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快要被季云菏笑死,一连串的哈哈哈刷屏过去,几乎把人的脸都淹没了。


    郁元敬忍俊不禁,反问道:“为什么不是爸爸,我以为我的性别应该很明显。”


    季云菏忍笑瞥了一眼他的腿间,故作不懂:“是吗?”


    郁元敬微微一笑,“第一个照面你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


    “啧,”季云菏把他手里的抹布按在了水里,手段之利落,就像是把郁元敬按在水里,“不是说好了不提?”


    【这俩在打什么哑谜?】


    【不懂,大概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小秘密吧~】


    【第一个照面就知道了元钰的性别??我怎么感觉涩涩的!】


    一边努力打扫卫生,一边跟郁元敬怼来怼去,季云菏一直忙了两个小时,才把任务完成。


    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去外面看看另外两个人完成得怎么样了。


    郁元敬也跟在他身后,看到他背上一小块洇湿的汗,喉头突然有点微痒。


    鼻息间弥漫着淡淡的竹香,似乎是之前送给他的那一小瓶香水。


    郁元敬想起,他买那瓶香水的时候,小小的瓶身能整个儿被他握在手里,表面轻微磨砂,触感很是奇妙。


    而那瓶香水里的液体,被泵头压成细末,均匀地落在季云菏的肌肤之上。


    像是被烫着了一般,郁元敬迅速地收回目光,眼观鼻鼻闻口口问心,就差默念一篇清静经。


    季云菏跑到外面,就看见几位大师和两个女嘉宾都在,大约也是刚刚完成任务,赶了过来。


    众人围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好几道菜,色香俱全,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季云菏惊讶于一个女明星居然这么会做菜,凑近了闻一闻,夸奖道:“好香啊安安姐,我觉得我做得肯定不如你做得好。”


    导演忙着指挥摄影师给饭菜特写,看见他来了,笑着问:“云菏打扫得怎么样啊?我在后台看到,你的直播间里观众相当多哦。”


    “放心,”季云菏拍拍胸脯,“三个房间绝对整洁如新!拎包入住!”


    “很好,”导演示意大家都坐下来,“那我们就一边吃饭,一边验收一下玥儿的劳动成果吧。”


    凌玥儿站在一边,矜持地掩嘴笑,“导演,这里的叔叔阿姨太友善啦,我和他们聊了很久,还帮着摘了菜,洗了水果!”


    【屁咧,摘的菜烂得一批,水果就洗了两个她还自己吃了一个。】


    【确实,她那个任务好的哟,在树荫底下说实话就行了,段安烟熏火燎的,季云菏的更是体力活儿。】


    大家都入了座,凌玥儿就开始转述她从村民那边打听来的消息。


    “这里的叔叔说,小辛村特别排外,之前就不待见外来的住户,最近几十年还变本加厉了。”凌玥儿戴着一顶帽子,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他们家就是外来住在小辛村里的,大约是他爸爸那一辈过来,之前还能在村子里面盖房子,可二十多年前,小辛村的人突然把他们赶了出来,不让住在村子里了。”


    宁维新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闻言看向了凌玥儿,却并没有说话。


    凌玥儿冲他一笑,接着说:“后来他们就搬到了这里,哦对了,叔叔还说,这里早三十年是小辛村的祠堂,后来遗弃不用了,刚好他们就搬了进来。”


    宁维新皱着眉,打断她的话:“小辛村的人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在村子里了,你怎么不说?”


    “啊?”他的语气不大好,把凌玥儿吓了一跳,“您……您也没问呀?”


    【好搞笑啊这个大师,他不会以为看了别人一眼,别人就能get到他在表达什么吧?】


    【确实……还打断别人说话,真没礼貌。】


    宁维新冷哼一声,不愿与她无谓争执,“那你现在说。”


    凌玥儿更懵了,“我……我没问……”


    宁维恩在旁边问道:“那么,祠堂遗弃和小辛村的人把他们赶出来,孰先孰后?”


    凌玥儿一连被问住两次,眼睛里迅速氤氲起了水汽,“我……我没问……”


    两位宁大师不愿与她争执,可宁千珏却不放过她,“聊了两个小时,怎么这么浅显的东西都没问出来?那你还问什么了?”


    他们虽然咄咄逼人,季云菏却没觉得有错。


    的确,两位大师提出来的问题非常重要——一般来说,现在通讯设备如此发达,小辛村这几年也接了电缆和网线,本应该是一步一步走向开放,村中的年轻人该更加向往外界才对。


    怎么会越发排外闭塞呢?


    这本身就很奇怪了。而排外往往也只是不再接纳外来者,或者只是心理上的,又何至于把已经融入村庄几十年的外姓人赶出去呢?


    这显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或许作为被赶出来的人家,那对老夫妻并不清楚其中的隐秘,但这么多年总有猜测,能问出一两句来也是好的。


    而且季云菏心里隐隐觉得,这和他们废弃祠堂或许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


    这顿饭以凌玥儿被骂哭,几个大师若无其事地吃完饭收场,导演乐得看到这种有冲击性的画面,也没有出面调解。


    季云菏心里不觉得,表面上却假装一副尴尬的样子,吃完了饭,就去跟段安商量接下来的任务要怎么分。


    段安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分,导演不让做一样的事,她又不愿意打扫卫生,还是你去聊天,我去收拾房间吧。”


    “好吧。”季云菏应下,转身去了外面那片树荫底下。


    刚刚的那对老夫妻已经不在这边了,他们的房子盖在祠堂后身不远处,房顶升起炊烟,大概也在开火做饭。


    季云菏从郁元敬车上拿了两瓶饮料,还从后备箱翻出来一条烟。


    “看不出来呀元先生,你还抽烟?”季云菏掂着手里的烟,眯着眼睛看牌子,居然还是软中华。


    郁元敬有些意外,“这不是我常用的车,大概是秘书放在里面的吧。”


    季云菏掏了一盒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可以给我一盒吗?”


    “当然。”郁元敬笑着说,“我的就是你的。”


    他手一哆嗦,差点没拿稳烟盒。脸上微微一热,那热量似乎还有逐渐蔓延到后背的趋势。


    “说什么呢。”他瞪了郁元敬一眼,似乎颇为嫌弃,大踏步往老夫妻的房子走了过去。


    郁元敬自然跟上,轮椅压过泥土地,发出簌簌的声音,即使在午后不算安静的树林里也听得十分清楚。


    没一会儿,前面原本大步流星走着的季云菏,就慢了下来,再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并肩同行。


    郁元敬无声地笑。


    那对老夫妻刚好吃完饭,碗还摆在石桌上,大爷就摸出一根水烟袋来抽。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呀,”季云菏凑过去,拆开烟盒拿出一根叼在嘴里,“我也跟大爷学学,享受一下生活。”


    大爷笑着看了他一眼,吐了两个烟圈,“你也不点,要不要借我的火?”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来。


    季云菏赶紧又摸出一根来,递到大爷手边,“我哪儿会抽烟啊,您先尝尝这烟好不好,我给您点上?”


    “行,尝尝。”大爷把水烟袋丢在一边,接了他的烟,季云菏划开一根火柴替他把烟点上,又甩了甩熄了火。


    大爷深深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来,眯着眼睛惬意地说:“好久没抽到这么好的烟了。好小伙子,你真不抽?”


    季云菏指了指旁边的郁元敬,“我真不会抽烟,这烟是那个小伙子的。”


    郁元敬惊讶他居然会cue自己,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您好。”


    大爷看了看他俩,摇头晃脑地靠在摇椅上晃了起来,“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我看得出来。”


    “哪有。”季云菏把烟盒推到一边,“您上次抽的好烟,也是这种吗?”


    大爷笑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上午那个小丫头没问到点子上,就换你啦?”


    季云菏心道: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乡野的老大爷,别人以为自己问得不着痕迹,其实早就被阅历丰富的大爷看了个对穿。


    “倒也不是,”季云菏摸摸脑袋,“只是正好轮到我了。”


    大爷抬抬下巴,“那你问吧,我看你能问出什么来。”


    季云菏正要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郁元敬却突然插了一句,“不如你来猜。”


    “嗯?”季云菏愣了一下,回头看他,“猜什么?”


    “前因后果,故事脉络,”郁元敬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心里不是早就有了猜测?”


    一听他这话,大爷起了好奇心,打量了一下季云菏,“小伙子猜到什么了?说来听听,看看有几成准头。”


    季云菏垂头想了想,欣然答应。


    “那我先猜猜您上次抽到好烟是什么时候,”他的桃花眼流光溢彩,眼尾轻轻挑起,目光却重重下沉,“想必应该就是您家被小辛庄赶出来的前不久,有外面的人进来,带给您一包好烟。”


    大爷吸烟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接着抽,“然后呢?”


    透过房子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季云菏的目光落在那座高挑宽阔,青瓦堆叠,墙面剥蚀却依旧可见当日神采的巍峨祠堂。


    “然后,小辛庄弃了祠堂,关了村门,把村中近十年的外来人全都赶了出去。”


    大爷摇摇头,“不止。”


    季云菏微蹙这眉,思索着来到这里自己的全部见闻,终于从无数庞杂的信息中揪出一条,“然后,他们全都改了房子的朝向,由迎水靠山,变成了面山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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