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妻主……”
嬴行止突然呻|吟出声。
姜妚给他上药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的脸,见他已经睁开眼了。
姜妚有点不忍,她轻声安慰说:“别动,给你上药。”
“妻主,我、我是不是变成残废了?”嬴行止一边说,一边流泪,完了完了会被休掉吧,比起被休掉,他更怕被妻主恼羞成怒直接打死。
姜妚放下手里的药,往前挪了挪身子,本想伸手给他擦去眼泪的,却见……
嬴行止抖如筛糠,他哆哆嗦嗦地说:“妻、妻主……我都已经……妻主还要再来吗?”
姜妚:“……”
把她当什么人了!
姜妚想着自己的形象在小美人心里算是毁了,来日方长,慢慢挽回吧。
“我不碰你,放心吧,你没残废,是你的胯骨掰了,这两日先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再来。”姜妚坐回去,不往前了。
她可不想吓到小美人,她还想要小美人主动呢,要是真吓坏了小美人,那她就没意思了。
嬴行止闻言,伸手往下摸去,毕竟妻主这么残暴的人……真的没残废吗?
他摸到左右两侧的胯骨,右侧的骨头好痛啊……不过身上哪里都没少,两条腿都还有知觉。
嬴行止垂下眸子,眼泪逐渐止住了,他几乎认命一般闭上双眼,心里想着,果然如小父说的那样,妻主是极其暴戾的人,毕竟在诏狱当值,整日里都是抓人审人的,传言每个月死的小侍应当就都是从妻主房里抬出去的吧,而且一进门就闻到那么浓烈的血腥味,估计二小姐此刻的境况应该比自己更糟糕吧……
等等!为什么又想起二小姐了?!
现下都已经和妻主圆房了!这和红杏出墙有何区别!绝对不许再想二小姐了!
姜妚微微摇头,说:“你好生歇着吧,入夜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妻、妻主……”嬴行止突然睁开眼试着伸出手,但手还是不敢触碰到她。
姜妚正在穿鞋,侧头看着他。
“妻主的伤……”嬴行止怕被打,他想先认罪,看这样能不能从轻发落。
不提的话姜妚都快忘了,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脖颈,按照长姐在外人眼里的冷漠性子,还是应该吓一下他,但想着他都受伤了,那就哄哄吧。
“没事,宽心。”
即使这样,嬴行止也不敢将心咽回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被发落,这就是世间男子的命,嫁妻随妻。
姜妚再次打量了一番他的神情,她现在还不打算坦白身份,因为嬴行止还很抗拒,现在说了怕他还要寻死,所以这六日,就先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姜妚下床,活动了一下四肢,出门了,一直候在门口的阿妩立刻跟上她。
姜妚打算回去沐浴一番,回东院路上碰到了长姐和小嫂嫂。
她俩倒是胆大,敢在府里一起行走。
反正这府里就算有人告密,也告不到母亲那里去,最高只能告到妘管家那里。
妘姨自会帮她们拦下消息的。
“长姐,我这边成了,放心吧。”姜妚隔空唤了一声。
姜婕和阿媱朝姜妚一点头,便走了。
姜妚回东院,进门之前,看到挂在廊下的鸟又呼扇了两下翅膀。
“别扑腾了,你飞不出去的。”姜妚二指一点鸟笼,鸟笼转了两圈。
姜妚靠在浴桶里,满屋水汽氤氲,她闭上眼,面色泛红,还在回味小美人呢,差一点,那种感觉就差一点,虽然小美人很笨,但即使如此,都感觉不错,等把小美人教会了,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大掌柜。”阿妩在门口唤了一声,便进来了。
阿妩进来送茶,立在浴桶旁,说:“新房那边来报,府医已经制好药送去了。”
“嗯。”姜妚喝了一口茶,茶温正好,但是泡着的水温有点凉了,她扬了扬手,阿妩会意,立刻来添热水。
“还有……新姑爷说饿了,想吃点东西。”阿妩将热水添好,摸了摸水温,正好。
“送去吧,他要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姜妚说。
现在时辰还不到正午呢,估计他是做饿了吧,毕竟这是体力活,她将这事记在心上,等下次提前给他备上。
其实在下人来报说新姑爷提要求的时候,阿妩就按照这个意思点头了,她一贯是会揣摩主子心意的。
阿妩看了一眼门窗,都是关上的,她压低了声音,俯身在大掌柜耳边说:“还有一事,关于那账。”
姜妚睁开眼,从水里坐直,抬头看向阿妩。
这不是小事。
阿妩从袖中拿出一大叠银票,一共是一万两。
她低声说:“矾楼现在被家主关了,这几日不能盈利,这些是阿媱掌柜去年放出去的印子钱,今日我都带人提前收回来了,损失了有五百两,收回来的共有七千两,再加上城郊那处宅子卖了三千两,我本打算放入总账平账,但是府上账房的账关了,账房太太那里说必须见妘管家或家主本人才能开银库,我拿对牌管不到账房那里。”
姜妚深吸了一口气,指甲在茶杯上敲了敲,说:“这事难办了,我得想想,小美人的彩礼钱共是二十万白银对吧。”
第一批彩礼二十箱共十万两现银早在一个月前就送到嬴家了,第二批本该是三朝回门时一并送去的,但现在出了事,母亲和妘姨都去云滇了,第二批彩礼便先封库不动。
账房那里的人只认家主和妘管家本人,其余印信令牌一概不认。
“是。”阿妩回答。
这桩亲事定的急,当时担心嬴家祖母新丧,便一切从简,二十万现银不能一下兑齐,所以彩礼是分两批送的,第一批彩礼是在赐婚圣旨下的当天就送走了,那日是阿妩和父亲一同去的嬴家,父亲只是作为姜家长辈露个脸说句话递完婚书就走了,是阿妩在半路动了手脚命人抬走了两箱现银再换上两箱药材替补,并偷改了礼账单,所以第一批彩礼其实只有十八箱是白银,嬴家至今还不知道第一批彩礼的二十箱本该都是白银的。
“账房那边没打草惊蛇吧?”姜妚问。
“不曾,我并未过问姑爷的彩礼,是以大掌柜想要预支下个月月银的名义去要钱的,账房太太说家主回来之前都关账。”阿妩说。
姜妚深觉此事难办,账房那些人她是知道的,她们会以命护着账房的,而且出入账库的人都赤身出入,三道检查的,加之每日账册都是六人分开算十遍,从无错账过,所以银子进了账库就如铁桶一般,只能外面做手脚。
本来按照她和长姐计划好的,只需要替拜堂、替娶亲、替洞房,嬴行止顺理成章归了她,时间也不过半日,但因为计划出了意外,嬴行止撞柱寻死导致拜堂不成,再加上炸药封城导致姐没逃出去,为了拖延,姐不得不假死支开母亲,从而导致账房封账,最后挪出的一万两白银还不回去。
问题是,等母亲回来后,姜妚和嬴行止洞房的事就得如实坦白,长姐吃假死药的事也逃不掉,到时候她们都会被关起来,就怕到时候阿妩一并被关,她就没法去半路多填两箱银子了。
这事太大了,不能假手别人,就算安排人手半路加入彩礼队伍,多抬两箱现银,那到时候第二批礼单对不上婚书的数额,还是会被发现,如果不是阿妩陪着那就得是妘管家和父亲同去,就算提前改了礼单,他们也还是会过目的。
母亲生平最在意两样东西,一是权,二是钱,母亲见过太多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姐妹因为这两样东西被女帝杀光全家,所以这两样东西,家里谁碰线谁就死,即使是亲生女儿,一万两绝对打断腿不够,还得扒层皮,甚至被关在府里一辈子不能出去。
“是否可以求求妘管家呢?”阿妩见大掌柜沉思半天,试着问。
姜妚摇头,“家里除了钱权都是小事,所以妘姨这次就放过我了,但是涉及钱,妘姨不会帮的,而且说了这事,就得一并坦白当年从诏狱捞小嫂嫂的事,涉及这事就更大更复杂了,所以不能说。”
虽然诏狱的事是用真金白银让所有死者家属销案的,即使被查出来,死者家属那边都已经撤案了,并不会牵连姜家,但母亲肯定不会留小嫂嫂活口。
水温彻底凉了,姜妚起身,她自己擦头发,阿妩帮她擦身体,她脖颈的小伤口进了水有点疼,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可以去找小美人啊!他现在已经是我的枕边人了,三朝回门那日去嬴家,把第一批半路替换的两箱药材换成白银,反正第一批你改的礼单也在嬴家,这次回门直接拿回来,家里这边也不会发现,这下到时候就算母亲回来后将我们都关起来,第二批彩礼仍旧是十万两白银,礼单现银都是,最后嬴家怎么清点都是二十万彩礼一文不少,就这么办,你去筹备现银吧,三朝回门时现银和我一起出发。”
阿妩迟疑片刻。
“大掌柜当真如此信任姑爷吗?姑爷会配合回嬴家时换银子吗?万一姑爷出卖……”
姜妚穿上衣服,这身还是熏了花香,“小美人胆小的很,连质疑我的身份都不敢,更别提敢出卖告状了。”
阿妩抿了抿嘴,心想主子竟然这么信这个妖精!
阿妩刚出门,就又折回来了,她在心里暗骂了三遍“不老实的妖精”,说:“大掌柜,下人来报,新姑爷拎着食盒扶着墙一路打听府上地牢在哪。”说着,她摊开手心,手里还有几角碎银子,继续说:“这是下人主动交上来的,新姑爷还一路拿银子打点被问路的下人,求他们别将这事说出去呢。”
被嬴行止打点的下人转头就来如实上报和上交了,他们才不想因为这点银两把命搭上。
姜妚看着阿妩手里的碎银子,她嬉笑道:
“这小美人真有意思,走,先跟我去抓奸,看看我的小美人带着伤要去地牢探望谁。”
小美人伤成这样还能下床走路呢?看来他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坚强哦……那之前的受不了该不会是装的吧?
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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