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调查检验,璨华阁的人终于将廉恒糕的成分调查清楚。并且也查到了关于孔旃去了澧酩楼的情报。
夜间,璨华阁密室。
桌子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盘,盘中还有残留的糕点碎渣。
耿灼看着手中白纸上所写内容,问今日的值班人员:“这就是制作廉恒糕的流程和原料?”
“是。我们这几日走访了整个廉恒关制作廉恒糕的商户,经过各种对比完善,才汇总出来的这份详细制作方法。”
近日,耿灼曾找机会亲自品尝了廉恒糕,凭借着他自身对食材极高的辨识力,自行推测,列了一份制作廉恒糕所用原料的清单。方才他也品尝了璨华阁今日新买来的廉恒糕进行确认。
耿灼将白纸上的内容和他所列原料单对比后说:“和我猜测的不错。但是这所用原料并无什么不妥,食材也未有相冲者。”
奇怪,既然廉恒糕并无什么异样,为何岑劭对廉恒糕很抵触。廉恒糕香甜可口,岑劭明明很喜欢吃这类甜糕的。
就在耿灼思虑为何岑劭异常反感廉恒糕时,密室的门开了。
耿灼向门口看去,来人身上的银丝云气暗纹在烛光的映衬下若隐若现,袖口上还有一个篆体的“皓”字。
在来人还未走近时,耿灼快速将白纸和他自己写的原料单都收了起来。
耿灼朝尚闲一笑:“尚楼主。”
“随阁主。我听闻璨华阁收到了关于大将军的消息,所以来问一问。”
昨日槚茗楼的人告诉尚闲,璨华阁来人告知他们获得了关于孔旃的消息,所以尚闲今晚就亲自来到了璨华阁找耿灼了解详情。
“原来如此,尚楼主请坐。”
耿灼让值班人员先出去等候。
尚闲入座后问耿灼:“随阁主,璨华阁查到了什么?”
“三日前,亥时,孔旃曾着便衣去了澧酩楼。经打探得到他与廉恒关驻守的部分将士确有联络。而他们都是大司马一党。他们在军营地界内修了一个地下密室,似乎藏得是兵器。但密室具体在何处还未可知。”
将士在边关修建密室私藏兵器乃是大事,何况这密室还与大将军有关。耿灼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就决定把关于孔旃的消息全都查清,因为这也是在帮岑劭。不过,要探查军营密室一事他此时并未告诉尚闲。因为璨华阁在外看来毕竟是不与朝中相联的江湖势力之一。若是让尚闲知道他有意探查军营密室地址,恐引起尚闲怀疑他的身份。
“多谢随阁主。”尚闲得到了关键信息后,已经开始谋划如何探查军营密室了。
“可惜,与孔旃交好的并非安王。若是尚楼主和安王有过节,那只怕这个消息对尚楼主的意义不大。”
“朝中与我不和之人,随阁主就莫要多问了。”尚闲并不想说太多。
尚闲忽然注意到了桌子上青花瓷盘中的糕点碎渣,转移了话题:“随阁主喜欢吃廉恒糕?”
比起廉恒糕,耿灼还是更喜欢家乡的龙井茶酥。但是他此时并不想让尚闲知道他在查廉恒糕的事。于是谎称:“是啊,我确实喜欢吃廉恒糕。可惜尚楼主来晚了,不然我还能分你一块。”
“我劝随阁主还是谨慎些。毕竟你不是这里的人,对这里的风物定不是全然了解。这本土食品还是少吃的好。”
烛火的映衬下,耿灼发现尚闲此时的面色阴沉。此刻,尚闲的眼神,让耿灼顿时有一种对面所坐的人是岑劭的错觉。
烛光幽幽跳动,密室中的两人沉默地望着对方。
片刻后,耿灼才开口:“尚楼主,你似乎很讨厌这廉恒糕,可能够告诉我为何?”
又是一阵沉默,尚闲缓和了下神情才回道:“因为家兄是因廉恒糕殒命。”
耿灼知道自己一时失言,于是致歉:“抱歉……”
“无妨。”尚闲并没有责怪耿灼,而是继续和他说起了当年的事。
“两年前,家兄从军来到了这廉恒关。他本来武艺极高,但最后却因水土不服死在了这里。而军医查出正是因为他食用了廉恒糕,才导致的他突发恶疾。我之前怀疑有人陷害,但调查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所以我并不是讨厌廉恒糕本身,而是提起廉恒糕我会想起这件往事。”
耿灼敏锐地捕捉到了时间点:两年前……不正是安王世子故去的那年。当年也有部分随安王世子来廉恒关的士兵因水土不服死亡,想来尚闲的兄长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那令兄可是只食用了一次廉恒糕?”
“非也。听边关其他将士说,兄长平日也会食用廉恒糕,以往都没事,但那次是突然水土不服。军医说这种的患者情况他之前遇到过,因为人到外地,都会存在水土不服的隐患。对于外地食物,不一定哪次食用后就会产生应激反应。因水土不服突发疾病属于常见情况。而且水土不服表现,有的人轻微,有的人严重。家兄就属于极其严重的那种。”
尚闲垂眸,神情很是失落:“所以我提醒非本地人少吃廉恒糕,也是想避免家兄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耿灼说:“尚楼主节哀。”
随后,尚闲和耿灼交换了各自收集的日常情报后,尚闲就离开了璨华阁。
看来岑劭对于廉恒糕很排斥大抵也是像尚闲一样,因为亲人故去的缘故。但是孔旃和部分边关将士与穆墚交好、安王世子的死以及廉恒糕……耿灼越想越觉得这些事情有关联。
耿灼将写着璨华阁收集来的廉恒糕制作流程原料的白纸拿了出来,仔细筛查,再三确认确实没有异常。
除非当时所用食材中混入了无色无味的相克之物……耿灼心下一惊,若真是如此,此人必定精通药理,而穆墚他确实对药草以及食材相生相克很了解。但穆墚当时和孔旃并无私交,穆墚也未到过廉恒关。若真是他所为,是怎么做成此事还不被军医发现端倪的……
耿灼一时间想不出原因,打算先将廉恒糕一事搁置。还是先查清楚军营中密室一事。
之后的几日,耿灼通过对军营的建筑分布和地质构造的研究,锁定了位于军营西北角的赛马场。
廉恒关军营的赛马场的西部是一片天然柏树林。但由于树林后就是高山,不能通行,又因为是在军营领地内,所以柏树林没有派人定点驻扎,巡逻的人一般也不常到此处。
这日,耿灼的营房内。
“丞相大人,我去再为你取些酒?”
耿灼连忙对白筳摆手:“不用,这酒还是要属京都的牡丹酒好喝。”
“可是丞相大人,我们从京都带来的牡丹酒已经被你喝完了。”
耿灼听完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往营房外走去:“我记得京都的牡丹酒陛下还存了几瓶,我去找他讨一瓶。”
白筳望了望桌子上堆放的空酒瓶,急忙转身跟上耿灼去找岑劭。
两人很快到了岑劭的营房。
“晴晏,你怎么来了,还喝得这么醉?”岑劭不禁有些担心,因为耿灼走路都有些晃。
“陛下,臣觉得这边关的酒不如京都的牡丹酒香醇。但臣将自己带来的京都纯正的牡丹酒都喝完了。想到陛下这里还有,故而想请陛下赏臣一瓶。”
耿灼如玉的脸上带着笑意,潋滟的眸光为他增添了几分带着醉意的美。一身牡丹花纹红衣显得他更为灼目。
岑劭望着耿灼,忽然注意到耿灼的眸光似乎有一瞬的清明,而且偏向一侧,似乎是有事想拜托他帮忙。
于是岑劭顺着耿灼此时的视线看去,发现耿灼是在看白筳。
岑劭当即会意,对耿灼说:“不过一瓶酒而已,朕这就送你。”
岑劭从柜子中取出一瓶牡丹酒递给了耿灼:“朕此时也想饮酒,你不如留下与朕同饮?”
“好。”耿灼接过了酒瓶,找了把椅子坐下。
岑劭对白筳说:“白筳,你且去忙其他的吧,朕和丞相要在此畅饮。”
白筳见耿灼醉成这样,心想他定然不会有什么异常举动,不在他身旁盯着也无妨。于是白筳行礼告退了。
岑劭让其他人也退出了营房,此时只余下了他和耿灼两人。
“晴晏,白筳现在走了,你想说什么?”
耿灼给自己斟了一杯牡丹酒后,才望向岑劭:“陛下,这牡丹酒真是好喝。陛下要不派人再送几瓶去臣的营房?”
“……”岑劭不解:莫非自己看错了,刚刚耿灼难道不是想让自己帮他支开白筳吗?
看着耿灼还在喝酒,岑劭走上前去拿过了酒杯:“晴晏,你今日定是饮了不少酒。朕派人为你熬一碗醒酒汤来,若是你想同朕饮酒可以改日,今日不可再饮了。”
“好,那便不饮了,臣小憩一会儿。醒酒汤陛下也不必派人熬了。”
耿灼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假寐。
岑劭以为耿灼真的睡着了,起身走到营房外,吩咐道:“去给丞相熬一碗醒酒汤。”
虽说耿灼不让熬醒酒汤,但岑劭还是担心他的身体。
一刻钟后。
耿灼觉得白筳应该已经回到营房了,于是打算离开这里。
正巧这时,熬好的醒酒汤被送了过来。
“陛下,臣自己出去逛逛。”
“晴晏,把醒酒汤喝了。”岑劭将盛着醒酒汤的碗递到了耿灼面前。
耿灼为了尽快离开这里去调查密室,接过碗将醒酒汤一饮而尽。
岑劭这才放耿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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