一种沾染上了仙气，久而久之，便有了灵。”北芜对于花没有兴趣，今日见到是琼花于是多看了几眼。
对于仙界的琼花他从未见过，倒是有看过书上记载。
仙界的琼花只生长在琼林一族的秘境中，无人可探访。
“那人间的花是没有灵，要是也有了灵，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徐宜欢大胆猜测，想着那样是一个这么样的人间。
北芜道：“若是人间有了大量了灵气，万物皆有灵，凡人更容修炼。”
他看向徐宜欢，明显感觉到徐宜欢体内灵气涌动，仅仅是依靠神元就已经踏入修炼，若是有可能，徐宜欢必将能渡劫成仙。
“仙君，你盯着看我许久了！”徐宜欢猛然回首，抓到北芜仙君的目光，眼中含有笑意问，“仙君，等我生辰那日你能对我说一句生辰快乐吗？”
“就一句话的事，不会这么样的！”徐宜话哀求道。
北芜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思考，就在徐宜欢耐心等待时，门外响起采薇的叫喊声。
“公主殿下，殿下！”
“怎么了？”
徐宜欢打开门，就见采薇脸色苍白，双眼透露着害怕，慌忙地说：“公主殿下，齐国大军在昨夜一连攻破数城，要是再过三城就要到京都城下了。”
此时，徐宜欢猛然想到陈青在她回来那句话。
国运衰退。
你救不了燕朝，我也救不了。
徐宜欢想都没有想就朝着外面走去，还未走出大门就遇到赶来的陈青，这人神色如常，可走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在徐宜欢面前停下。
“老妖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燕朝几百年的盛世终极结束的一天，你我都改变不了。”陈青语气中透着无奈，这一切都不是他能左右。
“不过，若是有可能，还有一丝生机。”
“什么可能？”徐宜欢问。
陈青看着她没有回答，思考着要不要将事情告诉她。
话到嘴边又咽下，道：“不知晓，可能上天会给人一次选择。”
徐宜欢没有听懂陈青的话，正要继续问就有宫人来报。
“陛下突然晕厥，太医束手无策，还请国师前去一趟。”
等徐宜欢和陈青赶到皇上的寝宫，通过江福来的口述才知道前因后果。
齐朝突然起兵不但预谋已久，竟然还和五皇子徐昌析有关。
现如今徐昌析和萧贵妃在前两日借口出宫，今日突然出现在敌国阵营中，最开始凭借着皇子的身份，才让守城的将领轻信，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三城。
“现下三皇子已经带着兵前往前线，三公主驻守京都。”江福来道。
陈青朝着已经晕倒的皇帝床边走去，只看一眼就知道原因。
时日无多，救与不救都无法改变，最多再续一段时间的寿命。
将寝殿内的人全部赶出后，陈青走到徐宜欢身边还未开口，徐宜欢就已经明白。
“你是想要拿我的血续命是吗？”
“是，你愿意吗？”陈青问。
“当然，他可是我的父皇，当然要救！”徐宜欢主动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接过陈青递来的匕首。
动作一顿，突然问：“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体内的灵力可以为陛下续命。”
“那这么说不一定非是我？”徐宜欢说完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在手指上割开一个伤口。
陈青顿了顿道：“日后你会知道的。”
等结束后，徐宜欢正要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三皇姐。
这一幕莫名似曾相识。
“你们又在里面做什么？”徐宜清问。
徐宜欢熟练道：“是国师要替父皇治病，我在一旁协助。”
反正都是差不多。
显然，徐宜清没有想要探究的意思，直接道：“九皇妹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事？”
徐宜清担忧开口：“三皇兄一人前去太过危险，我不放心，京都有国师在，我不在有劳国师安排，宜欢，麻烦您替我照顾好大皇兄。”
陈青没有什么意见，立即答应下来。
“三皇姐放心，照顾大皇兄的事就交给我吧！”徐宜欢拍着胸脯保证道。
徐宜清笑着拱手：“多谢国师和皇妹了，我定要手刃叛国之人。”
突起的战事打乱了即将举办的生辰宴，徐宜欢独自一人回去的路上，看到随处可见的琼花已经没了观赏的心思。
皇帝的病倒让整个皇宫都笼罩在惶恐中，答应了三皇姐要去照顾大皇兄，徐宜欢自然不会偷懒，每日都会去两次，每每都会撞见七皇子。
这几日，七皇子来得太过频繁了一些。
徐宜欢走过去道：“七皇兄，今日又来看望大皇兄。”
“日日都能见到九皇妹，不止我一人记挂着大皇兄。“徐柏林笑着道，“如今战事纷乱，只有皇宫这里还能有一片安宁之地。”
皇上病倒，朝政大事都落在了陈青身上，本来不该归陈青这个国师管，皇上在有一日清醒过来，将这个重任交付在他身上，以至于徐宜欢好几日都没有见过陈青的身影。
就如徐柏林所说，现在整个燕朝能找到安宁的地方，恐怕只有被保护在中心的皇宫。
这场战事会持续多久，何时结束，无人能知。
“我受三皇姐之托要照顾好大皇兄，皇后娘娘在病中的父皇，能有空闲不过是我们这些闲散的人。”徐宜欢目光投向还在跟宫人在池边喂鱼的徐双霖，继续道，“若是这片安宁不在，七皇兄会做什么？”
“至少不让自己成为敌国的俘虏。”徐柏林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眸光暗沉，道，“可惜我的腿……不然我也会像三皇兄和三皇姐那般奔赴战场。”
“那日你和国师去看过父皇后，父皇身体竟然好了不少，这其中一定有皇妹的原因对吗？”
以自身灵血为父皇续命的办法是陈青提出，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面对徐柏林的询问徐宜欢没有否认，却也不想回答。
却不想徐柏林接着道：“皇妹生来天命不凡，身上流着仙灵之血……”
徐宜欢打断他的话：“七皇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不过是一个人普通的人，和皇兄根本没有区别，不能因为国师的话，所以就将我捧到这个程度吧！”
“与其将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还不如相信自己。”
徐宜欢的意思是让徐柏林不要认为一定能做够治好他的腿，就连陈青都没有办法，不要太过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皇妹说的对，我记住了。”徐柏林似笑非笑看着徐宜欢道，“多谢皇妹提醒。”
这句相谢来的莫名其妙，徐宜欢未来得及多想，在池边喂鱼的徐双霖就看到了她，叫她一起去喂鱼。
徐宜欢立即应了声，抬脚就朝着池边走去。
“漂亮姐姐，快点过来！”
对于徐双霖这个称呼她已经习惯了，原以为这是对她一个的称呼，前不久才知道三皇姐在徐双霖也是这么叫。
当年徐双霖醒来就完全忘记了所有的人，就连亲生母亲都不记得，完全像是一个小孩子，就连原本还抱有希望能够治好自己的儿子，到最后不得不放弃，改换养育了三皇子。
刚一靠近，徐宜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花香。
“你身上戴了什么？”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啊？”徐双霖低头看了自己一圈，害怕地道，“是不是有虫子？”
徐宜欢摆摆手：“不是不是，没有虫子的，是不是早上有侍从给你戴了香囊？”
“香囊？什么香囊？”
对于徐宜欢的询问，徐双霖一脸懵懂，“能吃吗？”
一旁的宫人这时开口：“公主殿下，大皇子没有佩戴任何香囊，这等带有香味的东西奴婢可是半点不敢让大皇子碰，以免吃下肚子。”
“这样啊，大概是我闻错了，可能是从远处飘来的花香味。”徐宜欢没有继续问下去，徐双霖离着她不过两步的距离，是不是从徐双霖身上传来的香味她还是分得清。
“这几日大皇子可有去什么地方？”徐宜欢唤来一直照顾的徐双霖的宫女，“或者可有不寻常的地方？”
“没有，这几日都是您与七皇子殿下来过，要说不寻常处，就是大皇子殿下夜里常常惊醒，白日醒来就不记得夜里做了什么梦，也只有这个了。”
听了宫女的话，徐宜欢点点头表示知道，嘱咐夜里多一点守着，以免出现意外。
徐宜欢皱着眉想，不知为何，总是放心不下。
**
夜深后，徐宜欢突然被惊醒，睡梦中那些古怪的梦又出现了，醒来后脑袋空空，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摸着黑徐宜欢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冰凉的茶水入肚，脑海得到了一丝清明。
那些梦到底是什么？
徐宜欢没了睡意索性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部推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伴随着淡淡香味，整座皇宫都在这个深夜格外的静谧。
花香？
徐宜欢倚在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皇宫内还有什么花能这么香？”
白日里倒是没有闻到，徐宜欢思绪突然停顿，不对，白日里好像也有一种类似于花香。
加上她刚才打的喷嚏动静挺大的，屋外守夜的宫人这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宜欢随意穿了一件外衣，直接打开门。
守夜的宫人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依旧靠在墙边睡觉，徐宜欢喊了一声，宫人一丝未动，若不是胸膛呼吸还有些起伏，都要以为是个死人。
徐宜欢继续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昏睡的宫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到底是谁做的？
就在走出衍星宫那一刻，原本还亮着宫殿突然像是陷入了黑暗中，没有一点、亮光。
徐宜欢回身看向衍星宫内，黑暗幽深的宫殿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氛，长长的宫道延伸进黑暗深处。
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充斥着危险，徐宜欢决定往回退去，还未走到门口，眼前的大门啪的一声关紧。
“看来是要我二选一了。”
徐宜欢看着左右两条宫道，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若是为了我，那么选哪条路都没有区别吧！”
于是徐宜欢打破纠结，朝着右手的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路后，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陌生起来，高高的宫墙一路向前延伸，没有任何岔路。
这里绝对不是皇宫，或许她还在皇宫内，只是她看不到。
不知走了多久，算了算这么长的距离都应该可以走出皇宫了，这可这条路依然没有尽头。
要不要回去？
徐宜欢冒出这个想法，只身前往实在太过危险。
上一次要是不是北芜仙君，她就没了命。
徐宜欢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
思考着此时退回会不会被阻拦。
这么想着，徐宜欢已经开始转过身准备往回走，这时身后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
“公主殿下既然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为何不继续往前？”
徐宜欢就是为了等这句话，没想到一个试探的转身就让背后的人耐不住出现，看来这个人很担心她真的走回去。
她转过身就见前方的黑暗处走出来一人手持佛珠的和尚，是她不曾见过的人。
“这位大师竟然能在皇宫出入无阻，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能布下整个皇宫的局，还不被陈青发现，可见废了不少功夫。
背后之人的身份终于要揭开了。
“贫僧法号方得，公主殿下定然听闻过。”
“我知道，你就是萧怀的师父吧，看来你们师徒各有不同的选择。”徐宜欢知道萧怀跟着五皇子离开，跟萧家有关的人早就远离了京都。
“既然是为了我，那幕后的人也该现身了吧！”
到底要看看还有谁如此想要她的命！
方得眯了眯眼睛，看着徐宜欢的目光带着探究，在这个时候竟然如此冷静，当真有点意思。
“公主想要知道，便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宫墙迷障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幽暗的树林。
徐宜欢打量着周围，并不是皇宫内的范围。
“奉陪到底！”
徐宜欢跟着方得的后面，一边想着这里是什么地方，直到出了这片林子，一股腐烂恶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时她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竟然是个乱葬岗。
徐宜欢捂住口鼻，皱紧眉语气嫌弃道：“就不能选个干净的地方，大师背后的人口味太奇怪了吧！”
选在这么一个地方。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不曾踏过肮脏的路，可这样的路贫僧走过无数次。”方得在前方说着，面无改色穿过一个个小土堆，有些可见森森白骨。
徐宜欢没有说话，觉得这里的空气都难以呼吸，忍住难受跟上去。
快要穿过乱葬岗时，徐宜欢看到前方有一道火光，随着走近，被火光照亮的地方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在夜幕下，一个背影闯进了视线中。
“七皇兄！”
徐宜欢单单看到那人的侧脸就认出了人，本在心中存疑的人此刻暴露在面前，连一点遮掩都没有。
“七皇兄如此到真是让人心寒。”
徐柏林淡淡一笑：“九皇妹有心怀疑我，何来心寒。”
“怀疑是一回事，可真相摆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徐宜欢环顾四周，然后问，“不会大晚上七皇兄就是找我来这个乱葬岗说话聊天的吧？”
“当然不是，是请皇妹来助我一臂之力的，当初皇妹不是答应要我治腿吗？”徐柏林推着手下的轮椅往旁边移去，原本被遮掩的另一个人露出。
“大皇兄？”
徐宜欢眼中一片震惊之色，随即质问道：“你将大皇兄带来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是好问题，很快你就会知道。”徐柏林看向方得的方向，“大师，还不出手吗？”
徐宜欢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浓郁的香味钻入鼻子里，身体开始变得没了力气。
这种香……
随着咔擦一声，一条沉重的锁链锁在徐宜欢的手腕上。
短短数息的时间，徐宜欢脑海出现大片的空白，等再有知觉的时候就发现身体靠在一块墓碑旁。
下意识想要抬起手，手腕的沉重让她不由得低头看去。
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就连脚腕都锁着黑沉的锁链，这般重量，根本就无法走路。
“醒来真快，还以为皇妹还能多睡一会，不然等会太过血腥不合适皇妹看。”身边响起徐柏林的声音，显然一直在这里等着徐宜欢醒来。
徐宜欢第一时间就去找大皇兄的身影，就看到不知生死的大皇兄躺在一块堆起的石板上。
“你对大皇兄做了什么？”
“只是让他做个好梦罢了，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醒来。”徐柏林语气淡然，好似说着不关紧要的事。
“总归是一个傻子，这样不是很好吗？”
第35章 不必救我了
没有痛苦的死去, 总比生不如死的折磨要好很多。
暂且听到徐双霖没有事，徐宜欢神情缓和了一些，扭头看向徐柏林问其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妹知道换腿之术吗？”徐柏林双手搭在膝盖上, “国师不愿意帮我，那我只好自己寻求办法, 终于让我遇到了方得大师, 他告诉我有个办法能让我重新站起来。“”这个办法就是让其他人的腿换到我的身上, 这样我就能重新站立起来。“
徐柏林眼中透露着一抹疯狂, 心中恨极了无法走路的双腿。
若是他能和其他皇子一样就不会被皇上无视，不会成为被遗弃的皇子。
“可是你失败了不是吗？”徐宜欢想起来那滴落在宫道上的血迹，被抬出宫的尸体, 都是徐柏林所为。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牺牲掉许多无辜之人的命。
徐柏林自信道：“不, 这次一定能成功，用有着血脉相连人的腿一定能换成功, 何况还有皇妹你在, 你的仙灵血液定然能让我换腿成功, 到时候我就不会接受其他人同情怜悯的目光, 会让父皇好好看着我的能力一点也不比其他皇子差。”
“七皇子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方得布置好走过来, 表示要开始换腿, 让徐柏林躺在另一边的石板上。
眼看着徐柏林就要离开，徐宜欢直起身子着急问道：“为什么一定是大皇兄, 血脉相连的亲人, 皇室多的是其他人，为什么要选大皇兄？”
离开一半的徐柏林停下来, 眸光透露着恨意，冷声回答：“我这条腿之所以废掉，就是跟徐双霖有关，不过他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竟然成了一个傻子，用他的腿换我的腿，不过分。”
“等等！”徐宜欢再次喊道，这一次徐柏林没有再停下，而是方得走过来抽出一把刀贴在徐宜欢的脸颊上，冰凉的刀刃在肌肤上压出形状，只要稍稍偏移一点，就能划开一道口子。
“昀仙公主，你一生下来就被陈青断言日后能登临仙界，还传出你是仙子下凡，不知真假，唯一能确信就是你的确身怀一身的仙灵血脉，若是喝了你的血，那是不是就能代替你登临仙界。”
方得眼眸透露着贪婪，恨不得现在就喝尽徐宜欢身上的血。
徐宜欢脸色一变，质问道：“想不到百姓间人人称赞的大师竟然还有另一副面孔，风晴楼的事情有你有关是不是？”
“是，没错，本想着趁机带走公主殿下，可惜被人搅合了，我就顺势而为，给陈青制造一些麻烦，这些年陈青作为燕国国师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初若不是他突然出现，这个国师之位一定是我的！”
心有不甘，更加不忘却，直到徐宜欢的出生，天有祥瑞，不凡的命格让他在不甘下生出一颗觊觎的心。
改名换姓，入了佛门，换了一个身份。
若是他能有这么一身仙灵血脉，他肯定比陈青还要强，更会登临仙界，脱离凡身。
徐宜欢冷嘲道：“心怀不轨，这个国师之位你根本不配！”
“配与不配可不是公主说了算，等会我就让公主看看我如何成功，陈青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方得蹲下身另只手抓住徐宜欢的手臂，刀起刀落，一道血口就出现在手腕上。
暗红色的血液落入一只碗中，徐宜欢想要挣扎，可方得的力气极大，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直到鲜血满上，方得松开徐宜欢的手腕，小心翼翼捧着那碗血站起身。
口中感叹道：“多好的血啊！”
徐宜欢面色苍白，没有愈合的伤口止不住往外流血，身体瘫软在地面，眼睁睁看着方得端着碗离开。
“殿下喝下这碗血，我很快就会将大皇子的腿换给你。”
徐柏林接过还有余温的一碗血，面露迟疑，在方得的催促下还是一口饮尽。
饮人鲜血根本难以下咽，徐柏林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接着服下一个药丸躺下。
方得在一旁的炉子上点上香，做好最后的准备。
徐宜欢顾不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想要站起身朝着前方走去，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徐双霖没了腿。
走出几步，脚上手腕上的锁链就限制了行动，就看到方得不知从何处抗起一把大刀，朝着徐双霖的身边走去。
“不要！住手！”徐宜欢用力想要向前，脚腕被磨着通红，依然无法前进一步。
可依然阻止不了落下的大刀，生生劈断了徐双霖的双腿。
鲜血瞬间流下了石板，徐宜欢嗓子顿时像是失了声，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发生。
徐宜欢面如死灰，整个身躯颤抖着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
这时在徐宜欢体内的神元内部，最后一丝空白被填补上，黑色的灵魂占据了全部，接着开始钻出神元，融入徐宜欢的身体。
恍惚间，徐宜欢的眼前出现另一副画面。
在一片空间里她遇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
同时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继承我的神元，便能成仙。”
徐宜欢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就是医仙芙绫，还未她喊出口，眼前的画面就逐渐消失。
接着一股更为庞大的记忆涌现在脑海中，不断地刺痛着脑海深处。
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徐宜欢再次见到芙绫，这个时候的芙绫并不像她在歧州时所见那般，看向她的眸光有神，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在距离五步的距离停下。
芙绫眼中满是怜惜，轻声开口：“你走了一条错误的路，并非无法挽回。”
过往种种的记忆占领脑海，徐宜欢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对于芙绫的话置若罔闻，那重复堆积在心中恨意，越过数百年她依然忘不了。
就算错误的路，她都已经走了。
“你要我去原谅吗？”
芙绫叹息一声：“我知道，因是我，后果却要你来承受。”
“现在的你还活着吗？”徐宜欢问，仙界都知医仙已死，可她此刻能感觉到，她还有生的气息。
芙绫静静地看向她，微笑道：“生与死，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你的选择。”
徐宜欢不解：“什么？”
话音落下，面前的芙绫在眼前消失，在前方的虚空中出现一颗发亮的神元。
徐宜欢伸出手，那颗神元落在她的手心中，透明的神元中间开出一朵白色的琼花。
“生生不息，你是在考验我吗？”她低声呢喃道，手心紧紧将其握住，将其神元融入她的身体内。
两颗不同的神元紧紧依靠在一起。
结束了。
虚空退却，徐宜欢睁开双眸，回到现实中，呼吸间浓稠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这一次轻而易举将锁住她行动的锁链断开。
原先还在流血的伤口此刻已经结痂，丑陋依附在肌肤上，徐宜欢瞧了一眼，撑着地面站起身朝着前方走去。
还在沉浸在换腿之术的方得所有察觉的时候，身后一把长剑直接贯穿他的心脏。
“你……”方得余光瞥见徐宜欢的身影，怎么都猜不透徐宜欢是怎么脱离那特意打造的铁链。
“本来不想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可杀你太轻易了，着实没了意思。”徐宜欢抽出落星剑，这把从琼林之地带来出来一直被封印在神元内的神剑，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用来沾染一个凡人的鲜血。
徐宜欢走到另一边的石板旁，伸出手去触摸徐双霖的脖颈脉搏处，身体尚且还留有余温。
灵魂散去，已然没了生机。
徐宜欢收回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听到身后传来响动。
“大师？”
微弱的呼喊在死寂的夜里十分清晰，徐宜欢慢慢转过身，就看到已经被换了一半腿的徐柏林苏醒过来，当看到倒地死去的方得明显一愣。
“他已经死了。”徐宜欢道。
徐柏林原以为再次醒来等待便是全新的双腿，却不想等待却是徐宜欢的声音。
“我的腿，为什么只有一条！”徐柏林来不及思考，眼前的一幕就让他脸色突变，一条腿已经在他的身上，而另一边却空荡荡。
徐宜欢走到他跟前道：“你既说因果，那么就算你换了全新的腿不过是暂时，时间一长，这条腿就会从根部坏死，慢慢腐烂你的身躯，那时你想要摆脱就要斩断连接血肉的一部分。”
“你胡说，徐宜欢！”徐柏林疯了一般想要爬下去，想要去找另条腿，按在他的大腿上。
“你以为你在皇宫做的事真的能瞒天过海？”徐宜欢神色平静，就这么看着徐柏林在地面翻找，语气不变继续道，“不过是有个人一直替你在隐瞒，毕竟皇宫内吃人的东西太多，少了一两个无用的奴才而已。”
徐柏林无暇听徐宜欢的话，在寻找下找到落在方得尸身旁的另条腿，激动拿在手里朝着自己缺失那条腿部接去。
少了方得的术法，不管徐柏林怎么去接都不会与他的身体连接在一起。
徐宜欢嗤笑道：“这两条腿，可不是属于你的。”
尚存意识的徐柏林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根本无法独立完成，于是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徐宜欢身上。
“九皇妹，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徐宜欢勾唇笑了笑：“我的确有办法，可我为什么要帮呢？”
“九皇妹，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只要你帮我，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徐柏林朝着徐宜欢的方向爬去，就将要伸手够着徐宜欢的裙摆时，胸前传来力度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你给的，我不需要，我现在想要的是你的腿。”
徐宜欢将落星剑的剑尖抵在徐柏林的胸口，语气甚是抱歉道：“真是抱歉，可是我生来就是来要你们的命！”
在徐柏林的恐惧中，眼睁睁看着剑身没入自己的身体内。
“去轮回吧，下一世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伴随着徐宜欢的声音落下，天边破晓，薄雾渐散，一缕晨曦落在人间大地。
**
栽满皇宫的琼花飘落一地的花瓣无人打扫，伴随着大皇子与七皇子的死去，整个皇宫人心开始变得恐慌起来。
陈青接到消息就朝着衍星宫赶去，最终在御花园一处找到人。
徐宜欢站在琼花树下，纤细的背影像极了那个人。
这一幕让陈青微微晃了神。
“仙界的琼花是永不凋零的，如果琼花凋零，那么就代表着死亡。”
徐宜欢的话让陈青让震惊了一下，以为又是听北芜仙君所说，点头道：“的确，可人间有四季，花开花谢，轮回规律。”
“那么你这个本应该死去的人，为什么还要贪恋人间呢？”徐宜欢转过身，似笑非笑继续问，“你是来救赎我的吗？”
短短一句话让陈青不得不再次辨认面前的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徐宜欢。
“你，你是……”
那个名字他到底没有说出口，“你怎么会……”
徐宜欢给出了答案：“神元里面就是我的灵魂，一旦融合就是现在的我。”
“陈青，你以为你是谁，又把我当做谁？”
徐宜欢连续发问让陈青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如鲠在喉。
在他看来，事情本不应该如此。
那神元从一开始就与徐宜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应该交到徐宜欢的手中。
徐宜欢看破他的想法，冷笑开口：“你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想着救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救我，你如何能救我，谁又能救我？”
“徐宜欢！”陈青面色一白，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可此刻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还试图挽回地道：“仙道不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燕朝就要完了。”
“那是对你来说无比重要，陈青，看在你在人间陪伴我多年，你不会与你动手，早些离开为好。”徐宜欢抬头看向天际，慢慢地道，“三界契约是我毁坏，要是惩罚就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好，总不过一死。”
“在这个最后的时间内，我会亲眼看着燕朝走完最后的路。”
“至于芙绫仙子……你现在离开，说不定总有一天还能见到她。”
明知对徐宜欢的话存疑，可陈青还是动摇了。
从一开始他所求所念不都是为了这个，可看到徐宜欢这般模样，他总觉得心中竟然患得患失起来。
好似这样离去，就要丢掉某样东西。
那看不见抓不住的东西在慢慢流失。
陈青忍住心中的酸涩，咬着牙道：“徐宜欢，我能救你！”
我真的能救你，只要你相信我。
徐宜欢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半晌才道：“不用了。”
她的声音很轻，随风传入陈青的耳里，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陈青离开，徐宜欢伸手折下一枝琼花捧在手心。
是我不愿。
不必来救我了。
第36章 解开神契
如今燕朝内外忧患, 所有的人都活着提心吊胆，徐宜欢推开屋门，北芜仙君依然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 在听到门开的动静时，睁开双眸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 恍如隔世。
今时不同往日, 再次见面徐宜欢心口泛起种种复杂情绪, 可很快就被压在心底。
徐宜欢不似往日那般第一时间就凑到跟前, 北芜不由得目光停在徐宜欢身上，明显感觉到今日的徐宜欢有所不同。
未等他弄清楚，徐宜欢静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我知道北芜仙君的目的, 我会还你。”
徐宜欢用的是还不是给，北芜此刻才察觉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昨日那个人。
失去鲜活的灵动, 用着疏离淡漠的语气平静述说。
“你到底是谁？”北芜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不知为何, 那空缺的胸膛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好似不想看见徐宜欢这般模样。
但更要的是, 他要弄清楚真相。
“我以为北芜仙君能知道我呢, 看来你还不知道。”徐宜欢眼中的光芒闪了闪，扯起嘴角道，“我不过是巧合继承了芙绫仙子传承的凡人罢了, 一个即将被仙界定位的罪人。”
“三界契约是我破坏在先, 日后人间将永无宁日，这个答案仙君是否满意？”
北芜脑海自动浮现从前知晓的事, 有个凡人踏入仙界, 渡劫成仙，那时的仙界已经很久没有凡人成功登临仙界, 不曾想这人竟然是徐宜欢。
“我为徐宜欢时对仙君做了一些过分的事，还望仙君不要放在心上，今日我解开仙君身上的神契，归还仙君自由之身，待我归还仙君之物后，你我就当两不相欠。”
徐宜欢说完走到北芜身前，在北芜的视线下解开两人的羁绊。
这一次没了神契，谁也无法阻止北芜的离开。
若是放在最开始的时候，北芜或许并不在意，甚至都不会多看徐宜欢一眼，偏偏在他知道自己还和徐宜欢有某种联系后，对于徐宜欢在最后说出这种话，甚至觉得有一丝怒火涌上。
在神契解开后，北芜神色一沉，冷声道：“徐宜欢，一句不要放在心上就可以抹去这段时日对本君的戏弄，两不相欠，本君何时欠你？”
徐宜欢倍感震惊于北芜质问，一时竟怔愣住，长长的睫毛轻颤起来，觉得北芜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这个人从来不欠她，是她一直在欠。
想到这里徐宜欢眼中晦暗不明，再抬眸时，已然换了一副模样，轻笑一声道：“原来仙君会生气啊？”
“还以为仙君是个没有心，不会有任何感情，那要是这样呢……”
徐宜欢扯住北芜仙君的衣襟，踮起脚尖，红润的唇瓣贴上那冰凉的薄唇，轻如花瓣落地，两人的呼吸都不曾有过任何错乱，片刻后，徐宜欢微微退后，伸出手抚上北芜仙君的心口，空荡荡无任何跳动的痕迹。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跳动，是她的胸膛那颗心。
徐宜欢低声道：“未曾动心，也不曾动心。”
她的声音很轻，北芜在那一瞬间想要抓住什么，却在伸出手那一刻徐宜欢已经倒退了好几步。
唯独留在唇上那片柔软温热有着片刻真实。
“不要回来了。”徐宜欢道。
留下这句话，徐宜欢走向敞开的大门，直到最后的身影消失在北芜的视线中。
北芜想要追出的步子一顿，那飘忽不定的感觉让他难以抓住，碰不到，急于知晓这幅感觉为何而来，不由得想起不久之前与风见月的约定。
**
徐宜欢离开后直接去了摘星楼，看了一眼被修补好的地方，开始在摘星楼布下禁制，就算有一日皇宫被他人占领，这处地方无人可踏入。
布好禁制，徐宜欢就走到窗边坐下，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缓缓流逝。
徐宜欢离开后直接去了摘星楼，看了一眼被修补好的地方，开始在摘星楼布下禁制，就算有一日皇宫被他人占领，这处地方无人可踏入。
布好禁制，徐宜欢就走到窗边坐下，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缓缓流逝。
从日暮到清晨，直到阳光洒满肩头，徐宜欢仰起头觉得太过刺眼，于是抬起覆盖在眼上，好一会才放下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走出衍星宫，徐宜欢就遇到在四处找寻她的采薇，采薇上不去摘星楼，自然不知道她在上面/
“公主殿下。”采薇在看到徐宜欢第一眼，就明显感觉这个人好似变得不太一样，可明明容貌未变，可给她的感觉太过陌生。
“您这一夜都去了哪里？”
徐宜欢脚步一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又停了下来。
“离开皇宫吧，燕朝即将不复存在。”
采薇不知为何徐宜欢会说出这话，见徐宜欢要往前走，下意识跟上去。
“殿下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徐宜欢好笑回头问道：“我要去死你也要跟上去吗？”
采薇犹豫了，可很快坚定走到徐宜欢身边，再一次道：“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既然你听我的，那我就亲自送你上路吧！”
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徐宜欢改变了主意，倒也不辜负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
徐宜欢带着采薇来到另一处的宫门，此刻皇宫各个大门都被皇帝的亲兵把守，一见到徐宜欢走过去立即上前拦住。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宫。”
若是从前面对这支号称战无不胜的黑羽骑兵，徐宜欢根本没有能力反抗之力。
看来战场的局势不怎么好，都让亲兵镇守皇宫了。
徐宜欢没有理睬，直接拉着采薇继续朝前走，当接近大门那一刻，横空出现一杆长枪阻拦住徐宜欢，为首的将领语气坚硬道：“还请公主回宫！”
“我若不回宫你就杀了我吗？”徐宜欢煞有其事地问道，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轻声道，“你拦不住我的。”
那将领还未看清，手中的长抢就被一股力量削断，在身后的大门轰然倒塌。
“殿下！”采薇吃惊捂住嘴巴，睁大眼睛看着徐宜欢手中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
怎么一夜间殿下就变得如此厉害？
徐宜欢拉着采薇朝着外面走去，等走出一节路后停下。
“从今以后你我再也不是主仆，此去前路不知，找一处地方好好活下去吧！”
此刻采薇才知道徐宜欢说着送她上路是什么意思，没忍住落在泪来，问道：“那殿下呢？”
徐宜欢自嘲道：“我，我会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
至于这个地方是不是地狱她就不知道了。
或许就如陈青所言，她做的不过是在自毁仙途。
走回那个宫门，徐宜欢意外看到一个人，大门被劈开两半，徐宜清站在一旁很是仔细地看着，一边听着人汇报刚才的事情，直到徐宜欢走近，所有的人都开始戒备起来。
“三皇姐回来了。”
此时的徐宜清身上的战甲满是血污来不及清洗，和一身衣裙干干净净的徐宜欢呈现两种对比。
“九皇妹，给能个解释吗？”此刻的徐宜清满心疲惫，尤其还得知皇兄亡故。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送我的人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总比皇宫等着屠杀好。”徐宜欢实话实说道，对于燕朝的结局已经知晓，就算没有这样的事，她也会亲眼看着燕朝覆灭。
徐宜清不知徐宜欢用了何种力量做到这种程度，可那份薄凉的话语还是触动到她的神经，不由得蹙眉厉声开口：“你在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徐宜欢笑了笑，“其实这一场必输之战，就算用着数万战士的鲜血，不过迟缓一点时间，这样的国家早就烂透了。”
“你闭嘴！徐宜欢！”徐宜清这么多天从来不允许这种言论传播，一旦传开，士气低落，等待着便是被敌人砍下头颅。
却不想这句话竟然是从她的妹妹口中听到，接连的变故让徐宜清不由得变得暴躁起来。
“好吧，我闭嘴。”
徐宜欢妥协，继续朝着宫内走去。
这一次无人敢阻拦她，直到身后传来徐宜清悲凉的声音。
“三皇弟不在了。”
徐宜欢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有目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到了承阳殿的门口，正好撞见慌乱走出的皇后，可皇后明显没有时间理睬她，匆匆走她身边走过，朝着远处走去。
江福来解释道：“三殿下为国捐躯，皇后娘娘正赶着过去见最后一面。”
徐宜欢开口：“我要见皇上，你在门口待着便好。”
“是。”江福来答应下来，又觉得哪里不对，抬头间就看到徐宜欢已经跨过门槛进了寝殿。
应该是他听错了。
徐宜欢走到龙床边，脚步声没有刻意放低，原本闭目养神的皇上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分辨来人。
见到是徐宜欢，语气显然很是高兴道：“你来了，宜欢。”
徐宜欢良久才说了第一句。
“我的确来了，只不过有些晚了。”
皇帝原先恢复一点精力却在陈青的消失后不得不主持一些大事，如今的皇宫竟然找到第二个可以任用的人，伴随着几个皇子死去，仿佛摧毁了皇帝最后一点希望。
“……不晚。”皇帝艰难地开口。
徐宜欢眸光加深，居高临下凝视即将垂死的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第37章 仙界，上清明境
“二百九十四年前, 我曾经在这个皇宫留下最后的遗言，终有一天我会再次回来，看着燕朝覆灭, 如今这句话快要实现了。”
躺在床上的皇帝听到此话，瞳孔骤然一震, 难以置信瞪着眼睛望向徐宜欢, 还想着挣扎坐起身, 身体沉重的重量轻而易举压垮住他。
“你！你是！”皇上抬起一根食指指向她, 眼中尽是愕然。
“我是。”徐宜欢回答道，“本来我是不用等待这么久的，可是三界契约让仙魔都不得侵扰了人间, 我废了如此大的力气来到人间，就是为了毁去这里的一切。”
“来人, 来人！”皇帝眼底盛满愤怒，“朕要杀了你！”
“不会有人来了。”徐宜欢垂下眼睑, 淡然道, “要是有人阻我, 杀了就是, 就像是七皇兄那般，你替他遮掩罪行，可他竟然想着要用自己兄弟的命来换一双腿。“
皇帝怒火攻心, 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整个身躯止不住颤抖起来。
徐宜欢故作惊讶道：“这就听不了，现在就死了岂不是不好玩了。”
她从一旁的桌子上倒上一杯茶水, 在茶水中滴入一滴血。
“我的仙灵之血可以让你多活一会,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徐宜欢强行将这碗茶水灌入皇帝的嘴里，放心转身离开。
刚走出门, 左脸就被打了一巴掌。
这点力道不算太重，可见打人者并没有下多大的力气，当徐宜欢目光落在攥紧拳头的徐宜清身上时，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若是你，定然抽到手中的刀，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徐宜欢，你到底是谁？”在里面的话，徐宜清只听了大半，已然猜到徐宜欢不是之前的徐宜欢。
“一个回来复仇的冤魂罢了。“徐宜欢抬手指向皇宫内一个方向道，”你看到那里了吗，那是我前世的葬身之地，我的父母，我的亲族一个个死在了当时燕朝皇帝手上，而我呢，我踏上了仙界，你说可笑不可笑？”
徐宜欢眼中悲愤交加，冷笑道：“她让我救世人，可谁来救我的亲人。”
徐宜清根本不知道徐宜欢口中所说的事，在皇宫里根本就没有这种记载，可徐宜欢那种悲伤不是假的，她能感觉到。
她神情凄然道：“你要杀我吗？”
徐宜欢没有说话，徐宜清苦笑一声继续道：“没关系，我总要死的，齐国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我要去迎战了。”
“你会死的。”徐宜欢问，“甘心吗？”
“如果非要有个选择，那么我选择战死在最后。”徐宜清回答道。
“这样，你也能完成你的复仇，还有谢谢你，为我皇兄报仇。”
徐宜欢沉默，过了一会说：“不是的。”
徐宜清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笑道：“还有一件事，虽然此时说好像不怎么好，但还是要说的，生辰快乐，九皇妹。”
徐宜欢：“……”
**
两百多年，皇宫内的格局没有多大的改变，徐宜欢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瓶子。
将瓶塞打开从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
徐宜欢面无表情将那药丸放入嘴里吞咽下去，走上一步步台阶，登上最高的一层。
站在这里刚好能看到皇城大门，在中央有一块空旷的地方，看到熟悉的地方，徐宜欢胸口一阵抽痛，不由得捂住心口。
“不是我的心，原来也会痛。”
站在这里看到皇宫外的一片厮杀，京都城内满目疮痍，随处可见战死的尸体。
“该结束了。”
若是想要脱离凡身，必须身死，神魂不灭，可入仙界。
可不知等待她是仙界还是地狱。
徐宜欢呕出一口鲜血出来，并不意外抬手擦干净嘴角，向前一步踏上护栏。
此刻阳光暖阳阳照在身上，徐宜欢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一声，将鞋子脱掉，坐在护栏上光着脚晃了晃。
感受到五脏六腑传来的痛楚，徐宜欢捂住心房位置，打下一道护心封印，做好最后的一件事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徐宜欢嘴角微微上扬，，迎着阳光，整个身躯向前倾倒，仿佛得到一丝解脱，口中喃喃道：“白渝川，我带着你的心还你了。”
如此，答应你的事便是做到了。
北芜赶来找到徐宜欢就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从高楼落下，于是动作极快飞跃过去，接住了徐宜欢。
下意识叫起了那个名字。
“尹倾雪。”
可怀里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当看到徐宜欢唇瓣泛起了乌黑，就知道她服用毒药。
她在赌。
在赌他会回来，甚至用这种方式拒绝他。
北芜抱着徐宜欢的身躯落在地面，知道此时的徐宜欢已经是一个空壳，他不愿让徐宜欢死后都不安宁，决定带走她。
突然，北芜察觉到某道视线回过头，就看到陈青站在不远的地方。
就在这一瞬间，徐宜欢的身体渐渐消失，化为一颗跳动的心脏，直接没入北芜的心口位置。
空缺多年的胸口被注入生机，久违的感觉开始重新跳动起来。
北芜愣了愣，没空管陈青此时出现在这里，随之也消失在原地。
陈青比北芜还要迟来，他回到曾经的地方转了一圈，沧海桑田，早已没了曾经的模样。
接着又回到这里，再见到便是这般。
陈青自嘲道：“徐宜欢，你当真狠心如此。”
**
仙界，上清明境。
登仙台在沉寂三百年后再一次散发冲天光芒，各方视线都暗暗前来探测，再早已无凡人可渡劫成仙的数万年，竟然在千年内出现两次如此动静。
徐宜欢原以为等待她将会通往地狱轮回的道路，可当身体落在眼熟的地方，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浓郁，抬头便能看到远处一座座若隐若现的仙殿，云雾缭绕中，将最中央的一座巨殿拥护在其中。
“仙子归来真是可喜可贺，尊上正在长明仙殿等仙子。”
徐宜欢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就看到在登仙台下站在一个极为眼熟的仙子，那是天帝近侍碧玉仙子，上一世也是这位仙子前来接她。
她口中的尊上便就上清明境的主人，仙界的天帝，泽华。
从她私下人间，破坏三界契约，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多谢仙子。”徐宜欢点点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瞧见徐宜欢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碧玉仙子奇怪道：“仙子不问问何事？”
徐宜欢回答：“总不过是我破坏三界契约的事，还能有什么事能让天帝见我。”
难不成还有什么好事？
“仙子从私去人间开始，尊上就有一千种方式阻拦于你，可尊上未阻拦仙子可见此事还有一线生机，仙子不必想的如此糟糕，尊上仁厚，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听了碧玉仙子的话，徐宜欢不由得抬眸看去，就见碧玉仙子捂嘴轻笑道：“算了算了，多说无益，我等岂能肆意揣测尊上的想法，仙子请跟我来。”
能住在上清明境的仙都是在仙界地位极高，在最中心的殿宇就是长明仙殿。
“仙子请等会，我去通禀尊上。”
待碧玉仙子进去没有多久便走了出来，抬手示意徐宜欢一人进去。
这个仙宫上一次她进来过，数万年来第一个以凡人之身成仙，也在那时才知道，原来她在人间遇到的是琼林一族医仙芙绫，正是因为得到她的传承，所以她在死后破除凡人命格，得以踏上仙界。
对于这位天帝，她未见过真容，天帝隐在最前方的珠帘薄雾后面，只能隐约看到身形轮廓。
据她所知，至今还未有几人能见到天帝真面貌。
“尹倾雪，本帝可是等了许久，人间好玩吗？”天帝的声音从仙雾后传来，是个极为年轻男子的声音。
听说天帝年龄不大，继承天帝位置不过几万年。
徐宜欢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尊上通晓三界，人间的事又怎能瞒住您。“”看来人间不好玩了，还以为你会亲手杀掉那些人，这样的结局能让你满意？”天帝坐在上方，在他的视角下能清楚看到下方站的人，眸中满是玩味盯着徐宜欢一举一动。
徐宜欢没有回话，总觉得天帝好像用着话在试探着什么。
好一会，天帝继续道：“那就换一个，没了三界契约，人间将会大难，到时候本帝可没有办法跟那位交代，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徐宜欢对于天帝口中那位并不了解，本以为等待是天帝的处罚，可现在却是让她想着怎么办？
“三界契约是我的错，尊上可降罪于我。”
天帝显然不想听到这句话，索性直接道：“本帝决定让你去修复三界契约，要知道这可是事关三界安宁。”
“尊上，可这个三界契约如何修复？”徐宜欢顿时傻了眼，没想到天帝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还不如直接惩罚来得快。
天帝倚在座椅上，觉得这个主意甚是好，就这么决定下来：“本帝不是三界契约参与者，现在唯一知道只有地狱之主了。”
徐宜欢：“……”
她能不做吗？
在仙界所传中，这位地域之主甚是神秘，又是活了那么久的神灵，如今的仙界根本就没有几人能见到那位地狱之主。
何况地狱不是说能进就能进的，还需要地狱信物。
天帝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既然你要处罚这便是处罚，若是做不到三界永无安宁，你就是人间的罪人。”
仙魔两界自有能力之人守护，可人间都是一些无法修炼的凡人。
……
徐宜欢走出长明仙殿，都觉得天帝这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碧玉仙子见徐宜欢平安无恙的出来，高兴地道：“我就说嘛，天帝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
徐宜欢嘴角一抽，的确没有怎么样。
“多谢仙子，我要回一趟琼林之地，告辞。”
“有空再来上清明境，仙子一路顺风。”碧玉仙子点点头，还热情邀请徐宜欢下次再来。
大可不必，徐宜欢想。
第38章 前往地狱
琼林之地在仙界以南, 离开上清明境后，徐宜欢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赶去，不过半日就到了琼林一族所在地域。
因她继承芙绫的能力, 所以进出无阻，外围都是住着其他族人, 只有最深处的中心藏着琼林之地的秘境。
一路畅通到达秘境中心, 徐宜欢见到一棵开满琼花的玉树, 这里便是芙绫居住的地方。
站在琼花树下, 将属于芙绫的神元拿出来，本以为回到这个的地方，神元会有反应, 结果却毫无动静，在人间的时候, 到底是怎么引出芙绫元神？
对于芙绫说有关她的选择，到现在她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才能让医仙芙绫回来。
她知道芙绫还活着, 最后一丝生机还在神元内。
在琼林后面就是昔日芙绫住的地方, 这里还和她上次来时一模一样, 想着便走到一扇门前, 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找一找有没有芙绫留下的东西。
上次她在这里并没有打开这一扇门，只因这是芙绫的卧房，从前她只当自己是个过客, 所以无意多惊扰。
不过, 这一次她是为了找到能让芙绫回来的方法。
踏进房间，徐宜欢就看到一整块的墙壁放置着满满当当的玉简书册, 大部分都是关于仙界药材、药方的记载。
徐宜欢将其全部看了一眼, 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上面放着一本还开着书册，是还来不及关上人就急匆匆离开, 还是为了时时常看。
徐宜欢绕过桌子坐在从前芙绫的位置上，视线落在空白的纸上很是诧异。
抬手准备翻页看一看，当手碰到纸上边角，纸上显示了文字。
【小叶子应该快要回来了】
小叶子？
徐宜欢看着这个称呼，不知道是芙绫哪位好友？
于是顺着往后翻了一页，并没有出现任何字迹，于是便打算往前翻了翻。
果然，有了新的文字。
【小叶子还没有回来】
再翻一页。
【小叶子还没有回来】
……
徐宜欢连续往前翻了好几页，终于看到一页不是这句话。
【地狱奈何桥断了，仙界多了一个名叫北芜的仙君，我从未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不知道小叶子知不知道，这人出现很是奇怪。】
【小叶子快点回来】
看来这个小叶子和芙绫的关系很好，如此亲密的称呼到底是男是女？
再往前翻了十几页，突然，徐宜欢翻页的动作一顿。
【今日去了地狱界见你，我知道无法阻止你，只盼你快点回来，再次相聚。】
再往下翻，便是短短一句。
【今日在地狱界相聚】
徐宜欢又了翻了几十页，都是同样一句话。
看来芙绫每一次和这“小叶子”在地狱界相聚都会写下这么一句话留作纪念。
这个小叶子是地狱界的人？
徐宜欢连续翻了很多页都是这句话，便决定不再往下翻。
不管是三界契约还是关于芙绫，看来都要前往地狱界一趟。
关好房门，徐宜欢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站在一个熟悉的人，对于陈青能到这里她不怎么意外。
毕竟陈青可是得到芙绫仙子的允许。
徐宜欢无视陈青正准备离开，没走两步就被陈青拦住，迟疑了一会才问：“我真的能再见到芙绫仙子？”
对于如何让芙绫回来，徐宜欢现在还没有办法，不过，芙绫肯定能回来，她很确定。
“若是一切顺利，她会回来的，这不就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原因。”
只不过作为徐宜欢她不明白。
陈青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最开始的确是这个原因，后来他是真的救徐宜欢。
“天帝没有责罚于你吗？”
这也是他冒险来到仙界的原因，从前有芙绫在，他可以正大光明来到仙界，自从芙绫死后，他便不允许踏入仙界，好在仙界太大，偷着上来无人知晓。
“有啊，他让我去修复三界契约。”徐宜欢称奇道，“是我破坏三界契约，如此重要的契约天帝不降责，甚至都不生气，还让我去修复三界契约，天帝是不是对我太过信任了。”
天帝的态度让她琢磨不清，甚至是奇怪。
对于三界契约没有多在意。
“你怎么能修复三界契约？”陈青此时听到也是大吃一惊，完全猜不透天帝这样做法的目的。
这样下去，不过是让人间更加大乱。
“天帝有说方法吗？”
“没有。”徐宜欢无意在此多停留，于是便道，“我还有事，你要是离开或者在这里都随便你。”
“徐宜欢你去哪里？”陈青见徐宜欢朝着外面走去，“你知不知道……”
还未说完，徐宜欢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还未说出口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显然徐宜欢根本就不会听他多言。
还是等她自己发现有人在外面等她。
心知明明徐宜欢有着人间的记忆，偏偏对他置之不理。
离开秘境后，徐宜欢计划着前往地狱界，要知道地狱界自成一界，唯一能与之连通便是人间，可从人间能看到地狱的路，只有死魂，就是死去人的魂魄。
还有就是手持地狱信物能直接进入。
徐宜欢想到那碎掉的玉佩，这么重要的信物竟然碎在她手中。
没有修复的办法，还便只有另一个方式。
直接找到入口，闯进去。
这么想着，徐宜欢估算着能打败风见月的概率有多大。
正走路，徐宜欢好像感应到什么，目光朝着前方抬头望去，顿时愣在原地。
北芜来了。
那道修长的身影已经在她的记忆中出现了许多回，她记得很清楚。
看到来人，徐宜欢究竟还是无法像无视陈青那般将其视为看不见，犹豫之下还是走上前。
她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到北芜主动道：“你要去地狱界。”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徐宜欢疑惑问：“你怎么知道？”
“芙绫仙子于本君说过，她对地狱界很熟。”
“……”
徐宜欢想到在人间时，北芜对陈青一副根本不想说的样子，不由得的问，“那你在人间，陈青问你为何不说？”
北芜话语一顿，大概没想到徐宜欢会揪着这个问题。
“陈青与你不同，本君无需对他说太多。”
徐宜欢点点头，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北芜身上，尤其是心口的位置。
感觉到徐宜欢的目光停留在何处，北芜上前一步道：“在与你约定前，本君还未从风见月那里拿回缺少的元神，是我不知，要是你……”
“不必多说了，你的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徐宜欢打断他的话，少了一颗心又怎能如何，还不是好好活下去了。
就算多了那颗心又怎么样，多了一份心痛罢了。
徐宜欢不想在往事上多提，快步朝着前方走去，可北芜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离开琼林之地许久，两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徐宜欢忍不住回过头质问：“你到底要跟我多久？”
“本君知道一条路可入地狱，我带你去。”北芜道。
徐宜欢还不知道怎么去地狱界，如今北芜愿意带她去，便会节省不少时间。
纠结了一会，徐宜欢点头答应：“好。”
等到了地狱界再将北芜赶走就好。
徐宜欢这么想着，就跟着北芜去往了人间。
这个地方竟然是人间的浮岚山。
“就算是强行进入，肯定会惊动风见月的，到时候一样会被拦住去路。”徐宜欢看着熟悉的山，对于人间的事才过去不久，山中的记忆在脑海还很清晰。
北芜早有对策道：“你进去，本君会替你拦着风见月。”
既然北芜都主动说了，徐宜欢不好再说什么，有人愿意主动揽活，她也愿意。
根据北芜的指引，很快就找到通往地狱的通道。
这个通道以凡人之眼根本无法看到，在走进通道那一刻，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便是一条落日大道。
这条路不就是她在歧州时误入的地方，看着熟悉的环境，想到在歧州所做的事情，觉得好笑。
用自身不多的十年寿命去换歧州一场雨。
见徐宜欢站在原地发呆，北芜走到身边问：“发生了何事？”
两个人都是仙身，一般的危险是奈何不了他们。
徐宜欢嘴角微微一扬：“没事，继续往前走吧！”
走了一会，就看到无数死魂在路上，徐宜欢看向前方尽头的黑暗，知晓进入那里便可以到地狱底下。
这些死魂中有战死的年轻士兵，更有许多身穿布衣的百姓。
这场战争注定要牺牲很多人。
现在应该结束了吧？
徐宜欢不确定想着，突然手臂被北芜一把拉住。
“到了。”北芜低沉的声音传来耳里，让徐宜欢回过神来。
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谁都不知道进入后会看见什么。
对于地狱界，她从未有过具体了解。
“那便进去吧！”徐宜欢直接道，说着就要直接进入，可北芜力度不减，攥着她的胳膊力道越来越大。
就听到北芜道：“前方危险重重，我们一起。”
徐宜欢看着北芜认真的神色，最终点点头：“好吧！”
北芜见她同意，于是松开手将掌心伸向在徐宜欢面前。
徐宜欢愣了愣，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随即将手覆上，北芜顺势牢牢牵住她的手。
“这次可以走了吧！”徐宜欢走在前方，踏入一片黑暗中。
在漆黑一片的空间中，徐宜欢想施法弄点火光，竟然一点用都没有，只好放弃摸着黑走。
周围的鬼怪都可以进入，危险估计没有多少。
刚走了几步，徐宜欢隐约中好像听到水流声，还未仔细听清楚，一脚踏空，整个人向下坠落。
“倾雪！”
北芜此时恰好走到边缘，被徐宜欢的力量一拽，也随之跌落而下。
扑腾两声，两朵巨大水花在黄泉中炸开。
第39章 1朵雪花
“好好去参加花朝节怎么就落水了。”
妇人的声音满是担忧, 目光紧紧看着躺在床上还未苏醒的女孩身上，站在一旁的少年听到母亲的叹息，心中内疚道：“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去玩, 我和姐姐走散了，让姐姐找我途中落水。”
“不过是呛了几口水, 人没事, 花朝节都城人多, 难免人挤人, 幸好有好心人救了小雪。”坐在床边的中年男子把完脉站起身来，脸上的神情同时松了几分。
“可他们都说姐姐死了……”少年心直口快，还未说完就被母亲在肩膀拍了一巴掌打断话语。
“你爹是大夫还是他们是大夫, 少说胡话，赶紧去厨房煎药。”
少年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朝着外面跑去。
“夫君，小雪真的没事吗？”
话音刚落, 床上的人就突然咳嗽了起来, 接着睁开眼睛, 小声喊道：“爹, 娘亲。”
“小雪，你可算醒了。”妇人激动拉起她的手，“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冷不冷？”
“我没事, 让娘亲和爹担心了。”尹倾雪努力扬起嘴角，好让自己看起来的确好了很多。
见到自己女儿没事的父亲, 也是高兴道：“没事就好, 可惜没有找到那未好心人，不然咱们家一定要好好答谢一番。”
说起救命恩人, 尹倾雪在落水后好像只看到一抹衣角，还有一把雪白的剑身。
夫妻俩让尹倾雪好好休息，便一起走出门外。
在尹倾雪的身上有一个从出生就被隐瞒下来的秘密。
其父亲感叹道：“等小雪身体好了一些，我们一家人就离开歧州，赶紧回去安城吧！”
“嗯，小雪身体特殊，万不可让人知晓娘。”
两人一言一语毕，都同时不再说下去。
**
安城。
燕朝疆土一个不起眼的小城池，自从二十多年前燕朝皇帝统一周边小国家后，燕朝终于停止战乱，万千百姓得以有一丝喘息机会，时隔多年，总算是安稳下来。
尹倾雪第二日就能下床了，走到门口就看到院落栽种的桃花，此刻正开得灿烂。
她的父亲母亲都是安城有名的大夫，这次前来歧州是为了参加父亲一个故人儿子的婚礼，多年故友多年未见，在友人极力邀请下，一家人都前来歧州，恰好赶上花朝节，就多停留了几日。
“姐，喝药了！”尹倾昀端来熬好了的药来，黑乎乎的药味尹倾雪从小就在自家随处能闻到，早已就习惯了。
等一口气喝完后，尹倾昀还未走，十四岁的少年低着头道歉：“姐，对不起。”
“不都说没有事了，是我不小心，不怪你。”尹倾雪抬手揉了揉弟弟的头，“我这不是没事，好了。”
“姐，你都不知道你被救上来那一刻，那人摸了你手腕的脉搏说你没救了……我多害怕！”他当时就被吓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幸好还是父亲及时赶到，说姐姐还有救。
尹倾雪动作一顿，蜷起手指不着痕迹收回手。
勉强笑道：“你这些年的医术都学到哪里去了，回去以后看来还得要盯紧你，不然以后怎么成为一个大夫。”
尹倾昀闷声道：“姐，我是被吓傻了，那人把脉的姿势很是正确，不像是信口胡说的人。”
“你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尹倾雪问。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记不太清了，好像还挺英俊的。”昨日一心扑在生死未卜的尹倾雪身上，根本就没有留意恩人的相貌，想到这里，尹倾昀顿时后悔不已。
见他实在想不起来，尹倾雪便直接将人赶走，不要在眼前烦着。
待人一走，尹倾雪下意识抬手覆在心口的位置，这里本以为如其他普通人一般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可她一出生虽有呼吸，但却少了一颗心。
她的父母都是大夫，还是第一次见出生就没有心脏的婴孩，按理说她是活不下去的，可她还是寻常人一样长大，父母也并没有因此亏待她半分，视她为异类，还因此自小对她多加呵护。
这个秘密只有她和父母知道，就连唯一的弟弟都不知晓。
无人敢猜一但传出来，她还能不能做为一个普通人活着，是不是还要忍受一个个异样的眼神。
此时正要一阵清风吹过，尹倾雪有所察觉扭头朝着墙边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墙头端坐着一只黑猫，在她看过来的那一刻，立即跳下墙头跑走，很快消失不见。
……
尹倾雪修养了几日，尹父就向故友告辞，准备好马车准备回家。
离开安城多日，总算是可以回家，一路上尹倾昀的心情还是非常好，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一路上尹倾昀少年心性待不住，时不时跳下马车，带一些花花草草递给母亲和姐姐。
“姐，茜草！”尹倾昀又递过来一枝采摘下来的枝条，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味苦，性寒，入药可止血……”
尹父赶着马车道：“就你记得那一点东西，可不要再我们面前显摆了。”
尹倾雪伸手接过嗅了嗅，又看看角落里放了一堆七七八八药材，笑道：“等回到安城，我们一起上山去采药到时候你都能辨认出来才叫厉害。”
听到采药，尹倾昀顿时怂了：“我还是回去多看看书吧，争取今年多记得一些！”
一路说说笑笑，经过三日终于赶在日落前到达安城。
在安城生活的百姓，无人不认识尹家的大夫，几代行医，又极为乐善好施，行医救人，在安城人人传颂，这个时候城内大道上还有不少摊主还未收摊，见到尹大夫赶着马车回来，纷纷远远打了一声招呼。
安城民风淳朴，到了安城城内，尹倾昀就跟到家了一般，窜下车不知道跑到哪里玩了。
等到了家门口，尹倾雪下了马车，余光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墙角端坐着一只黑猫。
那只猫好像在歧州看到那一只。
但绝不可能是那只猫，毕竟歧州距离安城隔着那么远，怎么看一只猫都无法穿山过水来到这里。
尹倾雪走了过去，黑猫睁着琥珀圆瞳微微歪着头看向她。
“小猫咪，你在这里等我吗？”尹倾雪蹲下身，想要伸手想要去默默猫头，小黑猫像是骄傲般扭过头去，显然不接受徐宜欢的触碰。
尹倾雪无奈收回手，从前在家附近没有见过这只猫，想着是不是从其他地方迷路过来。
“小雪。”尹母看着尹倾雪蹲在墙角迟迟不回家，不由得催促道，“怎么还不进来？”
“来了，我刚看到有一只猫。”尹倾雪回话过后，便对小猫说，“明日我再来看你。”
待走到家门前，尹母往那边瞧了一眼，嘀咕道：“哪里有什么猫？”
“有啊，是只小黑猫。”
尹倾雪朝着那边指了指，却发现那只小黑猫已经不见了。
“应该走了吧！”
尹母没有在意说：“一只猫而已，你要是喜欢，等明日问问是谁家的，要是有多的话抱一只回来养着。”
“谢谢娘亲。”尹倾雪挽着母亲的手臂走进家门，“那我明日再看看它还在不在。”
**
第二日，尹倾雪带着尹倾昀问了附近的人家，都没有人养黑猫，无奈两人只得返回。
尹倾昀打着哈欠道：“姐，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周边无论是大狗小猫我都知道一清二楚，从来没有你描述的什么黑猫。”
他一个独自唠叨了半晌，一转头就看到自家姐姐抬头直直看着北边，他顺着方向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姐，你在看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天空有光落在那山中？”
“光？”尹倾昀再次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到，“是不是阳光？”
“好像不是……”尹倾雪摇摇头。
“不管什么光，姐，我先去玩了，等会回来！”
尹倾昀没有再看，见没有什么事，趁机开溜。
待尹倾雪回过神，依然不见了尹倾昀的影子，不由得无奈叹气。
正准备回家，耳边响起“喵”的一声，尹倾雪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昨日那只小黑猫出现在墙边。
“是你啊！”
尹倾雪走过来，刚一你靠近小猫就连声叫唤了好几下，朝着巷子走去，时不时回过头望向尹倾雪。
“你是让我跟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真的看见小黑猫点点头。
跟着小猫穿过巷子，越走越远，甚至是出了城。
尹倾雪有些不想再继续走下去，颇通人性的猫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也不知道这只猫会将她带到何处。
像是察觉到尹倾雪的犹豫，小黑猫喵呜几下，催促着尹倾雪快点跟上，甚至着急在地面开始跺脚。
尹倾雪看着觉得好笑道：“要我跟着你可以，可你绝对不能害我。”
小黑猫听到尹倾雪的话，差点被气晕过去，还是点点头答应。
对于附近的山尹倾雪很是熟悉，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母亲上山采药，完全不用担心会迷路。
走至一半，尹倾雪就看小黑猫停留在前方一个草丛边，示意着她赶紧过去。
待走到草丛边，就看到草叶子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未干透，很明显是刚滴入没有多久。
血迹一路沿着前方，尹倾雪回头去看小黑猫，却发现小黑猫不见了身影。
“小黑猫，你去了哪里？”
她呼喊了几下，小黑猫依然没有出现。
看来它只是为了带自己来到这里。
尹倾雪朝着前方看了看，还不确定是这是人血还是动物的血，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看着尹倾雪离开后，小黑猫躲在草丛中探出头来。
总算放心下来。
想她堂堂一个魔界公主竟然要装成一只猫！
第40章 2朵雪花
尹倾雪跟着血迹往前, 越往深处走，血迹越来越多，要是小动物的血估计已经救不了吧！
这么想着, 还是想着尽快找到受伤的动物，也许是人……
尹倾雪突然脚步一顿, 视线落在不远处一棵树下, 有个男人靠在树边, 沿着血迹来看, 是这个人的血。
从小耳濡目染就是父母行医救人，遇到这种事尹倾雪不可能不管。
于是疾步走上前，待看清那人面容尹倾雪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那人右手的剑上。
那是很漂亮的一把剑, 剑身银白，好像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多想, 尹倾雪蹲下身正想着为这个人检查伤势，在他的腹部一大片被血污染红, 鲜血不断不从伤口流出。
尹倾雪知道最重要是要止血, 于是拿起男子还干净的衣摆, 正准备撕开却发现根本撕不开。
这是什么布料竟然如此厚实？
无奈之下, 便只好在自己的身上撕开布料，将其压在伤口上，可是很快红色的鲜血浸湿布料。
要是有药的话……
尹倾雪推算着以这个人的出血量, 根本来不及她从下山回家拿药, 要是这周边有止血草。
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数十种可以止血的药草。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我去找草药。”
只要有其中一种, 那么就可以止血。
尹倾雪在林子着急地寻找，这片林子应该会有止血草药, 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一棵白芨。
那个人有救了。
摘完草药，尹倾雪起身离开，忽然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一旁的树干。
她低头看去，就见树叶间有个圆润的石子，光滑的表面没有一丝瑕疵。
伸手不由得自主捡起来，当石子拿在手中的时候，就听到细微咔擦一声，接着就看到那石子表面竟然裂开一道道细长的缝隙。
很快石子外面一层全部脱落，显露出一颗白色珠子。
“这是？”
尹倾雪一出声，珠子内乍然响起一道女音。
“继承我的神元，便能成仙。”
就在她震惊之时，面前凭空出现一名长相极美的女子。
“你是谁？”
“仙界医仙芙绫，两万年前我在此被魔族杀害，我在这里一直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芙绫目光温柔看向尹倾雪，继续道：“我等着人就是你。”
对于这位自称来自仙界的女子，她没有立即就相信。
“你要救人对吗？”芙绫看向她手中的草药，“单凭这株草药是救不了他，那个人是被精怪所伤，普通的草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效果。”
尹倾雪警惕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想救他吗？”芙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仿佛引诱似道，“如果拥有我的仙力，继承我的神元，那么你就可以救他，甚至可以救更多的人。”
“我预感人间即将有一场灾难，我希望你能成为救世之人。”
尹倾雪神情迟疑，问：“要是我不答应那会如何？”
“选择权在你的手中，我能告诉你这场灾难会带走很多人的性命，蔓延到更多的地方，可能你也难以幸免。”芙绫没有任何强迫，将选择交给尹倾雪，就已经有了结果。
尹倾雪攥紧了手中白芨，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知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可是……那个人伤的如此重，可能她真的没有办法去救。
尹倾雪话题一转：“你刚刚说，你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芙绫故作疑惑歪了歪头道：“我有说过吗？”
尹倾雪：“……”
面对尹倾雪的沉默，芙绫开心地来到她面前，伸手牵起她的手接着道，“好了，时间要来不及了，我相信你。”
芙绫轻易一句相信好像她们认识了很多年，没等尹倾雪细想，眼前的人就眨眼间在面前消失。
接着就看到一颗珠子钻进她的身体内，短暂几息过去，脑海中出现许多陌生的记忆。
“我赠予你毕生所学，望你救世人间，日后承我仙位，登临仙界。”
芙绫的声音消失，尹倾雪清楚感知身体的变化，眼前清明开阔了许多。
尹倾雪喃喃自语道：“仙界吗？”
好像人间很久很久没有关于凡成仙记载了。
……
待赶回去，那个人还在原地。
比起刚遇到的时候，这人脸色白了许多，尹倾雪蹲在身子，芙绫给她记忆中，有着各种仙家术法。
她真的能用吗？
尹倾雪看着手中的草药，脑海中自然而然有了使用之法，仿佛天生与她契合。
“好像是这么做的……”
意随心动，灵力相汇。
一阵轻风吹拂过耳边，周围的灵气团聚在手心与白芨相融在一起，灵力的搅动让尹倾雪体内的神元悄然苏醒，从中延伸的一丝力量悄然相连。
灵力的融入可以让白芨的药效变得更加纯粹，将其覆在伤口上，得以快速愈合伤口。
“止住血了。”尹倾雪震惊脱口而出，伤口竟然肉眼可见加速愈合。
要是凡尘中人人得以修行这样的术法，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很多死亡。
尹倾雪眼一眨不眨看着伤口，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苏醒过来，待伤口完全愈合正要收回手，一只手横空袭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顺着手臂看去，尹倾雪猛然撞上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瞳，不由得愣了神。
方才没有仔细瞧，这人长得还真好看。
没等她说话，那人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腕，虚弱道：“你救了我？”
“算是吧！”这其中还有一大半是那位芙绫仙子的原因。
她竟然在这个山中遇到一位真正的仙子，怕是说出来无人可信吧！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流云门弟子，白渝川。”
“你是那个极为神秘流云门的人？”尹倾雪诧异道，万不曾想她竟然救了这么个人，自我介绍道，“我就住在安城内，我叫尹倾雪。”
**
尹母在家里等着尹倾雪回家，就见自己的女儿扶着走进来一个陌生男子，走上前问：“小雪，这位是？”
“这位是流云门的弟子，受了伤我就将他带来了。”
“原来是流云门的仙长，我来收拾一间屋子。”尹母得知身份，连忙转身去整理一间屋子去，生怕耽误了白渝川养伤。
白渝川道：“叨扰了。”
“我父母都是安城的大夫，等会再让我娘亲为你看看伤。”尹倾雪虽通医术，但担心白渝川还有其他伤势她未能察觉，让母亲瞧一瞧更加放心。
将白渝川扶进屋内床上躺下，尹母就过来给白渝川把脉，当看到白渝川被鲜血浸染下已经愈合好的伤口，此刻只有淡淡一条粉嫩的疤痕，感概道：‘不亏是仙家子弟，看你的伤痕估计伤的不轻，流血不少，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白渝川低头看去，还记得腹部被撕裂开痛楚，能感觉到鲜血从身体快速的流失，可一睁开眼就看到尹倾雪的手覆在他的伤口上。
能这么愈合，肯定与尹倾雪有关。
他从未听闻世间还能有如此术法，可以将人伤口瞬间恢复如初。
见尹母的反应，可能还不知晓自己的女儿还有这种能力。
白渝川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尹倾雪端着煮好的茶水走进来。
“娘亲，白公子的伤怎么样？”
“修养几日就好了，不过失血过多，还是要补一补。”尹母回道，一边站起身，“我先去煎药，你照顾一下白仙长。”
尹倾雪点点头，转而倒了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白渝川道，“这是我们自己家做的药茶，你失了那么多血，喝这个茶正合适。”
“多谢。”白渝川伸手接过，视线落在尹倾雪白皙的手腕上，又很快移开目光。
在山中，他抓住尹倾雪的手腕位置恰好是脉搏，竟然没有一丝脉搏跳动。
是他的错觉吗？
流云门应该是当今最后一个被称为修炼仙门，在人间数万年前修仙者无数，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无人再登临仙界，之后宗门凋零，一代又一代过去，无数人修练无法前进一步，加上天地灵气逐渐枯竭，成仙成为一种遥不可及。
如今，人间真正的修炼者已经寥寥无几，流云门即使还在，其中弟子不过数十人，被称仙门子弟，却和普通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没有了尹母在，白渝川直接问道：“尹姑娘好像身怀与众不同的能力，你让我伤口愈合如此之快是用了什么方式？”
尹倾雪乍然被一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种能力……凝聚在手心的力量，给她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是……灵力。”这个答案瞬间在脑海中形成，“你作为仙门弟子，应该知道吧！””是。“白渝川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你的灵力不太一样，更加纯粹，你是天生就拥有灵力？”
面对白渝川的问题，尹倾雪在他的目光下无处可躲，总觉得这人好像看破了什么，可关于芙绫仙子的秘密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尹倾雪垂下眼帘，道：“不知道，就自然而然有了。”
“我去看看娘亲有没有将药煎好，你先休息，不打扰了。”
最终尹倾雪还是如同落荒而逃离开屋内，白渝川心中好奇，自知是尹倾雪的秘密，在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打算停止。
看来他与尹倾雪不是同样的人。
他自小无父无母，被师父从路上捡到，带回流云宗被发现天生灵力，就因为如此，所以他比别人可以少修练几十年，这次下山历练，意外碰到一个千年修为的精怪，才被伤的如此重。
白渝川回想过来，他是追着一只怪异的小黑猫才会前往那个地方。
那只猫精通人性，应该也是一只精怪。
被白渝川误以为是精怪的小黑猫蹲在墙头上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见白渝川平安无事活着，总算放心下来。
正准备离开的步子突然被一阵香味吸引。
此时的尹倾雪站在树下，仰头看向小黑猫，招呼道：“小猫猫，要吃鱼吗？”
今天尹母在集市买了鱼，尹倾雪早就发现小黑猫，便端出来一些准备看看小猫吃不吃。
小黑猫嗅了嗅鼻子，还挺香的。
算了算了，我还是再待一天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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