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看他吃完了东西,赔笑道:“那季天师,您看我们家的风水应该怎么改呢?”


    季云菏还没说什么,郁元敬先冷冷地瞥过去一眼,把宋致看得头皮都发炸。


    他总觉得郁元敬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杀气,可转眼一看,又是平静无波的神态,似乎也没在看他,而是在打量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季云菏。


    宋夫人倒是看明白了些什么,赶紧推搡了一下丈夫,提议道:“季天师说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累了。既然我们没有性命之忧,那晚个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我看天师的手还受了伤,要不我让人再做点滋补的东西来,您好好休息一下?”


    郁元敬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季云菏,淡淡开口:“我叫了医生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医生?”季云菏想起手腕上的伤,举起两个小粽子晃了晃,毫不在意,“这不是处理好了,这点小伤用不着医生过来。”


    郁元敬哼了一声,“再小的伤口都有感染风险,而且你……”


    他说到一半不说了,季云菏却来了兴致,好奇追问:“而且我什么?”


    郁元敬道:“而且钟小姐还没有毕业,我觉得未必能妥善处理好你的伤口。”


    “啧。”拿一个女孩子当挡箭牌,季云菏觉得,“郁先生,您这话说得可不老实。”


    可惜这种话并不能刺激到他,郁元敬只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随口道:“那么,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说完,他偏头问身边的保镖,“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医生还没到吗?”


    保镖按了一下耳边的耳机,俯下身说道:“三爷,医生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大约五分钟过来。”


    “嗯。”郁元敬抬眼看向宋致,其中涵义不言而喻。


    宋致赶紧站起来去迎,老远就领着一溜儿五个白大褂进了家门,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看上去倒像是把一个科室都搬过来了。


    季云菏暗自吐槽了他一句德行,伸着两只小粽子,让医生把自己包的好好的绷带解开。


    “啊!”旁边一个年轻医生惊呼出声,“这么重的伤!怎么没有及时送医缝针啊!”


    “我看看。”


    围了一圈的医生给郁元敬让开了一条路,露出季云菏那双皮肉外翻的手腕。


    刚才在宴会厅中看得并不真切,只知道他伤得血肉模糊,这会儿凑近了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伤势几乎深可见骨。


    郁元敬轻轻抬起手,碰了碰他的手背,语气沉缓,“疼吗?”


    这样的伤,他也觉得自己随便养一养,就能痊愈吗?


    “倒也不太疼。”


    季云菏难得正经地回答一次问题,“就是失血过多,有点晕。”


    郁元敬没再逼问他,皱着眉问边上的医生:“他这个能在这里处理吗?还是送到附近的医院比较好?”


    “没必要吧?”季云菏连忙道,“我这儿还有事呢,没有伤口粘合剂什么的吗?给我来点儿就行,我自愈能力可强着呢。”


    这第一桶金就摆在眼前了,没有中途开小差的道理。


    再说……


    季云菏仰头看向二楼,那里翻涌着的阴气太多,虽然不成章法,但已经有了聚拢之相。


    这说明落在宋宅的阵法快成了。但只从目前所见来看,季云菏并不能肯定这是一个什么阵法,自然也谈不上如何破解。


    至少要让他去二楼看一圈儿,他才能十拿九稳地说出个子午寅卯来。


    郁元敬横了他一眼,“这儿没你的事。”


    季云菏被他气笑了,“没我的事?到底还是我自己的身体,郁先生觉得哪儿没我的事?”


    郁元敬没接他的茬,示意医生接着说。


    “这个伤口的深度,粘合剂恐怕不行,最好还是送医缝针。”医生回答道,“后续也要做好保养。”


    郁元敬看也没看这个伤患就做了决定,“那就送医院。”


    宋家夫妇也站了起来,殷殷切切地想跟着:“我们也一起去吧!”


    宋夫人神色愧疚:“要不是因为我家的事,也不会耽误您就医,正好我们跟过去帮忙照顾一下,付个医药费什么的。”


    季云菏还想拒绝,谁知郁元敬招了招手,他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刻抽出担架展开,作势要把他架到担架上去。


    “哎哎哎,干什么?”他吓了一跳,冲始作俑者发难,“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想去,我就找人抬着你。”郁元敬神色疏淡,丝毫不似作伪。


    也是,又不是没有担架没有人,他骗人做什么呢?


    季云菏放弃揣测,放弃挣扎,悻悻地说:“行吧,那我自己走。”


    *


    他们开来的车都停在了宋家的车库里,位置不太够,还有一辆商务车怼在了门口。


    五六辆车凑在一起,居然有一种熙熙攘攘的错觉,季云菏扫了一眼,眉尾略挑。


    其中一辆车的挡风玻璃后面,有一小团黑气慢慢涌动着,看样子像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宋家这种情况,车上出现一小团黑气并不奇怪,季云菏伸手敲了敲车前盖,想把这一缕黑气掸去。


    然而,那团黑气颤了颤,明显感受到他的威胁,却似乎无法移动一般,还像只无头苍蝇般的在里面乱撞。


    季云菏微微皱眉,这情况有点不对劲。他虽然没有祭出功德金光,但身携功德的天师本来就对阴气和黑气有震慑作用。除非被禁锢住,不然不可能在他的施压之下还留在原地。


    “那个地方之前放过什么吗?”季云菏指着黑气所在的地方,向宋致问道。


    既有禁锢,那就必然有载体。但此刻车上并没有灵气涌动,也没有使用符篆的情形,想必是那个载体已经被拿走了,而且刚刚拿走不久。


    宋致也一头雾水,又看向司机,司机一拍脑袋想了起来,“上次夫人去刘先生那里,正好赶上旁边的人家喜事放鞭炮,车里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刘先生就给了一个车载熏香。”


    季云菏追问道:“现在呢?东西在哪儿?”


    司机回答:“早上少爷去上学,说寝室厕所有味儿,给拿走了。”


    宋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天师!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季云菏又打量了一下黑气,回头看了看宋家的别墅,明白了什么,“应该是五煞逆转阵。”


    宋致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叫五煞逆转阵?”


    “简单来说,就是用五张符篆放在宅子里,吸引阴气煞气,将家中的运道逆转。由大富大贵的好运,变为家破人亡的危机。”季云菏从指尖掸出一缕功德金光,把车上的黑气吞噬干净。


    如果他没有看错,宋宅中已有四张引煞符,而且已经入位,阴气才会彼此纠葛。


    但阵法未成时,这种引煞符所吸引的阴气互不相干,是以宅中阴气杂乱无章,也没有将车里的这一小团吸引过去。


    宋夫人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宋致身上,“小翼拿走的那个熏香上,该不会就有符篆吧?”


    “大概如此,”季云菏摸了摸下巴,“好在五张符篆并未全部入宅,暂时无碍。但那一张毕竟也在与您深有联系的车上,很可能已经开始产生影响。我的建议是,最好立即破阵。”


    “如果再拖下去,一旦阵成,不管你们有多少好运道,祖上积了多少德,又请了多厉害的大师来坐镇,都是不能善了的。”


    郁元敬在一边静静地听着,闻言指了指他的手腕,“那你的伤怎么办?”


    “这点小伤。”季云菏之前受过比着严重几百倍的伤,并不以为意,“我先去将那四张符篆毁掉,再去医院也不迟。”


    说完,他便示意宋家夫妇再次回到宅中,郁元敬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等在门口的第一棵槐树下面。


    五煞逆转阵的符篆带着浓郁的阴气,要不是都藏在楼上,季云菏刚才就能看见它们的藏身之地。


    前两张符篆藏在主卧门口的一对挂画里,季云菏征求过两人同意后,取下来撕开了画纸,露出了里面泛黄之中似乎透着点暗红的符纸。


    宋夫人有点不敢看,眼睛都红了,“这画是那天我带儿子去找老刘介绍的大师的时候,在他楼下的家装店买的,因为那个大师说,主卧门口要挂一对画,如果暂时买不到好画,随便买一对,也能顶一段时间。”


    季云菏两指夹着符纸,轻轻一捻,符纸就化作一团幽暗的火,连半点纸灰都没留下。


    “您还带令郎去见过那个大师?”季云菏又在楼梯的扶手、地毯下面翻出了两张符篆,同样让它们化作纸灰。


    宋夫人紧紧跟在后面,“是啊,我没以为他是坏人。天师,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可能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季云菏摇摇头,“第五张符篆没有入宅,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就算十个天师来,都无法善了。”


    他除外,季云菏心里想。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就关门,放功德金光。


    五煞逆转阵的事暂时解决了,季云菏决定顺便帮他们把槐树的灵性也探一探,要是能一次解决这件事,他就用不着再来了。


    季云菏出去每棵槐树摸了摸,最后指着距离宅子最远的那棵说:“幸好,只有这一棵有了灵性。”


    他话音刚落,面前这棵槐树的枝叶就抖动了几下,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郁元敬就坐在这棵树下,闻言抬头望去,这棵树确实和其他的几棵不大一样,枝叶更加茂密不说,上面还栖息了两窝小鸟,看上去格外生机勃勃。


    季云菏冲着槐树作揖三次,“启禀树灵:宋家三人,往日无损阴德,近日未违天法,恭请树灵庇佑。此后三代,宋家人愿供奉香火,积德纳福,为树灵修行所用。”


    槐树的树枝抖得更加厉害了,突然,一阵风吹过,槐树苍翠的树叶落了满地,竟然迅速泛黄枯萎,好像一夜之间,从夏季进入了晚秋。


    与此同时,半天没发言的系统也开始在季云菏的脑子里疯狂滴滴:“检测到任务对象正处于危险状态!请宿主立即做出反应!一旦任务失败,可能无法完成任务‘大明星的第一桶金’!”


    季云菏脸色微变,掐指一算,“是不是宋夫人的儿子出事了?树灵应承诺庇佑,这才损害生机?”


    系统:“准确度100%!”


    季云菏只来得及拍了拍树干以作感谢,拉着宋致大步流星地往车上走,一边急道:


    “宋先生,宋夫人,快给你们儿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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