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哦不!”赵肆风痛心疾首地闭上双眼。
他收回那句这小娃娃审美好的话,这小娃娃空有一手泥雕技艺,然而是个“色盲”。
原本很精美的小泥人们,在再再上完色后,瞬间从“998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掉到了“全场只要9块9”的档次。
观众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了什么叫“五彩斑斓的黑”——就是那种五颜六色带来的冲击力让人两眼一抹黑。
再再涂完最后一笔,高兴地放下小刷子,看着自己的成品,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可真是太厉害啦!
他擦了擦手,把完成好的作品放到展示台上,然后鞠了一躬,期待地看着台下的评委叔叔阿姨们。
评委们:……
最终看在小泥人没上色前的面子上,评委还是给了他通过。
再再开心之余还不忘贴心地问主持人这些小泥人需不需提供给大赛主办方展览,因为上次他的剪纸作品就在赛后被主办方给要走拿去展出了。
主持人表情难言:“额……不用了,这是臣臣小朋友自己的作品,可以带回去放在自己家里展示。”
再再闻言,小心翼翼地收好小泥人就退下了舞台。
姜子澜结束表演后没回观众席,而是一直在舞台候场区看再再的才艺表演,看到再再退场,他正想转身离开,却被再再喊住。
“蟑子螂小朋友,你等等。”
姜子澜本来不想停下的,但听到这话忍不住生气回头:“我叫‘姜子澜’,不是‘蟑子螂’!”
“哦哦,姜子澜小朋友,这个送给你。”再再从自己做好的小泥人中挑出两个递给他,外婆说过,好东西要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分享!
姜子澜看着色彩冲击力极大的小泥人,有些嫌弃:“你这涂的什么呀,好难看。”
再再睁大了眼睛:“怎么会难看呢,你看看这红色的小棉袄,还有这翠绿的小棉裤,多漂亮,给你的这两个我还专门点上了黄色、蓝色、紫色的小花花,其他小泥人都没有哦!”
姜子澜又看了眼其他的小泥人,确实这两个小泥人身上衣服的花纹是最多的,颜色也是最复杂的。
“真是好可爱,我都有点舍不得给你了。”再再喃喃说着,小心地抚摸了几下小泥人。
姜子澜忙一把抢过小泥人:“你都说了要给我,怎么可以反悔!”
“那你可要好好保护它们,这么好看的小泥人也不知道以后我还能不能做得出来。”再再认真叮嘱道。
“哼,既然你这么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找个地方保存好吧。”姜子澜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手中的小泥人,眼中闪过疑惑,这真的好看吗?
他又瞥了眼再再看向他手中小泥人不舍的目光,最终确认,这小泥人或许……应该真的很可爱吧。
不知道自家孙子的审美也被带偏的姜云生正和赵肆风一起往后台赶来,看到两个小团子一起结伴往外走出来,他俩迎了上去。
两位老人先是夸了姜子澜几句,然后同时目光灼灼地看向再再。
再再:?
“爷爷们好!”再再不知道这两个爷爷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但还是有礼貌地喊了他们一声。
“小朋友你是叫安佳臣对吧?你叫我赵爷爷就好,爷爷我呀也是做泥雕的,你有没有兴趣跟着爷爷一起做泥塑?”
见赵肆风抢占了先机,姜云生瞪了他一眼,也说道:“我是姜子澜的爷爷,他的剪纸就是爷爷我教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学呀?”
再再抓了抓脑袋,似乎没搞明白怎么突然跑出来两个爷爷要给自己当老师,可他还是说道:“谢谢两位爷爷,但再再没时间跟你们学习剪纸和泥雕了。”
小崽崽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两位老人忍不住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一个幼儿园小崽崽的日常无非就是吃吃玩玩睡睡,怎么会没有时间?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浪费童年时光的。
“老话说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还是要好好学习,时间这种东西,挤一挤总是有的。”姜云生摸了摸胡子说道。
“可是再再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赵肆风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要去救哥哥!”
两位老人只以为这小崽崽说的“救哥哥”是过家家的一种玩法,又继续“劝学”。
再再只好把江宏院被送到寄宿学校关起来的事和两位老人简单说了一下。
“……再再要争取早日把哥哥救出来,所以没有时间去学习了。”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收起了刚刚的漫不经心问道:“你说的这个寄宿学校不给他们出来吗?”
再再把从贺佳阿姨还有系统大叔那里听到的消息又告诉了两位爷爷。
“……大概就是这样,哥哥现在一定很不好过。”
对于再再的描述,姜云生将信将疑,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学校。
倒是赵肆风一个热衷于网上冲浪的老人,对此有所耳闻:“你说的这个学校是不是那个专门收容教育坏学生的学校。”
“哥哥才不是坏学生,哥哥成绩很好被保送了,会写小说自己赚钱,还会陪再再玩,给再再买礼物……”再再细数着哥哥的优点。
“那他怎么会被送到那个地方去?”赵肆风不解,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只要有成绩好这个优点,就能抵消大部分缺点了,而且听这小崽崽把他哥夸得是天花乱坠,说得就好像谁家里有这么一个孩子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什么家长会把这么好的孩子送去那种地方?
“因为哥哥写小说有了稿费,爸爸‘鼓票’亏了,他找哥哥要钱,然后……”再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赵肆风听了都咂舌:“这什么人啊,孩子还是他亲生的吗?怎么能这么无耻!”
“哦,对,哥哥不是爸爸亲生的,妈妈离婚后才嫁给了现在这个爸爸。”再再补充道。
“甭管是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么对孩子。”姜云生气得白胡子一抖一抖的。
旁边听了半天的姜子澜也说道:“你哥哥好可怜,我可以帮你一起救出你哥哥。”
姜子澜话才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你这个臭小子,昨天留给你的剪纸作业都还没完成好,瞎凑什么热闹。”
姜云生说完又看向赵肆风,眼神中在询问他“要管吗”,赵肆风也拿不定主意,如果只是举手之劳就算了,但这件事听起来就很棘手。
见两位爷爷都沉默了,再再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描述给吓到了,忙安慰他们道:“爷爷你们不用怕哦,那个坏学校不会抓老人的,而且再再只要进入决赛,就可以上电视,让更多的叔叔阿姨帮助哥哥!”
“笑话,我赵肆风会怕一个小小的学校!不就是救出一个学生娃娃吗,这有何难?”赵肆风脱口而出道,他平时最受不得的就是激将法,一个小娃娃都不怕,他还能输给一个小娃娃?
姜云生瞥了一眼老友,知道他这是老毛病又发作了,不过看在这未来徒弟的面子上,帮个忙也未尝不可。
于是姜云生说道:“小娃娃,爷爷帮你救出哥哥,你就跟着爷爷学习剪纸怎么样?”
赵肆风这才想起来此行目的,也说道:“我救出你哥哥,你也要拜我为师跟我学泥雕。”
再再只听说过学习要交学费,还是第一次听说学习还送“救哥哥大礼包”的,自然很乐意,不过看到两位老人家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比外婆还多,他又担心地说:“还是不了吧,爷爷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安度晚年,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让再再自己想办法好了。”
“对啊,爷爷你平时不是总说你已经老了眼睛花了骨质也疏松了,让爸爸叔叔他们这些年轻人多吃苦多磨炼,我比爸爸叔叔他们更年轻,这次让我来!”姜子澜拍着胸脯说道。
姜云升的摸鱼老油条言论被自家孙子给揭了个底朝天,收到老友的鄙视眼神,姜云升面子也挂不住了,他装作生气道:“你这个臭小子懂什么!我那是为了锻炼你爸爸叔叔他们,你爷爷我身体好着呢,别说是一个学生娃娃,就算再多救出几个也不在话下!”
赵肆风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既然已经决定帮忙,他也没再啰嗦:“连老姜头都能行,爷爷我还比他年轻两岁,就更没问题了,小娃娃,你把你哥哥的信息再详细跟我们说说。”
还好再再一直戴着哥哥买给他的手表,当初他测试手表功能时还试着给哥哥拍了一张照,他把照片翻出来给两位老人看了一眼。
“嚯,长得挺俊秀一后生。”
“就是面相看着有些冷。”
两位老人对着照片嘀咕了两句,就把照片保存了下来,他们又问了一些关于江宏院的个人信息,最后和再再约定了决赛时再碰面。
“爷爷们再见!还有你们的好意再再收下了,但是不用勉强哦!”再再一边和他们摆手告别一边说道。
赵肆风闻言又回头准备理论一番:“嘿,你这小娃娃是不是看不起我,你难道没听说过我赵肆风的名头,我当年可是……”
“得了得了,一把年纪了还提什么当年勇。”姜云生打断赵肆风,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娃娃自带激将属性,再聊下去,怕是赵肆风就要说出什么今天原地帮他解决这件事的言论,于是硬拖着老友离开了。
虽然有了贺佳阿姨和两位爷爷的承诺,再再也没放松,他之前就和梁小贺商量好了决赛参赛内容,回去后又继续准备决赛用的道具。
梁小贺觉得既然要通过上电视让更多的人愿意帮助救出他哥哥,那必须要把他哥哥的遭遇说出来,但在决赛的舞台上是不会留出那么多时间给无关才艺表演的人和事,所以得要把他哥哥的事情和才艺表演结合在一起,两人讨论了很久决定用偶戏的方式。
再再以前就看过偶戏,觉得很有意思,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偶戏,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把握。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角色扮演吗?”
梁小贺说着还即兴给他表演了一段他妈妈和他爸爸互相斗嘴的情景,逗得再再咯咯笑。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到时候我可以友情出演你哥哥,你就本色出演好了。”梁小贺的小算盘打得哗哗响,又可以扮演自己的偶像,又可以让再再叫自己哥哥,简直是一箭双雕的绝妙安排,他简直是太聪明啦。
“那谁扮演爸爸妈妈呢?”再再想了想,又说道,“我可以找乐乐和蓉蓉来帮忙。”
乐乐就是再再的隔壁邻居,蓉蓉是他幼儿园的同班同学,也住在一个小区,很方便排练。
糟了,忘了这茬了!白白就多了一对“父母”的梁小贺小脸紧皱,想要重新分配角色方案,但再再已经推动着讨论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我们要做多大的人偶?”再再只做过小布偶,可是要上台表演偶戏的话,肯定要做更大的人偶,而且到时候他们还得操控人偶,人偶的尺寸又不能太大,不然肯定演到一半肯定就手酸得拿不动人偶了。
两个小团子叽里咕噜讨论了半天,才定下了人偶尺寸,至于制作过程,这个是再再的强项,就交给再再去准备了。
再再只是幼儿园小崽崽,并没有存款去买新的材料,但他可是最机智的小朋友,于是他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收集来了很多不要的玩具或者废弃的纸箱泡沫旧衣料纸张。
小朋友们一开始还不知道他要这些干什么,再再就演示给他们看,可以用废弃的纸箱制作小房子,还可以用折纸和小玩具给小房子做装饰,小朋友们看得都瞪大了眼睛。
“好神奇呀,我也要一起做小房子!”
“臣臣,你刚刚折的那个小猫咪能不能再教我一下,我忘记这步以后怎么折了。”
“你们看我做出了小电视机!”
“哇,你做的小桌子也好可爱。”
小朋友们玩的不亦乐乎,而再再则是免费收获了一堆“小帮工”。
而且在听说这些手工制品是为了再再的才艺表演决赛做准备后,小朋友们就更高兴了,他们虽然没能进决赛,但是他们的手工却可以登上决赛的舞台,还可以上电视呢!大家的劲头就更足了。
梁小贺原以为再再得花上至少一周时间才能把需要用到的人偶和布景材料做好,没想到不到三天,在小朋友们的齐心帮助下,手工部分的准备工作就全部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排练阶段,梁小贺的家就住在再再他们隔壁小区,便约定好每天到两个小区中间的小花园里排练。
在看到再再带来的两个小朋友后,梁小贺横挑鼻子竖挑眼。
乐乐本来性格就有些胆小又怕生,说话轻声细语,面对板着小脸十分严肃的梁小贺,他紧张得三句台词就说错了四个字。
“你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台词都记不住。”梁小贺板着小脸严厉地说道。
被梁小贺这么一吓,乐乐更是紧张得小脸发白。
而蓉蓉则是个大大咧咧的自来熟,虽然是第一次见梁小贺,但不到十分钟她就单方面认定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一边排练一边即兴改台词。
“不对不对,你这个时候应该说‘你得听爸爸的话,把钱拿出来’。”梁小贺纠正她道,这个台词是他亲自操刀写出来的,每一个人要说什么他都很清楚。
“这和我说的是一个意思嘛。”蓉蓉不在乎地说道。
“你刚刚说的是‘妈妈命令你把钱拿出来’,这哪里是一个意思了?”
“不都是让你把钱拿出来吗?爸爸妈妈也没差吧。”
“差很多!”梁小贺气得严肃小脸都快维持不住了,“还有你,怎么记了这么久,两句台词都能说错,你的记忆力是被牙齿里的蛀虫给吃掉了吗!”
乐乐彻底绷不住哭了起来:“呜哇哇,臣臣他好可怕,我不要排练了,呜呜呜……”
“你凶什么啊!凭什么你能写台词,我就不可以。”蓉蓉不甘示弱地叉腰瞪着梁小贺。
梁小贺快要被气死了:“你看看你找的这两个笨蛋!”
“你说谁是笨蛋,你这个自大狂!”
眼见梁小贺和蓉蓉就要吵起来,再再忙制止他们:“不要吵架,小朋友不可以吵架哦。”
再再一边拍着乐乐的背安慰他,一边给他鼓劲:“没事的,今天才是第一天排练,明天肯定能好很多,等会回去我可以陪你再记一下台词。”
再再记忆力非常好,而且又是当事人,自然很快就记住了所有人的台词,陪乐乐记台词也没什么难度。
梁小贺的气还是没能消下去,他忍不住说道:“你们能不能认真点!这可是关系到能不能救出臣臣他哥哥的重要表演!”
再再家的事乐乐也听妈妈说了一些,他停下哭泣,吸了吸鼻子说:“原来你排练这个节目不单是为了参加才艺表演,是要救你哥哥啊。”
蓉蓉则完全一头雾水,在听了再再详细解释后,蓉蓉不好意思地绞着辫子说:“臣臣,对不起啊,我会努力演出,一定帮你救回哥哥。”
虽然有了乐乐和蓉蓉的保证,但考虑到台词难度,最终四人还是重新分配了角色,由蓉蓉来扮演“爸爸”,再再扮演“妈妈”,梁小贺还是扮演“哥哥”,而乐乐则是扮演“弟弟”。
“这样不就好啦,乐乐的台词最少,蓉蓉可以多一些自由发挥的空间。”再再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乐乐和蓉蓉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只有梁小贺不高兴的世界达成。
明明之前还要扮演自己“弟弟”的人一转眼就高了一个辈分,真是越想越气。
只不过排练效果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梁小贺也没办法再改变角色分配。
半个月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几个小团子之间的配合越来越好。
到决赛的前两天,主办方通知再再去彩排,渠道彩排现场,再再这才得知他是以个人名义进入的决赛,决赛舞台上就不能再出现其他小朋友。
“安佳臣小朋友,如果你坚持要团体赛的话,可能会被取消评奖资格哟,否则对其他小朋友就太不公平了。”工作人员说道。
听到这话再再却松了一口气:“没事哒,我可以不参加评奖,只要能上台表演就可以啦。”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都进入到决赛了,哪有参加比赛不冲着名次来的?
梁小贺也说道:“叔叔,你就当我们几个是助演嘉宾吧,我看其他小朋友不也带了助演嘉宾。”
梁小贺刚刚去侦察了一下“敌情”,看到有表演舞蹈或者魔术的小朋友带了助演嘉宾一起,那他们怎么就不算呢?
“嗯,这个……”工作人员有些动摇了。
突然一个小朋友插话道:“你这次又要表演什么才艺了?”
再再转过头就看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姜子澜正好奇地往他们的道具袋里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梁小贺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小豆丁皱了皱眉,从他手里抢回道具:“你别乱摸,等会被你摸坏了。”
他去侦察敌情时都看到了,这个小豆丁表演的是剪纸艺术,不少工作人员都说他是夺冠热门,因此他在梁小贺眼里也成了“头号劲敌”。
“你又是谁?”姜子澜被抢走了道具也不太高兴,瞪着梁小贺问道。
梁小贺板着小脸说:“我干嘛要告诉你。”这个小豆丁准也是来刺探敌情的,他才不会上当。
姜子澜也哼了一声:“你不说就算了,我才懒得认识你。”
他说完又看向再再:“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彩排?”
再再这才把工作人员的话告诉他。
姜子澜一听再再可能会被取消评奖资格,瞬间就不干了:“叔叔,我还要和他一决高下呢,你要是取消了他的评奖资格,那我还怎么和他比输赢?”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今年的小朋友可真是奇怪,一个就算不评奖也想表演,另一个听说对手可能会被取消评奖资格还不乐意,他只能找负责人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再再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参加演出,而且连人家其他一起比赛的小朋友都不介意,他们就更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得知消息的小朋友们都很高兴,再再又感谢了姜子澜帮他们说话,于是把兜里的糖都给了姜子澜。
姜子澜嘴上说着“我才不是为了你的糖”,小手却很快地把糖给抓到了自己兜里,并迅速剥开一颗奶糖含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放着狠话:“介词里等着,唔一定会把里大白!”
“好啊,你加油,决赛见。”再再毫不在意地和他摆了摆手。
姜子澜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背影都比来时更轻快了几分。
看着讨厌鬼离开,梁小贺才说道:“他好讨厌,你以后不许跟他玩了。”不仅来打探到了敌情,还骗走了一把糖,真是个心机深厚的小孩!梁小贺已经把他列为了自己黑名单中的一员。
“我们不可以排挤其他小朋友哦。”再再一边收拾道具一边说道,外婆以前就跟他说过,欺负霸凌其他小朋友是不好的行为,而且他还记得学校里带头排挤他哥哥的那些坏学生有多可恶,他才不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然后他又补充道:“你也不可以排挤其他小朋友,如果你排挤其他小朋友你就成坏孩子了。”
“我才不是坏孩子!”明明是那个小朋友很讨厌!梁小贺生气地扔下手里的道具,“你真是个小傻子,活该被人家骗走糖果!”
梁小贺气呼呼地跑了,留下三个小朋友面面相觑。
“他怎么了?”乐乐疑惑。
“不知道,反正他每天都喜欢生气。”蓉蓉说道。
乐乐思考了一下说:“爸爸说老是发脾气是更年期的表现。”
蓉蓉第一次听说“更年期”,好奇地问:“更年期是一种病吗?”
“是一种病,我妈妈还因为这个去专门看过医生。”
蓉蓉惊讶道:“梁小贺也会是更年期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感觉他和我妈妈的更年期症状很像,都是动不动就发脾气。”乐乐回忆着自己被妈妈教训的画面说道。
再再也是第一次听说“更年期”,有些担心自己的朋友:“这种病严不严重?”
“这个病如果控制得好的话就不严重。”
“那控制不好会怎么样?”再再又问道。
这个就触及到了乐乐的知识盲区。
蓉蓉接话道:“会死人的吧,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因为发现不及时或者没治好,最后就病死了。”
再再震惊得都忘记干手里的活了,一想到好朋友可能会病死,他就好难过,要是系统大叔还在就好了,它一定会有办法的。
乐乐见再再这么难过,便又安慰他说:“我听爸爸说过,只要饮食营养均衡,保持良好作息,坚持合理运动,家人朋友再多关心病人,就可以调理好。”
再再若有所思的把乐乐的话都给记下了。
第二天幼儿园午餐时间,再再特意带着自己的饭菜找到了梁小贺。
隔了一天,梁小贺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是他决定给再再一点教训,要让再再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他还是板着一张小脸,装作不理人。
再再没意识到梁小贺还在生气,反正梁小贺总是喜欢板着脸装酷,而且他现在都知道梁小贺是因为“更年期”才这样,他就更同情梁小贺了。
梁小贺没说话,余光却注视着再再的一举一动,他就看到再再把自己碗里的番茄丁、胡萝卜丁、玉米块、小青菜都扒了一些放到他碗里。
“你在干嘛!”梁小贺忍不住了,他可是最讨厌吃蔬菜的。
“你得好好吃饭,才能保证营养均衡。”再再说着又把一些芹菜放到了他碗里,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不好好吃饭的话以后我们就没法一起玩了。”
梁小贺听再再把吃蔬菜上升到了友情能不能继续的高度,只得闷闷不乐地捏着鼻子吞下了碗里的蔬菜,再再这才满意地离开。
决赛前的最后两天过得飞快,时间来到决赛的当天。
四个小团子在贺佳的护送下来到了电视台的演播室。
贺佳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儿子要参加决赛表演,她就说怎么儿子这段时间天天吃完饭就往外跑,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儿子终于体会到了和同龄人一起玩游戏的乐趣,梁小贺也很沉得住气,排练的事他是一点都没跟家里说,直到那天贺佳吃完饭出门散步,心血来潮去看儿子在玩什么,才发现了四个小团子正在排练偶戏。
小团子们的计划着实让贺佳吃了一惊,再再和梁小贺之前不止一次说过要参与救出江宏院的行动,她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几个小崽崽还真能攒出这么一活来。
贺佳得知后自然是全力支持的,她本来想要赞助几个小团子演出服,但小团子们说他们的主角是人偶,不需要演出服,贺佳这才作罢。
“儿子,加油!妈妈会在台下好好看你们演出的。”贺佳看着自家儿子终于愿意参加正常的儿童类活动,老母亲满心感慨,忍不住又使劲揉了揉他的脸蛋。
梁小贺嫌弃地推开贺佳:“这么多人看着呢!”
梁小贺告别妈妈,转头就看到上次那个讨人厌的小朋友又凑到了再再面前。
他似乎是在和再再要糖,再再从口袋里抓出一颗递给了他,他有些不满地想看看再再的口袋,再再忙捂住口袋,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小朋友有些生气地瞪了再再一眼,转过头又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梁小贺,他的眼神变得更凶了。
再再又拉住他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个小朋友看向他的眼神就从生气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同情。
梁小贺正要走过去赶走这个讨厌鬼,就看到那个小朋友先朝他走了过来。
姜子澜把手里刚刚从再再那里得到的果汁软糖放到了梁小贺手里,语气生硬地安慰他道:“糖给你吃,你要好好活下去。”
梁小贺:?
姜子澜说完这话就被工作人员叫走了。
梁小贺摸不着头脑地问再再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吃错药了,再再眼神闪躲地又掏出了几颗糖放在他手心,敷衍道:“大家都是好朋友,要互相关心。”
梁小贺可没那么好糊弄,可再再一直在含糊其辞地生硬转移话题,直到工作人员也找到他们,要提前和他们对流程环节,梁小贺这才作罢。
再再松了一口气,好险,刚刚他差点就忍不住说出来了,可是蓉蓉告诉了他和乐乐,不能把病情告诉病人,否则病人会因为悲伤加重病情,为了好朋友能够康复,他一定要忍住。
同一时间,电视台也开始了节目直播,主办方策划的这档幼儿才艺比赛节目其实从海选开始就会剪辑一些精彩片段放到网络平台上,但前期参赛的小朋友实在太多,能被剪进去的只是一小部分,到了半决赛时,参赛小朋友才有了全部都可以露脸的机会。
再再前期的团体舞并不在剪辑片段中,一直到他参加个人赛进行剪纸艺术表演,他的片段才被放到了网上,只不过还有同期的姜子澜,加上姜子澜是国宝级剪纸艺术大师的孙子,噱头满满,大家基本都看姜子澜去了。
半决赛的视频是上周制作完成发出去的,有网友这才发现这个小朋友不单会剪纸还会做泥雕,而且还长得可可爱爱,吸引了不少网友在这条视频下留言。
【这视频是不是没剪辑完,怎么泥雕的成品没有放出来?】
【我都看到这个小朋友自己带了颜料来,后面肯定还有上色环节,居然被剪掉了。】
【辣鸡节目组,剪辑稀碎。】
【我去看了现场,我只能说,节目组是有苦衷的。】
【哈哈哈,我也去看了现场,我懂你。】
【楼上的老谜语人到底在说什么?】
……
再再表演泥雕的视频还引起了一定范围的讨论,播放量一度冲到了所有视频的前三名,连江珊的同事也看到了这条视频。
她的孩子止步初赛,后面就没怎么关注过,今天只不过是随手刷了一下,就看到了江珊的儿子居然冲进了决赛,她还记得去年这孩子表演钢琴演奏因为弹错了就在台上大哭起来,所以今年江珊说没给孩子报名时,她也没多意外,可没想到居然在热门视频里看到了这个小孩。
想到江珊遮遮掩掩的态度,同事就很不爽,同时也很疑惑,江珊可是她们公司里出了名的“炫娃狂魔”,这次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挺奇怪。
直到决赛直播当天,同事发现江珊还在公司里坐着,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去现场看你孩子的表演吗?”
江珊一头雾水:“什么表演?”
同事以为江珊还在装,有些不高兴地说:“不就是个幼儿才艺比赛,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江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和同事确认了一遍,这才知道自家儿子居然不声不响就进入了幼儿才艺比赛的决赛中。
虽然她也有些疑惑怎么儿子的手工技艺突然变得这么好,但儿子进入决赛的喜讯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也顾不得去深究这些了。
江珊满脸喜悦地立马拨通了安远的电话:“老安,臣臣这次可给你长脸了,他进入了那个幼儿才艺大赛的决赛,现在正在直播呢!”
“不就是一个小孩的比赛,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安远嘴上这么说着,但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你这个当妈的也是,怎么今天决赛直播现在才告诉我!”
“我这不也才知道嘛,怪不得我说臣臣前段时间怎么总在鼓捣他那些手工材料,原来是在做赛前准备,这孩子也是,都不跟我们说说。”
“你懂什么,这叫沉稳,臣臣这孩子打小我就知道他肯定有大出息,不愧是老子的儿子,像我,哈哈哈!”
安远得意地故意提高和江珊讲电话的音量,引来了不少同事问起他情况。
安远装作不慌不忙地打开手机直播:“哎呀,就是一小孩子的比赛,今天决赛直播,听说电视台也在同步转播。”
一个有孩子的同事羡慕道:“我听说报名的小孩就有七八百人,能进决赛的就十六个,你这孩子可真厉害。”
“老安,你这孩子怎么培养的,我家小宝明年也要开始早教了,你传授点经验给我呗。”
“嚯!你儿子这还上了热门视频呢,真是有出息啊!”
……
安远在同事们的夸奖中一阵飘飘然,身边也围着一大群同事开始讨论“育儿经”。
安远开始传授育儿心得:“这养孩子嘛无非两点,一是提供他优渥的物质保障,另一个就是提供优质的教育环境,我和孩子他妈为了养孩子那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血,家里的好东西都紧着给孩子买,而且孩子的教育可是要抓早,为了让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我还特意给他报了兴趣班……”
“诶,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你儿子去年是不是表演的钢琴,因为没表演好还在台上哭了起来,今年怎么突然表演上剪纸和泥雕了?”一个同事问道。
说到去年安佳臣在台上的丢人表现,安远咳了一声找补道:“去年他还小嘛,今年又长大一岁,懂事了,而且这说明给孩子找对方向很重要,不要只会跟风学什么钢琴小提琴芭蕾舞的,这剪纸泥雕不也是门艺术?”
“你家孩子剪纸泥雕技术这么好,是报的哪个老师的班?我也想给我孩子报一个。”
说到这个,安远顿了一顿,好像江珊是给安佳臣报了一个班来着,但他记忆中不是跳什么虫子舞的吗?还是他记错了?
平时安远就很少参与管孩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同事面前跑火车:“等我回头把培训班发给你,培训班这些只是助力,其实主要还是我家孩子爱好这个,可能就是遗传了我动手能力比较强的天赋吧,哈哈。”
“老安,你家可真会教育孩子,小的聪明可爱,大的更是了不得,我听我一个读高中的侄子说起,你家那个大儿子学习成绩也可好,好像还被保送top级大学了。”一个同事说起自己听到的传闻。
“诶哟喂,能被保送大学那可真是太优秀了,我儿子明年也要高考了,看成绩怕是一本线都难,老安,你家到底是怎么培养孩子的啊?”
听到有人提起江宏院,安远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哈哈”笑了两声,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我儿子的节目快开始了,先看节目吧。”
而另一头的江珊也招呼着同事一起看直播:“我家臣臣快登场了,麻烦大家等会给孩子投个票!”
主办方专门在直播间下挂了个实时投票通道,除了大赛中专业评委评选出的名次,节目最后还会根据投票情况评选出“人气之星”。
本来这个比赛只是几个有孩子的同事在讨论,江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儿子进决赛上电视了,招呼着各个办公室的同事一起收看。
其他办公室的同事看这小团子们的节目确实有点意思,手头没有急事的都打开了手机收看直播。
大家手机中都在同一时间传来主持人的报幕声:“下一个节目——偶戏表演,让我们有请表演者安佳臣和他的朋友们!”
第32章
舞台一侧,几个小朋友正在等待着登台表演。
再再作为领队站在最前面,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从后面拉了一下。
乐乐声音有些颤抖:“臣臣,台下有那么多人呢,我害怕。”
“没事的,你就把台下的观众当作我们排练时花园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再说还有我们三个呢,我们是一个团队。”
蓉蓉也是第一次上台,但干劲满满:“别担心,我昨晚梦到咱们的演出大获成功,得到了第一名呢!”
“可是我听妈妈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乐乐弱弱说道。
“想那么多干嘛,我们主要是为了救出臣臣他哥哥,就算拿不到第一名也没事。”一向板着小脸气场冷酷的梁小贺也难得地开口安慰道。
见乐乐还在发抖,再再拉起乐乐的手说:“我可是舞台经验丰富的‘前辈’哦,我传给你一些‘表演功力’,你就不会怕了。”
说着再再模仿着武侠片里大侠们传递内力的动作,嘴里还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梁小贺不忍直视这羞耻的画面,别过了脑袋。
大概是心理暗示作用,“传递功力”后,乐乐真的就没那么害怕了,也不再发抖。
蓉蓉见状好奇地伸出了小手:“这么神奇的吗,我也要我也要!”
再再也大方地“传递”了一些“功力”给蓉蓉。
“哇,我也有舞台‘表演功力’了!”蓉蓉开心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三个小朋友传递完“功力”,一同转头看着梁小贺。
再再还举着他“内力深厚”的右手:“我也可以传递给你一些哦。”
梁小贺:“……”不,他不想要,这就是他不喜欢参与幼崽活动的原因,实在是太幼稚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忍俊不禁地说:“快,传递完‘功力’我们就得登台喽。”
在工作人员的催促和其他三个小伙伴的注视下,梁小贺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再再的“功力”,然后四个小朋友就一起上台了。
舞台已经提前布置好,四个小朋友手拉着手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灯光师接到信号,舞台灯光立马暗了下来,一束光打在了舞台中央的布景上。
这个布景是再再和幼儿园小朋友们一起做出来的,充满了童真童趣。
伴随着一段轻快的音乐,四个人偶出现在布景台上。
“我是爸爸!”
“我是妈妈!”
“我是哥哥!”
“我是弟弟!”
“我们是一家人!”
同一时间,网络上也开始了讨论。
【这是要表演偶戏吗,不会是要演什么温馨一家人吧?】
【啊,我最受不了这种肉麻的煽情戏码,就算是小崽崽表演的也不行,我先撤了。】
【这也能进决赛?这届才艺比赛的水分有点大啊。】
【啧,这才开始半分钟,你们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现场该请你们去当评委[狗头]】
【开头的确有点平淡了,不过再看看嘛,我感觉台上这些道具做得还挺用心的,可以期待一下。】
正如网友所说,再再他们的偶戏一开始只是平铺直叙地介绍了家庭背景。
倒是正在看节目的安远和江珊包括他们的同事都看出了这是以安远夫妇他们一家为背景的故事。
“你儿子这是要演你家的故事吧,我有预感你们一家都要火了,哈哈哈。”同事们打趣着说道。
江珊附和地笑了笑说:“也不知道他要演什么,表演前神神秘秘的,一直瞒着我们,连我都不知道他们排练了个什么。”
“肯定要演他辛劳的妈妈是怎么照顾好全家的吧,你儿子肯定是想给你惊喜呢。”
“这有什么好惊喜的,无非就是那些家庭琐事而已。”江珊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几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小团子们表演到了“妈妈”洗衣服的画面。
“你看吧,我就说肯定是要演你。”同事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只不过下一秒另一个人偶“爸爸”走进了屏幕,又把一大堆衣服扔在地上。
“这几件衣服我下周出差要用,赶快洗出来,对了,这几件衣服,只能手洗,你可别用洗衣机给我绞坏了。”蓉蓉模仿着男人粗犷的声音说道,然后又操控着人偶来到客厅,坐下开始玩手机,过了一小会又支使着“妈妈”去帮他泡茶。
这时“爸爸”的手机响了,他接到了上司的电话,上司因为他工作的失误狠狠骂了他一通。
中间穿插了一小段“爸爸”被上司痛骂时卑躬屈膝唯唯诺诺,挂了电话又无能狂怒的反应,“狂野派”表演家蓉蓉演得又夸张又滑稽,逗得台下观众们哈哈大笑。
手机屏幕前的安远却铁青着一张脸:“这小兔崽子演的什么玩意儿!”
他的同事们憋着笑,给了他一个台阶道:“戏剧就得有一点搞笑包袱的,这是艺术加工。”
说完同事们又互相挤眉弄眼了一番。
说话间,屏幕上又出现了人偶“哥哥”。
“你这个臭小子还不赶快滚过来给老子捏脚!”蓉蓉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梁小贺就瞪向了她。
梁小贺用嘴型无声怒斥“你怎么又改台词”,明明原台词里是过来削苹果。
蓉蓉却不在意地继续自由发挥:“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要老子过去请你!”削苹果什么的根本没气势嘛,还是捏脚更符合她演的这个油腻坏大叔。
梁小贺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哥哥”反抗了一句,就被“爸爸”一拳打倒在地。
“臭小子,我要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家里的老大!”
随着“爸爸”的拳头挥舞,“哥哥”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偶戏演到这里,观众们和网友们都笑不出来了。
【这是在演什么,我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
【该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我也觉得是在演那个意思。】
【还是别想那么复杂,这就是个儿童剧,可能是小崽崽们表现得过于夸张让大家误解了。】
观众和网友们互相宽慰着,继续看了下去。
第二幕终于回归了正常温馨家庭风,是“哥哥”每天陪着“弟弟”玩,并接送“弟弟”上幼儿园,还给“弟弟”讲睡前故事。
【哈哈,我就说是你们想多了,你们看这不就正常起来了嘛。】
【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个睡前故事有点不对劲?】
【是不对劲,怎么听着像是恐怖故事。】
【这不是我‘亦真’大大的悬疑小说片段嘛,这几个小崽崽也太敷衍了,演也不演得真实一点,哪有用悬疑小说当睡前故事的。】
【这不是敷不敷衍的问题,再敷衍也不会专门去找一篇悬疑小说片段当睡前故事的台词吧,该不会是写剧本的夹带私货吧?】
网友们还在讨论睡前故事的内容,台上的小崽崽们已经演到了第三幕。
“弟弟”在家中练习舞蹈,却被刚刚回到家的“爸爸”打了一巴掌。
“你又在瞎跳什么,看看你的蠢样子!”
“妈妈”听到动静也来到客厅,刚说了两句也被“爸爸”打了一巴掌。
“弟弟”想要维护住“妈妈”,却被“妈妈”转头也打了几巴掌。
【我靠,这么刺激的吗?这是扇巴掌大赛?】
【这什么鬼啊,这巴掌扇得我现在脑袋都嗡嗡嗡的,剧本比我奶奶看的八点档电视剧还狗血。】
【这个剧本谁写的,我要去举报,这剧本给孩子来演不是教坏祖国的花朵?】
同一时间,热搜上出现了一个“幼儿才艺大赛暴力”的词条,随着讨论热度就冲到了前面,不少没看直播的网友点进来看了以后也好奇的去搜了直播,直播间一下子涌进来很多人。
【听说这里搞暴力?】
新来的网友还兴冲冲地发弹幕,却发现弹幕和评论区此时已经炸了锅,他的弹幕很快就被湮没在弹幕大潮中。
台上的偶戏已经演完了第四幕和第五幕,前面讲的是抢夺稿费和“哥哥”被送走的事件,现在正在演最后一幕,就是“弟弟”踏上了救回“哥哥”的旅途。
【我直说了,他们就是在演家庭暴力。】
【现在的节目组也是够大胆的,这种题材都敢搬上来。】
【为了引流也太不择手段了吧,这么小的孩子也利用,真不敢想现在观看节目的小朋友们心里得留下多大阴影,我之前还安利给我朋友说这个节目很良心,我收回这句话。】
【媒体要什么良心,有流量才是王道,你看看这直播间里的人数,节目组赢麻了。】
【就没有人讨论下这个故事吗,我觉得挺有深度的。】
【有什么好讨论的,不就是呼吁关注被家暴的未成年人吗?但是这搬上幼儿节目也太不合适了。】
几个小朋友并不知道现在网上已经因为他们的偶戏吵翻天了,他们还在认真演着最后一幕。
最后一幕偏童话设计,“弟弟”在救“哥哥”的旅途中遇到了好心的小狐狸、小山雀、小白兔、小老虎,大家齐心协力打败了城堡里的大BOSS恶龙,救出了“哥哥”,最后大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关于最后一幕他们还争论过,梁小贺是现实主义者,他想要直接演出那个学校虐待囚禁学生的场景,但是几个小朋友都没见过那个学校,最后在再再和乐乐的改编下,决定换成了具有童话故事色彩的结局,而且再再觉得这是对哥哥能够被成功救出来的美好祝愿,梁小贺也勉强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所以最终呈现出了这个效果。
【又童话起来了,这个结尾简直和前面太割裂了。】
【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前面看得我拳头都硬了,结果结局就这就这?】
【我觉得这结局还好吧,很明显这些小动物就是在隐喻社会上的好心人啊,那个恶龙就是所有负面能量的集合,不然你想怎么演?】
【成天隐喻这个隐喻那个的,我看你们就是做阅读理解的后遗症,你要说隐喻我还觉得最后那个恶龙城堡是在隐喻那个不可说学校呢,你看名字都一样。】
【被你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还真和那个学校名字一样,该不会就是隐喻这个哥哥被送到那去了吧。】
【求求你们别在这里做阅读理解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幼崽卖萌而已,有这么难吗。】
因为这段表演,网上吵得不可开交,而屏幕前的安远脸色出奇的难看,从“爸爸”一拳把“哥哥”打倒在地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要关掉直播,但周围都围着同事,要是立马关掉直播只会显得他心虚,他只能硬着头皮看完。
现在终于熬到节目结束了,他正要关掉直播,就听一个女同事问道:“你儿子这到底想表达什么,你们该不会真打孩子了吧?”
这个同事家里也有孩子,看完后心里就感觉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而且凭她日常工作中和安远的接触来看,她还真觉得安远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你胡说什么,这不就是小孩子表演的儿童剧,我怎么可能打孩子?”安远说着沉着脸关掉了直播。
女同事又皱着眉说道:“你家不正好有个你妻子带来的前夫的孩子,听说前段时间还成了什么知名悬疑小说作家,拿到了一笔稿费,他们演的那个抢稿费的情节……”
“啪”一声巨响,安远拿起一旁的烟灰缸拍在桌上:“你这娘们叽叽歪歪什么,几个小孩子演的儿童剧都能当真,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
“安远,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受到了侮辱女同事生气地站起身。
“算了算了,一个小孩的节目而已,何必因为这个吵起来。”旁边的同事忙上前拉架。
安远仗着自己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并不惧怕这个女同事:“再说一遍又怎么样,几个小孩子的话你都能上纲上线,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
女同事简直要被这个粗鄙的男人气笑了,她本来也只是担心孩子多问了两句,安远这反应直接激起了她的怒气,她今天就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安远,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没打孩子吗?”
安远嗤笑一声:“摸着良心?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要不要我指天发誓,我要是打孩子了就不得好死?”
安远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还没关闭直播间的同事手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幼崽声音。
“这个偶戏剧本是根据我家的真实事件改编的哦,我和我的朋友们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救回哥哥!”
第33章
每个小朋友表演完后都会有一段采访问答时间。
再再一上来就抛出了这么一个惊天炸雷,把主持人都震得愣了几秒,他只知道这是个关于“家庭暴力”题材的偶戏,节目导演跟他提过一下可以引导到“如何创造健康良好的家庭教育氛围”话题上来谈,可他不知道这是这小崽崽家自己的故事啊!他们这档幼崽节目一直走的都是温馨可爱风,来采访的小朋友要么谈自己家庭是怎样提供了良好的环境支持他们培养兴趣爱好,要么就是单纯卖卖萌,这小崽崽可好,一下把温馨幼崽节目拉到了法治频道。
“小朋友,你们的这些布景道具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吗?”主持人强行转移话题道。
“是呀,都是我和我们幼儿园的同学们一起做的,材料都是大家提供的,大家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很多的帮助。”再再指着布景一个一个介绍起来,然后说道,“我们能够顺利完成演出是大家共同协作的结果,还有我的三位朋友为了排练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对了,还有这个剧本,是梁小贺写的哦,他可厉害了!”
主持人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这个剧本是小贺小朋友写的啊,小贺小朋友在写剧本过程中是不是进行了不少自己的创作和想象?”
快说是,然后他就可以把涉及到的敏感事件给圆上,主持人疯狂眼神暗示小崽崽。
梁小贺板着小脸点了点头:“的确进行了不少虚构。”
主持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梁小贺继续说道:“最后一幕基本都是想象,臣臣他哥哥被关在那个叫‘乐长’的寄宿学校里,天天被体罚虐待,至今还没有被救回来,听说那里还有好多和臣臣他哥哥一样可怜的大哥哥大姐姐,希望看到节目的叔叔阿姨们能够帮忙把他们都给救出来!”
主持人:“!!!”这直接又跳到了社会热点事件上,要让他怎!么!接!
“听说这个学校是以专门纠正青少年的坏毛病出名,等过段时间臣臣小朋友的哥哥把不好的地方改掉,就可以回来啦。”主持人擦着冷汗生硬地打着圆场。
“臣臣的哥哥才没有坏毛病,臣臣的哥哥可是超级厉害的悬疑小说作家!”迷弟梁小贺一秒上线。
再再也说道:“我哥哥成绩可好了,还被保送了呢!他还会每天送我上幼儿园,陪我做手工,给我讲睡前故事,还给我买了漂亮的礼物,再再最喜欢哥哥了!”
乐乐补充道:“臣臣的哥哥人也特别好,他主动帮我们家换掉了坏的插线板,上次我的气球飞到树上,臣臣的哥哥路过还专门爬到树上帮我拿下来了,我家狗狗椰子也很喜欢他,被小狗狗喜欢的人肯定都是好人!”
小团子们一句接一句,小嘴叭叭个不停,主持人表情从狰狞到绝望再到麻木,最后只剩下一片茫然。
主持人疑惑问道:“所以为什么你爸爸妈妈要把他送到那个寄宿学校?”
看再再、梁小贺和乐乐都被采访了,蓉蓉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发言机会,这下终于有了她也可以回答的问题,忙抢答道:“我们的偶戏都演了呀,主持人叔叔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看我们的表演?”
哦对,他们是演了抢夺稿费的事,他爸抢夺稿费不成就把哥哥给送去那里关起来了,事件脉络清晰明朗,那他还有什么好采访的?
主持人的工作生涯遭遇滑铁卢没人关心,现在网上因为这段采访内容讨论得都快把服务期给卡爆了。
【我靠!到底是真的假的?】
【绝对是假的,我家亲戚就在电视台工作,这种节目都是有剧本的。】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个主持人呆滞的表情很真实吗,就和我现在的表情差不多。】
【让子弹飞一会吧,说不准有反转呢?】
在众人讨论之中,冒出了一条这样的评论。
【我就是他哥哥的同班同学,这个小崽崽说的一部分应该是真的。】
这条评论一下子就被顶到了最上面。
【什么叫一部分是真的?那哪部分是假的?】
【我的意思是我只能确定他哥哥是优等生被保送是个弟控这部分是真的,其他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我听到他家这些事也正一脸懵逼着呢。】
【你是不是节目组请的托?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你怎么有时间刷直播?】
【什么托,你给我钱吗?我摔骨折了正在医院躺着呢,我弟拿我手机玩刷出来的,谁能想到会吃到这么个大瓜。】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不信,肯定是节目组安排好的。】
【爱信不信,他哥江宏院是我们市一中的知名人物,你随便去市一中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也可以证明关于他哥是优等生被保送还有会写悬疑小说这段是真的。】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你不会也要说你是骨折躺医院看亲戚刷手机刷到的吧?】
【不是,我是正在上课玩手机看到的,嘿嘿。】
【……】
【你们是不知道,刚刚我听物理课都快睡着了,吃到这个大瓜立马就精神了。】
【这位同学,请你放下手机好好听课,再玩手机我就艾特你们学校,让你们老师检查上课纪律了。】
【别别别,我就是来说一句,江宏院真的成绩特别好,我听高三学长说他已经被直接保送top级的大学了,而且居然还抽得出时间写悬疑小说,就是最近火起来的那个叫‘亦真’的作者本人,我们学校里他的迷弟迷妹可多了,只是可惜他好久都没在学校里出现过了。好了,我说完了,我自己滚了。】
有了江宏院同学提供的信息,万能的网友很快就从市一中网站主页以及一些网络平台的碎片报道中查到了关于江宏院的信息。
【快去看网友整理出来的信息,这孩子还真的是个优等生,学校网页里挂着他连续三年拿奖学金的公告呢。】
【刚刚又扒出来他代表学校去参加竞赛,拿到了好多个第一名,妈呀,我要有这么个孩子,不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个小同学颜值好能打,是我最喜欢的那种高冷禁欲型,这张正规照我保存了[舔舔]。】
【楼上的穿好你的苦茶子吧,这里是幼崽节目讨论专区,不要带坏小朋友。】
【你们是用的2G上网吗,现在都扒到他被校园霸凌的帖子了。】
【这么个成绩好的大帅比居然会被校园霸凌???我不理解。】
【我看完那个整理贴了,就是同班几个学生嫉妒他,搞了不少小动作,还想要逼他退学,最后被揭穿后自己背了个处分转学了,不过那个帖子有没有虚构成分还存疑,说是证据是他那个读幼儿园的弟弟找出来的,多少有点离谱了。】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他弟弟现在自己排了出偶剧要来救哥哥,就凭目前我对这小崽崽肤浅的了解,我觉得他真的能。】
【……】
同时,热搜上也出现了“江宏院”“家庭暴力”“幼崽出卖才艺勇救哥”“乐长学院体罚虐待学生”等一系列词条,带着“乐长学院”的词条一开始还被压了下去,但随着关联的其他词条冲上榜首,乐长学院的词条彻底压不住,也冲到热搜前列。
贺佳一直在关注着网上的舆论,她发挥着自己作为一个媒体人的敏锐性,立马联系了和乐长学院斡旋了很久的记者朋友,把他们掌握到的信息借着这次机会也发了出来。
以前被乐长学院遮盖住的真相阴云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越来越多知情人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整理出来发布在这个话题之下,还有不少受害人都站了出来,以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痛斥着乐长学院的灭绝人性。
大众这时才惊诧于看似风平浪静的社会中居然还隐藏着如此令人绝望的黑色角落,所有迟来的公理正义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
江珊躲在卫生间隔间里刷着手机,她死死咬着嘴唇,双手微微颤抖地疯狂滑动着手机屏幕。
看到那些对她和安远恶评的文字,她目光时而委屈,时而暴躁,时而哀怨。
他们这些人懂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也未曾体会过她的苦楚,他们有什么权利来评判她的对错?
再说打孩子又怎么了,有几个家长没有教训过孩子,这些躲在网络背后叫嚣的老鼠敢说他们就从没有打过孩子吗?
而且她那是为了维护她的家庭,这有什么错,就仅凭一个几十分钟的偶剧就来指责她,他们有什么资格?
哦对,还有那个该死的偶剧,她为什么就生了这么两个孽障?大的拖累了她十多年,好不容易快看到曙光了,小的这个又给了她一记重拳,他这么抹黑他的父母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一想到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乱,还有回去后如何面对丈夫安远的事,江珊身体就止不住发抖,她死死攥着手机,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最终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拨出了安远的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的等待音,然后自动挂断,她不死心又拨出了第二个,又等待了一会儿,终于被接通了。
“老公,我……”
江珊刚想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不是安远的配偶江珊女士?”
江珊听着那头陌生的男音,愣了愣,急忙问道:“我是,你又是谁?这不是我老公的手机吗,怎么会到你手里?”
“江女士您先别着急,您的丈夫现在正在我们派出所做笔录,您方便的话也请现在过来一趟。”
第34章
江珊赶到派出所时,就被一个警察拦下了,在询问和确认了她个人信息后,警察告诉她,安远故意伤害他人,受害人报了警,因为情节较轻,只进行罚款处罚,现在正在等他家属来领人。
既然江珊来了,交了罚款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江珊见到安远时,他身上西装皱巴巴,平时每天用摩斯定型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的耷拉着,他垂着头蹲在墙角,毫无往日在家里的那股威风劲。
江珊有些心疼地上前扶起他,两个人一同往外走。
刚走出派出所不远,安远就猛地甩开了江珊,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臭婆娘现在假惺惺地来装什么好人?老子娶了你这么个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珊愣住,下一秒眼含泪水,满脸委屈道:“你怪我干什么,难道是我让你去打的人?”
提到这个安远就更来气了,他前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没打孩子,下一秒就被儿子在电视上把所有事情给抖了出去,整个办公室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安远隔壁办公桌的那个女同事更是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他是个人渣,安远被吵得脑袋疼,一气之下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就朝那个女同事扔去。
女同事没想到他真敢动手,便没来得及躲开,头被砸破了一大个口子,现在正在医院里缝针。
安远看那女同事半边脸都是血的被送去医院,心里也正后悔,还在想着要不要买个果篮去意思一下,结果几个民警就来到他们办公室把他给带走了,说是有人报警称他故意伤人。
安远想到这里还有些忿忿不平,他那只是气急之下才会顺手扔出去,再说还不是那个女人先挑的事,非要逼逼赖赖他的家事,说到底那也是她自找的。
看到江珊在一边哭哭啼啼,安远就更心烦了:“哭哭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要不是你生的那两个小畜生,老子会被害成这样?”
“我哪知道他会去表演这个,我不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吗?”江珊满心委屈。
“你是怎么当妈的,自己儿子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四岁多的小崽子都管不好,你还有什么用?”说着安远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他不也是你儿子吗?还不是你打了他俩,他才会去电视台说这些。”
“你还好意思提电视台,要不是你去给他报名才艺大赛,也不会有这么多事,说到底就是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坏的事!”
说到这里,江珊彻底忍不住,边哭边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他去报名你不清楚吗,你成天就念叨着谁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有出息的,我不就想着给他去试试,说不定能给你争口气。”
安远怒极反笑:“现在他是有出息,出息到跑电视台给他老子丢人去了,你让老子以后还怎么面对其他人……”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马路边互相指责起来。
正在这时,安远的手机响了,安远本来不想接,但手机一直在响,他只得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老板来电,他忙接起电话。
“安远,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老板的声音不冷不热。
安远谄媚地笑道:“多谢老板体谅,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今天休息半天就好,明天不是还要去见那个大客户吗,我……”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用来了。”老板打断他道。
安远愣住,等反应过来后他急忙说:“老板,您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是因为杨爱琴的那件事吗?我那是一时气急,我会去跟她道歉,以后我也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您不能就因为这种理由辞退我,我鞍前马后给您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之前不还说要给我升职吗?这样好不好,我不升职了,就保留现在的职位,把升职的机会让给其他同事,就当是弥补这次的错误了。”
“安远,你知道你这次给我们公司带来多大的麻烦吗?现在网上都扒出你们一家人的信息了,顺带着也把我们公司给扒了出来,有网友说我们公司居然聘用一个家暴犯,我们的好几个大客户刚刚都打电话来问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甚至有客户说要是让你再参与我们的工作,他宁愿换一个合作公司,你给我们公司造成这么大的负面影响,我只是辞退你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今天下午有时间就赶快来公司把你的东西收走。”老板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懒得管你的家事,但你的脾气确实该好好控制控制了,这算是同事一场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吧。”
“老板,我可以去澄清这一切的,我……”安远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你老板怎么说?真的要辞退你吗?”江珊满脸焦急地抓着安远问道,她站得离安远很近,两人的对话她也听到了一些,听到安远老板要辞退他,她也顾不上争论教育孩子的问题了。
安远失魂落魄地发了几秒钟呆,然后苍白着脸缓缓转头看向江珊。
江珊被他脸上此刻扭曲的表情吓了一跳,刚要往后逃,就被安远掐住了脖子:“都是你这个女人,你这个扫把扫!生了两个小扫把星,老子算是栽在你们手里了!”
江珊被掐得喘不上气,她惊恐地拍打着安远,可安远的手劲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狰狞。
江珊胡乱挣扎中,穿着高跟鞋的脚一脚踢在了安远的小腹上,安远吃痛地大叫了一声,松开了江珊,自己捂着小腹倒在地上。
江珊终于重新呼吸到空气,她大口地喘息了几下,后怕地看着安远,这个男人刚刚不是在吓她,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你已经疯了,你这个疯子,变态!我要和你离婚!”江珊嘴里念叨了几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安远倒在地上嘴里还是不干不净:“你这个臭女人!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江珊不管身后传来的怒骂,脚下跑得飞快,跑到后面她直接扔掉了高跟鞋,披头散发光着脚往回赶。
安远已经彻底完了,江珊在跑回来的路上已经想清楚了。
安远现在进过派出所,身上将会永远背一个案底,而且工作也丢了,还是以这么不体面的方式。
安远现如今年近四十,如果不出这些事,他很有可能会升职到公司的小高层,到时候她的生活质量将飞升一个档次,这也是她在这个家里一直忍辱负重的原因,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原以为安远是她可以找到的最好选择,现在看来她又选择错了,安远如今前途尽毁,也很难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不仅不能成为她后半辈子的依靠,甚至可能会成为她的拖累。
想到拖累,江珊心里就一阵苦涩,江宏院就是一个最好的教训,因为她的一时心软,让这个大累赘跟在她身边,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的悲剧,这次她决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江珊下定了决心。
晚上,等安远回到家,一进门就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艹!什么鬼东西?”安远忍着痛站起身,摸黑打开灯。
这一开灯才发现自己家遭贼了,整个家被翻得乱七八糟,刚刚绊倒自己的正是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
安远惊怒交加,顾不上摔伤的腿,一瘸一拐冲到楼下保安室说起自己家的情况,又质问保安是怎么看门的。
保安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
“我问你话呢,我家遭贼了,那么大动静,你们保安人死哪去了?”安远气冲冲地拍着保安室的桌子。
“叫什么叫,我又没聋。”保安已经知道了安远夫妇家暴孩子的事,心内对这个男人很是不屑。
应该说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了安远夫妇家的事,安远家那个小崽崽要参加幼儿才艺大赛的事小区里很多中老人都知道,她们每天饭后跳广场舞时都会看到几个小团子在排练,那几个小崽崽特别惹人喜欢,很多老人听说他们要参赛后都准时守在电视机前看完了节目,便也得知了安远家的事。
这件事通过老人之口一传十十传百,别说是他们小区,连隔壁几个小区都知道了这件事,今天下午还有不少人听说安远家住在这里,准备了臭鸡蛋烂菜叶堵在门口,想要恶心一下安远夫妇,还好被他们保安拦了回去。
安家那个小崽崽保安也经常见,每次路过保安室都会跟他们问好,还会把从幼儿园带回来的水果点心送给他,还有安家那个大儿子,他也不止一次见过他身上青青紫紫,原来都拜这对父母所赐,想到这保安拳头都硬了,不过看在安远是他们业主的份上,保安还是遵守工作职责给他调了监控。
看完监控,保安发出一声冷笑,把监控画面倒回,指给安远看:“哪来什么贼,怕是家贼吧。”
画面中并没发现什么盗贼入侵,只有江珊拖着几个沉重的旅行箱离开而已。
“这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怎么敢……”安远的话在看清那个拖着旅行箱头也不回离开的女人后全部噎住。
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安远愤怒得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疯牛,看到桌上放着的玻璃水杯举起就要砸。
保安一手夺下自己心爱的水杯一边厉声说道:“安先生,这里是保安室不是你自己家,要发疯请回去发,不过我劝你最好现在先回去清点一下家里还剩下什么东西,或许你夫人感念旧情还给你留下了一些值钱的玩意儿呢。”
安远这才恍然清醒,忙冲回家里,他打开家里存放着贵重财物的保险箱,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发狂似地一脚踢在保险箱上。
没了,什么都没了,他的那些贵重藏品和金饰,还有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款单,都没了!
苏芳隔着门都能听到隔壁那个男人发疯的怒吼和摔打东西的声音,她心惊胆战地打了个电话给贺佳。
今天节目录制结束后,贺佳就已经想到了几个小崽崽的人身安全问题,便挨个联系了乐乐和蓉蓉的家长。
贺佳考虑到乐乐和蓉蓉都是住在这个小区,尤其是乐乐还住在安远家隔壁,贺佳担心安远会上门报复,便提出让几个小崽崽先在她家住两天,贺佳也说明了自己家就住隔壁小区,她们家长要是担心,随时都可以过去接回孩子,苏芳看贺佳考虑得这么周全便同意了。
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听着隔壁传来的恐怖声音,苏芳自己都有想找个地方去避两天风头的冲动。
苏芳给贺佳打了电话,说明了安远家现在的情况,并叮嘱她这两天千万别让几个小崽崽露面。
安远夫妇这么快闹掰有些出乎贺佳的预料,挂了电话,她来到梁小贺、再再和乐乐睡的儿童房,几个小团子已经安安静静睡去,贺佳担忧地看着再再,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小崽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家没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后悔揭露这一切。
贺佳给三个小团子盖好被子,又回到了书房打开电脑,继续着她没完成的战斗。
乐长学院的事只算是扒开了冰山一角,反应过来的乐长学院也开始了他们的反击,等待着她们的还有更严峻的挑战,如果这一次还无法把乐长学院扳倒,那以后再想办成这件事就更难了,她必须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力,还有很多和她一样在为那些可怜孩子抗争的人也在努力着,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贺佳走后,黑暗中两个小团子睁开了眼睛。
今天一整天经历了好多事情,乐乐有些兴奋得睡不着,他先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问道:“贺佳阿姨刚刚在叹什么气?”
梁小贺虽然睁开了眼,但懒得动,就这么躺着说道:“她经常这样,可能是又想到了什么工作上的事吧。”
“你说臣臣的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乐乐又问道。
“应该快了吧,妈妈不是都说了现在网络上有好多声援他们的网友,包括臣臣他哥哥在内的学生很快都会被放出来的。”
乐乐想到自己终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开心了一瞬,但随即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梁小贺有些奇怪:“你不就才今晚没回家吗,你这就想家了?”
乐乐点了点头,说起他每天晚上都要爸爸妈妈轮着给他讲睡前故事哄他睡觉,今天没有人给他讲故事,他都睡不着了。
梁小贺顿了一下说:“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不要。”乐乐排练期间才知道梁小贺和再再经常听的“睡前故事”是什么玩意儿,他要是听完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两个小崽崽又聊起再再的爸爸妈妈会不会再打他。
乐乐回忆着以前见过的情景说:“肯定会的,臣臣的爸爸真的好凶。”
梁小贺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不用怕,我最近在练习散打和跆拳道,他再敢打臣臣,我就狠狠教训他。”
梁小贺的确比他们都更高更壮,乐乐很相信他的话,又问道:“可是你总不能时时刻刻在臣臣身边吧,要是你不在时臣臣被打了可怎么办?”
“唔,这个……要不然就让臣臣来我家住吧,再把他哥哥也叫过来,反正我家房子大,再多住两个人也没事。”梁小贺认真地计划着,计划完后才发现他和乐乐聊了这么久,当事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梁小贺爬起身朝再再凑过去一瞧,才发现他已经睡得跟个小猪崽一样香了。
“我们这么担心这家伙,他自己倒是睡得香。”梁小贺不满地捏住再再的鼻子。
再再眼睛没睁,扒拉了几下那只捣蛋的手,小胖腿随意踢了几下。
“醒醒,再不醒你哥哥就不回来了。”梁小贺凑在他耳边恶魔低语。
再再抓了抓耳朵,依然没有睁眼,嘟囔道:“才不会,哥哥明天就回来了,我明天就可以把哥哥接回来。”
“又在说梦话。”梁小贺看再再实在困得不行,终于放弃和他夜聊的想法,又和乐乐聊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早,因为昨晚聊太晚的梁小贺和乐乐睡到日晒三竿才醒过来。
乐乐还有些困倦地打着哈欠,梁小贺却已经在家里各个房间里挨个穿梭起来。
“你在干嘛?”乐乐奇怪地看着跑来跑去的梁小贺。
梁小贺从最后一间房间跑了出来,神情严肃地说道:“糟糕,臣臣和蓉蓉不见了!”
第35章
乐乐也吓了一跳,贺佳阿姨可是跟他们说过这几天千万不要出门,不单是要躲避开一些无良记者的追踪,也是担心会有人对他们进行报复。
梁小贺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得出去找他们。”
乐乐犹豫道:“可是贺佳阿姨不是不让我们出门吗?”
“难道你想就这么看着他俩被坏人抓住吗?”
“我们出去万一也被坏人抓住呢?”
“我们乔装打扮一下就好。”
梁小贺说着从自己的储备箱里翻出两个小墨镜和帽子,又找来两个口罩,他和乐乐一人一个。
乐乐看着镜子里打扮完比不打扮之前还要显得更奇怪的自己,不确定道:“这样真的行吗?”
“当然。”梁小贺自信道,他在侦探电影里看到的侦探先生就差不多是这副打扮。
两人乔装完毕后就要出门,刚要打开门,门就从外面自己打开了。
贺佳看着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两个小朋友,惊讶了一瞬脸色沉了下来说:“你俩要去哪?不是都跟你们说了这两天不要随意外出。”
“妈妈,臣臣和蓉蓉不见了,我们要去找他们。”梁小贺解释道。
贺佳听完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两个小朋友不是贪玩外出。
“蓉蓉的爸爸妈妈来把她接走了,臣臣要去接回他哥哥。”贺佳说着把两个小团子又赶回了屋里,“再说发现其他小朋友不见了,你们第一时间应该是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了解情况,而不是自己也跑出去。”
贺佳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小就很有主见,所以特别叮嘱道:“尤其是你,虽然独立自主是一种良好的品格,但必要的时候求助他人也是很重要的。”
乐乐有些意外道:“臣臣的哥哥这么快就能回来了呀!”
贺佳点点头,她又想到了那两位老人家,也不知道臣臣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居然能请得动两位国宝级艺术大师出面帮他这个忙。
再再昨天表演结束,姜子澜就带来了他哥哥被救出来的消息,并通知他第二天去接回他哥哥,再再今天起了个大早,和贺佳说了这件事,贺佳意外中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崽崽被人骗了,但看小崽崽这么笃定,她还是特意请了假,送这个小崽崽到了约定地点,这才见到了那两位老人。
那两位老人家虽然一辈子专注于自己的手工艺行业,但作为国宝级的大师,人脉都不是她们这些年轻人能比的,她原本还想着等扳倒乐长学院,再救出江宏院,没想到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把人救了出来。
再再此刻正坐着前往接哥哥途中的车上,身旁正坐着两位大师,可他一点都没感到紧张。
这两位爷爷可好了,再再一点都不怕他们,他们身上有种和外婆一样让他安心的气息。
“小娃娃,爷爷可是帮你把哥哥给救出来了,你之前答应爷爷的事可要做到。”赵肆风说着掏出他的老年手机,翻出一张图片说,“你看,这是爷爷给你安排的泥雕学习课程计划,咱们这三个月先打好基础,先从泥土胚的选择还有基础模型练习开始……”
“差不多行了啊赵肆风,人家臣臣都还没见到哥哥呢,你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姜云生打断赵肆风,又一脸慈祥笑意地看着再再,“爷爷也出了不少力,好在终于把你哥哥给救出来了,不过你和你哥哥回去以后要住哪?”
“我和哥哥回家呀。”再再不假思索地说道。
“可是你的爸爸妈妈愿意吗?”
再再被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坏爸爸和妈妈一定不想哥哥回去,说不准还会把哥哥再送回那个学校去。
于是他小脸紧皱,一副陷入苦思的模样。
姜云生见他这副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尽在掌握的神色,开口说:“要不然这样,爷爷家很大,你可以带着你哥哥过来暂住,你每天还可以和小澜一起学学剪纸……”
“去去去,你个老姜头,你这小算盘响得整条路都听见了,说什么暂住,你就是想把小娃娃给骗去家里独自教吧!”说着赵肆风又对再再说道,“看到没有,拐卖小孩人的贩子就是这副花言巧语的德行,小娃娃你可千万别上当。”
“嘿,我怎么就拐卖小孩了,我提供他们兄弟俩一个住宿的地方还有错了?你个赵肆风少在我徒弟面前败坏我形象!”
赵肆风冷哼了一声:“他怎么就成你徒弟了,人家小娃娃都没答应呢,你就在这自作多情上了。”
再再被夹在中间听着两位爷爷斗嘴,越听越糊涂:“爷爷你们不要吵啦,再再可以跟你们一起学习的,你们都是再再的师父。”
姜云生以为是小孩不懂事就说道:“臣臣,这师父只能有一个。”
“为什么?连我们幼儿园里都有好几个老师呢,教我们画画的李老师,教我们舞蹈体操的宋老师,还有带我们玩游戏的彭老师……”再再一个一个数道。
“这不一样。”赵肆风嘎嘎转着手里的核桃,思考怎么和一个小娃娃解释他们这不是普适教育,而是要挑选接班人,可他又担心自己这么说了会让小娃娃过于骄傲,不利于以后的培养。
姜云生倒没他这么多顾虑,就直接说了:“臣臣,这手艺是贵精不贵多,你看我和你赵爷爷都是专攻一门手艺,就这么练了一辈子,才算是有所成就。”
“可是我外婆说了技多不压身,多一门手艺多一条路,我外婆就会好多好多手工……”再再说起外婆就很骄傲,但说完马上想起系统大叔说不能把外婆的事说出来,他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这什么外婆,她懂什么!”赵肆风脱口而出道。
姜云生给他使了个眼色,这毕竟当着人家孩子的面呢,他外婆就算再不行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她的不是。
显然赵肆风和姜云生都以为再再的外婆和现在的很多家长一样,给孩子报七八门兴趣班,巴不得孩子什么都会,而且他们在业内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再再外婆的名号,自然觉得再再外婆就是个什么都不懂还望孙成龙的老太婆。
再再听到赵肆风这么说外婆果然有些气恼地鼓起腮帮子说:“赵爷爷,我外婆什么都懂,她可厉害了,再再的剪纸和泥雕就是跟外婆学的。”
听到这话,赵肆风和姜云生才露出一丝诧异,他们原先还以为再再是参加过培训班才会一些基础,没想到都是他外婆教的,看起来他外婆也确实有些真材实料。
姜云生和赵肆风还想要坚持自己只能拜一个师父的理论,就听再再说道:“如果按爷爷你们说的这样,那再再已经拜过外婆当师父了,再再就只能有她一个师父。”
姜云生和赵肆风的话噎在了嘴里,两位老人对视一眼,最终只得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再再一三五学习剪纸,二四六学习泥雕的安排。
“那星期天呢?”赵肆风心有不甘地问道,就算当不成这小娃娃的唯一师父,多争到一天教学日也不错。
“周日再再要陪哥哥呀!”再再早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
赵肆风:“……”
姜云生看着老友在一个小崽崽面前吃瘪的样子,憋笑不止。
三人一路这么聊着聊着,目的地就到了。
贺佳和小崽崽都能想到的事,两位老人自然也考虑到了,他们救出江宏院后就把他安排在了一家旅店,一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二来也给了他一点修整时间。
江宏院已经早早等在门口,比起离家之前,他身形清瘦了一些,还被剃了个寸头,不过经过休息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再再一下车就看到了他,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哥哥!”
再再飞奔着跑向江宏院,江宏院如往常一样接住他。
“你又胖了。”江宏院感受着小崽崽带来的冲击波,确信地说道。
满心喜悦的幼崽此刻震惊地看着哥哥,似乎是不敢置信这么久没见面,哥哥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再再站直身子,用小手捏了捏自己肚子说:“再再才没有胖,再再只是今天衣服穿得比较厚,嗯,对,是衣服太重了……”
再再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宏院抱住了。
其实他是想说,弟弟能这么健健康康的真好,他也希望弟弟能这么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大。
“谢谢你把哥哥救出来。”江宏院轻声说道。
他已经听两位老人说了自己被救出的事情经过,其实他前三天就已经被救了出来,两位老人本打算带着他去看弟弟的决赛现场,等弟弟的比赛结束后给他一个惊喜,但没想到弟弟会搞出那么大动静,舞台出口围着好多记者,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先回来旅店等待。
他在等待过程中反复翻看着弟弟参加比赛的视频,许多情绪交杂在心中,等到真的见到这个小崽崽,万千心绪涌到嘴边却只有这么几个字。
“不用客气呀哥哥,再再都说过会把你救出来的,就一定会做到。”再再开心地说道。
江宏院愣了一下,他看着弟弟毛茸茸的脑袋,脸上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
两个老人看着兄弟俩久别的重逢,虽然他们已经历经过许许多多悲欢离合,但此刻脸上依然带着发自内心的慈祥笑意。
“你俩也别站在门口说话了,这大冷天的,担心待会又把小娃娃给冻病喽。”赵肆风笑呵呵地说道。
江宏院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抱起弟弟回到屋内,他先谢过了两位老人对弟弟的照顾,两位老人也毫不客气地说起了要把再再收为徒弟的事情。
江宏院有些惊讶地看着再再,他只知道弟弟喜欢做手工,但没想到弟弟的手工技术居然能获得两位大师级人物的青睐。
不过他还是问道:“你想要跟着两位爷爷学习手工吗?”
再再点了点头,两位爷爷对他很好,而且他都答应了跟着他们学习,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江宏院不想过多干涉弟弟的决定,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好。
接到弟弟,江宏院便打算带着他回去了,两位老人阅人无数,也看出了江宏院虽然沉默寡言,但心里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便没多挽留,只是约定好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就把小崽崽送到他们那里学习手工艺。
江宏院先前已经和贺佳联系过,从贺佳那里得知了家里的变故,虽然他不知道安远和江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江珊离家出走,但江珊抛弃了他们却是事实,应该说从他被安远强制送到乐长学院,而江珊没有阻止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抛弃了,只不过现在江珊的抛弃名单中又多了一个弟弟。
他完全不意外江珊的决定,只是不知道弟弟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在回去的车上,江宏院思索再三,还是打算先和弟弟打个预防针。
“你决赛那天,我就坐在台下。”江宏院说道。
本来正捏着赵爷爷给他买的儿童彩色泥的再再,听到这话立马扭过头看向哥哥,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更亮了几分:“那哥哥觉得我们的偶戏怎么样?”
“挺好。”江宏院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于是再再高兴地说起来自己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排练的经过。
江宏院耐心听完又说道:“那你想过你演完后,要是被爸爸妈妈看到会怎么样吗?”
说到这个,再再神情又蔫了下去,他想到了坏脾气的安远爸爸和不喜欢哥哥的妈妈:“唔,他们应该会生气吧。”
“那你还坚持要演那个偶戏,你就不怕你也被他们给赶出来吗?你看我,现在就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江宏院说这话时,仔细捕捉着小崽崽脸上的表情。
令他意外的是小崽崽并没有惊讶或是后悔的神色,反而关心地看着他:“哥哥不用担心这些哦,再再以后会努力做手工卖钱,等赚了钱就可以养活哥哥了。”
再再是个十分自信的崽崽,他记得外婆一件手工作品就能卖出好多好多钱,嗯……虽然他的手艺比不上外婆,但是只要他认真跟着姜爷爷和赵爷爷学习,一定可以让哥哥过上大鱼大肉的好日子。
为了让哥哥不要因为无法回家而难过,他学着电视里十分讲义气的大哥那样握起小拳头宣誓道:“哥哥放心,有再再一口肉吃,就有哥哥一口汤喝,再再以后一定带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
江宏院:“……”
好的,可以确信这个崽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脆弱崽了,但是“幼崽成长路线矫正教育”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话?”
“蓉蓉带我看了一部叫‘谷货崽’的电影,再再也要成为电影里那样最讲义气的‘崽’,蓉蓉还说我们一起经历了救哥哥行动,就是有了过命交情的崽了,以后要一起‘花园四结义’呢。”再再说着还回忆着电影里的画面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江宏院沉默许久,掏出手机翻找幼儿教育学专家列出的必看书目和动画片,他扫了一遍简介,又看了一眼身边自家这个审美奇特的崽崽,最终关上这个网页,重新输入了一行字。
看着小学数学教材列出的目录,江宏院按着顺序问道:“会5以内的加减法吗?”
再再一边玩着手里赵爷爷给的彩色泥,一边说:“会的,再再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哦。”
江宏院顿了一下,关掉一年级上册的教材,又打开一年级下册:“会乘除法吗?”
再再停下捏彩色泥,好奇地看向哥哥:“什么是‘成熟法’?”
“是乘除法,”江宏院纠正小崽崽的发音,确信他不会才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乘法口诀。”
江宏院的育崽思路很简单,既然寻常的幼崽教学方案不管用,那就直接开卷,反正卷起来就没时间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毫不知情的再再以为是哥哥找到新的游戏陪自己玩,高兴地扔下彩色泥欢呼:“好耶!”
看着开心的小崽崽,江宏院难得地有了一丝愧疚,但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十年后小崽崽提着棍子去保护“兄弟”,然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画面,他目光一下又变得坚定而锐利,确定下了弟弟的内卷傻白甜成长路线计划。
江宏院带着弟弟先回家了一趟,至少得把他的身份证和其他一些重要的东西取回来,他把弟弟寄放在门卫室,打算自己独自一人上楼,上楼前他还特意和保安打听了一下是否看到安远出门,他并不想和那个暴力狂碰面。
保安看着兄弟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同情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继父又被警察给抓走了。”
第36章
保安说的“又被抓走”让江宏院疑惑了一瞬。
见江宏院不解,保安主动解释道:“你没看热搜吧,现在热搜正在实时追踪你们一家的消息,有人发了你继父昨天在公司里打人被抓进派出所的事。”
原来是安远的公司顶不住网上舆论的压力,连夜发出公告说安远已经离职,在这则离职公告下出现了他们公司职工的倒油,说安远昨天因为殴打同事被警察给带走了,还顺带说起安远平时就脾气差没素质的一些事。
保安昨晚正在津津有味吃瓜时,就听到楼上传出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同样的几声,保安跑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安远大半夜发疯把自己家的窗子都给敲碎了。
还不等保安反应过来,就看到窗子口扔出了一件又一件东西,大到梳妆台的镜子,小到女士拖鞋,还好当时是凌晨,没有什么行人,但还是吓得保安急忙叫上同事冲上楼把安远给制服住,他们把安远带回保卫科时,安远还骂骂咧咧不止,身上带着一大股酒味,整个人显得狂躁又颓废。
保安本想着把他关在保卫科一晚上,等他酒醒了再放他回去,没想到其他业主也被这动静给吵醒,目睹安远高空抛物后立马报了警,于是安远“二进宫”了。
听完保安的讲述,江宏院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似乎这位继父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不会再勾起他内心的波澜。
他把弟弟托付给保安,让保安帮忙照顾小崽崽一下,便独自一个人上楼了。
家里果然一片狼藉,江宏院目不斜视地来到自己房间,把重要的证件和物品收好装进旅行包里,又来到儿童房,把小崽崽的衣服也收了一些放进包里。
再再在门卫室的椅子上乖乖坐着,保安给了他一个小橘子,又揉了揉他脑袋,平日里他们保安也很喜欢逗这个小崽崽,但今时不同往日,小崽崽家里发生了这么大变故,他们再看到小崽崽也只是满心的同情。
再再把一半橘子分给保安:“叔叔,你怎么一直在叹气?”
保安又叹了口气说:“警察叔叔把你爸爸带走了,你不担心吗?”
再再摇了摇头:“警察叔叔都是很厉害的,爸爸应该不敢打他们。”
保安:“……”
保安只好解释道:“我不是问你担不担心警察叔叔被打,我是问你担不担心你爸爸?”
说到这个,再再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爸爸做了坏事,所以被抓起来,我在幼儿园里做错事也会被老师教育,但只要改正错误就没事了,爸爸也一样。”
外婆说过每个人都会犯错,但只要勇于承担责任努力改正就是好孩子,坏爸爸要是变成好爸爸,他也可以“小人不计大人过”原谅爸爸以前的行为。
保安继续叹气,小崽崽的心思可真是简单啊,都闹成这样了,就凭安远那个性格回来还不把小崽崽给打死,保安倒是祈祷着安远最好永远别回来。
两人正说话间,江宏院已经收拾好东西下来了。
见哥哥提着好几个包包,再再主动跑过去要帮哥哥分担一些。
江宏院把手里一个小黄鸭书包递给他:“你背着这个。”他还记得弟弟对这个小书包宝贝得不行,便顺带给他拿了下来。
果然再再看到小黄鸭书包后嘴角翘起开心的弧度,立马接过书包背在背上。
“我没法抱你,你自己拉好我。”江宏院叮嘱道。
再再心领神会地一只手抓住哥哥的衣角,另一只手摆了摆,和保安叔叔道了别。
保安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心内一阵感慨,虽然都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但紧紧贴在一起离开的画面却有种特别的温馨感,就好像无论前路如何艰难,两人都会互相扶持向前走去。
保安抹了下润湿的眼角,点开手机通讯录的联系人,找到同样在外打工和自己天南地北分处不同城市的妹妹,拨出了电话……
“哥哥,我们要去哪?”再再紧紧拽着江宏院的衣角,脚下的小步子也迈得稳稳当当。
“去我们的新家。”江宏院前几天被救出来后,除了自我调整以外,就已经开始着手考虑搬出来的事。
幸好之前他存了一笔稿费可以应急用,他又在网上查找了一下合适的房源,最后定下了一间五十平米的小公寓,他提前和房东联系好,今天就可以拎包入住。
起初江宏院还担心小崽崽适应不来新家,住了几天后,观察到小崽崽还是和往常一样能吃能睡,他才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正是风口浪尖上,江宏院便没再让小崽崽出门,他和幼儿园那边沟通过,幼儿园老师也表示理解,只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都很想念再再,每天一到放学时间,再再就成了小忙人,不停接到小朋友们打来的电话。
江宏院也很少出门,在家的时候他就教再再语文数学外语,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弟弟的记忆力是真的很好,只要是需要背诵的知识,他教过一两遍弟弟就能记住,不到两个月,他就教完了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
在他们避风头期间,贺佳等媒体人以及社会各界人士也在不懈努力,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巨大舆论,乐长学院的负责人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乐长学院被关停,被放回去的孩子们也在心理医生的干预下逐步恢复正常生活。
不少事前被蒙骗的家长,在痛斥完乐长学院后,都会感谢那几个掀起这场营救行动的几个小朋友帮他们拯救回了孩子。
网上关于安远夫妇的信息被扒得一干二净,但意外的是对于那个救哥哥的小崽崽,网友们都默契而温柔地没有深入挖掘下去,所以现在网上也只知道他是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参加过幼儿才艺大赛,会剪纸,会泥雕,非常勇敢,十分可爱,只可惜有一对极品父母。
关于安远夫妇家暴孩子的事情也有不少网友跟进,据可靠消息说,江珊在事发当天就跑了,而安远在关押进拘留所十几天被放出后也不知所踪,网友们纷纷猜测现在应该是哥哥在带着弟弟生活。
一些喜欢孩子的家庭在看过再再的表演视频和了解过他的“英勇事迹”后,都表示想要收养他。
不过没过多久,江宏院就通过一家媒体对外宣布自己下个月就成年了,到时候他会去办理监护手续,将会把弟弟抚养到成年。
家长们把可爱小崽崽“偷回去”的梦破碎,只能通过给小崽崽寄送零食衣服玩具来表达对小崽崽的喜爱,他们找不到小崽崽的住址,便把东西都寄到了幼儿园。
一开始江宏院还把这些东西给退了回去,到后来寄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他只能再次通过媒体让大家不要再寄东西了,之前寄来的那些礼物,在和弟弟商量后,就分发给了福利院的孩子们,他们只留下了寄来的感谢信。
现在江宏院每天又多了一项和弟弟一起开展的活动,就是给弟弟念感谢信,再再年纪还太小,很多字都不认识,江宏院一边给他读信一边教他识字和造句,直接连语文课都省了。
晚饭后,小崽崽陪着哥哥洗完碗,又贴着哥哥要他给自己念信。
江宏院擦干净手上的水珠,从未读信件中随手抽出一封,和以往的感谢信不同,信纸上的字迹是用红色写的,江宏院扫了一眼内容,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哥哥怎么不念呀?”再再好奇地往信纸上看过来。
江宏院面不改色地把信纸塞了回去说:“这不是感谢信,是一张广告宣传单。”
再再狐疑地抓了抓脑袋,可他明明看到了他和哥哥的名字啊,还看到了一些已经学会的字,比如说什么“找到你们”“抓住”“死”之类的字。
江宏院没有给小崽崽追问的机会,重新抽出一封信给他念起来,再再的注意力也马上被吸引到新的感谢信上。
晚上等再再睡着后,江宏院把今天收到抽屉里的那封信拿了出来,这无疑是一封恐吓信,对此江宏院早有心理准备,因为他们兄弟二人,乐长学院的利益链被摧毁,想要报复他们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他并不怕他们,只不过……他看向已经陷入香甜睡梦中的幼崽。
江宏院还在思考着对策,贺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贺佳先是问了他们的近况,又说起恐吓信的事,江宏院这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收到了,连同贺佳和其他几个在这次事件中冲锋陷阵的人都收到了恐吓信。
苏芳是最先联系贺佳的,作为孩子的家长,她们最担心的永远都是孩子的安全问题,贺佳作为一个长期经历这些事情的媒体人,倒是比苏芳淡定很多,她安慰了苏芳一番后,告诉她自己已经通过刑警丈夫梁宇,把恐吓信交给了警方处理,由于这件事带来的社会影响很大,上面也很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情况和民众舆论,在接到恐吓信的报警后非常重视,苏芳这才放下心来。
贺佳打电话给江宏院也是为了转告他这件事,其实她更关心的还是这对兄弟以后该怎么办:“你确定要自己把弟弟给养大吗?虽说你下个月就成年了,但养孩子可不是只要成年就可以的。”
贺佳自己当了妈,才知道养育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她也理解经历过一系列家庭变故,这兄弟二人目前是相依为命的状态,但出于对小崽崽的成长考虑,她还是建议江宏院最好帮小崽崽找到值得托付的亲戚,而且江宏院的学业也还没有完成,带着一个小崽崽也很不方便。
江宏院安静地听完贺佳的分析,才说道:“这些我都考虑过了,这是我和弟弟共同的决定。”
没有谁生来就会照顾小孩,江宏院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比如才开始带着弟弟生活时,就因为给弟弟喂了太多食物导致他积食了好几天,小崽崽头疼脑热起来也会让他手忙脚乱,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他一点一点在学习,小崽崽也在慢慢长大。
而且他并不认为弟弟是他的拖累,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亲情联系的人,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组成的简单家庭也成为了抚平他心理创伤的净土。
贺佳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已经想好了,便也没再劝下去,只说以后要是有困难可以随时联系她。
果然如贺佳所说,上级部门对恐吓信的事很重视,经过进一步追踪又逮到了几个漏网之鱼。
一两个月后,江宏院也开始恢复弟弟的外出活动。
再再现在每天不仅要上幼儿园,放学后还要去姜爷爷和赵爷爷那学习手工艺,回家后还要跟着哥哥学习小学课程,一整天排得满满当当,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卷狗生活。
“再再好累哦。”当看到哥哥又拿出小学课本,再再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小朋友的必备技能——耍赖,一歪脑袋倒在哥哥怀里,一副困得要睡着的样子。
江宏院收起课本,把小崽崽抱到了床上,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消耗掉小崽崽过剩的精力,现在看来收效良好。
然后他又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整理行李,他已经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因为要带着弟弟一起去,所以得提前去租好新的房子,相当于又要再搬一次新家。
接下来几天江宏院也没再给弟弟讲课,而是留出时间给他做离开的准备。
再再自从知道要搬离这个城市后,就打算给好朋友们做一点小礼物,忙活了两个多星期,他给大家的礼物终于做好了,足足两个大箱子,里面有他最擅长的小泥人、剪纸画、小布偶,还有一些他收藏的好看的树叶标本,第二天再再就让哥哥帮他把箱子搬到了幼儿园分发给小朋友们。
“呜呜呜,臣臣你以后假期一定要回来找我们玩呀!”
“臣臣,我以后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臣臣,你不要走好不好?”
……
小朋友们围着再再做最后的告别,再再抱了抱每一个小朋友,回头就看到教室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猫猫祟祟”的小朋友。
“梁小贺!”再再眼睛一亮,朝他走去。
梁小贺却立马转身跑开,再再追了好久才追上他:“你跑那么快干嘛?”
“哼,你跟着我干嘛?”梁小贺小脸臭臭的。
再再左看看右看看梁小贺的表情,奇怪道:“你怎么不高兴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可以告诉我呀,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谁跟你是最好的朋友!”梁小贺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最好的朋友要走了都不跟他最好的朋友说一声吗?”
再再这才明白梁小贺在气什么,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梁小贺。
“这是什么?”梁小贺还是很生气,所以并没接过盒子。
“这是专门送给你的。”再再打开盒子,里面底部用稻草铺了一层,上面是三个小泥人,仔细一看就能看出这三个小泥人就是按照再再、梁小贺和江宏院的原型捏出来的,其中梁小贺的小泥人是最显眼的,因为再再给它画上了颜色最艳丽的服饰,“梁小贺”小泥人和“再再”小泥人正认真地听着“江宏院”小泥人在讲故事,再再知道梁小贺很崇拜哥哥,就给他捏了这个。
梁小贺想说他才没有这么丑,但看着再再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着很用心捏出来的小泥人,他还是把小盒子收下了,语气还是不太好地说道:“你去了那边也要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呀,我假期还会回来找你玩哒!”再再看着梁小贺终于不生气了,又说道,“走,我们一起去找乐乐和蓉蓉,我也做了礼物给他们。”
现在已经临近放学,乐乐和蓉蓉排着队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爸爸妈妈来接他们,再再穿进队伍里,和两个小朋友做告别,梁小贺也跟在他身后。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蓉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吓得再再忙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她一边哭一边说:“我们都还没有‘花园四结义’你就要走了,我们的小分队就要这么解散了,呜呜呜……”
再再安慰她道:“我们现在也可以‘幼儿园四结义’啊。”
说着再再拉住蓉蓉和乐乐、梁小贺来到幼儿园的一棵凤凰花树下,学着电视剧里,找了三根树枝插在土里,然后拉着大家一起蹲在树下。
蓉蓉一边抽泣一边说:“电视剧里才不是这样,我们得跪下去。”
“可是那样裤子会脏掉。”再再说道。
乐乐也认同点头:“你可是白裙子呢,女孩子脏兮兮的不好。”
蓉蓉这才勉强接受了。
梁小贺虽然不想参与这种幼稚活动,但看着其他三个小朋友期待的眼神,他叹了口气也蹲了下去。
蓉蓉停止哭泣,领着大家念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再再摇头道:“死掉不好。”
“可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乐乐也说道:“那不一样,电视剧里都是大人结义,我们还小,不会那么早死掉的。”
再再想了想说:“还是改成‘但求大家都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吧?”
“再加上一个身体永远健健康康,再也不生病。”乐乐提议道。
蓉蓉见结拜词彻底被改了,也不甘落后地说:“还要求我们大家都能心想事成!”
梁小贺难得参与进来接上了一句:“希望大家以后还能在一起玩耍。”
头顶火红的凤凰花开得如烈焰般灿烂,繁花俯视着四个小团子把心愿种下,微风吹来,树枝晃动,仿佛是对他们心愿的允诺。
四个小团子结义结束,再再站起身和大家一起来到幼儿园门口等待哥哥来接自己。
平时到放学时间,小朋友们都开心地叽叽喳喳,今天却因为再再要离开,四个小团子都有些沉默。
乐乐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在蓉蓉和梁小贺耳边说了一句话。
乐乐又抬头对再再说:“臣臣,你在这里等等我们。”
再再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三个小团子就往回跑,他们要临时给臣臣准备一件离别的礼物。
乐乐拿出了自己画得最好的画,蓉蓉找出了自己心爱的小木马玩具,梁小贺拿出了自己喜欢的侦探漫画全集,他们把礼物放进一个盒子里,找幼儿园老师给简单包装了一下。
三个小团子带着礼物跑回幼儿园门口时,却发现臣臣已经不见了。
“啊,臣臣已经被哥哥接走了。”乐乐看着已经空掉的地方,愣愣地说道,眉毛肉眼可见的垂了下来。
其他两个小团子表情也很沮丧。
旁边一个小朋友还在等妈妈,她是再再的同班同学,听到他们提到“臣臣”,便问道:“你们是在找臣臣吗?他已经被他妈妈接走啦!”
第37章
江珊自己都没料到能这么容易混入幼儿园内。
这所幼儿园设置了门禁,所有家长入内都要刷门禁卡,其他人入内就得登记信息。
江珊作为孩子的家长自然也设置过通行门禁的信息,园方暂时还没有想到把她信息删除,江珊只是抱着尝试心态刷了一下门禁卡,没想到竟然真的通过了门禁。
幼儿园内正值放学时间,门口排了一队队小朋友,江珊躲在角落里扫了一眼再再所在的班级,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她正以为自己要无功而返,就发现再再和其他三个小朋友正往门口走来。
再再看起来十分舍不得其他三个小朋友,他和三个小朋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其他三个小朋友就一起离开了,江珊见状忙抓住机会冲了过去。
平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江珊都十分光鲜亮丽,如今的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长长的大波浪被凌乱的短发所代替,厚厚的齐刘海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很多,下半张脸瘦得都有些凹陷了下去,身上也随意套了一件粗布麻衣,不熟悉江珊的人恐怕是很难把她和之前那个时时刻刻都打扮得体的都市丽人联系在一起。
再再正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的朋友们,突然一个看不清眉眼的怪阿姨在自己面前蹲下,一把就把他抱了起来。
再再吓了一跳,正要喊出来,就听那个阿姨低声说了一句:“是妈妈。”
听到熟悉的声音,再再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怪阿姨的面容,才确定这的确是江珊妈妈。
江珊想要抱着他离开,再再却挣扎道:“再再要等哥哥。”
听到这个人,被厚刘海遮挡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她的语气还是像以前哄他时的那样柔和:“就是哥哥让妈妈来接你的。”
再再疑惑地抓了抓小脑袋,哥哥怎么会突然让妈妈来接他呢,而且妈妈不是不要他和哥哥了吗?
见再再露出不解地表情,江珊又继续放轻柔语气说:“妈妈好久没看到你,都快想死我的臣臣了,今天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我已经跟你哥哥说好咯,带上你俩一起去。”
“可是哥哥没跟我说今天妈妈要来呀?”再再还是坚定地要等哥哥来。
“那是因为哥哥和妈妈说好了要给你一个惊喜。”江珊怕再再不信,声音低沉哽咽了几下说,“臣臣,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妈妈有多想你,想到你妈妈就茶不思饭不想,而且妈妈也回想了以前的很多事,妈妈很后悔那么对你和你哥哥,妈妈现在只是想要弥补以前的过错,臣臣能给妈妈一个机会吗?”
“是这样子啊。”再再绞了几下小手,脸上满是犹豫。
其实他觉得现在他和哥哥一起生活就很好,哥哥现在每天看起来都比以前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时更开心,他希望哥哥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但是江珊妈妈看起来也好可怜的样子。外婆说过要学会宽容他人,他早就不生江珊妈妈的气了,只是担心哥哥会难过,如果哥哥也愿意原谅江珊妈妈的话,他和江珊妈妈和好也不是不可以。
再再又问道:“哥哥也同意一起去吗?”
江珊连忙点头:“当然,你哥哥早就等在饭店里了,就等着妈妈接到臣臣一起去吃顿团圆饭。”
再再最后做确认说:“那妈妈打一个电话给哥哥,我想听听哥哥的声音。”
江珊心内暗骂了一声“狡猾的小崽子”,手上却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手机。
江珊点开一条语音放给再再听,再再就听到那条语音里传来哥哥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你跟妈妈过来,我在饭店里等你们。”
的确是哥哥的声音!再再放下心来,然后才点头说:“那好吧,我跟妈妈一起过去。”
江珊脸上一喜,抱着再再就要离开。
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多,一个老师正在忙着维持队伍的纪律,抬头就看到队伍末端一个有些奇怪的女人抱着再再就要离开,她忙出声喊住:“这位女士,你是安佳臣的家长吗?”
江珊生怕自己被认出来,她略微低下头,保证厚刘海遮住自己的一部分面容才说道:“我是臣臣的亲戚,他哥哥拜托我来接他走的。”
老师有些疑惑地看向再再:“她说的是真的吗,你认识这个阿姨?”
再再不懂为什么江珊妈妈只说她是自己的“亲戚”,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是哥哥让她来接我的。”
再再一向很聪明机智,也很少让大人操心,老师听到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而且这个女人既然能通过幼儿园的门禁,应该确实是小朋友的家里人,便同意让这个女人把再再抱走了。
只有站在再再身边的小朋友小雪目睹了全过程。
“……就是这样。”小雪讲述完她看到的事情经过,又评价道,“不过臣臣的妈妈看起来好奇怪喔,好像变得丑丑的。”
她还记得以前见过的安佳臣妈妈是个漂亮妈妈,经常穿着好看的裙子和高跟鞋,今天看起来却是一个十足的怪阿姨。
大家毕竟都是幼儿园的小崽崽,还搞不懂大人的把戏,乐乐和蓉蓉听完也和小雪一样丝毫没觉察出不对劲。
乐乐还说道:“他们一家人能和好就再好不过了。”换做是他都没办法想象没有爸爸妈妈的日子。
蓉蓉也高兴地说道:“那这样是不是臣臣就不用走了?”
只有梁小贺皱起了眉,他听妈妈说起过安佳臣的妈妈在他们表演结束的那天就一声不吭地跑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他又问小雪:“你确定电话里是臣臣他哥哥的声音吗?”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臣臣的哥哥,但臣臣确定地说那是他哥哥。”小雪说道。
还是有哪里不对劲的感觉,梁小贺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梁小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他妈妈是直接打电话给他哥哥的吗?”
小雪努力回忆了一下说:“好像不是,是放了他哥哥发过来的语音。”
“糟了!”梁小贺忙用自己的儿童手表拨通了江宏院的电话。
乐乐和蓉蓉不明所以地看着紧张兮兮的梁小贺,等到梁小贺挂了电话,乐乐才问道:“怎么了吗?”
梁小贺脸色难看地说:“臣臣被骗了,他哥哥根本没让他妈妈来接他。”
蓉蓉也急忙问道:“可他哥哥的那段声音是怎么回事,臣臣应该不会认错哥哥的声音吧?”
“有可能是他哥哥以前发给他妈妈的语音,也有可能是用软件剪辑了他哥哥以前的声音合成的。”梁小贺分析道。
蓉蓉、小雪和乐乐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们小崽崽也会接触手机电脑平板,但基本都是用来玩,也很少想到用来做其他事情。
“可那是臣臣的妈妈,就算是没经过他哥哥同意就接走臣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或许只是他妈妈想他了。”乐乐用这个理由安慰着大家,也安慰着自己。
蓉蓉跺了一下脚说:“你真是笨死了,他妈妈以前就会打臣臣,现在说不定就是把臣臣偷走把他关在小黑屋里,狠狠毒打他,我看过的电视剧里就有这种情节,可恐怖了。”
乐乐、小雪被蓉蓉的话吓住了,梁小贺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救回臣臣?”乐乐急得小脸发白。
“我们应该先告诉老师。”蓉蓉说着就朝幼儿园老师跑去。
乐乐和小雪也要一起过去,梁小贺叫住了他们:“她一个人去就够了,我刚刚在电话里已经把情况和臣臣的哥哥说了,他正在快速赶过来,乐乐你在这里等着臣臣他哥哥来,你是……”
梁小贺不认识小雪,小雪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梁小贺又说道:“你还记得臣臣他妈妈穿什么样的衣服吗?”
小雪回忆了一下说:“她穿了一件墨绿的上衣,裤子是灰色的,嗯……她剪了个短发,前面刘海很长,遮住了眼睛。”
梁小贺又问乐乐道:“你带着画纸和笔吗?”
乐乐最近正在学习画画,随身都背着工具,便从书包里掏出了画纸和铅笔递给他。
梁小贺继续问小雪一些关于臣臣妈妈的行为细节,好在事情才发生不久,小雪还记的很清楚。
梁小贺拿起笔“刷刷刷”在画纸上动了起来,乐乐好奇地站到他身后看他在画什么。
“哇,小贺你画得好像!”乐乐惊讶地喊了出来,他学了两个月画画,才刚刚脱离了火柴人的画风,没想到梁小贺已经能画出和真人差不多的人像了。
小雪也凑了过来,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中满是震惊:“就是这样,臣臣妈妈的样子就是这样的!”
乐乐听到这话比刚才还要惊讶:“臣臣的妈妈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他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得到小雪的认可,梁小贺才停下画笔,他把画交给小雪:“你拿着画在这里等着警察叔叔。”
说着梁小贺联系了正要赶来接自己的爸爸,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爸爸。
好不容易结束一桩大案得到几天假期,本打算好好和老婆儿子度过美好家庭时光的梁宇梁警官在接到儿子的报案后:“……”
他可能是有点侦探小说主角的光环在身上,走哪哪就发生案子。
梁小贺把一切安排妥当,乐乐又问道:“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梁小贺背起小书包,朝幼儿园门口走去,头也没回地说道:“当然是要去就救回臣臣,再抓住偷崽贼!”
幼儿园斜对面的小巷子里,停靠着一辆面包车,车外靠着一个戴着墨镜胡子老长的男人,男人正在一根接一根抽着烟,表情有些烦躁不安,直到看到江珊走进小巷子他才把烟头丢在地上。
江珊把怀里已经被□□迷晕过去的小崽崽扔给了他:“安远,人我已经帮你带来了,之前答应我的事你可要做到。”
第38章
安远接过小崽子就把他扔到了后座上,听到江珊又开始絮絮叨叨,他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当我爱跟着你?你也不找块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是路边拾荒的男人都懒得看你一眼。”
“你!”受到侮辱的江珊气极,但看着安远凶狠的模样,她又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压了下去。
本来她带着逃跑的那些家产是足够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但谁料到那些像苍蝇一样的记者和网友是那么可恶,不仅把她的照片给扒了出来,还有人不时在网上跟进她的现状,她搬到哪里都会被人发现,一出门就得忍受路人异样的目光,更糟糕的是安远按照网友的线索找了过来。
一次她外出采购食物,就发现安远蹲在马路边死死盯着她,可把她吓了个半死,那次街上人很多,安远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她给跑了,她连夜搬家,可无论她搬到哪里,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安远找过来,她害怕得东躲西藏,几乎整天都藏在家中。
而且她发觉安远比以前变得更恐怖了,以前的安远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现在的安远找到她后不会急着有所行动,而是每天站在她的窗外,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家的方向,她的门口也会被人用不知道是猪血还是鸡血写上恐吓的话语,每次出门总能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明白安远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也确实如安远所期待的那样,她被吓得寝食难安,精神都变得恍恍惚惚,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打扮得体的外出,每次出门她就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得躲躲藏藏,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她剪掉了自己精心呵护了很久的秀发,穿上了最朴素的衣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精神压力过大,她整个人都瘦脱形了,和从前的自己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即使是这样,安远也还是不肯放过她,她实在忍受不了折磨,主动找到安远,提出把那些财产分一半给他,让他以后不要再来跟着她了,安远只是阴恻恻地笑。
江珊简直要崩溃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存款我都分了一半给你了,还有那套房子也是你的,再说我现在过得也很惨,你又何必来逼我?”
听到这话,安远的眼神变得更阴森:“你这个臭女人还敢提这个!要不是因为你和你生的那两个小畜牲,我至于丢了工作吗?而且现在根本没有公司敢用我,你让我以后怎么生活!”
江珊把心一横说:“你丢了工作,我不也跟你一样吗,你现在还要把剩下的这些钱拿走,那你就是让我死,那你还不如干脆杀了我算了!”
安远之前想要掐死江珊只不过是情绪上头,现在的他足够冷静,他要是想杀了江珊早就有无数次机会,但他现在的目的就只是想要钱而已,并不想白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见江珊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安远话锋一转:“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咱们就各走各路,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怎么样?”
江珊毕竟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才不会相信他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警惕地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于是安远就说出了让她把安佳臣给他带过来的事情,他知道相比起江珊,孩子见到他恐怕只有恐惧逃跑的份,江珊更容易把孩子骗过来。
江珊问他要带走孩子做什么,她可不认为安远有那么好心要亲自照顾孩子,安远只说让她不该问的别问。
江珊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安远的条件。
她和安远在再再的幼儿园附近蹲守了将近半个月,江宏院每天很负责地把弟弟送到幼儿园,一到放学时间就很准时地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接回弟弟,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今天因为是再再在这个幼儿园的最后一天,再再特意和哥哥说要多留一点时间给他和小朋友们告别,所以江宏院便晚出发了二十分钟,这才让江珊找到了机会。
为了以防万一,安远还制作了一段江宏院的录音给江珊,果然靠着这个录音就把再再给骗了出来,江珊又用事先准备好的□□把再再给迷晕,这才轻松把小崽崽给带了过来。
安远还不忘问道:“你躲开监控了吗?”
“那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现在才过来。”她和安远提前踩好了点,为了避免被发现,她耽误了些时间,专门绕了一大个圈子躲开监控才来到汇合点。
两人正说话着,突然巷子口传来一声响动。
“谁?”安远有些紧张地盯着巷子口,看了半天没看到什么人,他又对江珊说,“你过去看看。”
江珊退了一步:“凭什么我过去。”
安远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前一推:“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江珊对安远又畏又怕,只得小心翼翼朝巷子口走去,她来到巷子口朝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人影,便摇头给安远示意。
安远也走了过来,发现巷子口堆放的杂物不知道怎么倒了下来。
江珊说:“八成是什么野猫把这些东西给弄倒了。”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又走回面包车旁。
看着被粗暴扔到后座的小儿子,江珊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担忧和愧疚:“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他好歹是你儿子……”
安远打开驾驶座的门,脸带不屑地回头看了江珊一眼,打断她:“你跟我这装什么慈爱母亲,你要是真在意你儿子的安全,你就不会把他带过来交给我了。”
安远的话像一记直白的耳光,打破了江珊一向以来维持的“被逼无奈”的形象,她五官扭曲了一瞬说:“我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我可没逼着你自己卷款潜逃抛下两个儿子,说到底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安远关上车门,朝车外吐了一口唾沫,发动车子就扬长而去了。
江珊怔在原地几秒,反应过来后她满脸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捂脸大哭起来。
再再被扔在车后座上,他的手表响起了来电铃声,安远听到声响猛地一刹车,他下了车来到后座,看到是再再的手表在响,咒骂了一声后,便把他手表解下来扔在了路边。
江宏院看到手机上定位的小红点不再动时,心里就知道糟了,他接到梁小贺的电话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忍住没有给弟弟打电话,就怕被江珊注意到弟弟手上的手表,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弟弟的手表被扔掉了。”江宏院脸色难看地对驾驶座上的梁警官说道。
他赶到幼儿园时和梁警官正好碰上面,梁警官本想找儿子问个明白,却发现自家儿子也不见了,还好他儿子事先交代好了其他小朋友,梁警官这才从他们手里拿到了线索,他把相关信息发给了警队同事,自己则驾车带着江宏院沿着再再手表定位的路线跟了上去。
梁警官听到这话脸上依然平静如常,他冷静地说:“你放心,我们警队的同事也正在调路上的监控。”
虽然江珊可以躲开幼儿园附近的监控,但她必然不可能明目张胆抱着一个孩子就这么走在路上,肯定有接应她的车,按照之前手表定位的行驶路线来看,某几个路口是有监控的,只要对应上时间,再把往来车辆的行驶录像调出来,就可以找到这辆车。
听到梁警官的解释,江宏院心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一边江思考着江珊的作案动机,一边计划着解救弟弟方案。
“你不用那么紧张,根据我多年办案经验来看,这应该是一起绑架勒索案,你弟弟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再再不过是一个幼儿园的小崽崽,把他绑走的目的极大可能是为了泄愤或是勒索,但考虑到绑走他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泄愤的概率又小了一些。
“勒索?”江宏院有些不可置信,跟他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勒索钱财,而勒索人居然是他的母亲?
“这点我也不太想得明白,你亲生父亲给你留下过什么财产吗?”梁宇问道,一般来说亲人是最了解亲人的,有可能是他母亲知道他身怀大额财产才会心生歹念。
江宏院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没有。”
他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的模样他都快记不清了,那个男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江珊离婚了,他无数次在江珊发疯时听江珊说起过那个男人有多嫌弃他,嫌弃到不惜出国也要抛下他这个累赘,这么多年来连基本的抚养费都没给他寄过,更别提给他留下什么财产了。
“那就奇怪了,如果你不是身怀财富,她干嘛要绑走你弟弟,难道是想把你弟弟卖了换钱?”梁宇说完自己都不相信。
江宏院沉思了一下说道:“她可能是为了我的稿费。”
说出这个结论,江宏院自己都觉得可笑,他确实有一笔不菲的稿费,但那也只是够他读大学以及和弟弟一起生活的费用,可是安远和江珊却坚定的认为他肯定是拿到了一笔巨款。仅仅只是因为安远听了他同事聊天吹牛时的几句话,就信以为真,所以当他告诉安远自己的稿费并没有多少时,安远才会怒不可遏地跟他动手。
其实梁宇和江宏院的推测已经接近真相了,安远的确就是打着要用再再勒索江宏院的目的才绑架了他,但他也没那么确定江宏院会为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大出血,所以他还有第二个备用计划,那就是当江宏院不愿意出钱赎回弟弟时,他就把这个小崽子转卖给那些需要儿子的家庭,好歹可以让他捞到一笔。
至于这个小崽崽以后会生活得怎么样,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反正他是不可能再花心思养这个害惨他的小畜牲,人各有命,他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安远开着车来到他事先踩好点的郊外废弃仓库,他把昏迷的再再绑在仓库的一根柱子上,又给江宏院发去勒索短信,想到凭一个小崽崽也跑不了,他处理好一切便出去附近村庄找吃的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郊外的仓库附近空无一人,只听得到虫鸣和风刮过铁门的声音。
再再悠悠醒来,他觉得自己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看着周围的陌生景象,他更加确定自己还没醒。
他一定是还在做梦,再再闭上眼睛,想要再休息一下,等他再醒过来应该就可以见到哥哥了。
“醒醒!别睡了,快醒醒……”
再再的身子被摇来摇去,还有一只可恶的手在拍着他的脸蛋。
再再勉强睁开眼,想看看是哪个讨厌鬼,光线太暗,再再适应了一下才看清面前人的脸:“梁……小贺?”
第39章
“是我。”梁小贺见再再终于醒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再再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伸手捏了一下梁小贺的脸。
梁小贺被捏得一痛,捂住脸跳了起来:“你干嘛?”
“不是做梦呀。”再再晃晃悠悠要站起身,手脚却因为长时间被绑住有些发麻,又跌了回去。
梁小贺揉着脸瞪了他一眼,一边气呼呼地扶起他一边说起他被骗的经过。
再再跺跺脚,小脸紧皱:“爸爸妈妈怎么可以这样子。”不仅不改正错误,还欺骗小孩。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再再又问道。
“我躲在车的后备箱里一起过来的。”
梁小贺对幼儿园附近很熟悉,他专门朝容易躲藏的小街小巷里找,果然发现了再再的爸爸妈妈站在一辆面包车前说话,不用猜就知道再再一定被他们放进了车内,他绕到小巷口弄出动静,吸引两人过去,然后就钻进了后备箱内跟着过来了。
“我们得快点走,不然一会儿你爸爸就回来了。”梁小贺一边拉着他往外跑一边说道。
再再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诶呀,我的手表不见了。”这样哥哥就找不到他了。
“没事,我的手表还在。”梁小贺说着调出地图导航,他可是有充足准备才敢跟过来的。
于是两个小朋友在夜色下跟随着导航向前跑去。
安远吃完饭回来就发现再再不见了,虽然他想不明白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崽子是怎么自己解开绳索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怒不可遏地追了出去。
从仓库出去只有一条路,小崽子逃跑也必然是沿着这条路走的,安远开着车沿路寻着。
“不好,他追上来了。”梁小贺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忙拉着再再藏到一个树丛内。
现在已经是晚上,乡间的夜路本来视野就不太好,两个小崽崽身形也比较小,藏在树丛内勉强躲过了安远车灯的扫视。
“要是他找不到我们,肯定还会再沿着这条路找回来,到时候他会搜得更仔细。”梁小贺板着小脸认真分析着,分析完后又担心再再害怕,便安慰他道,“不过你不用怕,我爸妈都有我手表的定位,他们马上就能找到我们,只要在他们赶过来之前躲开你爸爸就行。”
梁小贺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却发现身边的小崽崽什么反应也没有,他扭头一看,就看到再再正出神一般地望着前面的草丛,小脸也木木的。
虽说梁小贺比一般孩子早慧,但也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情况,身边有另一个小朋友才激起了他的勇气,现在这个小朋友就像被吓傻了一样,梁小贺急得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再再回过神来,他刚刚想起来系统大叔临走时说过遇到急事可以用紧急呼叫功能找他,可系统大叔似乎忘了教他怎么使用这个功能,他在脑海里喊了半天,系统大叔都没有回应,又被梁小贺强行打断,他只能放弃呼叫系统大叔。
再再见梁小贺急得满头是汗,安慰他道:“我没事,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去的。”
梁小贺见他终于恢复正常,松了口气又说道:“我们先回去仓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藏在那他一定想不到。”
“嗯!”再再一向很信任梁小贺,系统大叔也说过梁小贺在原来的世界里会成为年纪最轻的天才侧写师,跟着他准没错。
对了,梁小贺在原世界里后来是怎么样来着?再再边跑边回忆。
再再突然停下了脚步。
梁小贺朝前跑出几步发现再再没有跟上来,又折回去问道:“你是不是跑不动了?再坚持一下,还有一点距离就到了。”
再再摇了摇头,又跟上梁小贺。
他想起来了,系统大叔说梁小贺是为了抓捕变成连环杀人案凶手的坏哥哥,独自一人跟踪凶手,然后被杀死在郊外的荒山中。
系统大叔还说过什么原世界会矫正偏差,现在梁小贺就正好在郊外的荒山中。
不过幸好还有他,梁小贺不是孤身一人了。
“你放心呀,我都能够救回哥哥,你也会没事的。”再再牵住梁小贺的手郑重地承诺道。
梁小贺奇怪地看了一眼再再,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没甩开他的手,而是拉着他跑得更快了。
梁宇把车已经停在郊外的一个草垛后面,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通知同事迅速赶过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同事,我先进去看看情况。”梁宇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
没想到江宏院也跟了上来。
“江同学,我知道你救弟心切,但这不是你们学生玩的什么侦探悬疑游戏,生命只有一次,失败了可没有重新读档的机会。”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去。”江宏院一想到弟弟现在就在安远手里,根本坐不住。
他相信梁宇给他分析的弟弟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一旦安远察觉危机,说不定就会作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他无法把弟弟的生命安全完全交托给别人。
梁宇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真是像我老婆说的那样。”
江宏院没问贺佳和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跟了上去,梁宇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跟随着梁小贺手表发来的定位往里走,没走多远就察觉到一辆车从身后驶来,和他们擦身而过。
江宏院脸色一下子剧变。
梁宇快速扫了一眼车牌号,神情凝重了几分:“是绑走你弟弟的那辆车。”
按道理来说这辆车应该早就开进去了,现在却从他们身后往里开,只能说明要么这辆车又出去接了帮手进来,要么就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们沿途折返。
刚刚那辆车驶过的速度不算快,似乎是刻意放慢速度在找什么。
梁宇结合之前定位停留在一个点一段时间后,开始往一个方向动,之后又折返回去的轨迹,推测出可能是自己儿子已经把江宏院的弟弟带着跑了出来,怕被绑架人发现又藏了回去,所以绑架者才会追了出来。
梁宇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江宏院:“我们得抓紧速度,一定要在绑架人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前找到他们。”
江宏院脸色还是很难看:“我刚刚看到开车的人了,是安远。”
他看清楚驾驶员的瞬间,安远也看到了他。
也就是说,安远已经发现他们找过来了。
梁宇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得有些发白,他维持了一路的镇定终于在此刻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一直用平静的语气安慰被绑家人的家属,其实他又何尝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知用什么方法独自一人跟上了绑架嫌犯时,心内又气又急,但他是一名警察,他不能在被绑架者的家属面前露出惊慌失措的一面,他一路上安慰着江宏院,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可现在事情偏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维持一切尽在掌握的乐观心态。
“接下来我可能顾不上你了,你要是跟不上我就在原地等我同事来。”梁宇把西装外套扔在一边,卷起袖口,眼神中露出决厉的光芒,朝着车辆驶离的方向追去。
江宏院也拼尽全力跟上,但他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几个转弯后,他就远远落在了后面。
江宏院停下脚步,看着幽暗又陌生的荒林,抬头隐约可以透过树冠缝隙看到夜空的星月,他一咬牙跳上了一个小山包,一头扎进了树林中。
两个小崽崽已经回到仓库,他们找了一个废弃的大油桶钻了进去。
“爸爸一定就快到了。”梁小贺安慰着再再,手心里却湿漉漉的。
再再拿出小手绢给他擦了擦手心:“你要是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数小绵羊。”
自己紧张又害怕的状态被发现,梁小贺不好意思又故作镇定地抽回手说:“你说的这个是治疗失眠的办法吧。”
“一样啦,你醒来就没事了,再再会保护你的。”
“你这个小崽崽,比我还小,还说这种话,明明是我保护你才对!”梁小贺不服气道。
“你别不相信哦,我可是把哥哥给救出来了,肯定也能够保护好你。”再再坚定地说。
系统大叔说原来的这个世界中有很多结局不好的人,才会怨气过重,所以他决定了,不仅要保护好哥哥,也要保护好梁小贺,还有乐乐、蓉蓉以及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
外婆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使命,他觉得这就是他的第一个使命,他一定会努力完成好。
再再这么想着,就听到仓库外传来车辆刹车的声音。
“嘘,是他回来了。”梁小贺说道。
两个小崽崽忙停止交流,放轻了呼吸声。
空荡荒凉的郊外废弃仓库,男人愤怒的脚步声显得更为明显。
安远明显是搜寻了一路一无所获,又回到了原点,一想到刚刚看到江宏院那个小畜牲和另一个男人已经快找到这里了,安远就更焦躁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疏忽了哪里,会让对方这么快找过来。
“艹!”安远愤怒地一脚踢飞了一个油桶。
空油桶飞起又落下,与地面碰撞发出几声刺耳的巨响,受惯性作用,油桶咕噜噜朝前继续滚动,撞得另外几只堆在角落的油桶也滚动了几下。
安远嘴里骂着肮脏粗鄙的语言,突然他的话停住了,目光定在一只丝毫没动的油桶上。
第40章
被另一只油桶撞到的瞬间,梁小贺就知道要遭了,他无声地用口型给再再说了几个字,又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待会两人分开跑,这样安远就只能选择一个人追,另一个就能跑掉。
安远从地上拾起一根钢管朝油桶走来。
“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就动手了!”安远用钢管敲击了几下油桶。
梁小贺用手指倒计时:“三,二,一,跑!”
油桶中冲出一个小崽崽,安远正要抓住他,就看到他身后又跟着一个小崽崽。
安远愣了一下,就在他愣神的这两秒,两个小崽崽已经分头跑开。
两个小崽崽很有默契地专门挑狭窄的地方跑,比如两个大箱子之间的缝隙,只能够容纳小崽崽挤过去,安远这样的大人就过不去。
“小兔崽子,还挺会跑!”安远被折腾地出了一身汗,眼睛逐渐因怒意变得通红。
安远毕竟是大人,他找到一处可以攀踩的地方,三步两步跳上集装箱,两个小崽崽的逃跑路线便尽收眼底,他找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小崽崽冲了过去。
论速度,小崽崽肯定比不上他,他追上其中一个,那个小崽崽还想要往旁边的缝隙钻过去,就被安远毫不留情地提起手中的钢管敲了一下脑袋。
钢管和脑袋头骨撞击发出“砰”的一声,梁小贺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
安远跳下集装箱揪起梁小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梁小贺的脸:“我说一个小崽子怎么解得开绳子,原来是你这个小野种在捣鬼,今天我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
再再已经快跑到仓库门边了,听到梁小贺被安远抓住,他顿住了脚。
现在跑回去肯定也会被一起抓住,再再想了想悄悄溜到仓库角落,他打开了系统商城。
由于他之前的“盲目购物”行为,系统大叔限制了他的购买范围,只开放了儿童权限的商品。
再再划过棒棒糖、薯片、玩具车……最终目光落在一个叫“找呀找呀找朋友”的道具上。
再再的视线落在这个道具上时,道具就自动语音介绍起来:【你很孤独?不要紧,我来做你的朋友,一定会让你有一次终生难忘的躲猫猫经历。】
这个道具标着红色感叹号,如果系统还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道具是什么玩意儿,不过现在只有再再一个小崽崽,买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于是听完简介,再再立马下单了三个,等到结算才发现这个道具很贵,他的积分最多只能购买一个,但再再还是毫不犹豫的付款了。
再再拿到道具,对照着说明填进游戏对象信息,然后按下了“游戏启动”按钮。
突然仓库大门“嘭”一声被关上了。
安远抬头望了一眼仓库大门方向,他手中的钢管也打偏了,让梁小贺险险避了过去。
“妈的,让他给跑了!”安远以为是再再自己逃跑然后关上了仓库大门,看向梁小贺的眼神就更凶狠了几分,“看看,这就是你豁出性命来救的朋友,他丢下你跑了,小煞笔!”
梁小贺被安远用钢管打到的第一下就敲破了后脑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鲜血顺着后脑勺不停往下流,失血让他脑袋有些发晕,他听着安远的话,眼睛看着已经被关闭的大门,一向严肃的小脸上很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可那个微笑比哭还难看。
安佳臣跑了吗?真好,那样他就不会被这个坏人给抓住了,可为什么自己还是很难过?
梁小贺的脑子快转不动了,他失去力气地垂下脑袋。
“你不是要救他吗,现在他跑了,那就用你来抵吧!”安远像拖拽一个麻袋一样拖着梁小贺往仓库门口走去。
“嘻嘻——”
突然空旷的仓库内响起了一声小孩子的笑声。
安远顿住脚步,朝声音处看去,只看到一个小孩从集装箱角落一闪而过的身影。
“哈哈,好啊,真是太好了。”安远面露喜色,他还以为安佳臣丢下同伴自己跑了,没想到他自己跑回来送死,那就免得他再出去抓他了。
安远看了一眼手中拖着的这个快晕过去的小屁孩,放心地把他扔到了一边,朝着刚刚那个小崽崽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集装箱背后传出小孩急匆匆的脚步声,安远小心地朝声源处靠了过去,他握紧钢管猛地一转弯,钢管随之落下,却只打到了空气。
安远不可置信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狭窄过道,这里已经逼近了角落,再往前走就是墙壁死角,安佳臣藏在这里的话是不可能跑掉的,他刚刚明明听到了这里有脚步声,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难道是他听错了。
安远正在疑惑,突然身后又传来小孩的嬉笑声。
“嘻嘻——”
安远快速转身,又看到一个小孩的背影朝另一个方向闪过,安远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又追了上去,可还是像刚才那样,追过去后人就不见了。
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安远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安佳臣穿的衣服是白色的吗?安远回忆着,又想到前几次看到那个小孩闪过的身影速度都非常快,就好像是飘过去一般。
安远正想着,大腿就被踢了一脚,他气愤地扭头,就看到一个小孩笑着又跑开了。
“妈的,等老子逮住你,一定……”安远的话突然停住,他目光落在小孩那空空荡荡地裤脚下。
“哐当”一声,安远手中的钢管掉落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可不等他反应,他后脑勺的头发又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抬头,就看到头顶已经损坏的吊灯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孩子,身子正随着吊灯一荡一荡。
“鬼……鬼呀!”安远嚎叫着往后退去,鞋底正好踩在钢管上滑了一下,整个人便后脑勺着地狠狠摔了下去。
安远顾不上摔伤的脑袋,连滚带爬地就朝仓库门口跑去,可是仓库大门似乎被人从外面反锁住了,任他怎么拉拽都打不开。
“找,到,你,咯!”安远身后的脚步声停住,稚嫩的童声却像是最可怕的催命符。
安远大喊大叫着用身体使劲撞击大门。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安远受惯性影响摔倒在地上,可他根本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涕泗横流地抱住了来人的裤脚,边哭边说:“有鬼,里面有鬼啊!救命!”
江宏院皱着眉一脚踢开抱住自己大腿的男人,朝幽暗的仓库内看去,一道白影闪过,江宏院眉头皱得更深了,是江珊还是他们的其他同伙?
江宏院急忙朝里走去,刚踏入仓库,耳边似乎传来了几声儿童的嬉闹声。
“安佳臣,是你吗?”江宏院喊道。
“哥哥,我在这!”一个和刚刚传来嬉闹声相反的角落里,再再惊喜地喊道。
江宏院大步朝再再走去,就看到再再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梁小贺正躲在角落的一个箱子里。
再再从箱子里伸出小手,江宏院把他拉了出来。
“你受伤了?”江宏院看着再再手上的鲜血,脸色一沉,忙查看再再的身上。
“我没有受伤,是梁小贺被打了,他流了好多血,好严重好严重,哥哥你快救救他!”再再指着箱子里的梁小贺说道。
江宏院忙蹲下身把梁小贺抱了出来,这时他身后又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声。
“谁,是谁在哪里?”江宏院警惕地扭头看去。
“诶呀,我忘记关了。”再再嘟囔了几句,马上关上了游戏按钮。
再再才关掉道具,抬头就看到江宏院用探究地目光看着自己:“安佳臣,你在干嘛?”
再再欲盖弥彰地把小手往身后一背,有些紧张地看着哥哥:“什么都没有呀。”
江宏院深深看了他一眼,考虑到梁小贺的伤情,他按下心头的疑惑抱着梁小贺就往仓库外跑去。
梁宇也赶到了,看着瘫在地上如同巨型爬行生物的安远,他拿出□□喊了一句:“我是警察……”
还没等他开口劝安远放弃抵抗,安远就扑到了他身上:“警察同志,救救我,里面有鬼!”
于是,梁宇逮捕嫌犯的过程出奇的顺利,甚至可以说嫌犯巴不得马上跟他走,那眼神颇有种他如果不带走他,他就不配做警察的感觉。
梁宇前脚刚把安远铐住,抬头就看到江宏院抱着自己儿子从仓库里出来了。
梁宇心里一凉:“我儿子怎么了?”
“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江宏院把梁小贺交给梁宇,又问道:“你的同事还有多久到?”
梁宇一边给自己儿子做着紧急包扎,一边说:“五分钟前已经到山脚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梁宇看了一眼跟在江宏院身后出来的小崽崽,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果然,过了几分钟,警察和医生组成的小队都赶到了,医生们忙把梁小贺送上救护车,梁宇和同事交代了几句也陪着儿子坐着救护车走了。
一个警察来到江宏院面前站定说:“你好,江宏院同学,按照程序,我们需要对你做一下笔录。”
江宏院点了点头。
警察找江宏院了解事情详细经过,主要是因为江宏院先梁宇一步赶到仓库,而仓库内发生了什么,让安远变得疯疯癫癫他们不得而知,必须由江宏院提供信息。
“……所以你抄小路赶到时,犯罪嫌疑人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警察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江宏院点头。
“那他为什么要说仓库里有鬼,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江宏院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还有似有似无的几声孩童嬉笑。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江宏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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