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运,可以在军部见到兰易斯阁下。”提里西的语气自然而亲近,显得很平易近人。“克莱德的话……应该是一个金发的孩子吧。”
他的面部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悲伤出来,“真可惜,他因为犯了大错已经离开军部了。”
兰易斯的精神力想凑近感受一下提里西的精神,但就像探入了一片泥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里西精神力太强大的缘故。
雌虫好似没有感受到兰易斯精神力的凑近,或许是并不在意,像是在宽容的对待一个小辈,嘱托道:“克莱德是被判给阁下了吗?克莱德是一只优秀的军雌,或许他可以为科索斯雅留下优秀的血脉。”
兰易斯皱了皱眉,下意识为提西里的语句里的含义不喜,硬邦邦道:“我不会碰他。”
“啊,确实。”提西里愣了一下,很快便笑着说:“兰易斯阁下身边将会有很多优秀的亚雌、雌虫。如果您对克莱德失去了兴趣的话,可以把克莱德送到我这里,那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兰易斯有点烦躁,提西里的话很是温和有礼,但里面总像是带了一点点刺让雄虫不舒服。
雄虫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您看过克莱德的判决报告了吗?”
提西里摇了摇头:“克莱德确实是一位杰出的军雌,但他的判决还到不了我这里。”
兰易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也就是说,他是一位无权无势的军雌,您也不曾打算把他吸收到第一军对吧。”
“是这样没错。”提西里显然误会了什么,闪过了痛惜与不忍,“军雌的生命力很顽强,您可以再给克莱德一些机会。”
“不需要。”兰易斯中止了这场对话,提西里确实如对外表现的那样对平民中出色的雌虫很关注,但也许不会更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虫皇呆的久了,他的语气里再谦卑也有一种上位者的高傲,似乎发自内心的认同雌奴剩下的价值是繁衍。
见兰易斯想要离开,提西里便跟随在他身后,“我送您。军部内部进行了改造,您许久不来可能会有些陌生。”
为了兰易斯拉开门后,他自然的接道:“下次来,可以让克莱德为您引路。”
“哦。”兰易斯打断了他,“克莱德暂时回不来了。”他要先在文化社努力升职打工。雄虫脸上似笑非笑,“难道你想让一个雌奴跟我一起上班。”
“抱歉,是我的失言。”
兰易斯确定了这个提西里一定很有与大哥布鲁斯打交道的经验,几乎是句句踩着雄虫高傲的自尊心蹦迪,没有雄虫愿意自己的雌虫出来工作,哪怕是赚钱也一样,他们更喜欢把雌虫当做一种所有物,分为奢侈品与廉价品作为藏品展示或礼物。
银发雄虫眯了眯眼睛,熟知雄虫劣性根的他想,如果别的雄虫知道被外界那么惦记记挂的一只雌奴,肯定会加大对雌奴调/教驯服的兴趣,并且不介意在大众面前羞辱他,践踏他的尊严,让他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回到正常世界。
提西里元帅,是想克莱德死吗?或许,只是想让克莱德失去自我,忘记军部的一些事,那么克莱德到底是无意中接触到了什么辛秘呢?
你们想让克莱德死,我就偏要让克莱德活。
兰易斯走在前面,身侧的提西里元帅不时的为他讲解新的军部建筑,大多都是锻炼精神力有关,可能军部在有意识的让军雌克服精神力的短板。
一处有奇怪的精神力波动地方引起了雄虫的兴趣,那里的入口很是隐蔽,兰易斯有些好奇:“那是地下室?”
提西里跟在兰易斯身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笑着说:“这里是研发新型精神力武器的地方,您知道的,如您一般愿意来军部任职的雄虫不多。”
提西里担忧地说道:“您的精神力状况还好吗?里面的一些情景可能会对阁下的精神力有一些影响。”
短短几步路,兰易斯就已经感到了一股不适,这里的机器好像对虫族的精神力有削减作用。他停下脚步正要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撞击力。
一个军雌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肩膀,“这是哪里来的雄虫?”
提西里元帅厉声制止了他,“阿普中将,这位是科索斯雅的兰易斯阁下。”雌虫加重了科索斯雅这几个字,“也是军部的高级检察官,快向兰易斯阁下跪下道歉。”
阿普一愣,面色有些不善,但还是很快整理好了表情单膝跪下:“抱歉兰易斯阁下,阿普请求您的原谅。”
作为感知力极强的s级雄虫竟然就这么被近身了,兰易斯冷着脸,整理着衣衫褶皱,眼中像淬了冰一样,目光在阿普的身上游走,似乎是在考虑从哪开刀。
而在雄虫的主观意识下,似乎被无声麻痹的感知开始复苏,兰易斯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危险的降临,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面上还是一贯冷淡阴沉的神色。
兰易斯语带厌恶,无法忍受般转身就走:“这种雌虫竟然能当上中将,这一批的军雌素质真是堪忧。”
雌虫阿普的速度很快,几乎转眼间就到了兰易斯的身前双膝跪地,眼中带着抓捕猎物的光芒,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仰视后者:“阿普,会向兰易斯阁下赔罪的。”
“滴——”
光脑的通讯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氛围。兰易斯快速接通后布鲁斯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兰易斯你在哪?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的雌奴杀掉!”
提西里上前一步拦住了阿普,冷声道:“你的道歉就这么不诚心吗?难道想去科索斯雅家。”
两只军雌僵持了一会,阿普弱了气势,眼中闪过了一丝憾色。“我明白了,提西里元帅。”
兰易斯挂断电话寒声道:“提西里元帅还是先管教好自己的下属吧,告辞。”便快步离开了,背上有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望着雄虫远去的背影,阿普少将站了起来,语带埋怨:“真可惜,这可是一只s级的雄虫。”
提西里微微抬了抬下颚,眼里的淡漠令虫窒息:“你太心急了,不要把嫌疑粘到军部上。”
*
走出军部,那股彻骨的寒意才从兰易斯身上离开,被热烈的阳光一照,兰易斯整个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军部里新建成的不少设施都对精神力有很大的压迫感,对精神力敏感活跃的雄虫压迫很大,隐隐感受到不安与心慌,现在想来为了抵抗那种不适,一路来精神力确实在隐隐躁动。
飞行器上,兰易斯左手举在胸前,右手不自觉地调整着手上的光脑。
大意了啊……
雄虫与雌虫生来就对对方渴求的天性。但不同的是雄虫渴望标记雌虫,但标记后往往弃如敝履,而雌虫则与之相反,由于虫族从小系统的教化,被标记前他们从内心认为雄虫弱小可怜,需要雌虫呵护,但出于慕强心理对弱小的雄虫标记自己的事情很抵抗,但标记后又会对雄虫出现极大的依恋感与占有欲。
而对于占据军部高位的雌虫来说,他们都拥有堪称自虐的隐忍力,能硬生生好几次精神力紊乱,被标记前几乎是个个眼高于顶,视军部为自己的信仰的工作狂战斗狂,上位的不少军雌是希望让雄虫离开军部,保留这一属于雌虫天地的净土的。
这些新建的建筑设施,或许也有让雄虫产生厌恶,自动离开军部作用?
啧,真麻烦。兰易斯捏了捏眉心,对于一般的雌虫来说,尊重服从雄虫的命令是从小接受到大的教育。想起克莱德那份奇怪的判决,有没有可能军部上层做了一些隐秘的事情,被克莱德撞破呢……
这么说来,克莱德被定罪的日子正是他最后一次离开军部不久,那时这些新型设施还没有动工。
*
一进家门,迎接兰易斯的就是沙发上大爷似被伺候的布鲁斯的眼刀:“你再不来我就忍不住把他的眼睛挖掉了。”这时候反倒不敢提起杀掉克莱德的事了。
兰易斯冷笑一声:“你试试看?”目光转向角落里小可怜模样的克莱德,不耐地问:“怎么回事?他不是很乖的坐在那里吗?”
“哦,他坐的是挺安静,但他的眼神可不平静。”布鲁斯满腹怨念,当着幼弟的面他大咧咧地说道:“你也知道,今天没什么事我就想和我的雌虫们玩一玩。”
“哦。”兰易斯冷漠脸,就是知道大哥这无聊的爱好他才让克莱德跟着的,还特地嘱咐了布鲁斯,不允许管克莱德,他正在帮你的弟弟正在做一项伟大的跨世纪研究。
布鲁斯悲愤:“你这个雌奴怎么回事?我和雌虫一说话就直勾勾的看嘴里念念有词,亲热一点就露出奇怪的欲言又止的神色,好像很嫌弃似的。我一天的兴致都被破坏了!”
“不可能。”兰易斯不相信,“你亲眼看到的?”又对角落的雌虫说:“抬头,克莱德,你做了什么?”
金发雌虫眼带水光满脸无辜,眸中茫然:“没有啊……”
实力弱小无助可怜,简直就是一朵颤颤巍巍在暴风雨中盛开的小白花。
布鲁斯跳脚:“嘿,你的雌奴还有两幅面孔,一看他就一脸乖巧听话的样子。一错眼就用眼神骂我,但他那目光我是如坐针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我以我雄虫的精神力发誓。”
兰易斯点头:“你没看到。”
布鲁斯:“……”
拉了偏架的兰易斯神色自若的带着神情恹恹的克莱德出了家门,“怎么这么没精神,他打你了还是欺负你了?”
克莱德神色有些恍惚,酝酿了一会谨慎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有点被油到了。”说着把一天的观察记录递给了兰易斯。
兰易斯面不改色的看了看前面自家大哥倾情演绎的霸道雄虫爱上我,各种尬破天际语录,悄悄的缩了缩自己的脚趾,快速把笔记翻到了最后,雌虫清秀整齐的字体已经发飘,落笔处也因为用力或颤抖留下了墨水的痕迹——
综上,雌虫的理想状态应该是,升官发财死雄主。
雄主两个字被写的又大又难看,兰易斯看了觉得又被针对到。
你总结的很好,下次别总结了。
——虽然想到大哥那个样子,我觉得你总结的对。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没有多远,两只漫无目的瞎走的虫就在附近的公园停下了。
主要是兰易斯听到了几声撒娇般的猫叫声,脚上就像盯了钉子不动了。咳,雄虫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什么的很正常的事。
克莱德见状笑了笑:“这里的猫猫狗狗很多,不少都是附近路过的虫族喂养的。”他微微侧头,不放过兰易斯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试图读懂他的情绪:“我给您抱一只过来摸摸。”
从小被毛茸茸拒绝十里开外,狠狠哈气的兰易斯心动的,他隐瞒了自己一到,方圆十里的毛茸茸望风而逃,跑的慢的当场装死的事实,端庄的嗯了一声。
金发雌虫则似乎与雄虫相反,只是随便去转了一圈,不只怀里抱了一只,身上还挂了好几只,后面还跟着几只,个个又甜又乖的撒娇喵喵旺旺叫。
某不知名雄虫羡慕的心里冒酸水,等克莱德离兰易斯近了,跟在雌虫身后的毛茸茸在大魔王的气场威胁下告退了,天真无辜的毛茸茸们沉迷吸克莱德争宠,无知无觉的被带入了大魔王的领地在距离兰易斯五米远的地方个个开始炸毛装死,安静的不像话。
看着一脸蛮不在乎抱臂靠在长椅上的兰易斯,克莱德有些无奈的停住脚步,好似明白了什么有些苦恼的摸了摸耳后。
兰易斯眯着眼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开心。
克莱德迎着兰易斯的低气压,挂着一身僵住的猫饼旺饼走来,在离兰易斯稍远的地方单膝跪好,笑着抬头,阳光轻柔的打在他的脸颊上,碧绿色眼眸熠熠生辉:“您可以摸我。”
“它们很乖不会跑掉的。”说着状似有些不经意的偏了下头,耳后有一片显眼的绿色小叶子。
兰易斯看得不舒服极了,微微向前伸出手拿下了那片叶子,在克莱德眼前晃了一下,手指轻轻穿梭在那片柔软卷曲的金发中揉了揉,目光落在了克莱德胳膊上已经炸毛的猫饼上。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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