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府上对牌,果然畅通无阻,姜妚很轻易就潜入父亲房里,偷来私印,盖了婚书。
姜妚手里把玩着两张婚书,一张是退长姐婚的,一张是订她和嬴行止的。
两手准备,万一那小美人又发现了,就将婚书甩他脸上,让他自己乖乖爬到床上。
姜妚拍了拍衣袖,闻了闻,果然闻不到一点乌木檀香的味道了,全是新熏的花香味。
这小美人还真细心,竟然是通过味道察觉的,不过气味这种东西,如影随形,她积年累月的熏,自己都察觉不到了。
姜妚活动了一下手臂脖颈,换了一副表情,藏起嬉笑,装出冷漠,再次推开了新房的门。
她一贯会扮演长姐的。
门一开,就见床上抱膝坐着的人影吓得一抖,拼命地往后退缩。
他本就坐在靠里侧的床角,还有何处可退?
姜妚将门关上,一言不发,神情冰冷,不急着往里走去,只是随意地瞧了一眼嬴行止,就坐在了椅子上。
嬴行止那边心跳如雷,这身装扮……看起来不是二小姐?
尤其这股香味……也更不是二小姐。
再瞧着如此冷酷的神情,难道这就是他今日要嫁的妻主,姜家大小姐姜婕?早就得知姜家两位小姐容貌相同,但气质完全不同,看来这就是姜婕无误了。
嬴行止方才寻死不成,又接连被吓、被打,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正想着怎么开口……
“还不过来?要我去请你吗!”姜妚一拍桌子,怒道。
嬴行止吓得赶紧爬下床,鞋子也来不及穿,来到“妻主”面前。
“妻主”身上好浓的血腥味!
“我……”嬴行止认清了局面,他看了一眼自己周身,他身上的喜服都已经换下了,再看“妻主”一身官服,是从诏狱才回来吗?
可是妻主不是逃婚了吗?
他心底狐疑,但不敢开口。
“我什么!连人都不会叫!这就是你嬴家的规矩?什么大家闺夫,不过如此。”姜妚又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不善。
嬴行止顿时跪下,看来真是妻主无疑了,出嫁之前就听小父说起过,这未来妻主姜婕任诏狱廷尉,不喜言笑。
诏狱那是什么地方?整日里抓人审人的,而且听闻姜家府里就有地牢,用来关人的,每个月都有小侍被打死抬出去,也不知道是家主的小侍还是两位小姐的小侍。
“妻、妻主……”嬴行止低着头,声音都颤抖了,他害怕得直发抖,不由自主地将缩在袖中的双手攥紧,可是他左手掌心还有一道伤,这一下攥裂了伤口,顿时疼痛袭来,他皱紧眉头强忍着,不敢吭声。
姜妚垂眸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小美人,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摆给我看的?嫁给我很委屈?你当我愿意娶你?”姜妚说完,甩开手。
她真的没用力甩的,但嬴行止还是栽倒在地,又赶紧爬起来跪好。
因为他浑身紧绷,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都会崩断。
姜妚瞧他这副样子,顿时咬紧牙关,他如今这般顺从驯服,那方才为何拼死反抗!
果然是吃硬不吃软!
就不该温柔哄着他!
“愿、愿意……”嬴行止尽力忍着恐惧,但双手抖得厉害,他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妻主是回来拜堂的吗……”
“母亲不在府上,所以拜堂这事不急,先说说你的事。”姜妚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俯视着他。
“我……”嬴行止又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该不会是要说二小姐的事吧。
“说说,我来之前,你和我那二妹,进行到哪一步了?”姜妚审问着他。
嬴行止一听到她,立刻闭上眼,想起有关于她的一切,不,不能再想了,真正的妻主已经回来了,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赶紧忘了吧。
“我、我不曾失身……”又一次被如此拷问,嬴行止感觉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姜妚冷笑了一声,说:“你最好没有,要不然我就亲手打死你。”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主动问起,看来是不敢发问,那她只能自己开口解释了,虽然有点生硬……但想他连发问都不敢,那也定是不敢质疑,毕竟他现在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果然是吃硬不吃软的小美人呢!
“我那二妹昨天把我迷晕后囚禁在地牢,骗母亲说我逃婚,准备顺理成章娶了你,说说,我不在期间,你和我的二妹都发生什么了?”姜妚见他瑟瑟发抖又不得不坚持的样子,好是坚韧啊。
果然如初遇那般,像是在风浪中摇曳的小船。
有意思,喜欢看,那就多吓吓他。
嬴行止听着妻主的话,心里想着原来如此,怪不得妻主现在身着官服,原来是昨天就被囚禁了,他之前也在想,既然妻主真的厌恶自己,那为何早不逃婚,偏偏在拜堂当日逃呢,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我……殊死抵抗,守身如玉,什么都不曾发生。”嬴行止硬着头皮撒谎道,他那时虽然中了药,但又没失忆,他仍旧记得二小姐的舌头的触感。
她很会交绕,他一下就给学会了。
“是么?”姜妚差点笑出声,还真是个小骗子,明明亲的那么用力,他那么会回应,现在却不敢承认。
一句反问,让嬴行止直接额头磕在地上,“我所言皆是真的……”
姜妚心中升起怒气,竟然不敢承认,分明亲了两次,花轿里一次,新房里一次。
“你最好是真的,要不然就送你下去陪我二妹。”姜妚冷声道。
嬴行止不敢抬头,他的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还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听着这话,难道二小姐已经死了?!
他在巨大的恐惧笼罩中,心里还偷偷升起了一丝……难过。
想到这里,嬴行止缓缓抬起头直起身,他想,二小姐因自己而死,竟然因为自己害死了一条人命吗!
这不是红颜祸水才会做出的事吗!我怎么会……
他的眼里顿时盛满了泪,顺着脸颊不断涌出。
姜妚一惊,怎么给吓哭了!用力过猛了吗?
“二、二小姐当真死了吗……”嬴行止带着哭腔发问了第一句。
姜妚:“……”
还真是胆小,怎么给想成这样。
姜妚阴阳怪气地说:“你对她还挺情深义重啊?二妹没死,她被我亲手打了一顿板子,关在地牢了……”她说完,见到嬴行止竟然偷偷松了一口气,她的心底窃喜,小美人果然心里有我,她变本加厉,继续吓唬道:“不过呢,她被我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我已经下令,谁也不许给她送药送饭,就让她在地牢里自生自灭去吧。”
“啊?!”嬴行止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这就是妻主一身血腥味的原因吗!所以刚才二小姐离开后就挨打了吗!还打得皮开肉绽?妻主身上这么浓的血腥气,那二小姐现在岂不是……
不是说姜家两位小姐感情甚笃吗,为何会这样……
都怪我!
“妻、妻主……我和二小姐什么都没有发生,能否……饶她一命?”嬴行止一边瞧着妻主的脸色一边恳求。
但是妻主闻言好像并未生气?
姜妚心底在笑,小美人自身难保,还想着我呢?
姜妚脸上还是严肃的神情:“你自己还没摘干净,还想为她求情?你不会以为我惩治她是为你出气吧?二妹不光动了我的东西,还骗了母亲和偷夫主令牌,她受罚是应该的,你别给自己找不痛快!”说着,她起身,往床榻走去,说:“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母亲定下你,只是给我姜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还不快过来?”
方才被审,嬴行止已经跪了半天,起身时有点踉跄,他赶紧往床榻旁走去。
虽然还未拜堂,当然还是赶紧圆房为好,以防夜长梦多,现下二小姐挨罚被关,自己也即将是妻主的人了,二小姐应该就不会再……
他一步步往床榻旁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腿软,不是跪的,是心里发虚。
爬上这张床,和妻主圆了房,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嬴行止被自己吓了一跳,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今日要嫁的是大小姐,婚书上写的也是大小姐,当然也要和大小姐圆房了!怎么能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呢!
嬴行止用力地晃晃头,该不会是真的撞坏了脑袋吧!他想将二小姐的身影从脑袋里晃出去。
嬴行止爬上床,看着已经等待的妻主,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主动解开了衣裳,一副认命的表情。
姜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尤其看他上床时磨磨蹭蹭的模样,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呢。
小美人心事还真重。
嬴行止剥光了自己,再伸出颤抖的手去摸妻主的腰带,准备服侍妻主……
却突然被妻主抓住了手腕。
“你腰间这淤青,哪来的啊?”姜妚故意坏笑着问,当然是她方才掐出的指印了。
嬴行止低头看了一眼,他咬紧了下唇,硬着头皮回答:“戒、戒尺打的……”
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妻主却一眼看到腰上淤青。
“撒谎!你当我没被戒尺打过?这分明是指印掐的,说,是谁?想好了回答,再敢骗我,就让你和二妹一个下场!”姜妚越吓他越来劲儿。
嬴行止不敢再撒谎,刚才已经接连隐瞒,他真的怕被关进地牢,妻主手段定是极其残忍的,他已经见识过姜家许多手段了,那些就足够骇人了!
“是……是二小姐掐的,但什么不曾发生,我守宫砂还在,是清白之身。”嬴行止一边哭一边解释。
“是么?二妹还真是胆大包天啊,那等会我们圆了房,我带你去地牢看望一下她,让你用烙铁在她腰间亲手烙个痕迹,给她和你,都长长记性,如何?”姜妚说着,已经褪去了衣裳,随意丢在地上。
嬴行止被吓得浑身发抖,他害怕得不断吞咽口水,那……妻主烙完二小姐……是不是就要来烙我了……
姜妚见他浑身僵硬,直接伸手一推他的肩,见他乖乖躺下,刚准备骑上去,就见旧事重演。
“……就这?”姜妚无语。
嬴行止主要是被吓得不敢“抬头”,他想起教习公公教的话,赶紧用手弄几下。
“好、好了……”嬴行止闭上眼,心如死灰,等待生不如死。
姜妚强势骑上来。
“啊……哈……”
小美人虽然很笨,但硬件还行,不过还得自己主动,算啦,还是先吃到再说,小美人留着日后慢慢教吧。
嬴行止从始至终都浑身颤抖,紧闭双眼,又紧咬下唇,一声不敢吭。
“睁眼,看着我。”姜妚一边伸手轻轻捏住他细弱的脖颈,一边命令他。
他此时真像一只折颈的伤鹤,脆弱的同时还带着坚韧。
嬴行止倏然睁眼,他看着妻主面色微红,身影晃动,她束起的长发有些散乱,落下几缕搭在肩上,他的眼前顿时模糊了,视线透过泪水,从妻主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二小姐……
二小姐三次都是如此,都差一点就……
不,怎么能去想二小姐的身影呢!面前的分明就是妻主!实在太过孟浪!别想了!
“你走神了!”
姜妚突然的一声提醒,吓得嬴行止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们现在可是亲密无间,他稍有分心,就会被她立刻捕捉到。
“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姜妚的动作放缓,上身逐渐前倾,双手撑在他的耳侧,在他的耳边拷问。
姜妚有些恼了,在她面前,还敢分心?!
他被她的一切笼罩其中,也被她的气息、体温包裹其中,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来回炙烤。
她停下来,盯着他,她红润的脸和他惨白的脸挨得很近。
他不敢呼吸,但耳边充斥着她微喘的呼吸声。
她那几缕散落在肩头的碎发此时正扫在他的耳侧。
好痒,好难耐。
她盯着这双还在颤抖的眸子,她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告诉我,你刚才,在想谁?”
他在心里用恐惧筑起了一堵高墙,他本躲在墙后默默忍受。
可她的一句拷问,让这堵高墙,轰然倒塌。
为什么此时此刻还是忘不了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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