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浔皱起眉头交代:“何钊,你送李姨去。”


    何钊接过梅浔递过来的车钥匙:“好的,梅总。”


    何钊带着李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三个。


    梅浔坐在早上吃饭的小桌边,看了一眼长孙宁。


    长孙宁会意,拎着手里的小包摊开来摆在梅浔旁边。


    包里放着一些化妆用品。


    长孙宁着手在梅浔脸上涂涂画画。


    短短十来分钟,不仅化了个气势十足的妆容,还整理好了梅浔的发型。


    还挺专业。


    向如故不禁心生敬佩。


    最后涂口红的时候,梅浔没让长孙宁代劳。


    她自己拿口红对着小镜子涂抹。


    弄完之后,梅浔状似无意跟向如故解释说:“我要去开会,赶时间,自己弄来不及,长孙秘书比较擅长这方面,就让她帮忙了。”


    向如故笑笑。


    梅浔拿起桌上那根黑色皮筋套在手腕:“皮筋就送我吧,谢谢你。”


    向如故眼尖地看到了那个小化妆包里有皮筋。


    有还要自己的,梅浔含着什么心思向如故清清楚楚。


    她装得一副单纯模样:“好,你拿着吧。”


    梅浔面上带着开心。


    运动手表换成了精致腕表。


    看眼时间,梅浔起身:“我该去上班了,让长孙秘书留下照顾你可以吗?再让她给你请个护工。“


    向如故摇头:“不用,你们去上班吧,我自己可以的。”


    梅浔突然强硬:“就按我说的来。”


    向如故嗫嚅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


    像上次给衣服一样,有些事情梅浔认定了就会坚持。


    自己的反抗好像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不知道她的坚持可以坚持多久。


    梅浔一个人拿着车钥匙离开了,离开前留了何钊和长孙宁的名片。


    长孙宁站在窗边联系护工。


    她一只手搭在窗台上看向窗外,上半身都在往前倾。


    是在看梅浔吗?


    肯定是了。


    这是医院,总不会那么巧合,刚好有长孙宁认识的人。


    她很紧张梅浔。


    向如故突然有点看不透面前这个女人。


    梅昊专门培养来帮助梅浔的人。


    专门一词就带有特殊色彩。


    梅浔才回国多久,已经熟悉到可以帮忙化妆的地步。


    很难不让人多想。


    联系完护工,长孙宁收起手机。


    她走到病床边问:“夫人,有什么需要吗?”


    向如故摇头:“没什么,你坐。”


    长孙宁四处看了看,发现真的没有可以帮上忙的事情,才安心坐下。


    向如故问:“你刚才在窗边看阿浔?”


    长孙宁点头。


    向如故往深处问:“担心她一个人吗?”


    长孙宁继续点头:“梅总没怎么在国内开过车,现在早高峰,路上拥挤。”


    梅浔上学的国家和国内交通规则不同。


    即便之前有过上路经验,现在也未必适用。


    甚至那些经验还可能成为累赘。


    昨天是梅浔一个人开车带她和李姨来医院的。


    在医院一切基本都是梅浔安排,有条不紊,不见慌乱。


    她如此周全,确实吸引人。


    *


    梅浔看了看腕上的表,八点四十。


    有点堵车,希望不要迟到。


    其实能再快一些的,但是梅浔有点慌,不敢开快。


    等红灯间隙,手机响了一声。


    梅浔无暇查看。


    还有几秒钟就要绿灯,梅浔在心里捋了一遍自己该怎么起步,怎么安全度过路口。


    到公司的时候八点五十六。


    梅浔办公室都没进,直接去了会议室。


    她不止长孙宁一个秘书,但是长孙宁工作能力最强,她喜欢把长孙宁带在身边。


    长孙宁不在顶多是工作效率低一点,不至于完全影响工作。


    会议开始前,梅浔跟向如故报了平安。


    【梅浔:我到公司了。】


    对面没有回复,应该没看手机。


    梅浔突然想起刚才等红灯的时候手机响了。


    有个人加她微信。


    没说是谁,微信昵称叫anna。


    梅浔没多想,直接拒绝了。


    这个账号一直国内使用,国外的同学朋友通过别的方式联系。


    在国外上学确实认识叫anna的人,anna这种称呼在国内应该也不罕见吧。


    直接加的国内微信,也没提前说一声,怪怪的。


    会开了两个小时。


    会议结束回办公室的时候,长孙宁和何钊都已经回来了。


    何钊说李姨的丈夫送小孙女上学路上被车撞到了。


    撞击不严重,但是老年人骨头没那么硬,大腿骨折。


    小孩子没事,老人进了医院,对方态度很好,积极配合,主要就是老人遭罪。


    李姨还很抱歉地说,她家儿子儿媳妇儿工作忙,只能她在医院照顾丈夫,没办法来帮忙照顾向如故了。


    梅浔捏着金属钢笔在手上转动。


    李姨快六十了,年纪不小,是时候退休回家颐养天年。


    今天忙,明天上午去看李姨,下午接向如故出院。


    李姨退休后,向如故自己生活……


    好像不太行。


    她身体状态那么差,怎么能放她一个人。


    上次邀请她同住,她在分析情况,而不是直接拒绝,说明她不排斥和自己一起住。


    等出院时再邀请一次,希望她可以同意。


    敲门声响起。


    刚才在会上,梅浔喊了经理来做报告。


    先忙工作,别的事情下班了再考虑。


    *


    长孙宁请来的护工姓刘,年纪和李姨差不多,看起来精明能干。


    向如故没那么需要人照顾,她只是发烧,不是半身不遂。


    要不是梅浔强硬,完全没有请护工的必要。


    刘姨在旁边一会儿擦擦桌子,一会儿扫扫地。


    向如故没管,自顾自玩手机。


    下午,一直安静的向如故电话铃响了


    她轻轻叹口气接起来:“妈。”


    昨天争吵完向如故关机了。


    她爹肯定不会管她是不是关机了,是不是怎样了,她爹只会在意她有没有丢他的脸。


    妈妈就不这样。


    昨天肯定有一遍一遍打着她的电话,听着冰冷的机械女声怀疑是不是手机坏了。


    妈妈对这些不了解,该去问她儿子了。


    然后向辞旧会不耐烦地告诉妈妈:你女儿关机了,她不想理你。


    事实就是这样。


    向妈妈一边担心女儿出什么问题,一边害怕自己丈夫做出什么偏激举动。


    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嘛,又不是不结婚,丈夫死了谁也挡不住啊。


    不知道逼那么急干什么。


    要不是向妈妈拦着,向爸爸不知道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言语。


    上午,向妈妈被孙子的事情绊住脚,不然不会拖到下午才来找向如故。


    算起来好长时间没见过她。


    不知道是不是又瘦了,向如故总是不好好吃饭。


    当初向如故惹她爸发了好大的脾气。


    后来同意结婚了,结果找了个年纪能当她爸的人。


    向爸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梅昊去世,向家也不愿意出席。


    向妈妈想找个由头去看女儿都找不出。


    她要照看孙子,几乎抽不出时间。


    向妈妈忍了忍快要涌出的泪水,问:“最近还好吗?”


    向如故看着手背上的针眼,轻描淡写地说:“挺好的。”


    向妈妈好像在电话对面忙些什么,有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腌了萝卜条,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装两罐给你送过去,现在在车上了。”


    向如故:“啊?”


    向妈妈笑笑说:“放心,我自己去,你爸最近在忙辞旧工作调度的事,没在意这些。”


    不是,向如故并不关心向辞旧的事情。


    主要是家里没有人啊。


    向如故问:“谁送你?你现在到哪了?”


    向妈妈有些疑惑:“打车,快到了。”


    女儿问这些干什么?每次不都是打车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向如故眉心微蹙:“你让司机掉头吧,我不在家。”


    向妈妈想来看女儿就来了,压根没想到女儿不在家这个可能。


    她说:“没事,你们家那个阿姨应该在吧,我把东西放下。”


    向如故实话实说:“阿姨也不在。”


    向妈妈有些失落:“这样吗?”


    向如故:“嗯,你下次要找我提前跟我说一声,别这样搞突然袭击。”


    向妈妈被向如故略带怒意的语气镇住:“好。”


    向如故闭了闭眼睛。


    好烦。


    她缓和语气:“你去小区旁边那个公园等一下,我让人去取。”


    向妈妈听话道:“好,我在那等着。”


    向如故:“先不说了,我打电话找人帮忙。”


    电话挂断,向如故摸到何钊的名片。


    白底黑字,清楚明了。


    一排数字整齐地写在上面。


    向如故没有犹豫,照着输入。


    没办法了,总不能完全忽视妈妈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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