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南风入怀
温菱眼神迷茫, 似乎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让人上头的话,只仓皇无助地张眼去瞧他。
邵南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眸里微不可察地泛起波澜, 低头盯着她看, 欲念渐深。
温菱的衣服已经全然被浸透,湿哒哒地贴合在身上, 生出一种欲说还休的朦胧感。
头顶上的暖气呼呼吹着, 无端让人更加燥热。他喉结滚了滚, 舔-了-舔唇, 伸手帮她脱掉湿了的衣服,口气很软,像在哄小孩。
“乖,伸手。”
温菱不疑有他, 全副身心都信任地把手平展,伸出来把手递给他。邵南泽垂着眸,心无旁骛地去解她衬衫的扣子。
她低头, 很乖顺的样子, 又趁他不备偷偷看他,
暖色灯光在头顶, 给他罩上一层薄淡的光, 雾蒙蒙的。温菱笑嘻嘻看他:“你真好看。”
像是被她逗乐,邵南泽唇边勾着一抹笑,这小姑娘知道自己喝醉了这么飘吗?
她不老实, 伸左手的同时,右手又在搞破坏, 一时摩挲他的扣子,一时又摸他的腰。
邵南泽被她搞得进行不下去, 轻轻摁了她的手,低声:“别闹。”
她老老实实被他压了手,也没恼,只是仰起头去啄他凸起的喉结,轻轻一碰,像羽毛吹拂,轻飘飘的,很痒。
邵南泽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偷袭了他的下巴,眨眼的时候,细长的眼睫毛在他下颚处一闪而逝,有轻微细小的触感。
邵南泽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仿佛崩塌了,给她解纽扣的手颤了颤,手表不知道怎么的就挂到了她的头发。
小姑娘仰起头看了看他,眸子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水雾。
她咬着唇,声音软糯:“你轻点啊。”
邵南泽快忍不住了,他单手把手表摘下,手掌轻抚她发顶,揉了揉被勾缠的头发:“你不乖,老招我。”
她的衬衫已经脱完了,里头剩个吊带背心,半遮半掩的越发勾人。头发被打湿了点,发尾湿哒哒的贴在脸上,他伸手抚过去,心里的魔妄越发猖狂。
温菱觉得委屈,瞪大眼:“我没招你。”
“那是我自找的。”
邵南泽点了点头,可怜地自嘲,又去勾她的吊带。
浴室里被暖气烘着,已经不太冷了,可骤然少了遮盖,她抬手去捂:“凉……”
“凉吗?”他摸了摸她手臂,怕她发冷,加快了速度。
温菱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打湿,眼睫毛长而翘,也沾了湿气。在他手指触碰到她腰腹的瞬间,她眨了眨眼,眼里一片水雾。
“对别人也这样吗?” 邵南泽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话,抿着唇,耐心说:“没有,只有你。”
见她眼神迷茫,他勾着唇,晒笑:“不信?”
她歪头,看着他刀削一般的侧脸,在暖灯下鼻梁泛着淡色的亮光。
“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他直勾勾地看她,眼眸很深,深得发黑。
他打开淋浴间的玻璃门,把水温调到合适位置,又脱了自己身上的束缚,这才把人给抱了进去。
温菱觉得赧,用手背挡着眼不去瞧他。
淋浴间里更湿热,水哗啦啦地流着,水声轻溅。
他的头发被水淋湿,挡住眼睛,只顾着去替她拂去面上的水珠,水流顺着他的手背流下去。
“捂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才没看你。”她咬着唇,喝醉了双颊发红,此时更是烧起来。莹白的肌肤被热水浇湿了,泛着红晕。
邵南泽的脑子被热水器烘到发晕,喉咙干渴,潜意识想舔掉她唇上的水珠。
他低声:“那要不要看?”
说完等不及她反应,掐着她的腰,俯身亲吻。热气蒸腾,水汽袅袅,她的话全被他封缄。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浴室的玻璃门蒸腾起一大片水雾,隐约能看见重叠的影子。 他吻得深而急,重重地吮吸,她迷糊中呜咽着,受不住又去咬他的唇。
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尝得还不够,双手抚着她的脊梁骨,再往上顺着柔软的腰肢,捏着后颈的软肉,迫使她仰起头来。
两人有身高差,赤足站着,温菱只能踮着脚尖,勉力去勾他的脖子,吻着吻着双腿发软,脚底湿滑。
他撑着她的腰,整个人压下来,眸底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漆黑。
温菱感受到了变化,抬起下巴,莫名地啊一声,又咬着唇,小声地呜呜叫,喊着疼。
邵南泽下意识缓了缓,又低头亲吻她眼皮:“很疼吗?”
“又疼又酸。”她像小猫一样无力地趴在他胸前,牙尖嘴利咬他的脖颈和肩膀,又吸又咬的,磨人得很。
他听了发笑,胸腔一鼓一鼓的,身体也阵阵发颤。
温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地抱着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就看见他难耐地皱了眉,沉声:“别动。”
温菱耳朵滚烫,感觉四面八方都是两个人深重的喘息声,她咬了咬唇说:“我没动。”
她怕掉下来,只能靠着他抱着他,身体紧绷着,抬起头才发觉他在端详自己,声音发紧:“你别看我。”
淋浴间里水汽腾腾,她的脸被水珠氱氜了,轮廓还是清秀涓丽,影影绰绰的,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模糊美。
邵南泽垂了眸,一看就乱了呼吸,哑着嗓子,低低地嗯了声,停了一两秒,才慢条斯理地说:“你别动我就不看你。”
这人不讲理,她没动他也看她,光明正大地看。温菱不知道怎么挡住他的视线,只能仰起头去亲他的唇,她亲的仔细小心,一点点地品尝。
他浑身上下像是过了电一般,喘息声更重,再没法控制力度,顿时掐着她的腰没轻没重起来。
淋浴间里,仿如狂风骤雨,温菱整个毛孔都舒展开,像是被烫熟的虾。
过了许久,她才站立不稳似地被人从浴室里捞出来,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没有一丝力气了,眼睛睁也睁不开,声音也哑了。
邵南泽伸手拿了浴巾,把她的身体和头发都裹好,这才稳稳当当地把人放在松软的床上,随即又回去拿了件家居服给她穿上。
温菱闭着眼,躺在床上,手指的皮肤被热水泡开了,有点发皱。他拿毛巾一点点把水渍擦干,又细致的给她擦头发。
她的头发细软,和人一样,小小巧巧的,可小姑娘睡着了也不老实,把被子掀开一角,嘟囔着说热。
他走过去耐心掖了掖,又听见她说口渴。他把床头放着的矿泉水瓶拿过来,轻轻撑起她上身,手压了压她下颚:“张嘴。”
温菱嘴巴微张,喝了好几口水,又用舌尖舔了舔唇,唇瓣润泽,看得他浑身燥热。
他俯身克制地亲她唇角,吻了好一会,直到她皱着眉嘟囔着,才不舍地放过她。
做完这一切后,他躺到她身侧,把人捞到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沉静香气。
她睡得不踏实,睡着睡着又在说梦话,他顺着背脊抚她的后背,像给小猫顺毛一样。
她渐次沉稳下来,只是手还紧紧抓着他衣角,过了好一会才在被窝中沉沉睡去。
邵南泽看着她的睡颜,紧紧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开。
只有在这样沉寂的夜晚,他才能静静地想他们的过去,和未来。脑子里全是这几年断断续续的画面。她不在他身边,连日子都是虚妄着过的。
他没有告诉温菱的是,他曾经回国找过她,在他们分手不久后。
她指责的自己冷处理不假,分手之后他迅速办理了交换生手续,飞到国外,可心还在这。
那天他突然意识到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给她买了礼物,风尘仆仆飞回国,走到她宿舍楼下时,恰好看到陆骁送她回来。
这一幕深深刺疼了他,转身就走。
杜律明不解他怎么刚到学校,又急匆匆地搭最近一班飞机回去。他挑眉,语气不爽地说:“难不成是坐飞机好玩?”
杜律明:“你就看到那个男的送她回去就撤了?也不问个清楚。” 她分手分得太利落了,之后连一点联系也没有,邵南泽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把买的礼物重重摔在地上。
后来杜律明又把礼物给他寄出去,他回国时又带回来,此时这条链子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柜子里。
邵南泽半夜睡不着,又把盒子给拿出来。这是一条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但以后它有主了。
后来他没有再和她见面,只是从旁人的细枝末节里拼凑她读书的细节。他们有太多共友和同学,想知道她的情况再容易不过。
他知道她拿了奖学金,在辩论队里渐渐崭露头角,成为队里的中坚力量,他把她的比赛视频拷过来,翻来覆去地看,越发着迷。
她的头发变长了,又剪短了,脸上的神色愈加坚毅。她逐渐走出一条向往着的律法道路,他们有同样的信仰,公平自由。
再然后,是温立崇找到了项目组,想和她要钱。那个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小组,自然扑空。
但杜律明会把情况告诉他,他随便丢了五十万给人家,把她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原来对她的了解只是苍白而浅薄,在深入地检视了她的家庭后,对她更多的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怜惜和包容。
那时湛博给各地高校猫咪搭建了一个平台,他偶然发现她去喂猫的身影,她会买猫粮和零食,偷偷地去投喂,走路的时候和猫咪打招呼,还会拍照上传到平台。
有一次,她拍了一只猫的一家三口,猫妈妈认得她,把孩子叼给她玩。她又喜欢又害怕,把这个场景拍下来,发在微信上:“猫妈妈是在给孩子挑选好的环境吗?但其实一家三口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
那时他仿佛知道了她内心的彷徨无助,和最深的期待。
夜晚辗转反侧时,他总在想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后来他把自己的猜忌怀疑揉碎了拆开了反复重组,发现对她来说,爱一个人不一定是占有,还有可能是推开。
这个傻姑娘……
他仔细看着她熟睡中的侧脸,他从中学以来就喜欢的女孩,现在乖乖地在他怀里睡去。
人都是活在瞬间的,此刻,他就活在这样完满的瞬间里。可能到死之前,闭眼的时候,都会记着这一个温情的时刻。
第二天醒来,温菱头疼欲裂,只感觉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样。她张眼看了看,被窝陷下去一角,邵南泽懒洋洋靠在床边,床沿放着一个移动式笔记本。
见她醒了,他抬起眼往这边看了看,视线交错,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全涌了进来。
第62章 南风入怀
他凑近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她眨了眨眼,眼神乱飘,仓皇间吞吞吐吐地说:“不、不要了。”
邵南泽晒笑, 睡衣斜斜垮垮的套在身上, 有那么点闲散公子哥的气味。
“什么要不要,问你想不想喝水。”说完把笔记本推到一边, 递过来一杯温水。 她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接过水后,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水是温的, 加了柠檬片,人一下清醒起来,哑然的喉咙也舒服许多。
头还是昏昏沉沉,隐约想起昨天晚上的片段, 温菱还有点难为情,脸上飘着红润,目光又不期然相遇。
他一直在观察她, 见她喝了大半, 问:“还要吗?”
“够了。”
她摇了摇头,兀自把被子放在柜子上, 又掖起被角挡住自己, 鸵鸟一样。
邵南泽见她眼睫一颤一颤的,微微勾着唇角,冷不防欺身上来, 挡着她的光。
“还继续睡吗?”
温菱骤然感受到他身上温度和气息,有点愣神:“我……躺一下。”她又是撒娇又是埋怨, “浑身疼,骨头疼。”
不说还没觉得, 一说又觉得四肢百骸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散架了一样。
“哪里疼,我看看。”他抿着唇,捏了捏她脚背,仿佛真的是要给她按摩。
她闷声哼哼:“不用了,就是酸疼。”
邵南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仔细地检视她的腿,又俯身看她脖颈,语气很轻:“谁让你招我的,我这才忍不住。”
她连声说:“我没有。”
“是谁说喜欢我的,嗯?”
他脑袋凑低了,静静看着她,她感受到炙热目光,脑袋里昏昏沉沉,视线里全都是他的身影。
“我喝醉了。”
“我记着就行。”他亲吻她眼角,又渐次落到鼻尖和唇角。她捂着嘴,左躲右闪:“还没刷牙呢。”
他眉眼都舒展开,笑得很好看:“我又不介意。”
“可我介……”
话音未落,已经被他偷袭成功。温菱睁着眼捂着嘴看向他,他嘴角勾着得逞的笑,眼角眉梢都是肆意畅快,十足十的漫不经心。
他把人拥到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勾着她发丝:“想吃什么?我去做。”
温菱呆呆地被他抱着,冬日的早晨暖和得不可思议。她有点沉沦其中了。
邵南泽又在床上腻歪了好一阵子才起身去厨房,虚掩上门前,他指了指床头柜上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是给你的。”
温菱迷迷瞪瞪的,等梳洗完才记起有这么一回事。打开后,汲着拖鞋跑到厨房里问他:“这是送我的?”
盒子里放着一条精致的钻石链子,里面放着一张卡片,写着一句法文,翻译过来应该是“拴住今生,系着来世”的意思。可这条链子当项链不够,当手链又太长,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邵南泽看出她的困惑,说:“是脚链。”
“还记得我说当时回国找过你吗,这是当年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走过一间店,看到门口写的广告语,稀里糊涂就走进去买了,又坐飞机飞回来。
他丝毫不在意地蹲下身,把链子系在她的脚踝。
邵南泽亲点了下她发顶:“喜欢吗?”
她的足弓长得饱满白皙,指甲一枚枚像贝齿镶嵌在上面,链子很灵动,走路的时候一闪一闪的。
他的眼光一向都很绝。
温菱点了点头,又看向他:“当时怎么没送?”
“碰巧有事。”
她心头一跃,想起当时回打完辩论赛宿舍时,看到的一个熟悉背影。因为那天是她生日,所以记得很清楚。那时辩论赛刚打完,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见一闪而逝的身影,她一回头,一眼就见到他。
但也只是惊鸿一瞥,她甚至只看见他翩飞的衣角。
上一秒她安慰自己兴许只是看错,他人已经飞到国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校园中,可下一秒她又否了自己的想法。
像他那种惊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类似。
不会有人和他一样。
她想追上去,又被同学拉住:“还没合影呢,跑什么跑?”
那天他们打得酣畅淋漓,她没有参加庆功宴,急急往回跑,哪知道路上遇到陆骁。
他是跟同学一起来A大,又碰巧遇见温菱。见她拉着一堆材料,自告奋勇帮忙。
可直到回到宿舍,她都没有再看见那个背影了。
想到这里,温菱眼眸颤了颤:“你是不是看见陆骁了?”
邵南泽的眉头几不可闻地跳了跳。
她咬着唇:“我刚好遇到他,他帮我拿书。”
他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当年是我心高气傲,不肯低头。”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翻滚,她觉得好玩,仰起头去亲,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邵南泽气息顿时乱了,单手扣着她双手手腕,抬高摁在脑后,另一只手托着她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
她就那么可怜兮兮地靠在冰箱边上,背后凉沁沁的,身前的他又像火炉一样。
温菱压根不知道刚睡醒的男人有多可怖。
他胸膛起伏,目光如炬,火一样滚烫,炙烤着她脸上每一寸肌肤。昨天晚上要不是因为她喝醉了,他一直隐忍克制,否则到今天早上她估计都爬不起来床。
当时看她浑浑噩噩,不知道到底是清醒还是沉醉,他就想在她醒着的时候再来一回。
想到这,他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她耳垂上的软肉。
“酒醒了吗?”
被他的声音蛊惑,她心里砰砰跳着,苦着脸:“头晕。”
他的影子全笼罩在她身上,喘息:“我会轻点……”
他低下头,吻得又急又深,手指从她发间穿过去,扶着她的后颈和下颚,气息灵巧的钻进她嘴里,勾缠着水泽。
那股热气仿佛要将她融化,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她抱起来,一手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抱着她双腿,快走两步来到客厅。
下一秒,邵南泽俯身,重重吻下来。
温菱躲了一下,没躲过去,双手被他攥住压在发顶,挣脱不开,他的气息又烫又热,耳边的呼吸声渐次地重了。
她被困在沙发上,心尖都发颤,睫毛眨了眨,看着窗帘外灰扑扑的白光,皱了眉:“太亮了……”
他随手拿起丢在沙发上的领带,把她眼睛蒙起来。
黑暗中,触觉越发灵敏。
他忍得眼尾发红,欺身过来,吻得昏天暗地,又贴着她的唇反复碾压研磨。
温菱小小的身体被挤在沙发上,不停要躲,呜呜喊着疼,又喊涨,到后来感觉麻了,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领带捂在脸上,上面都是她发出来的细密的汗。
激烈时,他拿开了,温柔地吻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问:“看清我是谁吗?”
“邵南泽……南、泽……”
她急促的喘气,无意识的半张着嘴,哭得呜呜咽咽,上不来气。
到最后,午餐放在桌上都凉掉了,他才缓慢起身收拾残局。
温菱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像小猫一样瞪着他。
他低笑了声,撑着她柔软无骨的腰:“午餐不要了,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
温菱用力推了推他:“混蛋,你走开。”
可怜兮兮的,声音都哑掉了,只剩下有气无力的音节。
邵南泽眼眸微动,缠着她头发:“不碰你了,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见她浑身粘腻,他打了一盆热水,拿了热毛巾给她细细地擦。
过了会,温菱简单洗漱了下,起身穿衣服,慢悠悠地跟他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顿简餐。
而后他到车库取车,带着她去了一家位于CBD的电子商务公司。
邵南泽没有提前预约,到了前台只说找湛博。
前台瑟然打了内线电话,又忍不住移眼去看那头长身玉立的男人,穿着休闲服仍旧气度拔擢,只是小心翼翼地牵着一个女生,生怕人跑了似的。
“湛总,有位邵先生找您,没有预约。”
湛博挂了电话,亲自出来迎接。见着邵南泽带温菱过来,就什么都懂了。
会议室里,湛博让人找来了协议书,递给温菱看。
“这是之前拟好的协议。”
邵南泽手机响了,走到外面接工作电话,让湛博自己去和温菱说。
湛博挠了挠头:“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之前成立的可视化诉讼小组,在我毕业后就注册了一家公司,泽哥出的钱,也出的主意,给我们几个成立之初就在项目组的人配发干股。”
对于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湛博反而是门外汉,而温菱果然一看就懂,更看出里面几个条款的更改像是邵南泽的口吻。
湛博接着说:“后来泽哥工作了,又把他手头的股份给了你,这些都是代持协议。现在你看看,要接着代持,还是自己管理?”
前台敲门进来,送了几杯水进来,又静默走出去。
温菱放在膝上的手指紧了紧,又抬眼看玻璃门外打电话的邵南泽。他做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说。
她又简单问了一些公司的事务,湛博详细地说了,又想到什么的说:“对了,之前还给你支取过一次分红,五十万,都记账上了。”
那次……温菱皱了皱眉,想起了温立崇过来要钱的事,所以邵南泽就是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拐着弯说这钱从来都是她自己的,不用再还给他的意思。
湛博目光闪了闪:“按照持股来算,你可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大老板,到目前为止,公司的运营已经上了轨道,你把账号给我,每年的盈利分红都会及时发到卡里。”
温菱眨了眨眼,内心翻涌,又抽出纸巾,把桌子上不小心撒出来的水擦了擦。
重要的事情讲完,邵南泽也打完电话,走进来问:“讲完了?”
湛博夸张地说:“都是你们那些看不懂的协议,我这个门外汉哪里懂?”
邵南泽晒笑:“又不是挖坑给你跳。”
“天天守着公司,还不是坑我?”湛博耸了耸肩,又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都快过年了,你再过几天来,我们都要放假了。”
早知道邵南泽会把温菱带过来,今年公司的年会应该邀请他们参加。
邵南泽握着温菱的手,和她十指交握:“怎么样?”
温菱思索了一会,说:“公司挺好的,但我想把股份还给你。”
邵南泽定定看向她,手指摩挲着她手背:“给你就是你的。”
湛博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像是察觉到什么,整个人笑得很明显:“对啊,嫂子,你和我泽哥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不就是你的吗?”
这几句话说得邵南泽心情舒爽,直至走出会议室了唇边还挂着笑。
温菱怔了怔,看他:“你笑什么?”
“湛博当了公司老总后,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笑了下:“公司资产丰厚,连我都吓了一跳。”
邵南泽捏了捏她的手:“该你拿的就拿,不许推辞,这是你的底气。”
温菱心下了然,他果然什么都懂,知道她的软肋和难处,想方设法地给她最好的,倾尽所有给了他能给的安全感。
邵南泽下意识地感到她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他反握回去,沿着她的掌心摩挲。
湛博一路把两人送到电梯间,又跟着送他们下电梯。
温菱推辞:“不用送我们的。”
湛博嘴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幕后老板好不容易来巡视一回,还不给我做做样子?”
恰好是上班时间,电梯里人来人往,认出湛博的人纷纷喊着湛总,又站到一边。
邵南泽护着温菱站在另一侧,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湛博现在不得了。”她低头笑,在密闭的空间里和他分享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小事。
电梯门开了,他护着她,拉着走出去。她走得快,踉跄了几步。
邵南泽紧张地扶了抚,又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温菱脸热,有点怔忪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是不是宿醉的后遗症?”他又伸手摸她额头,拉着手仔仔细细地瞧了瞧,目光最终落在她的胯骨上,怀疑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撞得狠了。
他低头,凑到温菱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温菱的脸刷地红成了虾子,又别过脸,不给他碰。
第63章 南风入怀
邵南泽低声笑起来, 声音疏懒而醇厚,轻轻地搂一搂她,又贴了贴她唇瓣。
“今晚回去帮你揉腰。”
温菱急了, 推了他一下:“湛博还在。”
他不依不饶:“怕什么, 看就看。”
温菱气急败坏,趁着四下无人, 伸手去掐他的腰, 谁知道那宽肩窄腰捏起来全是精瘦肉, 硬邦邦的, 反而使她手疼。
邵南泽抓住她使坏的手,散漫地勾着唇,沉声:“今晚你就知道了。”
温菱面红耳赤瞪他一眼,不是威胁, 更像是在撒娇。
邵南泽笑得越发猖狂:“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要约[注]了。”
他以为说行业黑话就没人听懂了吗?温菱气急败坏要去挠他,像小猫一样,爪子锋利着, 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邵南泽只当是打情骂俏了,勾着温菱的手往外走。
湛博满头黑线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 口气泛酸:“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邵南泽驱车直接开到公寓楼下,没直接下车库, 而是在路边的便利店停下。
怕她酸疼,他买了跌打药膏, 又走到某个货架前驻足,认真挑选品类。
温菱脸皮薄, 知道他在看什么,站在旁边催促:“你快点啊。”
邵南泽用目光巡视一圈:“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菱别过脸,压低声音,呐呐道:“普通的就好。”
他偏要去勾她手指,还逗着她:“这种的不行?” “都、都行。”温菱脸上快烧起来了,她伸出手在脸颊两边扇了扇风,可惜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更燥热了。
邵南泽伸手把货架上各个类型和口味都拿了,温菱急行两步,手又被他给牵住:“还想买什么?”
他看她的目光深邃,有点别的意味。温菱不好意思看他一手的计生用品,头埋得很低,轻声说:“不用买那么多。”
邵南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手指轻轻勾了她掌心,一下轻一下重的。
他说:“我想每种都试一试。”
温菱抵挡不住,仿佛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低着头,声音呐蚊一样:“我去车里等你。”
邵南泽拿着东西结账,收银台的小姑娘打从他们走进来就一直盯着,总觉得男帅女美,配一脸,可自打两个人从某个货架里转出来,女生羞答答地走出店门口,男人兀自过来结账。
收银员还以为两人闹了矛盾,低头看一下结账的物品,脑海里一下被震住了。
男人脸色平静淡定,没有一点难为情的。
收银员把东西一件件过机都用了挺久,在快扫码结账时,一个小孩子怯生生地伸手,在收银台前拿了一个兔子做成的棒棒糖,对在身后排队的妈妈说:“妈妈,我要这个。”
男人顿了顿,也跟着拿起一个,一并结账。
小孩子眨巴眨巴大眼睛,问:“叔叔家里也有小朋友吗?”
邵南泽几不可闻地笑了:“给我家的小姑娘。”
付完账,邵南泽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出便利店,隔着玻璃可以看见他把棒棒糖藏在兜里,见到车里的小姑娘时,又耍宝一样拿出来。
女生笑了笑,拆开包装,不紧不慢地开始吃糖。
小孩子见了,对着她妈妈咯咯笑:“姐姐也在吃糖,和我的一样。”
收银员这才收回视线,红着脸,一脸艳羡:“我的天,又帅又宠,没天理啊。”
两人开车下车库,从电梯间走出来时,好巧不巧地在公寓门口遇见了郑蕴茹。
自从邵南泽出院后,她就三不五时地过来送吃的,有时家里没人,只是把保温盒放在门口,又很快离去。
今天恰好就那么撞见了。当时两人刚好从电梯间里出来,温菱在楼下被风沙迷了眼,一直没好,伸手揉了揉。
邵南泽见状,捏了捏她掌心,俯身去给她吹,又专心观察好了没有,耐心地哄着。
郑蕴茹的目光扫过如胶似漆的两人,最终落在邵南泽手里拎着的小袋上。
温菱抬起头才看见了面前的不速之客,她有点紧张,把人往邵南泽身后藏。郑蕴茹很大方地朝她笑了笑,温菱愣了会,不大自然地抿了抿唇。
怕人走掉,邵南泽这回把她牵得很紧,淡声问:“怎么来了?”
温菱低头看着脚尖,随即眼风一扫,看到了邵南泽手里拎着的物件,心下一紧。
“陈妈做了你爱吃的,就想着顺路送点过来。”郑蕴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又看向他身后的人,“温菱也一块儿吃吧。”
温菱眼睛眨了眨,下意识说谢谢。邵南泽把人看得眼珠一样重要,开了密码锁,让温菱先进去。
他虚掩了门,半靠在墙边和郑蕴茹说话。
温菱担心地看了一眼,他摸了摸她头发,清浅地笑:“说几句话,很快就回去。”
走廊上只剩下他和郑蕴茹,她把他对温菱的态度尽收眼底,小儿子喜欢的女人,怎么样都会维持面上的客气。
可邵南泽心里清楚,那也只是客气而已。
郑蕴茹把保温饭盒递过去,他还是接了,又伸手揉了揉眉心,冷静溢出一句:“以后少管我们的事了,她过得好,我就过得好。”
郑蕴茹迟疑地开口:“眼下快过年了,要不年夜饭叫上温菱一块儿回家吃吧?”
他看向郑蕴茹说:“不必了,省得惹你们烦心。”
“现在不比以前,你爸病好之后,对很多事情也看淡了很多,”郑蕴茹仍旧不肯放弃,“这样僵下去,难道年年都不回家。”
“以后我会有自己的小家,很快。”他垂眸,忽而认真道。
郑蕴茹顿了顿,细细琢磨他这句话里面的意思,低头浅笑:“行,有好消息记得回家说一声。”
邵南泽嗯了声,拿过饭盒,又回头看她:“路上积雪,回去让司机开慢点。”
郑蕴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小儿子是在关心她。
想来这也是他谈恋爱后不可多得的变化,心里变得柔软了,所以看待事情也松软了,不像原来棱角分明。原来谈恋爱真的会从头到尾改变一个人。
公寓里,温菱正拿着手机回复工作短信。
邵南泽把饭盒放到餐厅,又走过来,把人搂过来亲,亲完后,把头埋到她发丝里,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
耳鬓厮磨,温菱从堆积如山的工作里抬起头,忽而感受到他身上的异样情绪,推了推他胳膊:“怎么了?”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心里莫可名状的感受,低声:“我怕你又跑了。”
温菱回过头去抱他的腰,手上环着:“我就在这里,能跑去哪里?”
滚烫的吻忽而就落了下来,他缠得紧,手掌抚上来,撑着她的脊梁骨,不让她往后倒。
声音很低很蛊:“今晚别走了,留在这里。”
她嘴里还有棒棒糖的甜味,他尝出来了,是草莓牛奶。 温菱被他吻到缺氧,眼里雾蒙蒙一片,哼哼唧唧地说:“我信息还没回。”
他哑声,连喉咙都在冒火:“晚点。”
小姑娘被亲得呜呜咽咽,他把人整个抱起来,知道她习惯了先冲澡,就大步往浴室里走。
温菱羞得不行,把脸蹭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腰也不知所措地扭了扭。
他大掌往她柔夷处拍了拍,热气喷发在她耳边:“别动,小心掉下来。”
她只能用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没多会,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过了许久,邵南泽才把人给抱出来,温菱感觉浑身快要冒烟,眼眸漾着润湿的雾气,全身散架了一样,手指连动都不想动了,只能像猫儿般发出哼唧的单音。
邵南泽把人放到床上,捏了捏她后颈细细地亲,嘴唇蹭着她额间碎发。
夜漫长,窗外繁星点点,微微凉。等到邵南泽从床上下来,温菱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身上只套了一件他的睡衣,纽扣没扣上,露出来一大片白皙锁骨,领子滑下来大半,脖子和肩膀都有深深浅浅的痕迹。
邵南泽看她眼泪汪汪,眼神幽暗,喉结滚了滚:“我没忍住,怪我。”
温菱脸颊又红起来。
邵南泽转而去拿药膏,绿色薄荷味的,抹在指腹,在红痕处揉了揉。白皙皮肤像水蜜桃一样饱满粉嫩,太娇气,一下就又红了。
温菱楚楚可怜的:“我自己涂。”
“这个位置你看不见。”随即又说,“真的只是擦药,不骗你。”指腹细细地把药膏在她脖颈处抹匀推开,又低头,轻轻吹气。
幸好只是有点红肿,没有破皮。
温菱头侧了侧,感觉到甜丝丝的清凉感,凉沁沁的。
他看着她:“好点了吗?”
她低低嗯一声。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着。邵南泽想了想,拉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以后早上我带你去晨练,你得锻炼身体了。”
温菱眨了眨眼:“为什么?”
他拉起眼角,慢条斯理的痞笑:“要不以后体力吃不消。”
空气都仿佛因为他这句话发热发烫。温菱心头的气好像也没那么鼓了,男色果然误人。
第64章 南风入怀
第二天, 温菱收到了之前开庭的金融诈骗案判决书,她代理的被告人判得很轻,算上之前羁押的时间, 满打满算, 居然能在除夕前一天放出来。
被告人父母高兴得不得了,差点儿没上门送上锦旗。温菱也挺乐呵的, 这说明她的办案能力得到了认可, 这可算是法院新年前给的“大礼包”了。
在将将要离开律所时, 被告人的女朋友李芳在楼下徘徊, 见到温菱又急匆匆地追上来。
“温律师。”
温菱停下脚步,看着她。
她有些紧张,说话时全身都在发抖:“我听说年前他就能出来了,这是真的吗?”
温菱嗯了声:“他本身没有犯罪前科, 认罪态度也好,最终判决结果算不错。”
李芳感激地看着温菱:“我不太懂这些,我只知道他总算能出来了。”说完, 眼圈红了, 捂着脸喜极而泣。
这样纯真的校园感情让人动容,温菱忽而说:“他出来后, 你要看好他, 别让他再走错路了。”
“我知道,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找工作。”李芳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环保袋,又把袋子递给温菱, 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罐子。
“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家乡的花雕醉蟹, 我的一点心意。”
温菱再三推辞,李芳硬是把罐子塞过来, 那股子力气让她稍微往后退了退。
在车上打双闪等着的邵南泽急忙下车,快步走过来,扶着她的背:“怎么了?”
温菱不用转过去,都能感觉到他在旁边的压迫。李芳更是刷地白了脸,极力解释:“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
温菱笑了下,抓着邵南泽衣袖:“她没有恶意。”
等弄清了事情原委,邵南泽又把目光落在温菱身上:“那就收下。”
温律师身边的男人把她护得死死的,那股子护犊子的意味很浓厚。李芳大胆地打量了下,才发现竟然是见过的,眼里闪烁的全是震惊,磕磕巴巴:“你、你是邵检啊……哎,哎,你们是一对?”
邵南泽抬眉,对这个案子有点印象,他还看过李芳写给被告人的信,里面言辞诚恳,感情真挚,也难怪温菱看了会动容。
他言简意赅:“东西送了就走吧。”
知道这回是真把礼给送出去了,李芳用力地点头:“行,那先祝你们新年快乐。”走了几步,又再回头,扬声,“你们一定要幸福啊,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邵南泽倒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当事人都这样真性情?”啧,感情流露得真直白,送礼也是直来直去的,罐子很沉,一点不含糊。
温菱怔了怔,笑了下,又摇头:“不一定。”
他低笑了声,然后又问:“接下来还有工作吗?”
她想了想:“今天处理完,就基本没有了。”
距离除夕才有几天,过年都不兴打官司了,大家欢天喜地等着过年,喜气洋洋的日子里,案子什么的可以稍微放一放,温菱也只有在这几天才勉强有点休假前夕的样子。
可邵南泽不是,工作性质不同,他还有案头工作,还得值班,两人的时间还是凑不到一起。
他忽而问:“过年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回老家。”温菱歪着头,“你呢?”
“看你安排,”
邵南泽胳膊收紧,“这几天搬过去我那里住,年后我陪你回老家一趟?”
“我买的是年后的机票,那几天你有时间吗?”她问。
他嗯了声:“怎么都有时间,再不济,还能请假。”
“我不会回……那个家。”温菱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个意思,想到家里的情况,就有点没来由的恼火。
邵南泽心领神会,知道她回老家只是想看外婆,低头替她拢了拢外套:“不用去酒店,可以住我那儿。”
他静默了下,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又问她,“外婆喜欢什么?”
温菱淡淡笑了:“这么快就想收买她?”
他搂过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从她头顶飘过:“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礼数要足。”
温菱浅浅发笑,眼尾弯弯:“外婆生活很简单的,不过她喜欢打麻将,不知道算不算?”
“知道了。”邵南泽抿着唇,他会投其所好的。
她咬着唇瓣:“那用不用陪你回家一趟?”
邵南泽下意识摇头,摸了摸她头发:“不用管他们,你去了会不自在的。”
那种氛围他感受了太多,吃饭都不快活,他不会让温菱做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事,那样太压抑了。
两人回到公寓,温菱把罐子分装到冰箱里,才发现李芳真的实在,满满一罐子,全是全须全尾的花雕醉蟹。
邵南泽看了一眼,忽然说:“这个你不能多吃。”
上回她醉过后的表现,他已经领教过了。
温菱拿了筷子,沾了一点品尝,软软糯糯,味道香醇。
邵南泽在厨房里做意面,没留意她又偷吃了好几块,转过身看,温菱双颊酡红,有点微熏的半倚在餐厅的长桌上回信息。
邵南泽走过去用手捂了捂她脸颊,又摸了额头。温菱眨了眨眼:“我没吃多。”
“我尝尝。”
她本以为他是想吃醉蟹,哪知道他把她抱在餐桌上,身体往他的方向,双手撑在她两侧,俯身用嘴唇啄了啄,而后轻轻咬上她脖颈和锁骨。
温菱嘴唇都红了,搂着他脖子,不让他再深入:“这次我没醉。”
他低笑起来,手上在她身上作乱,慢慢在她耳边轻轻喘气。
“我知道,是我醉了。”
他压下身,难耐地吻住她,温菱坐在长桌上,转过头看见玻璃前投映出来的两个人的影子。
夕阳西下,连影子都透着浓浓的缱绻意味。 他吻得她连呼吸都支离破碎,呜咽间周身环绕的都是他的气息。
她像察觉到什么,满身都是红晕,又去推他:“别在这儿。”
邵南泽低笑,俯身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温菱双手搂着他的腰,吞吞吐吐:“你下手别太重。”
他忍不住笑了,轻吻她鼻尖:“哪个卷宗看来的,又不是打架。”
邵南泽把人放到绵软的床上,床角陷下去一角。
他俯身而上,炙热的视线一寸寸掠过她的身体,温菱脸一下就红了,体温发烫,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他勾着她一缕头发,沉声:“谁教你吻喉结的?”
这种勾人的手法,上次他差点儿招架不住。
温菱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糯糯哼唧了声:“你教的。”
这女人时而像小猫,时而又像灵巧曼妙的妖精,他看着她那张清丽妩媚的脸,懒洋洋地用食指摩挲她脸颊:“真不老实。”
然后又把头埋在她颈窝处,不疾不徐地伸出舌头轻舐她的唇畔,牙齿啃咬着,在她脸颊和耳后留下痕迹。
卧室里漾着厚重的暧昧气息,温菱有点魂飞天外,胳膊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就听见他在她锁骨处闷声问:“这次不关灯,行吗?”
温菱一愣,神志被他的话烧得浑浑绕绕,声音都是飘的:“刚、刚刚你说什么?”
他语气认真,又复述一遍。
她把被子拢了拢:“你就一直想着这个事?”
邵南泽嗯了声:“我想好好看你。”
“不行。”
温菱索性把被子都拉高,又把床头亮着的灯给关了。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他重重叹息,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唇沿着她的后颈深深浅浅地留下印记,将全部力气耗在她身上。
这一下又折腾到了深夜,将近十二点多温菱才吃上晚饭。
她穿着睡裙,肩膀上搭着他的外套。
刚刚使了那么多力气,现在这个男人还能游刃有余地起床给她做饭吃,她坐在饭桌上心情有点复杂,人和人的体力果然千差万别,差距很大。
邵南泽随便穿了件圆领T恤,头发还犹自滴着水,他吃得很少,大多是在看她吃。
餐厅的暖灯下,她忽而瞥见他喉结和脖子上的红痕和牙龈,心里咯噔一下,皱眉:“这里……外套能遮住吗?”
邵南泽沉声笑了:“怕被人看见?我又不介意。”
她瞪他,眼里都是娇嗔,带一点怒气:“我会介意啊。”
他又低低哑哑地笑:“也是,整个东院没人不知道你是我女人。”
温菱想了想,郑重道:“不行,明天你得把这些痕迹藏起来。”
“怎么能这么可爱。”他笑晒,把她拥入怀中,搂着她脖子就亲下去。
未几,他忽然间说:“我们结婚吧。”
温菱一愣,下意识的:“可我还有好多案子在东院呢。”虽然案件的主办人不是他。
邵南泽盯了她好一会儿,愤愤然咬牙:“脑子里就只想着案件吗?”
温菱抿着唇,悠悠地想,感觉也不是。
黑夜里,邵南泽梳洗完,掀开被子躺在温菱身侧。他从后面抱着她,呼吸平缓:“明天我去上班,你在公寓里会不会闷?”
两人严丝合缝地粘在一起,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声音就在耳边,轻轻淡淡的,带一点夜晚的沉水气。
“我还有一些案件的资料要整理。”她说。
他埋头在她脖颈,闷声:“温律师日理万机。”连他都要排在案件后面。
温菱阖着眼,声音兀自发沉:“还不是你们……老给我出难题……”
邵南泽体温有些烫,把手别在她腰间,唇紧紧抿着,声音是克制到极致的暗哑:“今天累不累?”
四周安静了好一会儿,温菱闷声哼哼,身体陷在绵软的床上,眼皮子都睁不开。
他细细亲吻她眼角:“今晚不碰你了,睡吧。”
也许是真的累了,这一晚温菱的睡眠质量极高。早晨阳光熹微,邵南泽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她的眼皮微微抖了抖。 他怜爱地俯身,亲了亲她:“我去上班,你别起来了,三明治和牛奶在饭桌上,午餐我会让人送来。”
温菱迷迷糊糊地嗯了声,软软点头,又沉沉睡去。
阖上房门前,他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到了东院,俨然有了点节前的轻松气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稍微从繁冗的工作中松快一下。
同事们本以为谈了恋爱后的邵检会懈怠,其实不尽然。
邵南泽仍旧是科室里最早到的,他一如既往地专注、认真,面对每个案件一丝不苟。所有的分毫不差、锱铢必较,都是平常工作里认真细致的结果。
汇报案件的时候,陆子昂果不其然看见了邵南泽脖颈上的红痕。 直男藏不住话头,大大咧咧的:“邵检昨晚上被蚊子咬了?”
邵南泽皱了眉头,咖啡哽在喉间。
陆子昂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又细细推敲:“大冬天的还有蚊子?难不成是……”
邵南泽头偏过去看着他,懒散地扣了扣桌子,闷哼了声:“工作很闲?”
害怕被布置更多工作,陆子昂一溜烟跑了。
邵南泽连连摇头,抬起眼,瞥见科室外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65章 南风入怀
裴琳也是三请五请, 问了不少人才能找到邵南泽这里来。
隔着窗,她看见散慢的阳光打在男人身上,光线勾勒出宽肩窄腰, 橘色光线给他覆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裴琳只以为这个人会很傲慢桀骜, 没想到见到时,他脸上的轮廓是暖和又温情的, 没有传说中逼死自己双胞胎哥哥的那种不可接近的观感。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邵南泽。
圈子里没有秘密, 不久前她就知道温菱和东院邵检在一起了, 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说, 知道这个人的时候,温菱还在上大学。
在她想象中,这个人难以接近,那时他还只是欧志铭口中的纨绔子弟, 顶着邵家名声,获奖无数又名校毕业,表面是外人高不可攀的完满光环。
邵家人给了欧志铭下马威, 欧志铭又把话带回来, 话里话外,都是邵家人的轻蔑, 和不重视。
那时她旁敲侧击地点了一下, 没多久就看见温菱失魂落魄地回学校。在那之后仿佛又和这个人没有了关系。
只不过时长日久,不知道为什么温菱又和这位大名鼎鼎的邵检扯上关系。
有的缘分就是躲不过,绕不开, 再怎么躲避也无济于事。
裴琳一直无法理解温菱为什么把这个少年放在心里,直至看见眼前的人, 忽而有点理解了她这么喜欢的原因。
父母总是最能明白自己子女的喜好,尽管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东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服务员把两杯拿铁放在桌子上,又站远了。
临近年关,咖啡店里坐了好几桌放假的学生,其中有几个女生时不时地转过头,遥遥看着那个年轻男人。
邵南泽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目光平视对方,表情淡淡的:“找我有事?”
他知道温菱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她不喜欢的,他也不会喜欢。 自从生了小儿子,裴琳对自己的女儿就没有多上心,但温菱当上律师,又和邵南泽在一块儿,这身份就水涨船高起来,连带着欧志铭对她说话都要客气三分。
于是她想来看看,邵南泽对自家女儿,到底是不是真心。
裴琳抿了一口咖啡,开场白平铺直叙:“听说你和温菱在一起了,真不是玩玩而已?”
邵南泽眉梢几不可闻地挑了挑,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你真是在替她担心?”他在替温菱鸣不平,她从原生家庭上,得到的只有很少的温情关怀。
作为检察官,邵南泽的气势很足,裴琳心里七上八下,面上仍旧强装镇定:“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关心她?”
邵南泽没在意,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半小时前发给温菱的微信,她到现在才回。
温菱:【早餐吃了。】
泽:【锻炼身体。】
泽:【桌上有计划表。】
他按照她的身体情况,列了适合她强度的运动,公寓里有健身器材,划船机和椭圆机都很合适。
健身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他只要她健康就好。
温菱果然发来了一堆抓狂的表情包。他甚至都能想到她懒洋洋瘫坐在沙发上的表情,傲娇又可爱。
他心头忽而软和下来,面对着裴琳,不忘给她发微信。
泽:【乖,在家等我。】
温菱给他回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看到消息时,邵南泽脸上勾起的表情很是餍足,带着缱绻甜意,咖啡店里的其他人仿佛都黯然失色。他眼里仿佛真的只有温菱。 过了会,邵南泽才从手机里抬起眼。裴琳知道他是碍于温菱,才不得不对自己面上尊敬,对她的态度也仅仅是礼貌客套,和对陌生人没有多大差别。
邵南泽的目光因为温菱的表情包而有所缓和,他划拉一下屏幕:“你有看过她的朋友圈吗?我想她极有可能屏蔽了你。”
他把温菱上次发的三只小猫的微信拿给她看。
“你真的了解过她内心的想法,尊重过她吗?我想她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邵南泽抓人软肋的本事不是盖的,三两句就让裴琳溃不成军。
她忍不住拿起纸巾揩了揩眼角:“菱菱,我亏欠她太多。”
邵南泽把手指轻放在桌子上叩了叩,表情温和:“给你看她的朋友圈,也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么件事。现在她过得很好,也有人疼爱,你不用过多干涉她的生活。”
裴琳心下了然,他所说的疼爱温菱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么。
她面容微怔,看向邵南泽的目光又多了一些什么,这个男人有手段有手腕,更多的是,对温菱的爱,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她看轻了他。
想到这里,她笑了下,多半是欣慰:“菱菱她会幸福的。”
邵南泽情不自禁地笑:“那是她值得。”说话的语气莫名让人觉得十分真诚。
裴琳点点头,忽而像想到什么,对他说:“我知道你不靠邵家,我也懂温菱的难处,以后你和菱菱好了,我不会利用她的名义来让邵家做什么。欧志铭那边也一样。”
邵南泽看着她,总算对她露出了和善的表情:“我不会让她犯难。”他知道该怎么样对她好。
走出咖啡店,雾蒙蒙的天有点放晴。邵南泽踩在树叶上,沙沙作响,他拿起手机,半眯着眼,给温菱发语音。
很短,只有两秒钟。
她拿起来,放在耳边听,仿佛还能听见他走路的脚步声。
邵南泽:“想亲。”
听到这话她的脸仿佛又烧起来,这人一时半会都不消停,精力旺盛,她的腰都要断了。
邵南泽在咖啡店打包了一份慕斯蛋糕和可颂,回到家时,温菱正窝在沙发边上看案例汇编。
房子里开了暖气,她身上盖着薄毛毯,头发细细软软的搭在肩膀上。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外套和手套脱了,又去洗手间洗干净手,才回头去抱她。
两人腻在一起,温菱坐在他腿上,他手搭在她腰间,另一只手穿过毛毯拉着她的。他身上带了凉意,她觉得舒服,往他身上拱了拱:“今天忙不忙?”
她身上穿了睡裙,搭一件衬衫,扣子没扣好,露出洁白光滑的脖颈和锁骨,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不都那些事。”
话音未落,下巴上突然被她嵌下一吻。
他愣了下,眼眸漆黑,深深看着她。温菱被他看得心乱,低声:“你不是说要亲的?”
邵南泽目光探了探,喉结上下翻滚,这才想起微信说的事,又将她的头发捋了捋,“饿不饿,我买了东西给你。”
温菱仰起头窝在他身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她摇了摇头,声音软糯:“懒得吃。”
邵南泽目光低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手指向她腰腹部探了探:“哪不舒服?”
温菱偏过头,想了下说:“……腰酸。”前几天是小腿肚和大腿酸疼,今天不知道怎么又变成了腰。
邵南泽想起来了,微微扬唇发笑:“知道了,下次换个姿势。”
温菱眼睫轻而缓地眨了眨,脑袋里轰地一声,脸一下燃起来。
和她对视间,邵南泽也跟着心领神会眨了下眼,抱着她的腰,嘴边的弧度在不断加深,这回是真的笑了。
温菱眼睛睁大了,又羞又赧,想去咬他。邵南泽大手一挥把人揉到身前:“不是说律师都厚脸皮,怎么温律师脸皮这么薄?”
手上一触,不仅薄,还吹弹可破,白皙明亮。
温菱抱着他脖子,窝在他脖颈处,小声埋怨:“你不要老这样。”
他老感觉她说话的时候是在吹气,忍不住亲了又亲。
“这样是哪样?” 她气鼓鼓的:“你明知故问。”
过了会,邵南泽去厨房拿了慕斯蛋糕和可颂过来。
客厅地板铺了地毯,他素来有洁癖,惯了干净,最讨厌别人在地毯上吃东西,可颂会有细碎,慕斯蛋糕甜腻,如果掉落了,整张地毯都不能要。
可现如今,他就那么爱不释手地看着温菱窝坐在地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拿勺子吃蛋糕,还时不时用食指揩去她嘴角的奶油。
他不爱吃甜食,可温菱把勺子移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浅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她问。
他皱眉,勉强吞下去:“……甜。”
温菱歪着头,想到了一件事:“我妈她好像忽然转性了。”
“怎么?”
“她今天突然给我转了一笔钱,还挺多的。”温菱不明就里,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想还给裴琳她还不肯收。
“你怎么想的?”
“先存起来吧,总不能一直靠你。”二环内,温菱想买套小房子,她有自己的打算。
邵南泽看着她眼睛,低声失笑,将她搂入怀里:“我们温律师太能干了。”
他只想她一直都靠着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邵南泽没去上班的时候,两个人就那么腻歪在公寓里,间或陪她看电影,打游戏。
除夕那天,邵南泽照例要去值班。
东院里,外地同事早早就买票回了家,在帝都的人留了下来。院里还有十几个小年轻,刚工作没多久,过年也不回去,就想着聚一聚。
院里头也重视,把落单的同事们凑起来,整了好几桌子,全拉到院里头包饺子。
过年过节的气氛给得到位,大伙儿在会议室里揉面的揉面,聊天的聊天,显得在院里值班的邵南泽格格不入。
有人去办公室叫他,让他一块儿过去吃饭。知情人笑了笑:“别喊邵检了,他家里有人等着呢。”
上回情侣戒指的事,可是传得街知巷闻,连法院都有人来打听,问邵检是不是名草有主了。
邵南泽还没进院里的时候,一群人早就闻风而动,因为他是邵家人而多留意了点,谁知道人洁身自好,除了案子的事,一概不理,对投怀送抱的事更是嗤之以鼻,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邵检的为人,办案果决,雷霆万钧,对感情那是秋风扫落叶,一点儿情面不讲,冷得冰块一样。
直至他戴着情侣戒指出现,大伙儿才发觉这事真不简单。后来又断断续续传出流言说,他和温律师都是A大的,指不定就是在校园时候就认识了,相知相恋,在工作后又旧情复燃。
一段故事,传得有板有眼的。邵南泽在一旁经过,听了都服气。
到了下班时间,他不再在东院里多做停留,收拾好卷宗走出办公室。
保安李叔巡办公楼的时候恰好撞见,打了声招呼:“邵检,今天这么早?哦也是,今儿是除夕。”
邵南泽难得缓了脚步,问了声:“你呢,不回老家?”
“老家太远了,前阵子我把老婆儿子接过来,今年可以一起守岁了。”
李叔一边说一遍笑,脸上的褶子都开怀起来,又问,“您呢?我记着您家里就在帝都吧?”
邵南泽点点头,嗯了声。
“那敢情好,赶紧回去吧。家里人该等急了。”
邵南泽心下一暖,微抬起下颚,勾起唇角淡淡笑了:“是啊,家里有人在等。”
第66章 南风入怀
是夜。
邵南泽赶急赶忙, 拎了一堆年货,还有在超市里买的芝士蛋糕回公寓,弯腰摁下密码锁时, 屋里很安静。
只有过道上微微亮着的暖灯。
客厅里的落地灯调得很暗, 窗帘紧紧拉着,电视上还播放着《肖申克的救赎》, 温菱半躺在沙发上, 阖眼睡着了。
邵南泽脚步放轻走进去, 把年货和蛋糕放在冰箱, 又走回去把电视关了。
温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儿才从梦中醒来,她记着自己是看了一部老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她看见邵南泽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自己身侧, 袖扣挽起,暖色灯光打在他身上,时间慢悠悠地游走, 一室静谧。
他拿着一杯水放在桌上, 又轻轻捋了她脸上碎发:“醒了?”
温菱有点没精神,转而看见外面月朗星稀, 感觉像是很晚了。她声音放软, 黏黏糯糯的:“现在几点了?”
这几天她一直处于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状态里,浑浑噩噩, 又无所事事,整个人都被他给养废了。
邵南泽把人抱到怀里, 轻轻啄了啄:“八点多了。”
她靠在他身上:“你几点回来的?”
“两个小时前。”
她小声嘟囔着:“来了也不叫醒我。”
邵南泽笑着说:“看你睡得熟,不舍得。”
温菱伸手摸他平坦小腹:“你饿不饿, 一直没吃东西吗?”
“不饿。”他低笑了下,摸了摸她发顶,“我煮了饺子,你醒了就能吃。”
怕饺子煮糊了,邵南泽先煨了高汤,饺子只需要放汤里滚一滚就可以。
温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应付三餐,从来没有人等过她吃饭,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即便不是,他可能都会等自己醒来了再一起吃。
她好像一直被他记挂在心上。
心里被这样绵密的小事给充斥着,温菱忍不住漾起甜甜的笑。
刚好过了八点,电视里开始播放新年联欢晚会。邵南泽把两碗饺子端上桌,上面撒了葱花和虾米,看得人食指大动。
吃完后,温菱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邵南泽在厨房里卷着袖子忙碌。
他不太让她做这些事,就连换床单这种事都是他亲自动手。
温菱越没干活,就越犯懒,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微信群里,律所主任在发红包,大伙儿欢天喜地,说了一堆吉利话。大学宿舍群里又是各说各的,廖妍发来了在酒吧一条街的定位,又泡男人去了。安珂在老家放鞭炮,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全是震天响的鞭炮声。
几个人里,数孙萌萌发得最积极,她家里给介绍了个套马杆的汉子,两人一拍即合,今年国庆带着男朋友回家,很快就订了婚。
令人膛目结舌的是,今年年货男朋友家送了一整只羊过来,切好了洗干净寄过来,把孙萌萌家给整不会了,一个劲儿在网上查怎么煮羊肉。
这会子,孙萌萌在群里直播烤羊腿,站在阳台上美滋滋的啃羊排。
孙萌萌:【可惜你们都不在,下回我让他给你们每个人寄一条羊腿过去。】
安珂:【还没结婚呢就指挥上人家了?你可真行啊。】
孙萌萌:【你不知道他家有多少只羊……太夸张了,一整片草原,所有羊群都是他们家的。】
廖妍很少在群里发言,谁知道语不惊人死不休。
廖妍:【这套马杆的汉子在床上是不是挺强的?】
温菱低头闷笑,手机都差点拿不住,邵南泽看她忍笑忍得肩膀抽动,下巴靠过来看了眼:“看什么这么开心?”
温菱低呼一声,急忙用手指挡住屏幕,心虚:“没什么。”
邵南泽只看见屏幕上闪烁的群名,又看向她。温菱眨了眨眼睛,拿起桌子上的薯片塞到他嘴里。
就这么会功夫,群里又刷了好几十条信息。
孙萌萌:【当然了,从小练骑马的人,腰腹力量很足的。】
发完这条后,她发了好几个表情包刷屏,说是怕被汉子看见了,心里太嘚瑟。
安珂和廖妍连发了几个好家伙,几个人里就温菱没回复。
温菱心里惴惴,幸好邵南泽起身去浴室放洗澡水。
她趁着这个时间爬楼,刚看完群里的信息,其他几个人已经齐刷刷在群里找她。
孙萌萌:【@温菱,你呢,跑哪去了?】 廖妍:【不会是背地里养了个男人吧?@温菱】
安珂:【菱菱发个语音来听听。】
温菱只得按了讲话键,瓮声瓮气:“我在家里看电视。”又将电视声量调大,让她们听见小品的声音。
本以为能瞒天过海,谁想到邵南泽刚好从浴室里出来,拿了毛巾,扬声问温菱要不要先洗洗。
温菱心里一抖,急忙捂着手机。邵南泽见她一心玩手机,特意走过来很响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水放好了。”
她只得恩恩呀呀的应付,又把人推去切水果。
再低下头看,群里的信息爆了。
温菱刚刚手抖,不知怎么的就把邵南泽讲话的声音给录进去,还不留神给发出去了。
语音二十秒,前面都是小品声,廖妍和安珂没听到最后。可孙萌萌听见了,在群里发疯。
孙萌萌:【啊啊啊啊啊菱菱,你什么时候养了个男人?还真被廖妍给说中了!】
廖妍:【啥男人?】
发送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温菱想再撤回已是不能够。
她只能腆着脸在群里老实交代。
温菱:【我和邵南泽又在一起了。】
安珂在放鞭炮,只能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包。
孙萌萌又发过来一个几十秒的语音,声音很大,温菱没有外放都觉得震耳欲聋,差点把电视声音都给盖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等等,我捋捋,你们住在一起了?卧-槽!太劲爆了!”
温菱听得耳朵都快聋了,邵南泽端了一盘车厘子出来,碰巧听到了后面几句话。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温菱旁边,看她脸上绯红,还假装捂着手机不给他看,可四处翻飞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邵南泽镇定自若地拿起一颗车厘子塞到她嘴里,隔岸观火般看她表情,还非要问她:“甜不甜?”
温菱嘴里哪里还能吃出味道来,只点点头,舌尖滚了滚,想把核给吐出来。 邵南泽很自然地伸手:“吐出来。”
知道他有洁癖,她的眼神迟疑,嘟囔着:“拿纸巾就行。”
“没关系。”他仍旧摊开双手放在她面前,接了核放在垃圾桶后,才用湿纸巾擦干。
温菱脸红红地看他做完这一切,群里的信息轰炸不断。
见她一直没回复,孙萌萌又打来了语音通话。
温菱接通后,孙萌萌在那边夸张地问:“菱菱哪去了,该不会是被邵南泽给拐走了吧?”
“在呢。”她老实道,“在吃车厘子。”
刚说完这一句,邵南泽又递过来一颗:“张嘴。”
孙萌萌在那头听见了,嗷地一声:“邵南泽在喂你吃车厘子?用不用这么恩爱啊?”
她的嗓门超大,温菱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邵南泽在旁边勾着唇发笑,温菱心里扑通扑通的,用嘴型说:不准笑。
邵南泽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搂着她在她耳边说:“温律师,这回翻车了吧?”
这人怎么那么坏,温菱扑过去想捂他的嘴。他被她捂着也不老实,张嘴咬她的手指。
孙萌萌在那头哼了哼:“我就知道你又栽他手里了,不行,得让邵南泽给群里的姐妹发红包,发大额红包。”
温菱眼疾手快挂了电话,邵南泽倒是在一旁点点头:“行啊,没问题。”
温菱:“发什么发,你又不在群里,别听孙萌萌瞎扯。”
“你转发给她们不就行。”
没多会,邵南泽的大额红包已到账。温菱咬咬牙:“你就是想收买人心。”
邵南泽晒笑,摸了摸她头发:“快去洗澡吧,水都凉了。”
温菱听话地拿了换洗衣服进去,手机就放在洗漱台上,没多会又震了震。
孙萌萌简直是个话痨,又发信息来了,这回是私聊。
孙萌萌:【邵南泽他怎么样?】
温菱:【他对我很好。】
孙萌萌:【我是说在床上。】
温菱瞄了一眼,被搅得耳根发烫,孙萌萌一定是联想到刚刚廖妍问她的话题了。
她随手回了个还好,就把手机搁置一旁。
洗澡水温度适中,温菱把自己整个浸泡进去,彻底放空。
窗外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大概泡了十几分钟,温菱从浴缸里站起来,准备喝口水。
孙萌萌见她没回复,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孙萌萌:【只是还好吗?为啥我家那个那么爱做那种事,可没少折腾我。】
孙萌萌:【对了,我这儿有独门秘笈。】
她给温菱发来了一个食谱,里面详细写了怎么以形补形,吃啥补啥。 温菱回了个省略号,又发:我不是这个意思。
结果越描越黑,孙萌萌的信息悄然而至,看得出来很为她揪心了。
孙萌萌:【地址给我,我给你寄几个新鲜羊腰去。】
要了命,这浴室里怎么能那么热。
温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要晕过去了。
未几,孙萌萌总算收到了温菱的回复。
温菱:【需要以形补形的人,是我。(大哭)】
第67章 南风入怀
走出浴室的时候温菱全身都软绵绵的, 泡久了,连手指皮肤都发皱。
邵南泽担心她泡的时间太长还特地在门外敲了敲,见她没事才放心走开。
小姑娘只是不好意思露脸, 被孙萌萌给闹的。
时间快走到十二点, 温菱洗完后擦干净头发躺下,她太困了, 几乎是沾床就睡。
夜深了。
邵南泽梳洗完出来, 还没过十二点, 他的小姑娘已经在沉睡。
他掀开被子躺下, 床往下陷了一点儿,随后,从后面环着她的腰。
温菱软软地贴在他身上,眼睫毛一抖一抖的。邵南泽移过脸去, 唇要碰不碰的就在她唇边。
他晒笑,手指轻轻刮过她鼻尖:“还说要陪我守岁。”
温菱似乎感受到他在身边的气息,脑袋昏沉沉的, 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过去, 半梦半醒间,又绵长地嗯了一声, 像是在回应。
他的手覆在她手上, 轻轻摩挲。
“都睡着了,还说梦话呢。”
温菱似乎真是梦见什么了,轻轻地贴了上去, 勾着唇,甜甜地笑了。
窗外忽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手表咔哒一声转到了新年。
他在倒数声中陪心爱的小姑娘度过。
温菱似乎被鞭炮声给惊了下,眼睫扇了扇, 嘟囔了声,但没醒,只是翻了身,手指软绵绵地勾住他的腰。
邵南泽把唇紧紧贴在她的唇瓣,沉声:“新年快乐。”
他是第一个给她新年祝福的人,也是新年的第一个吻。
愿新年,胜旧年。
大年初一,两人在公寓里腻歪了一天,第二天坐飞机回温菱老家。
温菱有点近乡情怯,前一天晚上就没睡好,起来时顶着一个灯泡眼,连粉底都遮不住的憔悴。
登机后,她也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邵南泽见她眼底脉脉青色,让空乘拿了枕头、拖鞋和毛毯过来,给她垫在脖子下,让她换了拖鞋好好睡一觉。
这方法果然奏效,飞机升空后不久,温菱阖着眼,居然真的睡着了。
飞机仍在升空。温菱睡得东倒西歪,脖子斜到一边去,毛毯也掉到了肩膀。
外面的阳光刺眼,一下照到她眼皮上去,她难耐地揉了揉。
没多会眼前又仿佛暗沉下来,她眨了眨眼,再度睡过去。
长而翘的眼睫在邵南泽掌心里一闪而过。
他伸长了手,挡着她面上的日光,眼底神色如常。
站在一旁的空乘目睹了这一切,急忙走过去询问:“先生,是否需要眼罩?”
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怕吵醒了旁边的人。
车子先让人开过来放在机场,下飞机后,两人马不停蹄到了养老院。
停下车,邵南泽拉着温菱往里走,温菱有点亦步亦趋。邵南泽搂了搂她的肩,轻揉发顶:“见家长的人是我,怎么你比我还紧张?”
温菱头重脚轻的,怎么被他拉进去的都不知道。
外婆何容老早接到信就在门口等着,看见温菱领着一个身量颀长的年轻男人过来,嘴边的笑意越发浓重。
老太太穿着素色旗袍,头发有一小部分发白,仍旧精神矍铄,从脸上隐约能看出一点和温菱相像的轮廓。
温菱走过去,怯生生喊了声外婆。
何容一下把小姑娘搂在怀里,知道她面皮薄,笑不拢嘴:“小姑娘不好意思了。”说完又像发现什么新鲜事一样,好奇地看着邵南泽,笑容和善。
温菱咬了咬唇:“他就是邵南泽。”
邵南泽把年货堆得满满当当的,又跟着温菱喊:“外婆。”
何容唇边的笑意更深,目光如炬:“上次就是你送菱菱过来的吧?” 温菱点了点头,愣愣问:“您怎么知道的?”
“别以为我老了不中用,其实呐,我什么都知道。”外婆捏了捏孙女的手,又宠爱地说,“一路上饿了吧,看看想吃点什么?”
桌子上摆了许多温菱爱吃的糕点,虽然她长大了,但在老太太的眼里,依然是那个小时候张开双臂要抱抱,奶声奶气的小娃娃。
老太太看着旁边站着的邵南泽,又和善慈祥地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邵南泽面上淡淡的,保持着礼貌和距离,回话不多,都是恰到好处,说到一些工作上难以理解的词时,还耐心解释。
看着这进退有礼的气度,老太太是越看越是喜欢,拍了拍温菱手背:“菱菱的眼光不错。”
温菱眼风转了转,抱着老太太胳膊,低声说:“他也就长得还行吧。”
“哪儿是还行?俊得不得了,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都要好看点。”老太太笑着,“想当年我和你外公私奔,不也是看上了他那张脸?”
温菱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讶然:“外婆……”
老太太继续补充:“不过也不能只挑长得好看的,那些个纨绔子弟,最是可恶,少不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可是绝对不行。”
邵南泽靠过来,笑了笑:“外婆说得对。”说完,又促狭地在底下将温菱的手指握得紧了紧。
“那其实他也……不是这样的。”
温菱目光飘向别处,说完都觉得耳朵一热。
老太太目光还落在温菱身上,悄悄问:“他对你好不好?”
温菱低低地嗯一声,声音窝在嗓子里。
邵南泽微挑了下眉,克制地笑起来,眉眼都舒展开,偏偏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其间有好几个老朋友过来串门,看见里头一对璧人,都纷纷艳羡地说:“你孙女又来看你了?这是你孙女婿吧?长这么俊,真是让人羡慕啊。”
何容在养老院里人缘颇好,一下子涌过来好些看她孙辈的,温菱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邵南泽恰好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纯色毛衣,又坐回去,一只手搭在温菱身后的靠背上,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底下拉着她的手,宽慰似地捏了捏:“别怕,就当他们是来看我的。”
温菱的局促和不安才稍微缓和了。
随后何容被人拉着去打牌。过了会,空出来一个位置,邵南泽也被拉到牌桌上。
温菱不太会打,坐在老太太边上,给她递瓜子和递水,偶尔出馊主意。牌桌上的邵南泽微微拉了下眼尾,看到绞尽脑汁的温律师,垂眸笑了笑。
很快轮到他,他看了一圈手里的牌,迅速地拆了手里的好牌丢出去。
这次就连不会打牌的温菱都看出能胡牌了。
外婆立刻将牌推倒:“糊牌了。”
其他人掏出钱袋子,睨了眼旁边老输牌的人:“何容,连我这种不懂牌的人都能看出来,你这孙女婿给喂牌不要喂得太明显咯。”
老太太满脸不在乎,甚至还有点炫耀:“愿赌服输,你能行,也喊你孙女婿过来。”
那个被她说的人也不恼,笑着又开始洗牌,又看向邵南泽:“那个孙女婿你可别不自在,我们开玩笑惯了,都是这么说话。”
还有一个生怕把邵南泽给吓跑,急忙拉住人说:“孙女婿可能不太懂我们这打麻将的规矩,没关系,我们再来一圈。”
邵南泽本来心思就不在这儿,只是想让外婆开心,没想到其他人还真就乐意配合他演戏。
温菱在一旁坐如针毡,过了一会把凳子挪到他边上,低声问:“还适应吗?”
说话那会儿,邵南泽又输掉了好几圈,反而衬得外婆在牌桌上虎虎生风,打得风生水起。他摇了摇头:“没事的。”
温菱又说:“要不我们先走吧?”
他四处看了看,才说:“再陪外婆打多几圈吧。”
好不容易把外婆哄完,两人相携着走出养老院,外头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和帝都不同,这里的冬天都能看见青绿。
刚走出来,温菱忽然问:“你是不是输了好多给外婆?”
邵南泽挑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从来都没见她那么开心过。”
他低头,笑出声:“可能我牌技太差了。”
地上还有掉落下来的树叶,堆积在一块儿,踩上去沙沙作响。
这儿交通不便,人迹罕至。夕阳西下,洒下来金黄色的余光,把两个人的疏影轻轻笼在一块。
看着前面那清浅的影子,邵南泽喉间咕咚一声,忽而唤她:“菱菱。”
温菱脚步缓了缓,转过头,跌入一片星河漫步的眸子里。
那个瞬间,正好看见夕阳余晖照在他侧脸,烘托出翠色里山峦起伏的模样。
下一秒,他低头吻起来。
“刚刚就想这么做了。”
大年初四,凌晨六点,温菱和邵南泽起了个大早。
赶着到寺庙上香的人很多,到了寺庙门口,车挤着车,人群熙熙攘攘。邵南泽沿着寺庙停车场绕了好一会才找到停车位。
外面下了薄淡的雪,暮霭沉沉里,他把伞递给旁边的人,又怕她淋到什么,几乎把伞都遮住她的方向。
看着她被冻得红彤彤的脸,他低头把她的外套往里拢了拢:“冷不冷?”
温菱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一起往里面走。
两人排队缓慢跟着队伍入寺,人头攒动,全都是过来祈福的人。人太多,邵南泽一路护着温菱走在最里侧,又给她燃了香。
温菱半跪在垫子上,眼睛阖着,嘴里头念念有词,表情严肃,十分虔诚,过了会儿才睁开眼,把香插-到炉子里。
邵南泽问:“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她狡黠地说。 有着青衫的僧人在念祝祷词,做早课。走在拥挤的人群里,心里却蓦地感觉到一股平静和安宁。
两人沿着回廊走到寺庙深处,邵南泽看到什么似地问:“要不要求个签文?”
温菱摇了摇头。 “现在已经很好了,我没什么要求的。”
说话之际,旁边的厢房忽然打开门,里头走出来几个修行的僧人。走在前面的僧人看见两人,和善地笑了笑,温菱也跟着笑。
那人走过来,看了眼温菱,又看了看邵南泽,像是在点拨:“施主所言甚是,淡中安生,则万事相宜,千般吉愿。”
邵南泽笑着说了声多谢。
对方也没停留,说完就走了。
邵南泽见温菱怔忪表情,捏了捏她鼻子:“在想什么?”
温菱的眸子雾蒙蒙的:“我在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很温柔地笑:“就是说你很好的意思。”
两人又走了一段,邵南泽没有上香,只是献上一束五色莲。路过寺庙里那株几百年的银杏树时,他表情庄重肃穆,垂眸低眉,驻足许久。
回到车上时,温菱忍不住问:“你刚刚向佛祖求了什么?”
邵南泽静了两秒,定定看着她。
“想知道吗?”
温菱总觉得邵南泽不是一个喜欢求什么的人,她舔了舔唇,嗯了声。
他晒笑着拥住她,脑海里浮现出她虔诚的样子。
手指轻轻揉了揉她指腹。
其实他真没什么好求的,唯一希冀的是——
“希望你所求的,都能如愿。”
第68章 南风入怀
从寺庙出来, 两人回到邵南泽在J市的公寓。
房子定期有人来打扫,纤尘不染,床铺和被单也提前换了新的, 空气中漂浮着邵南泽惯用的那款檀香味道。
温菱起了个大早, 回去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醒来时,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色的落地灯, 屋内一片静寂, 窗帘被风轻轻吹拂, 笼着一层明明灭灭的暗色。
邵南泽懒洋洋靠在床边, 边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工作电话。
值班的同事发现卷宗里一个疑点,忐忑地打过来。邵南泽挑着眉,睡衣扣子只扣了几个, 衣领敞开着,歪歪斜斜耷拉在身上,眉眼间有点漫不经心, 但给出来的意见仍旧十分专业。
在他专心打电话时, 温菱忽而从背后抱住他,双手环在他腰上, 热乎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间。邵南泽呼之欲出的话突然间卡了壳, 本来想说什么都忘了。
电话那头,同事不解地问:“邵检,这个案子的时限可以吗?”
邵南泽低声说了句等会儿, 就转身把始作俑者给抱了个满怀。
温菱惊了下,睁着眼睛捂着嘴巴, 惊讶声差点儿溢出来,幸好忍住了。她眼神乱飘, 埋怨似地看着他。
邵南泽懒懒靠在那,得逞的扯出来一丝笑,又把她拢过去抱在怀里,这才接着回电话,手指仍旧没放过她,漫不经心地勾着她一缕头发。
过了会,又懒洋洋地用食指摩挲她脸颊。
温菱被这样的热度烘得脸上发烫,抬起眼看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才看了几句脑袋里就开始迷糊起来。
只不过一个星期没办公,她的脑子就被养钝了,懒得动脑,太费劲。
邵南泽三两句挂了电话,轻轻吻她眉角:“想吃什么?”
两人又在床上温吞了好一会,他才起身去厨房煮饭吃。温菱无所事事,就跟着他去厨房,在一旁拿pad刷刷经典案例,看到特别的又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傍晚的时候,刚吃完饭,邵南泽的电话就响了。
他瞟了一眼,没听。
温菱狐疑地问:“是湛博,怎么不听?”
邵南泽不以为然地耸肩:“大过年的,他能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很快偃旗息鼓。但没多久,又猛然响起来。
温菱:“要不还是听吧?”
邵南泽来不及解释,她已经把电话移到他耳边,摁了接听键。
湛博很是雀跃:“泽哥,怎么到了J市都不说一声?兄弟们都在你家楼下等着你开门呢,门禁多少来着?”
邵南泽就猜到湛博打电话准没好事,这人老不请自来。
他抬眸冷声:“大过年的,大家都挺忙的,都散了吧。”
“这哪儿行啊?大伙儿带了好酒好菜的,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聚会就差你一个了。这么冷的天,你不会让我们在楼下挨饿受冻吧?”湛博又在那头夸张地大喊,“嫂子,嫂子你在不在,你管管泽哥吧?”
温菱笑得直不起腰:“天寒地冻的,你就让他们进来吧。”
湛博似乎是听见了,一个劲儿地:“就是就是,泽哥快开门。”
邵南泽脸色淡淡的,有点恹恹的走过去开门。
温菱跟在他身后问:“他们几个人来,是不是要准备点东西款待?”
“他们自己会带,别搭理他们。”邵南泽有点提不起兴致。
“你不喜欢他们过来吗?”
他嗯了声。
“大过年的,大家过来热闹热闹也挺好的。”
邵南泽勾了勾她手指,顿了顿:“难得我们能安静一会。”
温菱眨了眨眼:“我们这几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邵南泽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嘴唇轻点她发顶。
“不够。”
门铃声响起,湛博那群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温菱转身想过去开门,邵南泽拉住她:“我来。”
向前走了一步后,他又缓了缓,回过头亲了她一下,声音温和又带着一丝委屈。
“只想天天和你腻在一起。”
温菱脸上发热,被他亲到的地方都有点难耐。
没多会,那群人已经鱼贯走了进来,屋子里顿时热闹不少。
湛博是个自来熟的,果然自备了酒菜,一进门就直直朝着厨房过去找开瓶器。
邵南泽懒得搭理他,目光仍旧停留在温菱身上。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穿着橘色家居服,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客人。
一想到这个身份,他的心里无端地暖起来。
湛博带来了好多高中时候的好友同学,还有一起做项目的同事,七、八个人围着客厅坐了满满一圈。
温菱从柜子里拿出一堆零食和汽水,湛博拿了开瓶器走出来,咋咋呼呼的:“嫂子真贴心,泽哥你怎么就把嫂子给拐跑了,当年也不见你下手啊。”
邵南泽眸光闪了闪,柔声:“那是当时年纪小。”
湛博揶揄着:“你的意思是,要是当年年纪够,你就马上把人给带回家了?”
他理直气壮:“确实是这么想。”
湛博啧了声,看他一眼:“不是,泽哥,嫂子当年怎么就没发现你包藏祸心呢?”
邵南泽抬眸慢慢看着他,他马上怂了:“说错了说错了,不是包藏祸心,是情窦初开!”
其他人笑闹着:“湛博,你胆子可真肥,不怕泽哥把你当时暗恋隔壁班班花的事给抖落出来?”
“我可记着,你当年为了追班花,把整个年级的电脑都给整瘫痪的事!”
湛博脸都红了:“我去,这是能说的吗?”
客厅里头围坐在一堆,桌子上琳琅满目摆了下酒菜。
温菱笑了笑,在邵南泽身边坐下。人群中,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大伙儿说说笑笑,讲的都是读书时候的陈年旧事,现在翻拣出来说,又别有一番味道。
其中一个隔壁班的小胖,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忍不住吐槽:“说起来,我当年真是恨泽哥恨得牙痒痒的,大伙儿自习的时候,他去打球,上课的时候他睡觉,可偏偏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另一个人凑上来说:“对对,我还记得,我在题海里翻滚呢,他老神在在拿着一个篮球,还要拿在手指上转,谁和他说话都不搭理,太拽了!”
温菱没喝酒,只拿了一杯热茶在抿,听到别人议论邵南泽,也忍不住发笑。
湛博说:“我以前最不服气的就是他了,那时就想着,这小子太狂了,老子非要把他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谁想到,一次也没做到!”
“这算什么啊,那些小女生才疯魔呢,寻死觅活地追在他后面,当时才高中吧,情书就收到手软。”
众人异口同声——
“太不公平了!”
温菱忍俊不禁,没想到很快就有人向她诉苦:“嫂子,泽哥太狂了,你得管管他,不能再让他出去祸害别人了。”
她眨了下眼睛:“怎么管?”
大伙儿喝红了眼,桌子上红酒和啤酒的空瓶越来越多。
“关在家里,不给出去。”
“和别的女人说话,回家跪搓衣板。”
湛博好心地说:“算了,还是跪键盘吧。”
温菱笑得肚子疼,邵南泽冷着眸,在底下拉她的手,轻声说:“别搭理他们,都醉了。”
温菱点点头:“我知道。”
人群闹得最疯的时候,是拿酒瓶子放在桌子上,玩真心话大冒险。
温菱跟着抿了几口红酒,邵南泽剥了两颗花生放在她嘴边:“别喝太多。”
她细细地嚼了花生,才点头:“就喝一点。”
他又拿了几颗花生过来,放在手边继续剥。
一转眼功夫,桌子上的啤酒瓶再次转动,这回指向了温菱。
湛博喝高了,指着啤酒瓶,催促:“嫂子,别吃花生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温菱托着腮:“真心话吧。”
那人问:“你在高中时候有过喜欢的人吗?”
温菱眼睫颤了颤,抬头看向发问的人:“有啊。”
这一轮就算过了。
没多久,转盘又轮转到她。
那人又接着问下去:“那个喜欢的人是谁啊,是泽哥吗?”
温菱顿了顿,弯着唇笑着说:“这个不能说,我选大冒险。”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满杯红酒,分几口喝下去。
其他人纷纷叫好:“嫂子真勇猛。”
“泽哥会不会不舍得嫂子被罚?”
邵南泽满心满眼的不舍得,手臂放在她腰后,垂眸看了看:“我替你喝。”
湛博大声笑起来:“泽哥,这可不兴替啊!”
温菱喝了满满一杯红酒,脸上被熏出了红晕,昏昏然倒在邵南泽肩膀上。他摸了摸她有点发热的脸颊,皱着眉:“怎么那么老实。”
温菱嬉笑着:“下次换你来回答。”
他嗯了声,把她整个搂到怀里:“要不要去房间休息?”
温菱摇了摇头,非要在客厅陪着他。
只是邵南泽手气比她好太多,瓶子只转到他这里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其他人被惨虐。
温菱不解地看着他,他低声解释:“这也是有技巧的。”
温菱很少玩这个,其他人玩多了,自然有手感,知道轻重缓急。
没过几局,好几个人被喝趴下,连东西南北都快分不清。湛博是看出来了,对着欺负温菱的人,邵南泽就没有手软过的。
温菱整个人软趴趴地伏在他腿上,酒劲一上来,醉眼朦胧的样子。邵南泽心疼地抚着她的头发:“听话,抱你回房间睡好不好?”
她只看见他嘴唇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晕乎乎地点头。 邵南泽不理会其他人,兀自抱着她往房间走去。
把她放在床上后,温菱勾着他的脖子。他轻轻摸了摸她额头:“难受吗?我去热一杯牛奶给你。”
她嘟囔着:“他们还在呢。”
“这就去赶走。”
温菱抬了抬下巴,在他脸上胡乱地蹭:“别,是客人呢……”
邵南泽俯身把被子掖了掖,她抓着他的手放在颊边:“我喝酒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靠过来,声音在她发顶:“有点。”
刚刚问的是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说有,可是宁愿喝酒都不愿意说是谁。
温菱闭着眼,努力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又有点迷糊。魂飞天外时,他捏着她下颚,轻轻啄了下:“等我,很快回来。”
房门外,湛博在那探头探脑,忐忑:“嫂子没事吧?”
邵南泽从卧室里出来,脸色淡淡的,冷声道:“还知道害怕?”
湛博嗤了声:“泽哥,你也别怪我,我灌醉嫂子,不是为了解开你的心结?”
“什么心结?”
“不就是那个陆骁。”
邵南泽哼笑着:“她又不喜欢他。”
湛博:“你怎么知道,万一呢?”
邵南泽懒得搭理他,把目光转向客厅,微挑着眉,语气毫不客气:“谁在这抽烟的,想抽去阳台抽,酒喝完了就走。”
几个抽烟的悻悻地把烟掐了。
湛博走过来,震惊道:“泽哥,你戒烟了?”
“怎么,不行?”
“行,行,”湛博一字一顿,“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色令智昏。”
邵南泽对温菱的在乎劲儿,在场的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了。
大伙儿知道温菱不喜欢烟味,赶紧把地方收拾干净,又开窗通风。
湛博像想到什么似地问:“泽哥,这么紧张嫂子,什么时候把证给扯了?”
邵南泽嗤笑了声:“要不是你们过来,今晚上就求婚了。”
湛博说了声草:“难怪你今晚对我们态度那么差。”
“知道就赶紧滚。”
湛博有点担心地说:“完了,嫂子被灌醉了,那你这求婚岂不是黄了?”
邵南泽没吭声,其他人忍不住瞥他:“湛博,能说句好的吗?”
真的是活腻了嘛,他不想活,其他人还想活呢。
几个人麻溜地收拾完客厅和厨房,被赶到门口时还大言不惭地祝福邵南泽能求婚成功。
他黑着脸:“你们少来就离成功不远。”
说完,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了。
邵南泽回到房间,温菱没有睡,只是阖着眼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他走过去,她像小猫一样扑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却在闻到味道后皱着鼻子退了退。
“有烟味。”
“湛博他们抽的。”邵南泽语带委屈,又拂着她脸上碎发,“要不要一起洗?”
第69章 南风入怀
温菱蓦地一愣, 而后轻轻点头。
邵南泽抱起她往浴室走,她很乖地任由他抱着。
把她放在洗漱台上后,他又折回去拿衣服和毛巾。做这一切的时候, 她就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着他。
他走过去, 把她身上的橘色家居服给脱下来,拽到胳膊处, 柔声:“伸手。”
温菱费劲地睁着眼, 半抬着手, 眼神迷蒙:“湛博他们走了?”
他嗯了声, 把衣服放到脏衣篓里,半垂着眼看她。橘色家居服已经脱下来,只剩下里面浅白色的蕾丝吊带衫。
她软软趴在他怀里,眼眸清澈, 鼻尖小巧,嘴唇因为喝酒而染了一抹殷红,看得他眼热。
邵南泽喉结上下滚动, 拢着她头发到而后, 哑声:“今晚是不是故意的?”
温菱迷茫的看着他,眼睫颤啊颤的, 磨蹭着他的下巴, 渐次发痒。
“故意什么?”她嘟囔着。
他低头,手指轻抚她下巴,指腹在下颚和颈后摩挲, 压低了头,用唇抵着她的唇瓣, 声音灼热:“宁愿喝酒,故意不说。”
她愣了几秒, 感觉到他另一只手压着自己的腰,两人又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温菱用手勾着他的脖颈,细声细气地:“不想告诉他们。”
邵南泽用手指勾着她发丝,故意引诱她说:“不是我,那是谁?”
他的手指在她尾椎骨间穿梭,引起一阵阵酥麻的痒意,温菱不经意地扭了扭,却燃起了更大的火。
邵南泽用手指按着她的唇,沿着唇线摩挲,声音又蛊又欲:“反正不能是姓陆的。”
暖色的顶灯把光打在他身上,温菱小声问:“怎么会想到他?”
邵南泽闷哼一声,低头啃咬她光滑洁白的肩膀,像是要惩罚她一样,他把气息喷薄在她锁骨处,细细地舔舐。
“在我怀里还说别的男人名字,不乖。”
温菱心下一颤,被触碰到的地方越发痒。
邵南泽随即把淋浴间的水开了,又把她抱进去。
浴室里,白雾蒸腾而上,水声哗啦。
他再不顾及其他,只低头吻住她。
温菱本来就被酒精烧得浑浑噩噩,这下更分不清虚妄与真实,只觉得轻飘飘仿佛坠在梦里,理智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仰起头,攀着他的脖颈把这个吻继续深入。
她难得主动,邵南泽越发眼热,眼尾泛红,心里的火愈烧愈烈。
手指从脊椎骨一节节攀上去,他声音低低哑哑的,贴着她耳边摩挲:“喜不喜欢?”
她的腿发软,声音更软,灵魂都要被浴室的水给浇筑得蒸腾起来,而后软糯糯地说喜欢。
他好像笑了声,吻得发重发狠,喘着气:“这样呢?”
温菱眼里承着厚重的水雾,被亲得透不过气,断断续续发出音节:“喜、喜欢的。”
满屋潋滟的水汽,把呜咽声都给薄薄盖住。
过了不知道多久,邵南泽才把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的温菱从浴室里抱出来。
她身上披着浴巾,眼睫轻轻颤着,全身被泡得软乎乎的,像是烫熟的虾,被放在软绵的床上后,又找了个舒服位置沉沉睡去。
邵南泽又拿来了大毛巾,把人拉过来:“头发还湿着,先别睡。”
温菱一点都不想动弹,推了推他又推不动后,只能乖乖任由他坐在床沿给她擦头发。
邵南泽擦得很仔细,手法很轻,生怕弄疼她。
温菱费力睁着眼,看见他又抽出她的手指,沿着指尖轻轻地贴了贴。
再过一会,他梳洗完后,才在她身侧躺下,床又往下陷了一点。他侧着身,从背后环住她。
她像是忽而想到什么似的,沙着声唤他:“邵南泽。”一说出口,那声音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涩哑。
察觉到她醒了,他慵懒的嗯了声,在她身后贴得紧了点,用唇在她颈后亲了下。
她的心酸酸涨涨的,翻身埋到他怀里,唇贴着他的耳廓,声音很软,像拿着一把羽毛在撩拨。
“……不是陆骁。”
“什么?”
“高中喜欢的人,不是陆骁。”她把脸颊贴在他胸口,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仿佛跳得更快了。
他低头摸了摸她头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是谁?”
温菱咬咬牙,呐呐:“是你。”
她说的含糊,他皱着眉,又问了一遍。
“高中喜欢的,是你。”她把头都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
他胸腔发出细碎的笑意,虽然一早知道结果,但从她嘴里坦诚地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温菱以为他仍有心结,低声:“你很介意……他?” 他低头去寻她的唇,找到后亲了亲,又细细研磨:“他是我整个大学的假想敌。”
温菱被他亲得全身发软,太磨人了,声音都发颤,呜呜咽咽的溢出来。
在这个月凉如水的深夜,温柔的吻变得缠绵,隔着窗,外头的霓虹灯都变成了碎片的、迷蒙的光。
温菱被吻得沉沉浮浮,就听见他柔声叫她:“菱菱。”
她睁着眼,看他的冷白模样,额前冒着细密的汗,因为压抑克制而变得微微泛红的眼尾,喉结上下滚动,发尾处似乎还有润湿的汗滴下来。
他隐忍而克制地抱着她,手上还有不太明显的青筋,声音绵密发烫。
“我们结婚吧。”
她睫毛颤着,呼吸一窒。
父母辈的婚姻,当事人的爱情她见得太多,隐隐的就有点不敢触碰。
邵南泽直勾勾地盯了她好一会,又歪头吻过来,气息纠缠,头埋进她颈窝:“戒指都收了,还不肯给我名分。”
她小声问:“就这么想结婚呀?”
他顿了顿,眼眸专注又认真地看向她:“我们都知道那层身份不算什么,可我就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要户口本上有你的名字。”
他摸索她的唇,轻声哄着,“菱菱,给我一个名分。”
温菱迷迷糊糊地回应,手无意识地搂着他脖颈。
第二天醒来时,温菱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多出来一枚白金钻戒。昨晚睡得昏沉,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这枚戒指。
她迷迷糊糊看过去,邵南泽仍旧躺在身侧,下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不多睡会儿?”
她伸手扬了扬,眯着眼含糊:“之前不是已经买了戒指了?”
“这是求婚戒。”他摸了摸她头发,声音带着慵懒的低哑,“你昨晚答应了,不能反悔。”
温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手指勾着他衣领,低低地嗯了声。
虽然东院的案子还有很多,可她更想和他在一起。
“假期结束后我把东院的案子移给同事。”她眨了眨眼眸,想着。
邵南泽嗤笑了声,把她抱得更紧:“都快结婚了还在想案子的事。”
温菱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职业素养……不能丢。”
他用拇指指腹揉了揉她手腕,忽而问:“菱菱,你户口在哪?”
“在帝都。”
自从高考后,裴琳就匆匆忙忙地把她的户口往外移,当时温立崇还发了好大一顿火。
邵南泽点点头,心下有了计划:“等假期回去,我们就去登记。”他的户口挂在单位,不用再去知会其他人。
那天晚上,温菱接到了温立崇的电话。他在那头问到她新年是不是回了J市,能不能一起出来吃个团圆饭,又很隐晦地说了自己正准备和刘阿姨办离婚手续的事。
温菱没搞懂他这通电话的含义:“我回来不是为了来见你的,我是为了外婆才来的。”
温立崇仍旧不死心:“我和刘阿姨都说好了,房子是婚前购买的,我想留给你。”
“你的房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后来就有点心不在焉,拿着pad翻来覆去地找,没找到一个想看的视频,心里头烦躁着。
邵南泽排了一个初七结婚登记的号,转头就看见她皱着眉,闷声不吭的模样。
Pad的屏幕都黑了,她还怔怔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拢了拢她头发:“菱菱,你有心事。”
她干巴巴的眨了眨眼:“我爸要和刘阿姨离婚了,还特地来知会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之前结婚离婚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意见,还说要把房子留给我,我图他那房子干什么?”
话里话外,都是委屈。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耐心的听她说了一堆,听完后轻轻地揉了揉她头发,安慰地把人拥到怀里。
“我都知道。”
她抵着他:“高中的时候他们闹离婚,那时还是我生日。”从那以后她过生日都没意思。
他低头看着她,看她因为家里的事无比脆弱的样子,用唇磨蹭了她的脖颈:“带我回一趟家吧,虽然一团糟,但打算结婚了,怎么也要知会一声。”
邵家那边他会去说,但她家的情况,他想陪着她去一趟。
温菱咬着唇瓣浅浅在笑:“知道我为什么害怕结婚吗,我不想举办婚礼。” 大学毕业后她参加过不少好友同学的婚礼,婚礼上让她惊惧的就是父亲款款带着女儿进入会场的那一刹。
她从来就没想像过那个片段。
温菱搂着他脖子,眼神发亮:“如果我说不想举办婚礼,你会生气吗?”
“怎么会,我都行,最重要的是你。”他抿着唇,目光带着暖意,“你不想举办婚礼,我们就旅行结婚。”
吃完饭,邵南泽拉着温菱来到旧式的楼梯间,摁响了她家的门铃。
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刘阿姨,本以为要离婚的她,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见来人后微微一怔,再过后扬着声说:“赶紧过来,家里来人了。”
温立崇汲着拖鞋匆匆走过,和温菱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见温菱似乎想走,他奋力地解释:“我和你刘阿姨,是离婚不离家,你们快进来,进来说。”
他是认得邵南泽的,见了他也是点了点头,温菱不喜欢温立崇,连带着邵南泽对他也有些冷意。
两人进了屋,刘阿姨闪身躲进了房间,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女。
邵南泽一直陪着温菱,坐在她身侧。
静了几秒后,温立崇先开了口:“离婚是你刘阿姨提的,她儿子那头的债主追得厉害,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她那头的房子全卖了,没地儿去,只能继续住在这里。”
温菱眼睫颤了颤,没开口说什么。温立崇又接着说:“是爸错了,之前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会找到你那里去,以后再也不会了。万幸是这个房子没有卖掉,以后还是你的。”
温菱垂了眼睑,心里千头万绪的,各种画面在心里翻搅,想起了之前的许多事情,鼻尖又酸又涩。她不想哭,眨了眨眼,勉力把眼泪压住了,才悠悠然开口:“我不要房子。”
温立崇点点头:“我知道,但这是爸留给你的。”
他看了一眼邵南泽:“厨房的水烧开了,可以帮着拿过来吗?”
邵南泽知道他有话要单独和温菱说,私底下捏了捏她手腕:“有事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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