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联络,每天晚上璨华阁密室内都会有两人值班。
耿灼向今晚值班的两人说:“这位就是槚茗楼的尚楼主。”
璨华阁的人早就听说阁主在京都与槚茗楼达成了合作。现在两人又亲耳听耿灼说面前这人就是槚茗楼楼主尚闲,自然不敢怠慢。两人立刻对尚闲行礼。
耿灼本来有事交代璨华阁的人去查,如今看来,还是改日再说为好。他并不想让尚闲知道他在查什么。
耿灼吩咐值班的两人:“我和尚楼主有话说,你们就在此等候。”
说完,耿灼就带着尚闲去了内室。
到了内室后。
尚闲问耿灼:“随阁主此次来廉恒关是为何?”
耿灼将身上系着的披风取下,挂在了黑檀木衣架上。
然后,耿灼才不紧不慢地回道:“我在丹怀呆久了,想来见见边塞的风光,于是就来到了这廉恒关。”
很明显,此话并非全真。虽然是合作,但确实也不必事事都全盘托出。面对耿灼的隐瞒,尚闲并没有拆穿他。
尚闲注意到了耿灼的披风上绣的牡丹花纹样,他仔细辨认后询问:“你这披风上绣的牡丹纹样,似乎和先前你常拿的那把折扇上的牡丹纹样一样,都是璨华阁阁主独有?”
“是,这冬日天寒,我就把之前那把折扇留在京都了。带这件披风来,既能表明我身份,还保暖。”
耿灼说完,接着刚才的话题反问尚闲:“倒是尚楼主来这廉恒关是有何要事?今日来我璨华阁是想让璨华阁帮忙查什么?”
“我刚到这里,只是来和你们璨华阁打个招呼。若真说有什么事拜托,也就是我让璨华阁的人帮忙留意着来往澧酩楼的客人中有没有边关将士,仅此而已。”
和璨华阁与槚茗楼分店遍布全国一样,澧酩楼在廉恒关也有分店。
“哦?尚楼主,你怎么忽然对驻守边关的将士的动向感兴趣了?还托璨华阁留意澧酩楼?”
“在廉恒关,酒楼生意远比茶楼要好。澧酩楼是全国闻名的酒楼,在哪里都是饮酒的首选之地。每日来往澧酩楼的客人不计其数。而在廉恒关,你们璨华阁可是要比我们槚茗楼距离澧酩楼近的多,所以我才托你们帮忙留意。”
尚闲见耿灼没有回话,继续说:“至于为何要留意驻守边关的将士,是因为我听闻陛下来了廉恒关,随行的有大将军。似乎大将军与同我有很大过节之人交好,而这边关将士中,好像有我的对头的眼线。我想趁着这次机会调查清楚。”
耿灼也正要去探一探此地澧酩楼的情况,于是答应了尚闲:“原来是这样,这忙,璨华阁帮了。”
“多谢。”
耿灼笑道:“不谢。不过我有一事好奇。尚楼主,你这对头居然能与大将军交好,还能在军中安插眼线。有如此权势,想必是朝中重臣吧?”
尚闲点了点头:“槚茗楼与朝堂里的人确实有很深的联系。”
“你让人盯着澧酩楼,澧酩楼听从于大司马。莫非你的对头是大司马一党的人,又或者……”耿灼盯着尚闲的双眸“就是大司马本人?”
尚闲坦荡地回望着耿灼的双眸,神色如常:“随阁主就不要乱猜了。大司马又不认识我,何来我们是对头的推测?与大将军权势差不多、又有兵权的朝中重臣不止大司马一个吧?”
耿灼思索了一番:符合条件的朝臣确实不止大司马一个,还有一个,安王岑茌。难道尚闲与安王有过节……
安王有兵权的起因是当年安王世子与安王世子妃客死他乡一事。
当年,安王世子妃的父亲也是有兵权的武将,而且其部将都非常忠心。安王世子妃的死对于其父打击过大,导致世子妃的父亲在接到世子妃离世的噩耗后仅一个月也撒手人寰。
按理来说,安王世子妃父亲的兵权在其死后应该收归朝廷,但先帝实在心疼安王世子与世子妃的遭遇。就破例将世子妃父亲管辖的军队留给了世子妃的儿子,也就是安王世孙岑晅。
但因为岑晅只是个孩童,实际上能直接操控这支军队的是岑茌。
耿灼心想:虽说岑茌热衷于钻研文学,不爱习武。但谁知道兵权在手时间长了他会干些什么。得罪了像尚闲这种与朝堂打交道的江湖大派的人也不是没可能。
“尚楼主别介意,我刚才不过随口一说。我方才说了璨华阁会帮你留意,就不会食言。”
若尚闲的对头确实是岑茌,正巧可以借帮助尚闲的机会去调查清楚岑茌的居心。若是岑茌欲对岑劭不利,也可早做应对。耿灼如是想。
“既如此,我也没其他事了,先行告辞。”尚闲起身准备离开。
“慢走。”耿灼将尚闲送出了密室。
返回密室后,耿灼对值班的两人说:“从明日起,派人留意进出澧酩楼之人,若是发现有驻守廉恒关的将士出入,即刻探查清楚报给我和尚楼主。”
“是。”
“另外,单独派人买些‘廉恒糕’,调查清楚制作此糕点的原料,列成单据报给我。这事不得让璨华阁以外的人插手。”
两人连连应声:“谨遵阁主吩咐。”
翌日。
穆翃找到了耿灼:“晴晏哥,我们去登璆琳台吧。”
“我一会儿要随陛下去看将士们训练,你自己去吧。”
“那算了,我还是去买些‘廉恒糕’吧。”
“陛下不是说让你少吃‘廉恒糕’吗?毕竟这里和京都物候不同,饮食需多注意。”耿灼其实是想了解穆翃吃过廉恒糕后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陛下担忧多余了。这‘廉恒糕’制作精细,口感细腻。当时我买的时候老板就说了这糕点老少皆宜,外地人也能吃。结果你们昨天都不吃。”
穆翃说完又压低声音说:“晴晏哥,要不要我帮你带回来一份?不会让陛下发现的。”
既然昨日岑劭对廉恒糕表现的十分抵触,那说明这糕点有蹊跷,还是先调查清楚为妥。
于是耿灼回绝了穆翃:“不必。”
“哎,你不尝可惜了。我觉得廉恒糕比我们桂荷郡的龙井茶酥都好吃。不说了,我要赶紧去买了,不然要排长队。”
穆翃决定好要买廉恒糕后立刻就走了。
随后,耿灼去了校场。
找到岑劭后,耿灼发现岑晅也在。
“陛下来校场看将士训练,怎么将安王世孙也带上了?”
“你是不知道,晅儿随了他父母,从小就对武学感兴趣。朕记得皇伯父说晅儿周岁试周,抓得可是堂兄在演武时常用的那把佩剑。另外,朕担心他人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他还是朕亲自带着放心些。”
对于岑晅,耿灼也是通过此次北上阔苒的机会才得以接触。在此之前,耿灼对于岑晅的了解并不多。如今看来,岑晅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个文武兼修的栋梁。
训练开始。
将士们因着岑劭亲自督查而士气高涨,整场训练大家都非常认真。
这也激发了岑劭的武学热情。在将士们训练结束后,岑劭并没有离开现场,而是从看台上走下,并在兵器架上取了一把戈,来到了校场中间。
岑劭看着在场的众位将士,问:“今日朕借此机会,也想练练手,不知谁愿和朕切磋一番?”
此语一出,在场一时没有人敢回话。
其实,耿灼从今日来到校场时就注意到了岑劭穿了一身劲装,不过当时他没多问。
耿灼心想:原来岑劭早就计划好了要与众位将士比试。
帝王亲自与边关将士切磋比试,一可检验将士们的实战水平,二可更大地鼓舞士气。不过耿灼觉得岑劭此举应该还有别的目的。至于什么目的,耿灼决定静心看下去。
岑劭扫视了一圈后说:“诸位切莫碍于朕的身份,就不敢上前。若想切磋,尽可出列。”
在岑劭的鼓励下,将士们纷纷出列,请求与岑劭切磋。
对于每一位来比试的将士,岑劭都极为认真地应战。
一个时辰后。
岑劭见没有人再出列与他切磋了,就向看台走去。
岑晅确实对武学很有兴趣,每当看到有未曾见过的武学招式,他都会及时询问学习。
所以此时岑晅看到岑劭正在往看台走,他对耿灼说:“丞相,皇叔今日与众将士的比试好精彩。等皇叔过来后,我要问问他刚刚那几个招式是什么。”
“陛下的武艺当年同你父亲一样,也是享誉京都的。”
耿灼回忆起了昔年在东宫,岑劭会在每日课业后抽出一段时间练习武学,各类兵器他都有学习。与岑劭平辈的皇室宗亲中,除却安王世子,当属岑劭武艺最高。
岑劭一步步向着看台走来,众人连同耿灼都以为岑劭准备结束今日的比武了。
结果,岑劭在经过兵器架时,不但没有将手中的戈放下,反而又顺手取了一把戈。
众人不解岑劭准备干什么,莫非还要找人切磋?
在众人的瞩目下,岑劭登上看台,走到了孔旃面前。
原来如此,耿灼心下了然。
耿灼望着岑劭的方向,意味深长地对岑晅说:“世孙,陛下可能要过会儿才能与你讲方才那些招式怎么用了。因为陛下今日的切磋,还未结束。”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岑劭是何意。
“陛下。”孔旃立刻从坐席上站起行礼。
“孔爱卿,朕知道你擅长用戈。不如借此机会,让朕看看你近年来用戈的武艺精进到了何种水平?”
岑劭含笑将手中的一把戈递到了孔旃面前。
但在孔旃看来,不知是不是戈反光的原因,此时岑劭的眸中似乎尽是寒芒,使他本来就有的帝王威压感又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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