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这家伙好像确实脑子有问题啊。
程祗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我之前在经历第三次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彻底失去记忆了。这是我的第四次任务。”
姚绰消化两秒：“……你的意思是，你虽然经历过三次任务，但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经验。
“对。”程祗给予肯定，“哦，对了，我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一些，但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能提供的信息了。”
她一顿，“虽然可能性不高，但如果我恢复记忆，会和你们说明的。”
“行……”姚绰看起来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说。
第一次遇到b等级的任务，搭档的居然还是两个年轻的“新人”，姚绰不由得有点郁闷，他轻咳一声，准备切入正题。
“说回任务吧，”他转向陆听的方向。
“刚才你说，正好目击到了爆炸现场……能不能描述一下？”
“当然。”
陆听这人好像随便说句什么话都带点热情的温度，他侧过脸，抬眼示意窗外。
这间咖啡店正对着昨天事发的大楼，从咖啡店的落地窗朝外看去，四楼残缺玻璃的窗口一览无余。
“和新闻的描述差不多，爆炸发生得非常突然，没有预兆。大概半分钟，一个全身着火的男人就从那扇窗户里跳了下来。”
姚绰追问：“你说的全身是指哪里？”
“衣服，头发，脸，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基本上和马戏团的火圈没有区别。”
这个描述让姚绰隐隐有些头皮发麻：“爆炸造成的？”
“有可能，但这个燃烧着的人肯定是超自然的存在无疑。”程祗语气平淡地插话进来，“他从4楼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还试图袭击路过的行人。”
“啊？”姚绰皱眉，“这是什么怪物？等等，我也没看到有路人伤亡的消息。”
“我当时也在现场，尝试阻止了他。”
程祗陈述，“从四楼下落对似乎对他的身体负担已经很大了，只一脚他就失去了再次爬起来的能力。”
“……”姚绰欲言又止地看了程祗一眼。
“当时他躺在地上，嘴里突然喊出了一个叫‘斯特尔特’的名字，”
程祗回忆道，“大意，应该是在祈求他的降临。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我听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
“一开始我以为任务里‘阻止他的召唤’，这个他指的就是火焰人，但根据新闻的说法，那个人已经死了。”
程祗有些遗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我还以为他会是一个不错的切入口。”
“很不幸，这个人确实死了。”
姚绰摊开一只手，“我在那个医院里有认识的熟人，托他打听了一下，人确实送进医院的时候就不行了。”
毕竟已经烧成那种程度了，没死才算是意料之外。两人都没什么反应，陆听又问道，“那其他还有送医的人吗？”
“还有三个人也一起送到了医院，说是没有外伤。”姚绰一顿，“不过……”
他打开手机，将微信上的聊天记录展示给两人看。
白色对话框里是对面发过来的消息。
「那三个病人刚才已经转院了」
「我昨晚值夜班，在楼下病房都能听到扑腾的声音」
「今早查房病人也抱怨晚上都没睡好，大半夜还在那里喊」
「要不是打了镇定剂，说不定能喊到早上」
「幸好转走了」
陆听沉默了一下：“……疯了啊。”
“而且疯得很厉害。”程祗道。
倒挺符合恐怖故事通常设定，她心想，疯一半死一半，好一个全军覆没。
“一开始被逮捕的时候表现还算正常，之后状态越来越差，一直在试图逃走。”姚绰总结打听到的消息，“现在已经转到专门的医院，情况如何暂时就不知道了。”
“全身着火也就算了，”程祗手里拿着喝到一半的大杯咖啡，自言自语一般地念道，“精神异常也太离谱了点……”
“爆炸还有抵抗逮捕这种说辞，发疯就属于人力难以控制的因素了吧？”
“应该和逮捕无关。这就是我第二条要说的了，”姚绰把手机拿回身前，“发生爆炸的这个4楼公司，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被盯上的。”
“他们真的在召唤邪灵？”程祗不问自答。
姚绰看向程祗：“你怎么知道的？”
程祗想了想，总结：“一些网络恐怖故事。”
姚绰不明所以，低头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调出另外一个聊天界面。
“这是我在警局认识的熟人。”
这位是不是在哪里都有熟人？
这次姚绰没直接给两人看，而是转述道：“他说这个案件根本不属于他们局管辖，昨天那些嫌疑人也没拉到他们那里。局里当时只是接到命令，去维持秩序顺便挂了个名。”
“谁的命令？”
“上级——他没说，但我猜，说不定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机构。”姚绰道，“既然存在将我们卷入奇怪世界的系统，那有这种机构也很正常。”
他莫名叹了口气，“自从被卷入系统之后，我就再也不能相信唯物主义了。”
唯物主义对程祗基本等同于传说。她哦了一声：“也就是说，四楼的那个公司，在做一些会被特殊部门盯上的事情。”
说着，她将今天早晨看到的那篇网络恐怖故事找了出来。
“我的系统说，这有可能是在进行什么祭祀或者召唤之类的活动。”程祗看向姚绰，“你有了解吗？”
“有可能……我对召唤仪式的了解不多。”姚绰看罢，“不过，我们可以去四楼看一下。”
他示意对面的四楼。
“根据我那个熟人说的，因为四楼连着电梯，将整个楼层封锁起来比较困难，当时上面给出的要求是封锁南边半侧的办公室即可，也就是说，还有操作的空间。”
姚绰微笑道，“再说了，就算进入封锁区域，只要不故意破坏，一般也没事的。”
“这法外狂徒的笑容，感觉已经是惯犯了……”
程祗虽然这么说，两人其实都没什么异议。
“切，两个还不了解情况的小孩。”姚绰哼笑了一声，“对大人的建议要心怀感激。”
他隐去笑容，眼神间隐隐掠过什么，语气沉重了点，“如果你们能活过这个任务就知道了。跟那种存在比起来，法律，秩序，社会……什么也不是。”
“咦，”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转头看向程祗，“你刚才是不是说，火焰人说过‘斯特尔特’这个名字？”
“怎么，你知道？”
“之前听说过一点……一位位阶很高的神祇，似乎是哪位主神的化身之一。”
越是回忆，姚绰的表情越难看，“如果是这个层次的神，b级的任务等级就可以理解了。”
“但据我所知，”他皱起眉，“祂应该无法为人类所取悦才对……那也就不可能有祭祀一说了。”
……
潜入案发现场自然不可能青天白日光明正大，一直等到写字楼的灯光暗下大半，三人才准备进入大楼，这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
“周六居然还加班到这个时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在这里工作……”姚绰一边说着，一边刷开了电梯门禁。
前台已经下班，大厅里安安静静，只留了些必要的照明。姚绰白天已经用伪造的车钥匙登记了临时卡，可以使用3楼到7楼的那道电梯。
三人走到那里时，电梯前已经站了一个青年。
他穿着夹克外套和牛仔裤，个子不高，头发乱得像是刚从刮着七级风的户外进来。看到三人过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缓缓站到了一边。程祗没在意他，而是被电梯旁的楼层示意图吸引了视线，四楼旁只挂着一个名字：飞木设计公司。
电梯打开，青年先进了电梯，却没有按楼层。姚绰三人也不想如此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准备夜探案发现场的打算，于是也没有按电梯楼层。
其实这种情况下，还有随便按一层这种选择，但如果恰好和别人按到同一层，则又会陷入到另一种尴尬——如果这一层就只有一个公司，就更难缠了。
不是公司里的人为什么要这个点进来？现在可是已经过了可以用“客户”身份来打掩护的时间段……在周六晚8点招待客户的行业毕竟是少数。
两行人各自心怀鬼胎，都在等对方先按电梯。
陆听反应很快，立刻道：“你要去几楼？我帮你按。”
“啊，哦，”青年愣了一下，这才道，“七楼。”
陆听按了一下，又顺便按下了六楼。
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加速。
程祗突然道：“其实你想去四楼？”
青年表情微变，程祗不等他说话，继续道：“刚才你回答问题时，眼神不自觉地往电梯按钮那里瞟了一下。是在下意识确定电梯最高可以到几楼吧？你准备等我们下了电梯，再去你想去的楼层。”
“啊，嗯。”青年似乎是个很好讲话的人，听到程祗这种不太礼貌的分析，居然有些尴尬地承认了，“毕竟四楼刚出了事……”
陆听有点意外：“您是那里的员工？”
说话间，他已经按下了四楼的按键。
“对，回公司取点东西……”
青年话未说完，突然被上升的惯性扯得住了口。
原本平稳运行的电梯突然一个急停，亘在了二楼与三楼之间。紧接着，电梯灯倏然熄灭，连同亮着的电梯按钮也灭了，窄小的电梯内瞬间陷入漆黑。
“啊？”电梯里只听到青年惊叫出声，“故障了？”
电梯立刻回应了他的猜想，再次加速，猛然朝上，然后又是一个势要将乘客甩出去的急停。
电梯停顿了一秒，不等人按下开门键，两扇门安静地移动了起来，邀请一样的，露出门外一片昏暗的楼层。
门外和电梯里一样，没有亮灯，只有消防灯维持着最低的亮度，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青年被电梯的两次急停颠得整个人已经坐在了地上，这会儿也被吓得顾不上体面，挣扎着就要起身往外跑。另外三人倒是比他强一点，至少维持着站姿，这会儿也立刻朝电梯外走去。
程祗顺手拽住青年的衣袖，将他拉了起来。
电梯外是一小片等电梯所用的走廊，因为刚才电梯里的楼层指示灯也灭掉了，一时间连究竟停在了几楼都无法分辨。
陆听第一个打开手机，借着灯光寻找楼牌。
青年缓了口气，终于站直，开始借着消防灯的微弱灯光观察周围，不知看到了什么，似乎已经辨认了出来。
“到四楼了。”
与他同一时间，陆听手机的灯光也照到了电梯右侧的楼牌，4的标志下挂着黄铜色的金属牌。
——飞木设计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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