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周凛月窝在他的怀里, 闻见那股令她熟悉的清冽气息。
再没有哪刻比现在还要让人觉得心安与踏实。
她又有些懊恼,应该早些察觉到自己对秦昼的爱。
最起码,这种亲昵她也能做到毫无负担的接受。
从前总是万般扭捏, 心里始终横亘着一堵墙。
对他的每次碰触其实并不抵触,可又总觉得这样不对。
秦昼把人拢紧了, 嘴角噙着笑:“以前怎么不知道, 小月亮居然有两个老公。”
周凛月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也猜想到他这番话的意思。
刚才她在舞台上就注意到了, 那些CP粉的存在。
——想不注意也难,就坐在内场后排。灯牌闪的人眼睛疼。
她心里觉得对他不起, 但又苦于嘴笨, 找不到合适的话。
秦昼研究起她头发上的装饰, 脑袋上顶了这么重的东西, 刚才在舞台上竟然半点看不出吃力来。
小姑娘平时娇气, 在某些方面倒是足够吃苦耐劳, 从未见她喊过累。
她高三那年正是最忙碌的一年。
学校和舞蹈教室两头跑, 秦昼每天放了学都会直接开车过去接她。
有时她训练晚,练舞室所有人都走光了。
她一个人穿着舞蹈服在里面练习, 一个动作反复做, 做到零失误才会停。
秦昼也不打扰她,随便找了张椅子,就坐在外面等着。
隔着玻璃,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的一切。
为了方便, 她的长发绑成了丸子头,只有几缕碎发凌乱地在耳边或者额前, 此时被汗淋湿,全都黏在脸上。
几小时的训练下来, 她冷白的肤色也沾染上一抹绯意。
她轻声叹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杯,打开盖子后,小口慢慢喝着。
里面除了枸杞,还有桑椹干和胎菊。
她连喝水都不专心,对着镜子尝试着做了几个动作。
又皱眉摇头,觉得还是不太对。
放下水杯,胳膊搭在把杆上,腰轻轻往下塌,做着最后的拉伸。
等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短暂的愣住,除了雨后放线菌的味道,她还闻到了那股让她觉得心安的,淡淡沉香。
待她回了头,方才看见站在门口,不知何时过来的男人。
他斜倚着门边,脸上笑意淡淡,眼底是平静的,但周凛月却觉得里面多出了点什么。
对于他的出现,她心里其实雀跃,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反驳她。
这不是雀跃。
怕他等太久,她说:“我马上就好。”
他站直了身子,走进教室:“不着急。”
正好外面在下雨,再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刚才还专心训练的周凛月这会只剩下局促。为了不阻碍动作,舞蹈服都是紧身连体的。
平时觉得很平常的衣服,在秦昼毫无避讳的注视下却让她觉得扭捏。
他好似别无其他想法,只是盯着她的膝盖看。
末了,又问她:“疼不疼?”
她被问住,愣了愣:“什么?”
他伸手指了下她的膝盖:“刚才看你下跪了几次。”
他抬眸,“不会受伤?”
他的语气太过正常,没有半点平日的不正经。
周凛月的局促打消许多。
她拿起一旁的毛巾轻轻擦拭脖子上的汗:“这是舞蹈里面的一个动作。不是直接跪下去的。”
他莞尔,周凛月也听不清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调侃。
他坐在那儿,手搭上膝盖,似有若无的那点笑:“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这儿位置偏僻,旁边租给别人当起了画室。
平时的上课时间也是隔开的,主要是怕打扰到对方。
毕竟隔音也一般,她们训练经常得开着音乐。
此时走廊静悄悄的,连声控灯都长期保持熄灭状态。
周凛月看着窗外未见减弱的雨势。
她问秦昼:“你饿不饿?”
他抬眸,闲适地靠坐椅背:“还好。”
周凛月走过去,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存完好的饭团。
是她在便利店买的,想着等饿了再吃。
结果累到根本没了胃口。
秦昼每次来接她都是空着肚子来的。
——放了学就直接来了。
等接到她以后,两个人会去附近的餐厅一起吃个晚饭。
可今天估计没有这个时间。
因为舞蹈生要控制体重,大部分都会自己带饭,教室里也准备了微波炉。
周凛月将饭团用微波炉加热后递给他:“你要是饿的话,就先吃这个吧。”
秦昼看了眼她递来的饭团,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笑着问她:“小月亮是在担心我?”
她耳根发烫,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饭团同样也很烫,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灼的她指尖发疼。
秦昼把东西接过,撕掉中间那根线,剥离包装。
不过他只咬了一口,仿佛就是象征性的吃给她看。
手里的饭团放下了,他又把人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早已习惯了随时都会发生的亲密接触,周凛月显得有些紧张,却没有拒绝。
秦昼倒是什么也没做,只是替她揉着膝盖,叹息声轻微:“怎么可能不疼呢。”
周凛月有片刻的恍然,她低垂眼眸,看见他表情专注。
这边膝盖揉完了,就换另一边。
他的手总是很凉,好像天生体温就比别人低。
隔着单薄的舞蹈服,她膝盖处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让她回了神。
今天倒是
她身上总有青紫,大大小小的摔伤已是常态。
但她早就习惯。走上这条路,就默认接受这些职业病。
连她的妈妈也经常这么教导她。
让她别太娇气,疼点就疼点,这种小磕碰再正常不过。
如果因为这点伤痛就放弃,那你换条路走同样也不能成功。
从那以后,周凛月就再也没有因为舞蹈而喊过疼了。
可是现在,有人抱着她,细心地为她按摩伤处。
她感到那里淤血被按开,疼痛也减轻许多。
秦昼还是不大放心,说等雨停了就带她去医院做了笼统的检查:“就你刚才那些动作,伤得肯定不止膝盖。”
周凛月闷声闷气:“这点疼我还是能忍受的。”
他轻笑,抬高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这点疼能忍受,怎么平时被我打几下屁股就哭成那样?”
她涨红了脸:“还不是因为”
她说不出口,他偏要让她说完,抓了她的手腕往自己唇边放:“因为什么,嗯?”
她满是羞意,干脆直接倒在他肩上躲避他的对视。
时常觉得,他那双深邃至极的眼能洞察一切。
周凛月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哪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谎言,都能被一眼看穿。
让她怎么说呢,哭是因为觉得羞耻。
被男孩子打屁股,而且还
面对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秦昼也乐于接受,扶上她的后背,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不说了。”
窗外的雨势见小,附近的宵夜摊也都陆陆续续支了起来。
秦昼身上的外套早就搭在她身上了,他低头与她耳语几句:“等雨停了,我们先去医院?”
周凛月有点怕那个地方,每次去都得抽血。
她试图挣扎:“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事,其实不疼的。”
“嗯,我相信你。”
他点了点头,语气从容的继续说,“只是去做个检查而已,就当是让我安心,好不好?”
他像是拿捏了她的命门一样,每次他用这种温柔低沉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时,周凛月就有一种被软刀子戳中心脏的感觉。
不是疼,而是一种绵软且持久的涩。
最后还是被带去了医院,一系列的检查下来,没有大问题,只是些皮外伤。
医生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叮嘱几句平时别做太剧烈的运动。
秦昼在一旁看着她。
周凛月心虚点头。
出了医院,她刚坐上副驾驶,还未将车门关上,秦昼就用手挡住了。
他半蹲,小心翼翼地将她那条腿的裤腿往上卷了卷。
药酒倒了点在掌心,合掌搓热之后,才按住她的膝盖,沿顺时针轻慢的揉。
“医生的话听见了?”
周凛月乖巧坐在那,一条腿伸出车外,被秦昼放在怀中。
他低头,专心为她揉着伤处。
周凛月看见他的眉骨与鼻梁,他仿若与生俱来般的淡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过于凌厉的骨骼线条。
还有那双总是平静淡漠的眼。
不管看谁都都缺点意思。
芸芸众生,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一次又一次的甘愿在她面前服软臣服。
半蹲的动作像是半跪,她的鞋被脱了,此时只穿了薄袜的脚抵在他怀里。
他的动作不太熟练,明显也是第一次。
“知道你下周有比赛,但身体要紧。”
他把她的裤腿慢慢往下卷,又为她穿好了鞋子,而后才站起身,“你现在觉得没什么,往后等落了病根,后悔都来不及。”
想不到他唠叨起来也能没完没了。
周凛月知道他说的有些道理,可她同时也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避免的。
这是舞蹈生的职业病。
她身边好几个人脊椎都不大好,平时不能做太大的动作。韧带拉伤更是常有的事。
她的沉默让他敛容:“周凛月,你不能总让我担心。”
周凛月心口颤了颤,为他这句话,也为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最终还是妥协点头。
“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这一注意,就注意了好几年。
直到现在需要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时,周凛月都会想到秦昼当时那个心疼的眼神。
只是出了那场车祸之后,她也落了好几处旧伤。
偶尔也会疼上一疼,最严重的时候,她一个人抱着被子在房间里哭。
甚至还得依靠止疼药来缓解。
与秦昼结婚后,疼痛的次数明显减少。
有一次她半夜渴醒,正好看见秦昼坐在床边,替她按摩伤处。
与第一次相比,手法明显熟练许多。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
每次发作起来,那里是最疼的地方。
黑暗中,她不敢出声,仿佛她是偷窥者。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从前觉得疼痛减轻可能是因为这里风水和环境好。
又或者,是神龛里供奉着的那位神像在保佑自己。
可是与迷信无关,也与神像无关。
是秦昼的爱在保佑她。
第52章
那天的比赛结束了, 周凛月是第一。总赛在周五,能有几天放假的时间。
从后台离开,坐上了经纪人安排的保姆车, 秦昼那辆阿斯顿马丁孤零零停在旁边的露天停车场里。
他也跟着一起上了她的车。
为了不引起恐慌,周凛月特意从后门离开的。
但那些CP粉还是得了消息, 举着灯牌站在保安搭建起的人墙外。
“嫂子今天好美!!”
“嫂子结束后会和老公一起吃晚饭吗。”
“该不会偷偷把老公藏在车里吧。”
前段时间她和付思域屡上热门, 节目采取的是周播的方式,为了热度, 播出当天他们两个总会被拉出来溜一圈。
甚至关于付思域和周凛月早前参加过同一档采访节目的陈年旧事都被翻了出来。
两人那会年纪都小,上的甚至不是同期, 中间相隔半年。
即使这样, 仍旧能从中间抠出细节糖来。
包括当时主持人询问周凛月的择偶观。
那会她刚与秦昼谈恋爱半年, 脱口而出的竟然也是一些他身上独有的特质。
性格淡冷, 智商高, 还要有点傲气。
她们说, 付思域简直就是周凛月的天选另一半。
她的每一条择偶观, 都一一和他对上了。
而天选的当事人坐在车内,泰然自若, 手里拿着一本随手从旁边拿来的杂志, 正不太认真的翻阅。
他今天穿着正式,鱼尾灰的西装,搭配同色系的大衣。
大衣早就给周凛月穿上了。
此时被她抱在怀里,偶尔低头时, 还能闻见上面那股属于秦昼的清冽气息。
约莫车内暖气开的太大,上车后他就脱了外套。
此时慵懒靠坐椅背, 长腿交叠,杂志就放在腿上。
见他并不受外面那些声音的影响, 周凛月这才暂时松下一口气。
助理瞧着这一幕,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一个男人,还是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此时出现在周凛月的保姆车内,明眼人都能瞧出是怎么一个情况。
他之前怎么没听说周凛月有男朋友了?
不过细想之下也觉得正常。
大美女身边是最不缺追求者的,单身的几率几乎为零。
就是可惜了外面那些狂热CP粉了,大老远跑过来,口口声声说要为嫂子支援。
殊不知人家的正牌男友就在车上坐着。
助理于心不忍,脑袋凑过去询问周凛月:“要不我下车给她们送点吃的?”
车上准备了不少零食,是经纪人提前让人备下的。
就是为了应付这样的场面。
周凛月放下怀里的大衣:“还是我去吧。”
毕竟是专门为了她过来的,可能大部分还不是北城本地人。
来回折腾,只是为了看她一场演出。
全程没有太大反应的秦昼,此时微抬眉眼,平静看她。
周凛月却没有往他这边看,抱着一兜零食下了车。
看到她出现,CP粉更加疯狂,伸着手给她递信。
她走过去,把零食挨个发下去,细软的声音很快就被掩进这阵兴奋的喧闹中。
她说:“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晚上风大,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感冒了。”
脸上的妆在后台就卸了,这会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很简单的毛衣和牛仔裤,蓬松顺滑的长发用抓夹随意固定。
在舞台上觉得很可爱小只,这会近距离看了眼,才发现她的个子比她们想象的都要高。
一米六八左右,纤细苗条,但又不是干瘦型身材。
腰细臀翘,秾纤合度,肉全在长在该长的地方了。
有人笑着问她:“给你老公打过电话吗?”
周凛月一愣,被问的不知所措。
但提问声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
“付思域刚才还点赞了一条你和林皎皎谁更好看的微博,你待会问问他,把票投给了谁。”
林皎皎是一个新生代演员,因为和周凛月在外形气质方面有些相似,所以总被营销号拿来作比较。
“之前付思域上‘刘冶访谈’还被主持人CUE到你,问你们两的近况,他让我们来问你。”那个女生笑嘻嘻的问她,“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近况,看黄历找吉时了吗?”
你一言我一语,句句离不开付思域。
助理走过来为她解围:“你们这些问题太过刁钻了,小月亮属于实干派,嘴是出了名的笨,想从她这儿问出点什么来,还不如问我。”
他这一番话顺利将周凛月从人海中解救出来。
那群人果然纷纷将目标转移给他。
“那他们现在到哪步了,你知道吗?”
助理嘿嘿一笑,故弄玄虚的卖起关子:“到时候看节目不就行了,还剩好几期呢。”
这回答,说了等于没说。
那群人翻他白眼,嘁了一声。
周凛月已经回到车上了,那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
夜间的温度相比白天,瞬降了十个度。
她穿上秦昼的大衣,手臂收拢进去。
又撩开一角遮光帘往外看,人群已经被疏散开,正稀稀拉拉地往外走。
助理捶着背上来,嘴里嘟囔那群人实在太可怕了。
周凛月放下手,才刚舒展身子准备戴上眼罩睡上一觉。
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来。
她侧过身子,手撑着椅背往回看了眼。
这车是七座的,空间很大。
她坐在第二排,第三排靠窗的座位,是眼神寡冷的秦昼。
他是高山雪,让人仰长了颈项都触碰不到。
生来就站在山巅,无端带寒意。
或许是她的错觉,车内暖气分明开着,却仍旧让她感觉阵阵发寒。
秦昼吊梢着一双眼瞧她,末了,低笑一声。
却一言不发,继续低头去看腿上那本杂志。
上车前周凛月看了一眼,那杂志是一个月前的娱乐杂志。
已经过了时效性,都是些陈旧八卦。
他居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助理嘀咕一句怎么还是这么冷。
他又检查了车暖,发现是开着的。于是只能抖出一块毯子给自己裹上。
末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往后看了一眼,男人仍旧从容,一本书早已看了大半。
只是那书有什么好看的?
他挠挠头,不解地看了周凛月一眼。
见后者也在那挠头,看上去也是懵懵懂懂。
车内安静,一路平缓行驶,中途周凛月与秦昼说话,问他饿不饿,待会要不吃点东西再回家?
“不了。”他翻动书页,语气平平,“不太饿。”
如果说刚才还不确定,那这会,她能非常肯定,他是在生气。
气她下车去和那些人说话吗?
周凛月抿了抿唇,又将身子坐正。
她给的地址是静水湾。
司机听完后还愣了一下,并多次和她询问,是哪个静哪个水哪个湾。
周凛月说:“就是长湖旁边的静水湾。”
司机手握方向盘,在心里感慨,还是当明星赚钱。
在北城寸土寸金的地界,居然也能轻轻松松住进去。
等到门口,他们一前一后下车,那辆白色阿尔法开远。
周凛月抱着秦昼的大衣,停在那,没动。
秦昼在离她较远的地方点了根烟,见她穿着单薄又杵在风口。
眉头皱了皱,随手将烟揿灭。
他走过来,拿走她抱在怀里的那件大衣,为她穿上。
整理领口时,顺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感受体温。
“不冷?”
身高的差异,让她穿上他的衣服格外滑稽,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整个人仿佛都被一并装进去。
她说话时,嘴边甚至呵出一团团白雾。
“冷,秦昼,我很冷的。”
天生的娇气声线,平时普通说话都像撒娇,更别说她当下的确在撒娇。
有那么一类人,天赋大于经验。
在她二十多年的漫长人生中,撒娇次数少得可怜。
绵软的语调,拉长的尾音,轻易就将固若金汤的疏离尽数击溃。
她主动往他怀里靠,手臂越过他的腰,轻轻搂住。
虽然沿途灯暗,但偶尔有车辆途经,远光灯刺眼,在路边亲密依偎的二人仿佛是舞台聚光灯下的主角。
难免会惹眼让人多看。
秦昼不大适应这种注视,但小姑娘难得主动一会,他也不舍得推开她。
听见她试探的问了句:“你是吃醋了吗?”
说句话都格外小心,生怕踩中他周围看不见的那条线。
秦昼声音微沉:“我还不能吃醋了?”
“能。”她从他怀里抬头,下巴抵在他胸口,温顺又乖巧,“可我不喜欢那个付思域,我只喜欢秦昼。”
她说完,又沉默下来。红着脸又往他怀里缩。
秦昼低下头来,一改刚才的淡漠,笑得轻浮:“风太大了,没听清。再说一遍?”
她自己说完又觉得羞耻,窝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秦昼拍拍她的后颈,轻声提醒:“出来透透气,别把自己闷死了。”
她这才红着一张脸从他怀里稍稍退开。
他嘴角噙笑,好整以暇的看着,等她什么时候缓过来了,自己再什么时候开口。
小姑娘脸皮薄成那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表演的。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看看到底有多薄。
她轻呼一声疼,眼中含了口怨气。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微微鼓起的腮帮上戳了戳。
“河豚吗你是?”
周凛月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处在发生微妙的改变。
始终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堵墙终于被拆掉了。
她哪怕是撒娇或者生气,都能够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不再去畏惧一些,忌惮一些。
秦昼成了她的毕生依靠,也是她最大的底气。
总赛前两天,她和舞团一起聚餐。
林昭喝多了点酒,又和蒋素婉一言不发吵起来。
她们两人不对付,但蒋素婉顶多和她打几句嘴炮,再严重点就是女人扯头花。
蒋素婉真正看不爽的那个,只有周凛月。
她太好胜了,原本在她老家的小县城里,她是所有人称赞的神童。
人人都说,她生来就属于舞台。
就连老师都这么说,她未来肯定大有作为。
为了拥有更好的教学资源,她父母为她举家搬来北城,开始中年北漂。
她一腔热血,刚要大展拳脚,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个叫周凛月的女孩子,甚至比她还要小一岁。
可她的天赋明显在她之上,如果把人生比作爬山,自己刚过了山脚,她就已经登上山顶。
从那以后蒋素婉就将她比作了对手,任何方面任何地方,她都要和周凛月比一比-
吃饭中途实在憋闷,周凛月找理由离开包厢。
给秦昼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干嘛。
没多久,那边发来一张照片。
深绿色的赌桌,周围堆放着筹码,男人正翻开面前的底牌。
手腕上是一只百达翡丽6300G。
周凛月看见了一个红色的方块三。
照片是第一视角拍摄的。
她问他:你在赌博吗?
很快电话就拨过来了,周围很静,只能听见一点簌簌风声。
像是竹林。
“没赌,打发下时间。”
在这片宁静下他和她解释。
周凛月点点头。
他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又问她:“快吃完了吗?”
周凛月往里看了眼,气氛正好。
她说:“可能还得去第二场。”
“第二场?”
周凛月解释说:“是去KTV,教授提议的,也不好拒绝。”
他又恢复到刚才的温和,只是叮嘱一句:“少喝点酒。”
她轻声去应:“知道了。”
气氛正好,冷暖适宜。周凛月外套口袋摸出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装着那枚婚戒。
听说是秦昼让人单独设计的,全世界只有这一对。
戒圈好似月牙,嵌在中间的那颗钻石,更像满月。
月,周凛月。
从设计完稿到成品,按照戒指的精细程度,前后最少也得两个月的时间。
这么明显的设计,就差没有直接在上面刻下她的名字了。她当初还执拗的认为,她不过是被临时拉来顶包。
电话早就挂断了,林昭见她那么久没回来,怕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出来找她。
正好在走廊上看见,招了招手,让她赶紧进来:“马上就散桌了。”
周凛月应了一声,她将戒指放回丝绒盒中。
合上盖子的那一瞬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低头往戒圈内侧看了一眼。
——居然真的刻了她的名字-
秦昼叼着雪茄洗牌,一圈发下来,他连底牌都没看,随手推了筹码。
明显心不在赌桌上,纯粹就是过来凑个乐子。
今天的局是许裕寒组的,本来是去打高尔夫,但因为下雨没去成,就转回室内。
他对赌最大的兴趣只在前几天刚从澳门聘回来的那两个性感女荷官身上。
结果秦昼手一抬,让她们提前下了班。
许裕寒简直郁闷,依依不舍的看着那两个长腿御姐离开,问秦昼这是怎么个情况。
秦昼转动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以后注意点场合,为我这个已婚人士考虑一下。”
许裕寒说:“只是看看而已,又没碰。”
人被他赶走了,洗牌发牌这活儿自然就轮到他身上来了。
秦昼不慌不忙地一张一张发下去:“小姑娘醋劲大。”
所以,看看也不行。
许裕寒无语:“我怎么觉得她看上去也没多少醋劲。”
秦昼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许裕寒立马闭嘴不说了。
今天这局就是纯粹吃喝玩乐,不谈生意。
江旻是美籍韩裔,但他母亲有一半中国血统,所以他中文说的很好。
平时的活动范围也在中国。
听见许裕寒的话,他推了筹码笑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弟妹呢,长什么样?”
他是这里头的年长者,三十二了,早已成家。
孩子都五岁了。
许裕寒脑海立马浮现出周凛月那张脸来,把她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那是罕见的绝色啊。
倒把江旻听得一愣一愣。
虽然不乏人情世故,却也的确好奇,那张绝色容颜到底长什么样。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直接对着秦昼拍马屁,以他的耐心听不了三个字就会嫌烦。
但当着他的面拍周凛月的马屁,那是一拍一个准。
你讲一晚上他能听一晚上。
即使困了也能喝咖啡提神让你继续讲。
许裕寒由衷地感慨,恋爱脑的确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
以往他还替周凛月感到担心,好歹也是富家小姐,从小性子娇气。
如今落到秦昼手上,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不得在外坐冷板凳回家睡冷被窝?
理性的人是很难困在感情里,更别说一段利益捆绑带来的婚姻。
就秦昼这个冷血程度,哪怕剖开他的心脏也看不见一点留给感情的空隙。
全是事业上的野心。
为此许裕寒还去劝过几次,好歹对人家女孩子好点。
结果上周他因为有点急事去秦昼家找他。
口都还没开,就被对方推了出来。
刻意压低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警告:“别把我老婆吵醒了,好不容易哄睡着的。”
许裕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事后甚至还专门去采了个耳。
后来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是这家伙的脑子出了问题。
新长出一个和肿瘤没区别的恋爱脑。
这还没春天呢,小动物都没发情,怎么人反而先发上了?
江旻的手机响了,他礼貌地和秦昼他们打过声招呼,起身去了阳台。
这通电话接完,他又返回厅内。
许裕寒笑着调侃:“这回又是哪个情人?”
他和他老婆基本是各玩各的,毫无感情的婚姻,只要还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其他的,互不干涉。
江旻将手机倒扣放回桌上,又去看底牌。
他们玩的是最普通的比大小,本身就是打发时间用的。
输赢并不在乎。
他也不藏着掖着,淡笑道:“大剧院里跳舞的,前几天参加了个比赛,后天就是总决赛了,她想拿个第一玩玩,让我给她做个票。”
许裕寒说:“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儿。秦昼他老婆也是剧院舞团的,还是首席。”
江旻来了兴趣:“这么巧?”
秦昼翻开底牌一角,看清那个数字后,干脆将余下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他慢条斯理地又点燃一根雪茄。
厄瓜多尔茄衣燃烧时有一股雪松木混着坚果的气息。
“的确挺巧的。”他掸了掸烟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旻,“江总要做票换掉的第一名,刚好就是我老婆。你说巧不巧?”
第53章
江旻偏好这一口, 他对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没兴趣,更喜欢在娱乐圈搜罗一些外形优越但没什么名气的新人。
热衷于亲手养大一只不能自理的猫,看她们在自己面前嗷嗷待哺, 使劲浑身解数取悦他。
许裕寒心觉不妙,这两人性格迥异, 审美品味倒是相同。
江旻惯会审时度势, 不愿得罪秦昼,主动和他敬酒:“这在中国怎么说, 那句古话,大水冲了龙王庙?”
秦昼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唇角挂着淡笑:“中国还有一句古话, 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总是个聪明人, 应该不用我过多解释。”
言罢, 他轻声笑笑, 放下酒杯, 叼起雪茄继续发牌。
动作娴熟, 洗好牌后一张张发下去。
秦昼心思明显不在赌桌上。
——尤其是接了周凛月打来的那通电话后。
每把都是直接梭/哈。
他翻了底牌,将手边筹码全部推出来。
闲散靠坐椅背, 指间虚夹雪茄, 又往杯中加了块冰。
轮到江旻了,见他似在沉思,竟也忘了看底牌。
秦昼淡笑道:“江总不太经吓。”
江旻心下了然,这人远没有表面看上的温和随意。
他与秦昼并不相熟, 仅仅只是因为在吃喝玩乐上与许裕寒臭味相投。
偶尔一些局上,刚好秦昼也在。
虽然外界把他传的玄乎, 但见着真人了,发现本人其实没什么架子。
那些玩乐的项目他统统不感兴趣, 却也能在缺人时过来凑个角。
不管你与他说什么,他都会答上几句。
哪怕是生意上的问题。
算不上冷漠,却又和热情不搭边。
边界感太过分明,那点友好和善全部浮于表面。
只等一阵风就能将这点伪装全部扫开。
江旻明了,他老婆,大概就是那阵能吹开一切的风。
周凛月总决赛那天,前方路段又遇车祸。
哪怕秦昼提前两小时开完项目会,仍旧没能及时赶到。
领奖已经结束,周凛月众望所归的第一。
后台,蒋素婉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声音尖利,一口一个骗子。
周围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周凛月心思不在她身上,全程盯着手机发呆。
奖杯被她抱在怀里,桌上放满了花束。
待她逐渐被失落填满心绪时,手机终于如愿震动两下。
——出来。
——后门等你。
周凛月雀跃起身,目光在桌上的花束上停留几秒,最后还是脱下了外套。
秦昼对花粉过敏,她刚刚抱过花,外套难免会沾上一些。
等她避开耳目,偷偷摸摸地来到后门。
秦昼手上拿了一捧玫瑰,稍稍偏离自己,他侧开了脸,低头打喷嚏。
过敏的效果立竿见影。
周凛月慌忙把花接过来,往后一退再退:“知道自己花粉过敏怎么还买花。”
如今倒是胆子大了,与他说话也不结巴,甚至还敢指责他。
花拿远后,鼻炎咳嗽的症状缓解许多。
他轻笑着看她:“这不是迟到了,给我们小月亮赔个罪。”
周凛月低头闻了闻怀中的粉色戴安娜,喉间像是裹了一块蜜。
手指却将花束外的牛皮纸捻了又捻。
本性难移,哪怕是在这段已经互相表明心意的婚姻当中,仍旧是害羞占了上风。
最后竟然只说出一个谢谢。
秦昼莞尔,也没指望她能说出其他话来。
垂眸见她紧抿着唇,害羞掺杂着一点局促。
眼妆倒是艳丽,大红大绿的,再配上这身衣服:“今天这是,孔雀精?”
周凛月顿时皱眉:“什么孔雀精!”
难得冲他发一次脾气,不过也仅限于音量稍微提高几个分贝而已。
秦昼赔礼道歉,笑里却浮着几分轻慢:“是我有眼无珠,周首席宽宏大量。”
分明毫无诚意的道歉,但对周凛月来说还是格外受用。
她又停在那,没有继续往回走。
见她眉头终于舒展,秦昼将人搂在怀中。
他的肌肤亲密饥渴症,这么多年了,仍旧没有丝毫缓解。
看见周凛月了,就总也忍不住,手痒,心也痒。
“上台献花的人是不是很多?”
他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她倒还真就认真数了起来。
一共几个人,几男几女,甚至连说了些了什么话都一并告诉了他。
秦昼用手捂住她的嘴:“行了。”
他语气明显发沉,面上却并无异常,笑说:“看来网上说的果然没错,小月亮的异性缘确实不错。”
七个人上台鲜花,其中就有五个异性。
周凛月却还傻乎乎的问:“网上?你还上网搜过我?”
大抵是觉得她这番话问的实在好笑,他掐着她的下巴:“我只比你大一岁,还没有老到这个程度。”
周凛月被迫抬起了头,两颊被他用手指捏着。
她抗拒不开,秦昼稍稍用力,嘴巴就鼓了起来。
她嘟囔着想开口,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昼甚至还能看见她湿热口腔内,粉嫩诱人的舌尖。
喉间生涩,喉结几番滚动。他从不和欲望做抵抗,顺从地低下头,与她唇舌交融。
场地受限,后门接通停车场,虽然偏僻,仍旧有人图方便从这儿过。
每次听到开门声她的肩膀都会颤抖一下。
被他搂紧,再细微的反应都能感知到。
秦昼轻声笑笑,搂着她换了方向。
肩宽个高的优势在此刻被物尽其用。
周凛月被遮的严严实实。
他的手掌还放在她腰上,隔着那件碍事的孔雀服。
“好了,这下看不到了。”
他低笑着,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周凛月在他怀里不肯出来,她闷声闷气的问:“秦昼,你会怪我吗?”
头顶的声音却是平缓语调:“怪你什么?”
“怪我”她有几分心虚,“怪我总让你躲着藏着。明明我们是合法夫妻,却还是总是像”
“偷情?”他接了她的话。
最难以启齿的那两个字被他漫不经心的说出,周凛月再次红了脸。
这次是愧疚加难为情。
秦昼的低笑里透着几分粘稠的暧昧,他靠近她耳边,话里只余淡淡气音:“偷情多刺激。你没发现吗,你每次怕被发现时,身体都格外敏感。轻轻碰一下,就会出很多水。”
最后那句话,他是咬着她的耳朵说出来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周凛月仍旧没能习惯他时不时的不正经。
这会是真的在他怀中不肯出来了。
秦昼实在怕她自己把自己憋死,拎着她的后领,将人提拎出来。
她还低着头,睫毛耷拉着。
秦周挠挠她的下巴,逗她:“还是经验太少,以后多实践几次就习惯。”
这话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周凛月急忙返回后台休息室,不让自己去听他张嘴就来的那些下流话。
收拾东西的同事见她出去这么久,随口一句问她刚刚去哪了。
她佯装镇定,对着镜子卸妆:“我刚刚刚去洗手间了。”
对方已经收拾好东西,往肩上一挂,冲她挥手:“那我就先走了哈。”
周凛月点头,和她说了声再见。
旁边传来用力关门的声音。
周凛月被吓了一跳,她抬眸看去,是蒋素婉。
她眼周有点红,不知道是刚哭过还是气成这样的。
不爽地瞪了周凛月一眼。
周凛月没有理她,继续卸妆。
她没有让秦昼等太久,二十分钟就完全搞完。
秦昼今天开了另外一辆车,之前那辆阿斯顿马丁还在露天停车场那儿停着。
兴许是因为这车价格太贵,又连续在那停了好几天,过往车辆每次经过都会有意放慢车速,生怕刮到碰到。
先后好几个人去和保安反应。
保安说近几天场地有比赛,估计是哪个选手或是其家属的车,上午还过来问了一遍。
语气非常委婉的说,还是尽快开走,以免给周围住户带来不便。
周凛月就与秦昼说了这事儿。
他听完后,点了点头,侧身给她系上安全带:“知道了,我待会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把车开走。”
她懵懵懂懂,见秦昼开走的方向不太对。
于是问他:“不回家吗?”
他答非所问,副驾驶的车窗开了一半,让她往外看看。
他说:“下雪了。”
周凛月往外看,果然下雪了。
她将手伸出窗外,一片掉落在她掌心。
很快就消融成一滴雨水。
她突然想起来,秦昼之前说过,下雪的时候才最适合泡温泉。
她迟疑:“可我什么都没带。”
秦昼笑说:“带了我就行。”
不太正经的一句话,周凛月听出了心安与踏实。
其实很久之前就就是这样。和秦昼在一起后,周凛月粗心导致的手忙脚乱就再没有发生过。
她的所有事情,秦昼都都能事无巨细照顾到。
甚至每天放学后,他都会专门去给她整理一遍课桌。
什么东西放在哪里,都会做好归类。
有一次上课突然低血糖,她在书包里找了半天糖,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今早出门忘带了。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身体的不适让她想要举手和老师求助。
但滔滔不绝的讲课声还是让她犹豫地收回手,那种当着所有人发言的恐惧始终难以克服。
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之下,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低头时,正好看见课桌角落贴着一张标签。
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一行笔锋凌厉的字。
——课桌右边,放在笔筒旁边的巧克力。低血糖头晕的时候记得吃。
无异于是看见了救世主。
至于是之前的秦昼,还是现在的秦昼。
周凛月握紧了安全带,心里淌过阵阵暖流。
都是他的救世主。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长达五十多秒。
秦昼干脆开了电台,随机的频道,一首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
应该是国内翻唱版,发音奇怪,咬字不清。
但周凛月却听得很认真,甚至跟着哼了几句。
以前倒没发现她唱歌也这么好听。他笑着问她:“当初怎么没走音乐这条路,反而去学了跳舞?”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听见自己哼的那两句了。
周凛月抿唇,好半天才答出一句:“因为我爸妈当初想让我学的是跳舞。”
秦昼脸上的笑一点点敛了下去。
所以,她的人生往哪走,走哪条路,取决于她父母。
对于她父母秦昼没什么好印象,何必呢,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坐落在乐山的某座大佛。
当初他与周凛月,就是全靠他们一手拆散。
中间才错过那么多年。
而且,周凛月的胆小怯弱也多亏了他们的控制欲。
这一切,但凡是个正常的父母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长久的沉默过后,秦昼突然问她:“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吗?”
周凛月不太懂:“现在?”
她想了想,“有点饿了。”
秦昼无奈轻笑,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但眼下,喂饱她才是首要。
他开车拐进一条巷子,里面四通八达,继续往外开,有家坐落胡同口的小茶楼。
客人并不多,几张餐桌放在窗边,往外看能瞧见北城最显眼的建筑。
立在那里,磅礴威严。
周凛月觉得自己面前的茶盏都重了许多。
秦昼把菜单上所有合周凛月胃口的都点了一份,他说从这儿过去还得一个小时的时间。
左右也是晚上才能到,也不急于这一时,慢慢吃。
周凛月也确实很慢,一只虾饺她能嚼无数下。有人天生吃饭就慢,喉管细了,不多嚼几下,容易噎着。
秦昼自己不吃,抱臂坐靠椅背,垂眸瞧她。
唇角始终噙着笑,眼神宠溺。
等她慢吞吞的吃饱,秦昼叫来服务员买单。见她一脸可惜地看着桌上剩余的那些。
又淡声与那服务员说:“麻烦把这些也打包了。”
周凛月抬眸,想说点什么。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温声警告她:“这些你自己吃完,休想让我给你清理垃圾。”
他倒是对周凛月有个非常清楚的认知。
这些“垃圾”最后还是被他“清理”掉了。
周凛月那个饭量,勉强吃掉两个奶黄包就再吃不下。
那时他们已经到了山庄,汤池氤氲雾气。
周凛月站在水池边,身上衣服还没换。
她问他:“这里有换洗的衣服吗?”
总不能让她就穿这身吧。
秦昼手往里面指了指:“那个黑色的包。”
周凛月过去,将沙发上的包打开。
最上面是一套真丝睡衣,应该是从她房间衣柜拿出的。
她往下翻,贴身的内衣单独封装。倒还挺细心。
她继续往下翻。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条黑色的是泳衣吗?
她带着这样的疑惑将那条裙子拿出来,抻平抖开。
黑色的连体短裙,可是该遮的私密处反而都
她愣在那里。
身后是轻浮的笑声:“哎呀,怎么不小心把这衣服也装进来了。”
她涨红了脸回头,磕磕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昼脸上带着得逞的轻笑,看不出半点不小心。
甚至还主动剥开她衣服上的扣子,低声引诱道:“要不换上试试?”
第54章
周凛月在秦昼面前就是一张白纸。
早在读书时期早恋那会她就不断被秦昼单方面引诱。
两人分明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但秦昼的品学兼优里,无疑掺杂着水分。
周凛月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为了赶上叛逆期的末班车, 并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反抗她父母超强的控制欲。
可故事的走向有点超乎她的想法,不受控制。
她眼中的早恋是偶尔手机上互发几条消息, 有空的话一起回家。
但秦昼眼中的早恋, 是早上起床的问候,以及放学回家前的亲密相处。
他守礼知节, 总会先过问她的想法。
语气温和,眉眼清冽。
“可以吻你吗?”
周凛月起先觉得震惊, 对于他的印象还保持在光风霁月, 稳重内敛的学长上。
结果学长只是简短询问一遍, 没有等到回答, 擅自将她的愣怔当成默许。
从一开始的浅尝即止, 辗转反侧到越吻越深。
初次就让她体验到溺水般的窒息。
秦学长稍稍退离一些, 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唇边流出的津液。
“小学妹肺活量不太行, 体考会扣分的。”
他敦敦教诲,语重心长的告诉她, 还是要多练习。
周凛月懵懵懂懂。
中考测过肺活量, 她没达标,所以扣了几分。
可她明明她是舞蹈生,在某些方面好像天生就比别人慢半拍。
“肺活量提高之后,对你平时的训练也会有帮助。”
他替她穿好衣服, 慢条斯理的将被那些被他扯开的扣子一颗颗嵌入扣眼之中。
是刚才接吻时,他的手和不断深入的舌头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一个在她身上探索, 一个在她口腔探索。
衣服穿戴整齐后,他还细心的替她抚平那些褶皱。
手沿着肩往下, 掌心按着有褶皱的地方,稍微用力地摩擦,将褶皱一点点抻平。
周凛月脸红耳赤,抬手去抓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秦昼一副握瑜怀瑾的清白做派,十足关爱学妹的温润学长。
“怎么了,是弄疼你了?”
他放轻了动作,说学校的校服布料太过廉价,怎么只是随便揉了揉,就皱成这样。
周凛月说不出话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面前这位学长,眼神实在太过清白,她看不出丝毫狎昵与轻浮来。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她最后没了力气,倒在他怀里随他动作。
秦昼一手搂着她的腰,大致丈量了一下腰围尺寸。
轻微的叹息声贴面传来。
“太瘦了,平时没有好好吃饭?”
周凛月声音里带着喘息,她的肺活量的确低了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喘成这样。
她说:“舞蹈生要保持体重的,超过的话会被罚。”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吃。”
于是以这件事为媒介,周凛月与秦昼在一起的时间大幅度增加。
除了每天放学后,半个小时的“肺活量训练”
再有就是一起用餐。
考虑她需要控制体重,他专门让家里的阿姨做饭时少油少盐。
甚至连油都是椰子油。
他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你之前的饮食太不健康了。”
难得不用在下午吃各种水煮的蔬菜,周凛月觉得胃口都要变得比平时好。
她吃着秦昼提前剥好的虾,沾了点特制酱料。
秦昼笑着问她:“好吃吗?”
她点头:“好吃。”
食盒有三层,上面是米饭,中间是菜,最下面那一层放着用砂锅密封好的汤。
他盛好一碗端给她,看她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喝着,问她:“今天要训练?”
周凛月摇了摇头:“最近这段时间一周只训练三天。今天放假。”
秦昼轻笑:“那待会去附近公园走走?”
周凛月抬眸:“走走?”
最后还是点头说了句好。
刚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不太适应这种情侣关系,特别是那些亲密举动,总让她感到局促。
尤其是在去好友家看电视时,对方不小心点开了一部来源不明的影片。
两个女生一脸好奇地看着屏幕,短短一分钟后就火速关了页面。
她现在都还记得非常清楚,那个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和秦昼对她做的事情一样。
好友心有余悸,摸着胸口说:“好恶心啊,那个男人居然把舌头伸进那个女人的嘴巴里面搅来搅去。”
周凛月却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些场景也在她身上发生过。
即将升高三的年纪,中学就开始的生理课,让她们对性这方面有了大致了解。
可生动的画面还是带给她们巨大的冲击力。
从那次之后,周凛月就不让他碰了。
秦昼并不强迫她,替她批好作业,侧坐身子,极富耐心的询问起她原因。
她起先闭口不愿说,他也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从最简单的对话中一点点套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听完了她的回答,他轻声笑笑:“小月亮,接吻是人类表达爱意最直观的行为。你觉得接吻恶心,同样也觉得爱很恶心?”
周凛月急忙反驳:“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好脾气的问她:“那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周凛月不知道,她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看了她的反应,秦昼点了点头。
他合上笔帽,脸上还是那副温和浅笑:“明白了,小月亮是在嫌弃我。”
他不让她为难,甚至还主动和她道了歉,说之前是他太过冒犯,以后不会了。
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说太晚了,还是先送她回家。
“你放心,我不碰你。”
就连说这番话时,都始终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周凛月愁颜赧色,与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嫌弃,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她大抵是真着急了,甚至说出了反问的语气。
秦昼停在那,沉吟几秒后,答了她后面那句反问。
“怎么不可能呢,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唇角扯开一抹弧度,眉眼仍旧温和,可笑容好似带着几分苦涩,“也没什么关系。”
就连周凛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面对秦昼时,她极容易丧失认真思考事情的能力。
一是任何事情都有他替自己安排处理好,无需她操心任何。
二则是,只要他想,就能轻易让她的思维变成一团乱毛线,而起始的线头,始终都在他手里握着。
她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所以”
他问:“所以?”
周凛月迟疑了很久,方才小心翼翼的主动抱着他吻了上去。
嘴笨的人,说再多话,都不如直接行动来得有说服力。
那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秦昼全程都没有接替主动权。
他与周凛月仿佛互换了身份,他成了被动接受的那个。
周凛月学着他之前那样,笨拙地用舌尖在他唇上舔了又舔。
也不知道舔了多久,他低声笑笑:“狗吗你是,只知道用舌头舔?”
她脸一红,眼神闪躲:“我我不太会。”
秦昼的嘴也不知道是被她吻红的,还是舔红的。
上面遍布一层淡淡水渍。
他把人搂在怀里:“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了。”
周凛月从前玩不过秦昼,现在依旧毫无长进。
看着那件连体泳衣,她红着脸往后退。
“这衣服太奇怪了,穿不了的。”
秦昼低头看了眼,笑说:“哪奇怪了?”
周凛月指了指破洞的地方:“还不够奇怪吗,明明该遮的地方一样都没遮住。”
秦昼低笑时声音总会透着几分慵懒,给人一种难以揣摩的散漫。
他手指勾着周凛月的衣领往下扯了扯,说话的声音微沉:“那不正好,反正待会也是要脱的。这样更方便。”
周凛月伸手去推他,捂着自己的衣领别开脸。
还在负隅顽抗:“你说好带我来泡温泉的。”
“又没说不让你泡。”他抱臂垂眼,好笑的看着她,“孤男寡女一起泡温泉,难道只泡温泉?”
在周凛月再次被羞到往后退时,他上前抱住了她。
耳鬓厮磨,交颈缠绵,他发沉的嗓音偏就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笑:“小月亮,我又不是出家入定的和尚,总不能让我什么也不做吧。”
周凛月最受不了他用这样的语气和声音与她说话。像是某种特定的魔咒,总能让她轻易缴械。
她最后还是顺从地换上了。
她扭捏出来,一双手上下捂着。
秦昼自个儿点了香,他没有司香师那么多讲究,火柴一划拉,东西烧着后,甩了甩手,晃灭火柴。
听见声音,他抬眸往身侧看了眼。
周凛月虽然身子纤细,但并非干瘦型的身材。
天鹅颈直角肩,细腰不盈一握。
此时笔直细长的腿紧紧闭拢。
身上的肉估计都集中在了前胸和后臀。
面前诱人的曲线浮现在他眼底。
周凛月抿唇:“我还是觉得很很奇怪。”
秦昼把她的手拿开,上下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不管落在哪处,都会停留很久。仿佛要看个仔细。
声音低哑:“哪奇怪了。很好看。”
周凛月心口被他这阵低音炮震得有点儿痒。
他过去抱她:“只许在我面前这么穿,知道吗。”
她红着脸,轻轻点头,乖得不可言喻。
衣服面料不算特别薄,就是普通泳衣的材质。
可在他靠近时,她还是克制不住地轻轻战栗。
身上每一处感官神经都保持着高度紧绷的状态。
即使是泡进温泉汤池中,高温也没能让她稍微得到松弛。
她喜欢热水的味道,闻起来清清淡淡,让人想起雨后的秋天,落叶萧瑟,空气中带着被洗涤后的干净。
周凛月手臂压着台面,肩膀以下都在水里。
眼前氤氲雾气。
她看看见旁边栽种的花开得正艳。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只能看见花蕊旁的花心在热气的浇烫下颤抖。
粉色的花蕊,仿佛正被一双修长手指拨弄,挤出花液。
她颤抖,想要回头去问问秦昼,那朵花叫什么名字。
第55章
秦昼不满周凛月与自己在一起时还三心二意, 捏着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还不忘沉声一句:“明天就把它给拔了。”
十分恶劣的语气,连带着手里的动作都变得恶劣起来。
周凛月轻哼,想要逃离桎梏。又被拉回来, 重重跌坐进去。
沉沉夜色,春池搅动。
周凛月睡到中午才醒, 昨天是被抱上床的, 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找到鞋子。
只能光脚下地,好在铺了毛毯, 并不觉得冷。
身上只穿了一条吊带睡裙,白皙胜雪的身子满是旖旎暧昧的红痕。
她走到后院, 只敢隔着那层透明玻璃往外看。
昨夜的汤池满是狼藉, 旁边甚至还有他们欢好过的痕迹, 还没来得及清扫。
如同犯罪现场一般。
她又往边上看了眼。
盆栽里的花果然被连根拔了。
她小声嘟囔, 小心眼。
秦昼很快就回来了, 将她带去餐厅。
刚才有点公事要处理, 看她睡得那么熟, 怕打扰到她,所以就换了个地方办公。
周凛月拿着刀叉心疼道:“这么累啊, 出来玩还得工作?”
他替她擦掉嘴边的食物残渣, 慢慢悠悠地拖长了音:“是啊,累死了。晚上累完,白天还得累。”
周凛月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迟钝的愣了愣, 那句话刚要脱口而出。
——晚上也工作了吗?
可话到嘴边,她及时停住。
昨天夜晚淫靡荒诞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她的脑海。
秦昼在这方面玩得花, 让周凛月有些难以接受,可身体却逐渐适应, 甚至开始迎合,给出回应。
她低下头,用勺子戳着盘中那份鳕鱼烩饭。
秦昼好整以暇看着她,唇角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笑。
他格外喜欢在这方面逗弄周凛月,然后看她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她的假期还剩两天,两天过后就要去外地参加一档真人秀担任导师了。
地点在沪市,距离还挺远。
秦昼让她这两天什么都不用想,在这乡野好好享受下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周凛月看着包里那些奇怪的衣服,只是觉得,这两天不是让她来享受的。
而是秦昼假借这个名义,用她的身体来给自己享受。
除了第一天接到的那通电话之外,秦昼将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关了机。
倒真过起了远离喧嚣的隐居生活。
入冬之后夜里听不见鸟叫虫鸣的声音,但独属于大自然的静谧让人觉得身心放松。
周凛月每次都会扭捏抗拒,可最后还是会顺从地穿上。
他从身后圈着她的腰,说庙里的主持说过,心不静的时候,就将《金刚经》抄写一遍。
周凛月周身紧绷,断断续续地问出一句:“你你不是不不信这个吗?”
就连说个话都喘不上来气,秦昼心里觉得好笑,看来还是之前给她做的“肺活量训练”力度不太够。
他腾不出手来,只能松开圈住她细腰的手去研墨。
“陪老太太去过几次。”
他研好墨,又从笔架取下毛笔,让她照着边上那本金刚经抄一遍。
周凛月抿唇回眸,知晓他是故意的。
这样的场景她连毛笔都握不住。
他好似故意,手上动作加快,靠近她耳边,轻笑着催促:“还不开始吗?”
周凛月都快哭了,放下笔去搂他的脖子,讨好地蹭了蹭。
她整个人白白软软,仿若猫中布偶。
撒起娇来让人难以抗拒。
秦昼低下头来,把人搂紧,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温柔许多:“好了好了,不想写就不写。是去床上还是就在这儿?”
她靠在肩上,声音软塌塌的,眼角的红不知是委屈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回床上。”
秦昼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要她一撒娇,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帮她弄下来。
度过了不可言喻的两天之后,周凛月也踏上了去沪市的飞机。
助理公费旅游,提前几天就开始做攻略。
周凛月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30岁之前一定要去打卡的旅游景点!
——三天穷游沪市,别再做冤大头啦。
——来沪市必吃的美食大盘点。
助理拿着手机乐呵呵问她:“老板,这些也可以报销吗?”
广播通知飞机即将起飞,空姐提醒乘客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听到助理的话,周凛月点头:“当然可以。”
要不是考虑到男女有别,他还真想立马给她一个拥抱。
其实一开始应聘周凛月的助理职位,他也是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清冷话少的舞蹈首席,刚在这个圈子露面就直接登上供人仰视的巅峰。
即使是在先天后天条件都极具优势的情况下,也没有丝毫的浮躁和傲慢。
反而每走一步都格外稳妥。
她的第一是实至名归的。
人红是非多,外界对于她的质疑与议论也一直都有。
各方面空穴来风的造谣,尤其是感情,层出不穷的各个版本。
唯独在专业能力方面不被诟病。
再加上她早年前出事的那段经历,更是被人传的玄之又玄。
让她整个人都笼上一层神秘色彩。
可真接触下来,才发现她这人简单到了极点。
性格简单,人际关系也简单。
飞机落地,又搭乘摆渡车,助理去行李转盘取了行李箱,周凛月在一旁给秦昼打电话报平安。
他说过的,让她落地后就给他通电话。
他那边不时传来交谈声,甚至还有情绪克制的争论。
其中不乏一些专业词汇,期货建仓、认股权证。
周凛月听不懂,但她也知道,应该是在饭局上谈论公事。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有些过意不去。
秦昼低沉的笑传到她耳边:“到沪市了?”
她看了眼还在等行李箱的助理,点了点头:“嗯,刚下飞机,现在在等行李托运。”
秦昼问她:“和你那个助理一起?”
她还是点头:“对。”
秦昼沉默几秒:“就你们两个吗。”
周凛月张了张嘴,正要答话,看见助理拖着行李车过来了,上面放着几个金属色的行李箱。
她轻声解释说:“还有其他人,只不过我们提前一天过来。”
“嗯。”
他语气淡淡,不再多问。
周凛月听见打火机砂轮滚动的声音,猜想到应该是他点了一根烟。
恰好助理过来,说酒店刚刚打了电话,车在外面等着了。
他的语气还带着来到新城市的雀跃。
甚至还喊了一声:“凛月姐姐。”
周凛月不知为何,急忙心虚地去捂手机。
“你你先过去,我打个电话。”
助理不疑有他,怕她待会找不到人,说他就在门口等着。
等他走远后,周凛月再想去继续和秦昼说话,却看到手机屏幕早已回到通话结束的界面。
心思翻转,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些。
又将电话拨通回去。
他的语气却无异样,只是轻笑着询问:“上车没有?”
周凛月说还没有:“我看你刚刚挂了电话,你是不是”
后面那两个字她却迟迟说不出口。
旁边有人过来敬酒,声音些微粗犷,说之后还得仰仗秦总。
这话将秦昼说出一种暴发户的气质来,他与他简单碰杯,笑说:“哪里,以后还望您多关照。”
说话的男人身份成迷,但周凛月也清楚,肯定简单不到哪里去。
秦昼的社交圈子广泛,但凡有利用价值的,他都会保持良好的交际关系。
待那人离开后,秦昼说:“舟车劳顿一天了,有什么话到酒店再说。”
周凛月沉吟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的确很累,累到刚到酒店,连澡都来不及洗,就先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五点,助理过来敲门,让她下去吃晚餐。
周凛月还是很困,翻了个身,随手扯了个枕头抱在怀里。
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你吃吧,我再睡会。”
她今天一整天几乎什么都没吃,助理说:“我给你打包一点拿上来?”
“不了。”她打了个哈欠,“你去吃吧,我不饿。”
她都这么说了,助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托周凛月的福,他也住了一回高档酒店。
本来主办方那边是只给周凛月一个人安排了这里的住宿,其他工作人员都统一住在几百米外的普通酒店。
但周凛月自费给他开了间房。
这一觉睡到八点。
她是被饿醒的,起身去拿手机,想点个外卖充充饥。
看见上面两条未接来电。
都来自秦昼,中间相隔半个多小时。
她拨回去,显示已经关机。
她点好外卖,准备先填饱肚子。
二十多分钟后,外面有人敲门。
以为是外卖,她过去将门打开,看见的却是秦昼。
他刚从饭局上下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烟酒气,沪市的冬天不比北城好到哪里去。
入夜之后,沁骨的凉。
穿了件烟灰色大衣,身上沾带冷冽凉意。
见她一动不动愣在那。
秦昼神情淡然,似笑非笑:“不让我进去?”
周凛月回过神来,后退一步,留出空间:“你怎么来了?”
直到他进来,周凛月才注意到,他身侧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不算大,二十寸。
周凛月关上门后,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带着行李箱。
他脱了外套,随手放在一旁:“怎么,他来得,我就来不得?”
他侧坐身子,长腿交叠,一条手臂搭在扶手上。
讥诮着笑,看她。
周凛月被他这番话弄懵住,还以为指的是助理。
又觉得这事儿难以评判。
他一同跟过来是因为工作,以往每次工作也都是他在身边跟随。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因为其他几人临时有事,只能搭乘明天最早的航班,所以他们两个就先一天落地。
恰好外卖在此刻送到,是秦昼开的门。
他看了眼手上的外卖打包盒,把门关上,话里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嫌弃:“你就吃这玩意儿?”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想吃的,就随便选了一家。
秦昼原本是想直接把那份外卖扔进垃圾桶里的,最后还是随手放在了桌上。
他拿了车钥匙:“时间还早,出去吃吧。”
周凛月乖巧地点头,穿上外套就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她对秦昼的依赖已经达到了他说什么她都会听话照做的程度。
在某些方面,两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完全互补。
周凛月享受这种有人事无巨细为她安排处理好一切的感觉。
吃完饭回到酒店,秦昼去洗澡的时间,周凛月抽空看了会微博。
热搜上有一条与她相关的话题。
#付思域抵沪#
话题点进去,几乎可以说是CP粉的狂欢。
——嗯嗯嗯嗯????这前后脚的事,中午嫂子下飞机,晚上付思域就到了。我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
——付私欲你小子,把你的私欲给藏好了。
——我随三千,记我老婆林皎皎的账上。
虽然付思域工作室那边给出的行程图,明后两天要在沪市拍摄一档杂志封面。
但仍旧抵挡不住CP粉们丰富的思维发散。
周凛月想起秦昼刚才那句话。
——他来得,我就来不得了?
原来是真吃醋了-
节目开拍的第一天只是最基本的暖场,录制时长只有几个小时。
秦昼开了车过来,在演播厅外等她。
专门将车停在比较隐秘的地方,两人仿佛特务接头一般。
看到坐在车内安静等她的秦昼,周凛月对他生起的愧疚越发膨胀。
她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公开他,可距离最后一期真人秀的拍摄还有两周。
再加上播出的时间,也得一个月之后了。
她坐上车之后还在沉思,要不干脆趁她和付思域的绯闻即将发酵前,公开摊牌算了。
这么想完,她又摇头。
那样的话,秦昼肯定会被她连累挨骂。
因为那些人不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有多好。
只要亲眼见过之后。
想明白这点,周凛月扣好安全带,正要问秦昼现在去哪儿的时候。
见他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她愣了愣,摸摸自己的脸,还以为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敛眸轻笑,把人搂在怀里:“刚才在想什么,一会皱眉一会叹气的。”
周凛月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理活动都表现在了脸上,心虚地靠在他怀里没说话。
秦昼开车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徽派建筑,古朴幽静。
服务员带着他们进去,最里面的一个包厢。
此刻早已落座几个人。
其中一个点了根烟,靠坐椅背在那吞云吐雾。
看到人来了,熟稔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吊儿郎当的笑:“今天这局可是专门为你组的,来这么晚,自罚三杯不过分吧?”
秦昼眉头皱了皱,让他把烟掐了。
李回笑着刚要说些什么,看见秦昼后头那个人。
穿了件银灰色的大衣,围巾在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下巴都挡了半截。
一双眼睛带了点浅棕色,那皮肤白的,寻不见一点瑕疵。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昂贵精致的瓷娃娃。
脚上穿着一双奶油白的高跟鞋。
温柔中带了点清冷。
站在秦昼身边,丝毫不受他强大气场的影响,反而像是一池温水,一并将他也给包容进去。
李回抬起下颚,心里感慨,实在是妙啊。
头回见到有人还能压住秦昼的气场,甚至还有改变他气场的趋势。
待人到对面落座,李回笑道:“这是嫂子吧?”
他的据点在沪市,以往吃喝玩乐图方便,在北城长居过一段时间。
后来家里出了点动荡,他那个老不羞的老爹在嗝儿屁前闹了一出私生子争夺遗产的丑闻来。
为了守住家业,李回干脆回到沪市。
一番打点下来,将那私生子连带他那个贪财不要脸的小三妈妈一块儿赶出了家门。
前阵子也只是听说秦昼结婚的事儿,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
毕竟他们这类人,婚姻也就那样。
运气好,还能琴瑟和鸣一段时间,运气不好,大家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眼下见着真人了,李回摸着下巴感慨道。
还是秦昼有福气啊。
这哪怕没感情,光是放在家里也足够养眼了。
包厢里还有其他人,都是秦昼的朋友,各自带了女伴。
其中一个人周凛月觉得有点眼熟。
那人很快就认出了周凛月,并且还做起了自我介绍。
她叫伏玉,是某站的UP主,舞蹈板块的,之前有个线下的国风活动,她和周凛月作为嘉宾一起被邀请到了现场。
有过一面之缘,再加上爱好相同,所以也能聊上几句。
周凛月虽然社恐,不大擅长与人角落,但聊到舞蹈相关,她至少不会那么拘束。
见她与别人相谈甚欢,秦昼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她们聊她们的,我们聊我们的。”李回执了酒杯,擅自和他面前那杯碰了碰,“听许裕寒说,前阵子那个风口,你大赚了一笔。”
秦昼端起酒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
话说的谦虚,可语气又不无倨傲:“正好赶上了。”
李回笑道:“得,一般人可赶不上,也没这个胆量。”
那边伏玉和周凛月聊的话题可谓广泛,从舞蹈为切入点,美妆、穿搭、护肤通通聊了一遍。
后面那几样周凛月不是很擅长,所以全程都听她讲。
好在伏玉格外善谈,几乎没有冷场的时候。
秦昼察觉到了周凛月的不自在,与人谈事也不忘观察她的喜怒。
直到伏玉终于讲累了,停下来歇息,周凛月终于得以喘息。
她坐在旁边乖巧吃饭,秦昼一只手搂在她腰上,指腹似有若无地轻轻摩挲。
他们聊的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周凛月听不懂,只是低头安静吃饭,不去打扰到他们。
倒是秦昼,不时附身过来,与她低耳几句:“让服务员再给你上一盅汤?”
桌上这些菜都是些甜口的,吃多了容易腻。
周凛月点了点头,将自己盘中的北极甜虾夹给他:“你也不要只顾着说话,吃点东西。”
他笑着应声,说好,都听老婆的。
第56章
他很少叫她老婆, 以至于周凛月听到后,居然生出一种异样情绪来。
心脏轻微的酥麻,如同触了电。
秦昼不许他们抽烟, 担心烟雾呛到他老婆,李回只能通过喝酒来压烟瘾。
他笑说, 周凛月这张脸怎么瞧着有点熟悉。
伏玉在旁边告诉他:“周凛月啊, 不记得了?”
李回听到她这话,挑了挑眉, 试图回想起这段有可能存在的记忆。
伏玉说:“去年青荷杯的冠军,跳《天幕》那个。你不是还让人去后台要过联系方式吗,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人家压根就懒得搭理你。”
伏玉这话说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
那会儿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 李回出资赞助了青荷杯, 成为那场赛事最大的赞助商。
虽然伏玉不够格参加比赛, 但也沾了李回这个赞助商的光, 有幸坐在第一排。
舞台的灯光布下来, 配合干冰营造的烟雾,磅礴如天幕, 又带几分仙气。
周凛月站在舞台中央, 一身艳丽古典的敦煌装。
李回的眼睛都看直了。
比赛结束后让人去后台要联系方式,吊儿郎当的笑说,要请今天的冠军吃个饭。
工作人员语气婉转的回他:“不好意思,周小姐有点事, 就先走了。”
他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还有人不给他面子:“能有什么事?”
工作人员脸色为难, 吞吞吐吐:“她说她说她很困,要回家休息。”
伏玉看他吃瘪, 忍着笑安慰道:“是她有眼无珠。”
李回风流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碰到不买他账的人。
非但不买账,甚至连个眼色都不屑于给他。
但他是个挺洒脱的人,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小姑娘,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却不想世界这么小,他没追上的人,居然成了秦昼的老婆。
李回窝回椅背,翘着个二郎腿,手指点了点桌面,让伏玉给他把酒倒上。
他笑说还是帅哥市场好。
说话的语气还能咂摸出点酸意来。
秦昼倒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低头去看周凛月,后者同样也是一脸懵懂。
显然早就不记得这个人。
李回淤堵着一口郁气,最后又无奈叹息出来。
得,人家压根就不记得有他这号人物。
酒过三巡,他们打算去第二场。秦昼看时间不早了,先和他们分别,带着周凛月回了酒店。
从包厢离开,李回迫不及待点了根烟:“再去喝一杯,我新开的场子。”
夜里风大,秦昼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周凛月穿上。
“不了。”他答的淡然,“你们去吧。”
李回掸烟灰的手顿了顿,突然笑了:“这婚姻可真他娘的可怕。”
别说脱胎换骨了,简直就像是被另外一个灵魂给夺舍了。
车就停在旁边,晚上的沪市很美,像博物馆内陈列的水墨古画。
就连夜晚的路灯都是柔和的。
秦昼问周凛月,要不要走走?
周凛月点头,她主动去牵他的手。
十指紧扣时,掌心熨帖着掌心。
搭在肩上的男士大衣沉甸甸的重。温热传到心脏,即使走在寒冷的街头,她一点也不冷。
这里应该是闹市,周围很多摊贩,卖什么的都有。
周凛月停在一个卖玩偶的摊位前。
东西都是按照大小摆放,最小的甚至还没她的巴掌大。
她拎着衣摆蹲下,选中一只面无表情的黑白玩偶。
她将玩偶放在秦昼脸旁比划一下,笑着说:“和你好像。”
秦昼皱着眉,嫌弃地将那个玩偶从她手中接过来:“哪像了?”
他伸手戳了戳玩偶饱满的脸颊,明显棉花填充过度,都快撑破外面那层廉价布料。
不知道从哪个工厂低价批发来的便宜货,旁边的线头都没清理干净。
周凛月不顾他眼里的嫌弃,转头去问老板,这个玩偶多少钱。
老板说一个八块,如果买两个的话,可以打折,十五。
周凛月听完后沉吟片刻,又从摊位上挑了一个粉色的小兔子。
兔子怀里还抱着一个月亮。
她高兴地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秦昼在旁边看着,觉得好笑,一个破娃娃,就让她这么高兴。
她笑着将那两个娃娃举到他面前:“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是一对的。”
兴许是那天灯光太过柔和,他竟也在她眼中恍惚看出了深刻的爱意。
心脏罕见感受到颤动,一种无法形容的陌生感觉。
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其他。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他再想起这一幕,仍旧庆幸自己在这世上走了一遭。
两人沿着湖边又走了一会,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旁边固定着几张长椅,正中间是一个立式的城市地标。
而地标两侧的空地上,早已被两拨不同的队伍给占满。
音响传出的音乐交替混乱,听辨不出到底放的是哪两首歌。
唯一能听出来的是,都很喜庆。
秦昼指着广场上的老年舞蹈队,笑着问她:“这种的你会跳吗?”
周凛月说:“会一点点。之前回老家陪奶奶跳过。”
说完后,又小声补充一句:“后来因为那些叔叔阿姨总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不敢去了。”
秦昼来了兴趣,笑着调侃道:“就没去见一见?万一碰到合适的呢。”
周凛月却说:“见过的,是一个高中老师,只比我大两岁。我奶奶很喜欢他,还让他来家里吃过几顿饭。”
秦昼语气仍旧轻松,仿若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那最后怎么没成,没看上?”
周凛月实话实说:“后来接到家里的电话,回了北城。再然后就是和你的婚礼。”
秦昼听完后笑道:“看来我坏了你的好事。”
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本身就没有那方面的打算。
和那个人见面也只是因为奶奶邀请人家来家里做客。
老一辈的都对医生、律师、老师这种职业有着特殊滤镜。
奶奶从前就总念叨,希望周凛月能找个有编制的,最好是体制内的公务员。
如果让奶奶知道,她不光没有嫁给公务员,反而连她的孩子未来都当不了公务员,估计得愁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
秦昼寡淡的语气不见起伏:“那还真是可惜,委屈你以后的孩子只能当个碌碌无为的富二代了。”
周凛月抬眸,察觉出他语气里微妙的不对劲来。
他惯常喜怒不显,再遇上周凛月这个迟钝的慢脑筋,好比钝刀磨肉。
一个懒得说,一个看不懂。
可是怪异的平衡也随着二人的相处被逐渐打破。
周凛月问他:“你生气了?”
秦昼虽是笑着的,可眼底清冷。
他勾着她的下巴低头反问:“你说我该不该生气呢,当着我的面谈论其他男人。小月亮,我在其他地方都可以大度,唯独在这儿。”
他不说了,等她自己去悟。
有些话,点到为止。他有自己的傲气,不愿在她跟前摇尾乞怜,求得一点爱意施舍。
在这嘈杂夜色之中,在这人来人往的公园里。
那双纤细的玉臂圈住他的脖子,主动踮脚献吻,像是在与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秦昼,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人。”
她没有说是谁,他心知肚明,却还故意问她:“谁?”
周凛月摇摇头,说是个秘密。
那个晚上他们在湖边接吻,云层厚重,掩去了月光,但路灯是柔和的。
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影子叠着影子,持续了很久-
自节目开拍后,周凛月就没那么多时间来陪秦昼。
她身边每天都围着很多人。造型师自带,就连经纪人也专门过来陪同。
唯恐出了岔子。
她的颜值粉占了大头。所以经纪人在造型方面下了很大心思。
甚至连造型团队都是花高价从其他艺人那儿挖来的。
各大品牌方赞助的衣服每天推进来一整排,根据当天的妆容和发型做搭配。
比赛是实时直播。
经纪人花了大价钱来宣发,重点集中在周凛月的妆造。
效果也符合她的预期,甚至还在某短视频平台上掀起一阵仿妆热潮——
平和的表面被某网友发的几张偶遇图打破。
当事人发博称,几天前的晚上,她和男友在湖边散步,看到前面有情侣在接吻,当时觉得很有氛围感,就随手抓拍了几张。
今天看到周凛月接受采访时穿的衣服,突然觉得和照片里女方穿的衣服很像。
她还特地将两张图片对比了一下,连系带的长度都一样。
照片一发出来,网友纷纷开启全民找茬模式。
各种放大细节做对比,甚至还通过P图软件叠图。
最后得出的结论,的确是同一件衣服,尤其是侧脸,一模一样。
周凛月的鼻子极富辨识度,正面看小巧,侧面挺翘。
曾一度被整容公司拿去当模板。
女方的身份确认后,大家震惊之余开始猜测男方是谁。
——wtf?我女什么时候恋爱了??妈妈不允许啊啊啊啊。到底是那个混蛋把你拐跑了!!
——路人队加一分。小情侣被迫公开倒计时。
——哦吼,公费恋爱了。
——单身小演员勤勤恳恳打工中。祝周大首席恋爱顺利,一胎三宝。
——你们是怎么把这个普男看成手握三大顶奢代言,内娱唯一五登《红刊》封面,票房五十亿的金鹤奖影帝付思域的?希望大家擦亮眼睛不要胡乱认领哦。祝福周首席与素人普男幸福美满。顺便宣传一下单身影帝付思域正在拍摄的新春特刊,以及大年三十上映的主旋律电影《一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CP粉疯了吗。你家解解都与素人男当街接吻了,还不快去随份子祝贺。
——可是我觉得男方这个背影看着和付思域还挺像的,而且他最近不是刚好也在沪市吗?
——得了吧,还说别人普男,高糊背影图身材都这么好。而且别人弯着腰都比付思域高。难不成影帝哥哥今天出门又多加了一层鞋垫?
——唯粉越急,恋情越真。付思域和周凛月是真的!!!!
白送的热度,节目组喜闻乐见。
倒是经纪人,一个头两个大。
她给周凛月打了好几个电话,那个时候后者还在家里睡觉。
这两天没有拍摄,难得的假期,。
周凛月昨天被折腾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睡下。
她还困着,窝在秦昼怀里,纤细腰身被他精壮劲韧的手臂搂着。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
身上什么都没穿,只有一条蚕丝被盖在她身上,随着她起身拿手机的动作往下滑了滑。
露出白皙瘦削的后背,
经纪人听见她慵懒发沉的声音,问她这是还没睡醒呢?
秦昼不满她动来动去,将人搂紧后,侧过身子。
周凛月瞬间就被桎梏住,动弹不得。
“睡得有点晚。有什么事吗?”她礼貌询问。
电话那头隐约还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呼吸声。
经纪人稳了稳情绪,明知故问道:“你老公这次也和你一起过来了?”
周凛月点头:“嗯。”
她又问:“现在和你一起住在酒店?”
周凛月的困意减了大半,经纪人一连串的问题加上她此刻的语气,隐约让她生出了一丝不安来。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经纪人点燃一根烟,猛抽一口后,才再次出声:“你们被拍到了,现在上了热搜。不过你别太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公关处理,这些天你还是别看微博了,等热度降一降。”
周凛月的大脑仍旧一片混沌:“什么被拍到了?”
经纪人语气无奈:“还能是什么,你和你老公接吻的照片被拍到了。现在你和付思域的CP粉正是上头期,你前脚来沪市,他后脚就跟过来还买热搜,显而易见就是想炒热度。现在你突然爆出恋情,他的团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提纯粉丝。总之你这几天先不要有动作,也不要回复任何人的评论。等热度平息了再说。”
周凛月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很懂,但听经纪人讲完,又感觉好像有点严重。
怀里突然空了,秦昼不满地把人又抱回怀中。
“怎么了?”
被他抱着,周凛月内心的不安也逐渐开始平复。她闷声闷气的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昨天像头犁地的牛,辛苦耕耘一整晚,现在也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眼底带了些困倦,听到她的话,也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随口问了句:“照片呢,我看看。”
周凛月不顾经纪人的嘱咐,还是点开微博。
不出所料,热搜话题排行榜前三都与她有关。
#周凛月恋情##周凛月与男子湖边接吻##周凛月付思域#
她随便点开一条,热度最高的那条微博就有他们的接吻照。
光线很暗,只能看见周凛月的侧脸。
连她本人都感到惊讶,这种高糊照片是怎么认出是她的。
秦昼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居然还有点遗憾:“就这一张?正脸呢。”
周凛月说:“只有这一张。”
秦昼笑容散漫:“要不我们再拍一张?这么模糊能看出什么来。”
他倒是够体贴,说话语气云淡风轻,仿佛照片里的当事人与他无关。
周凛月问他:“你就不好奇下面的评论?”
秦昼顺着她的问题随口敷衍道:“好奇,说什么了?”
周凛月往下翻了翻。
除了少数几条唯粉之间的互掐和阴阳怪气之外,高赞评论几乎都是CP粉在狂欢团建。
超话简直过年一样热闹,转发抽奖的微博更是一条接着一条。
周凛月原本对这些并不在意,可是现在,她居然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大家好像已经将照片里的男主角默认成了付思域。
周凛月神情忧虑:“你一点都不在意吗,你会挨骂的。”
他语气淡冷,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无所谓,嘴长在他们身上。”
周凛月想了想,又说:“可能我也会挨骂。”
他散了刚才的敷衍态度,低沉笑了声:“我都舍不得骂,怎么可能让别人骂。”
他将人抱紧,声音温柔,“别瞎想了,快睡觉。”
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止了她心中忐忑。
秦昼抬手关了床头灯,房内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周凛月也只安分了那一会,想从他怀里离开。
她早就没了睡意。
结束一整晚的“运动”后,两人洗了个鸳鸯浴就直接睡下了,连衣服都没穿。
秦昼被她蹭的来了感觉。
再次将企图从他怀里逃离的人拉回来。
低头附在她耳边,低笑着警告:“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再运动一会?累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第57章
周凛月早已浑身酸软, 和秦昼睡上一觉,比连续训练几天还要累。
此刻听了他的话,她被吓到没了考虑其他的心思, 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这番拙劣演技引得秦昼发笑,也没有戳穿。
得逞地将人抱在怀中, 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晚上。
李回打来电话, 说是组了个局,地点就在他的场子。
蒋鹤他们听说他来了沪市, 都说趁这个机会聚聚。
李回的场子来去也就那几个地方,都是些娱乐场所。
秦昼接完电话, 周凛月躺在他怀里动了动。
他轻垂眼睑, 低声问她还困不困。
她打着哈欠在怀中胡乱地蹭:“还好。”
刚睡醒, 声音比平时还要软上几个度。
秦昼目光放在她身上, 等着她自己清醒。
他在很多方面耐心欠缺, 可唯独在周凛月这儿, 他的包容是毫无底线的。
他默许了一切, 也纵容她的所有。
周凛月没有赖床的习惯,从小父母的严格教育让她总是到点就起床。
哪怕还困着, 也不得不闭着眼睛将衣服穿好。
与秦昼在一起后, 很多从前不曾有过的陋习都逐渐出现了。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只是过去被无数道枷锁给绑着。
唯独在秦昼面前,她才不用去考虑太多。
不用害怕起晚被责罚, 也不用害怕多吃一点体重就会超标。
她睁开眼睛,问他几点了。
昨天睡前解下的腕表被随手扔在床头, 他拿来放在周凛月面前,让她自己看。
周凛月却只顾去看表盘有没有摔碎或者刮花。
可以在北城换下一套大平层的手表, 居然被他这么不爱惜。
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破损后,她才放心下来去看时间。
居然已经七点了。
秦昼拿来遥控,把窗帘打开,房间内的加湿器一整天都在运作。
这儿是沪市视野最好的酒店,周凛月的房间又在顶层。
俯瞰往下看,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周凛月喜欢人多的地方,那种平淡的烟火气令她着迷。
就像老家那套老旧单元,附近纱厂分配下来的职工宿舍。
周凛月在那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左邻右舍总是很热心。
那个时候她还小,刚开始被老师带着到处参加比赛。
街坊们会聚在一起观看比赛。
甚至还会在她得奖后,在小区四周拉横幅庆祝。
周凛月向往安稳平静的生活,嫁给一个普通人,或者终生不嫁。
总之,她从未想过要踏入这个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世界与阶层。
偏偏她还是进来了。
身侧的男人已经从床上离开,绕过床边地毯上的凌乱,从衣柜里取出衬衣换上。
周凛月的身子还蜷缩在被子里,她脑袋靠着枕头,视线早已从窗外的夜景挪了回来。
秦昼打好领带,动作慢条斯理到可谓赏心悦目。
又去拿了外套穿上。
房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粗棉麻的灯罩,由它折射出的光线,素雅柔和。
秦昼沉默时,总会给人一种清冷难接近的疏离。
可周凛月却唯独感受到一种心安的踏实。
是此刻秦昼带给她的。
他穿戴齐整后,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放进脏衣篓内。
等着酒店保洁待会过来处理。
见她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轻声笑笑:“再睡会?”
周凛月摇头,朝他伸手。
因为她坐起身的动作,盖在身上的蚕丝被下滑。
她感到胸口毫无遮挡的凉意。
秦昼的目光明显也随着被面一块滑落。
察觉他的视线,像是带着高温,灼烫她胸口那片起伏的柔软。
周凛月只是微微红了脸,却没有伸手去遮挡。
“抱我。”
他笑将人从床上抱起,屈指在她鼻子上刮了刮:“娇气。”
周凛月靠在他肩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喉咙溢出阵阵叹息。
“还是有点困。”
他把人抱着,单手托着她的臀,空出一只手来拉开柜门。
手指在里面拨弄了一会,低头问她:“全带的裙子?”
周凛月一双手臂搂紧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宛如一只考拉,全挂在他身上。
“录制节目穿的衣服是品牌方赞助的,所以我随便带了几套。”
全带裙子是因为方便。
秦昼从里面挑出一件稍微厚点的羊绒长裙,把她放回床面,让她先换上。
“肚子饿了没。我让前台送点吃的上来?”
周凛月将长裙套头穿好,又慢吞吞地将长发从领口拉出。
“不是有约会吗?”
秦昼半蹲下,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替她穿好袜子。
她从小练芭蕾,所以脚有些轻微变形。
秦昼心疼地用手揉了揉,然后才把另外一只袜子也一并给她换上。
周凛月在他面前无疑是弱小的那一方,方方面面都是。
可他却心甘情愿,做出臣服的姿态来。
“你这一天什么都没吃。本来肠胃就不好,不先吃点东西待会会胃疼。”
就周凛月这个饮食习惯,钢铁胃也能被她糟践出一身病来。
等周凛月弄好一切后进到盥洗室,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本该戴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
她扶着门框探出脑袋,求助秦昼,可不可以帮她一个忙。
秦昼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坐在沙发上,正无聊翻阅着一本周凛月看不清书名的书。
应该是从旁边的书架上随手拿的一本,他也看的并不认真。
听到周凛月的话,吐了烟,合上书本起身。
“什么忙?”
周凛月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头发弄起来:“我洗个脸,怕把头发弄湿。”
原来是让他当人形支架。
秦昼把她的长发拢了拢,没有烫染过的头发乌黑柔顺。
拢在掌心,厚厚的一把。
周凛月低下头去,接了捧水先将自己的脸打湿。
秦昼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脸上涂满了白色的洗面乳。
不管做什么都慢的人,洗个脸也格外慢。
秦昼倚靠着墙,因为身高差异,往下看时,眼神不可避免带了点居高临下。
仿佛在审视。
可他的表情却是柔和的。
每个人都有弱点与软肋,他的全被周凛月给占全了。
她居然说怕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成天胆战心惊,唯恐她磕了碰了,伤到哪里。
严重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栓在自己身边。
看似拿捏别人的那个人,反而被拿捏的死死的。
周凛月又冲了一遍水,终于洗完了。
她抽出一张洗脸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
又开始护肤。
中途李回打过几次电话催促,问出门了没。
秦昼侧坐着,近距离观赏周凛月将那些乳白色的,像泥巴一样的东西往自己脸上糊。
“这边还有点事儿,你们先吃。”
李回郁闷道:“这还有什么事儿啊,难不成有个天价的大单等着您亲自去谈?”
他淡声回:“差不多。”
李回一听这话,态度严肃起来:“啥大事儿?”
秦昼用指腹擦去糊上她睫毛的泥膜:“我老婆在敷面膜。”
李回:“”
沉默数秒后,他终于忍无可忍,骂出一个单字的脏话来。
周凛月有点愧疚,问他:“我是不是耽误太长时间了?”
秦昼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不耽误。他们想等就让他们等着。”
有了他这句话,周凛月的愧疚之心才稍微得到一些缓解。
等她护肤完毕,又在秦昼强硬态度下,多添一件外套。
事实证明,秦昼的强硬是正确的。
沪市的冷和北城的冷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仿佛寒意沿着皮肤体表钻进体内,沁入骨缝,从内部开始,将你逐渐蚕食瓦解。
秦昼开车带着周凛月去了目的地。大约是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他行事低调,并不张扬。
外出开的车不过一辆普通的奔驰S系,但车前京E88888的车牌却尤为显眼。
李回的场子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
沪市的夜生活文化远近闻名,这个点街区亮如白昼。
一湖之隔,是高耸林立的写字楼,如同牢笼的格子同样也亮着一盏盏灯。
看来这里不光夜生活远近闻名,加班文化同样出名。
专门的独栋,一共五层,一二楼都是酒吧,看着挺中规中矩。
再往上就沾了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几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人在那儿跳女团舞,李回手里搂着一个,正叼着烟摇骰子。
动作熟练,嘴里喊着六个一。
骰盅开了,又是他喝。
蒋鹤问他行不行,不行就去小孩那桌。
他松了搂抱女人的手,专注起来:“你等着,这局一定开个大的。”
蒋鹤嘴角带着讥笑,眼睛一抬,瞧见秦昼了。
抬手招了招:“昼哥,这儿。”
秦昼眉头微皱,牵着周凛月的手过去。
李回心里还记得上回,及时把手里的烟给掐了,又让人开了窗户通风。
他已经喝上头,脸红红的,说话的也有点大舌头:“怎么来这么晚。”
他嬉皮笑脸的去和周凛月搭话:“这敷的什么牌子的面膜,皮肤这么好。要不加个微信,你把链接发给我。”
说着话,就拿出了手机,点开自己的好友二维码。
秦昼动作自然的接过他的手机,随手往一旁扔。
脸上没有多余情绪,但眼里分明带着寒意。
李回酒醒了大半,看到美女就忍不住索要联系方式的条件反射,让他居然忘了面前这个小美人是秦昼的老婆。
舞曲又换了一首,仍旧是kpop风的。
周凛月看着前方空地上那几个跳舞的女生。
蒋鹤告诉她:“这几个在韩国当过几年练习生,跳的还不赖吧?”
周凛月没有从专业的角度去点评,而是以一个观赏者的眼光来看待:“很好看。”
蒋鹤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服务员过来,秦昼原本给周凛月要了杯芭乐苏打。
周凛月附耳小声嘟囔一句:“我可以喝一点酒的。”
听出了她的不满,秦昼不免觉得好笑。
唇角弧度扬了扬,最后还是如她所愿,把芭乐苏打换成了莫吉托。
周凛月在酒店餐厅只是随便垫了垫,这会才开始今天的第一顿正餐。
据李回的说法,厨师是他特地从伦敦米其林三星餐厅挖来的。
甚至都不需要周凛月点菜,招牌每样都来了一份。
烤西瓜、油封犬牙鱼、松露白奶酪双拼、鱼子酱熬虾等等。
一盘一盘的往上端,放在她面前。
好在分量都很小,不至于担心吃不完而浪费。
李回没一会就忍不住烟瘾,出去抽烟去了。
蒋鹤说起最近微博上的热搜,问他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还被人给拍到。
秦昼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
蒋鹤问他:“要不我帮你压压热度?我那边有熟人,也就一通电话的事儿。到时候再随便爆几个大明星的猛料来,准保没人记得这茬。”
秦昼笑了:“合法夫妻湖边接个吻,都能成大新闻?”
蒋鹤给自己倒了杯酒,又起身给秦昼也倒了一杯:“现在那些网友闲得很,你要是放着不管,等再过几天,你祖宗往上十代都能给你挖出来。”
秦昼端起酒杯,简单地和他碰了碰,一口饮下半杯。
视线却落在周凛月身上,她倒是乖巧,低着头专心吃饭,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咀嚼食物时,腮帮微微鼓起。
秦昼伸手去搂周凛月的腰,无所谓的语气:“那就让他们挖挖看,看能挖出些什么来。”
他放下酒杯,摸了摸她的头,俯在她耳边,轻声问上一句:“好吃吗?”
后者实话实说:“还行。”
比起这些,还是中餐更合她胃口。
蒋鹤就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对秦昼漫不经心的态度倒也丝毫不意外。
就他家这个不可说的背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可能被挖出来。
李回抽完烟回来了,听见他们正在聊的话题,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今早就看了微博,不亏是周凛月,排面比那些当红明星还要大。
热搜前三全被她给占了。
李回将那些评论挨个看下来,其中最吸引他注意的几条就是抨击秦昼的。
一口一个普男、凤凰男。
甚至还有不少冒充知情者,科普接吻照男主身份的。
说他是某航的空少,一个月前刚好和周凛月同一航班,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个子高点就是活好。
本人是个穷鬼软饭男,当空少也是为了勾搭富婆。
之前得手过几次,捞到一辆兰博基尼就提裤子不认人了。
这次估计也是为了骗财兼骗色。
这谣造的有头有尾,很快就被截图广泛流传开。
网上的吃瓜网友轻易被划分成了两拨,一拨坚信照片里的就是付思域。
另一波则认定了男方是吃软饭的空少。
李回长这么大还是头回看秦昼吃瘪。
这人仿佛出生起就被主角光环罩着,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骨子里天生的倨傲让他不愿屈居人下。
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能站稳最顶峰的位置。
李回也只能借着家中祖辈们打拼出来的那点雄厚家业站在山腰。
望尘莫及啊。
不过现在倒是让他扬眉吐气一回,大名鼎鼎的秦昼居然沦落为出卖色相的软饭男。
李回吊儿郎当地笑出声:“都脱裤子出卖色相了,居然就为了捞一破兰博基尼?最起码也得是Lykan HyperSport这个级别的才能配上我们秦总的身份啊。”
周凛月却只听到了他话里的“破兰博基尼”这几个字。
她微微震惊:“兰博基尼还破?”
李回愣了一下,心说这大小姐倒还挺接地气。
他胡扯一句:“不是说兰博基尼破,是我们秦总开不来兰博基尼。他嫌底盘太低。”
这话也不全是胡扯,秦昼刚上大一的时候,开的就是一辆银灰的大牛svj。
那会他每天都得去接周凛月。
舞蹈教室附近的路不太好走,那车底盘又低。
为了方便接送她,他特地换了一辆。
周凛月果然被李回的话糊弄到了,没有继续多问。
服务员端上最后一道甜品,莓果西多士。
在用餐前她决定先去一趟洗手间。
秦昼轻声问道:“我陪你去?”
她刚要点头,察觉到李回正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
她脸一红,慌忙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走廊灯光明亮,中西结合的风格,屏风后面居然挂着几幅欧式油画。
周凛月只一眼就认出来,是先前出现在佳士得拍卖会上的真迹。
那几幅都是。
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挂了出来。
看来这群人的确不把钱当钱。
周凛月按照服务员的提醒沿着走廊一直走,前方的包厢门突然打开。
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
走廊并不宽敞,加上旁边还有服务员在。于是周凛月停下,准备让对方先过。
结果男人走到她跟前,摘下了刚戴上的墨镜。
露出那张俊朗帅气的脸庞,笑容温和,与她打着招呼:“周凛月,好巧。”
看清来人长相,周凛月一愣:“付思域?”
第58章
严格意义上讲, 两人并不熟。包括付思域作为嘉宾参加的那档真人秀,也仅仅只是节目组为了博话题,他本人为了博热度。
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情, 这放在娱乐圈很常见。
又是演员出生,即使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仍旧能演出认识多年的亲昵来。
付思域笑着和她打招呼:“今天刚结束杂志的拍摄, 所以和团队一起过来聚餐。”
周凛月点了点头,语气不咸不淡:“这样啊。”
付思域看了眼她身后的包厢:“你今天也有聚会?”
周凛月又是点头:“嗯。”
她这种明显疏离的态度, 付思域倒也没有多介意,仍旧是那副温和笑脸。
周围人来人往, 不时有服务员经过。
周凛月礼貌地和他告辞, 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没想到再出来的时候又和他碰到。
他显然有话想和她说。应该是特意在等她, 此刻正欣赏着墙上那几幅油画。
看到周凛月了, 又是一脸笑意, 说他后天就要离开沪市回北城了。
终于跳过枯燥的铺垫, 进入正题, “差点忘了恭喜你。不过我还挺好奇,男方是个怎样的人。”
他笑了笑, “如果真如网上谣传的那样, 那我可能会有些不甘心,输给这样的人。”
周凛月自己都没发现,她温吞的性格也只在涉及关于秦昼的事情时,才会变得不那么稳定。
语气稍微加重一些, 虽然仍旧不明显,但还是能让人隐隐察觉到那点敌意,
“你也知道是谣传。”
显然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付思域微微一愣。
片刻后, 又与她道歉:“是我欠缺考虑,把话说的不够严谨。”
他对周凛月有种常规男人的思维,深爱其实也算不上,顶多是一点好感,外加占有欲。
以他的外形和性格,不论圈内圈外,他都是大部分女性的取向狙击。
以往都是别人对他爱而不得,如今在周凛月这儿,自己也算是少见的数次与她示好,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
还以为她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或者压根就对异性不感兴趣。
这在圈内并不少见。
可前些天她与其他男人湖边接吻的照片被爆出,并且她本人以及工作室也未曾在第一时间做出澄清。
在热度不断发酵的情况下,这种沉默无异于是在默认这一切。
付思域微不可察的低声叹息:“有些时候还是应该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不实用的糖衣炮弹给感动了。”
他这番话,还是认定了秦昼就如那些谣言所说。
是个吃软饭的空少。
周凛月不想再和他多说,可礼貌使然,她没办法掉头就走。
那句:“我先走了。”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身后的包厢门开了。
本就安静的走廊,在开门的瞬间,包厢内的热闹汹涌而出。
但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几秒。
随着门关上,又彻底消失不见。
秦昼靠墙站着,脸上笑意有点浅,看着面前这两人,带着歉意的问:“我出现的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付思域回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走廊灯光明亮,黑夜也如白昼一般,两人在当下的沉默中对视。
包厢内暖气开的太足,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了。烟灰色的衬衣,臂膀上绑着一圈深色的皮质袖箍。
压出的细微褶皱,甚至能看出隐约的肌肉线条来。
即使一句话都不说,神情可谓慵懒,可周身冷冽强大的气场,仍旧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付思域沉默一瞬,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但也能大致猜出来,应该简单不到哪里去。
周凛月想与他解释。
秦昼唇角沾了点讥讽的笑:“你们慢慢聊,不用在意我。”
这下都不用费力分辨,很直观就能看出他是生气了。
周凛月急忙跟过去,喊他的名字:“秦昼。”
也顾不上那点礼貌,更加顾不上还站在身后的付思域。
她今天穿着裙子,走路不太方便,只能用手拎着裙摆跟过去。
秦昼也不停,那点火气似乎是真上来了。
从一开始的淡笑到讥笑,最后极力维持的伪装全被一场大火给烧了个干净。
李回这地方倒是做的足够人性化,左边就是供人休息的房间,隔音效果也非常好。
就算在里面叫哑了嗓子外面也什么都听不见。
适合酒精上头时来这儿解解乏。
周凛月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她伸手去拉他的袖口,语气委屈:“你走这么快。”
他眉头微敛,眼底森冷,语气也带着寒意:“你还委屈上了?”
周凛月抿了抿唇,提着裙摆的手逐渐放下,也不说话。
秦昼眼神不善,动作倒是温柔,替她把跑乱的衣服整理好。
语气无端柔和几分:“我正常速度走路,哪快了?”
周凛月委屈劲涌上来:“那我腿比你短那么多,你也不等等我。”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越来越娇气。
他这边还什么都没说,她反倒先哭上了。
秦昼无奈地笑了笑,指腹擦去她要掉不掉的那几滴眼泪:“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亲密交谈,还不能吃个醋?”
周凛月鼻子红红的,解释说:“我们没有亲密交谈,我不想理他的。”
走廊不时有人经过,总会往这边投来好奇的眼神。
秦昼不满被打扰,便搂着周凛月随手推开旁边房间的门进去。
空房间,没人。
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墙上还挂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
周凛月只来得及看清那个看着像手铐,却与黑色项圈中间连接着一根绳子的东西。
项圈上甚至还挂了一个迷你的小铃铛。
秦昼把人按在墙上,不让她继续看:“都说了些什么。”
周凛月被迫仰长颈项,迎接他炙热的吸吮。
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她伸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口,气息不稳,断断续续的说:“他问我问我网上的谣言是不是真的。”
他低声轻笑,微凉的手指将她的领口往下扯:“然后呢,你说什么了。”
一通撩拨爱抚,周凛月早已没了气力。
她周身绵软,偎他怀中:“我忘记了。”
“是吗。”他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抬手将门反锁上,李回的电话凑巧打来,问他找到人没。
秦昼看了眼面前氤氲水色的周凛月,轻嗯一声。
“找到了,不过临时有点事,你们先喝着。”
不等对方再开口,挂断电话,把人抱到沙发上去。
周凛月还在疑惑,有什么事?
视野突然颠倒,他靠近,笑着反问她:“还能有什么事呢?小月亮。”
周凛月出来的时候,用手扶着墙,双腿有些发软。
秦昼洗干净手,与她相比,他显得神情自若。
连衣服上的褶皱都没多出几条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其实什么也没做。
但总得“惩罚”她一下,不然下次不会长记性。
周凛月委屈巴巴的问他:“那我以后连和异性说话都不行了吗?”
秦昼看了眼她微微打颤的双腿,想着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一点。
毕竟是在外面,她脸皮又薄。
即使刚才自己告诉过她,这儿隔音效果很好,随便她怎么叫,外面都听不见。
可她还是硬忍着,嘴都快咬出血来了。
秦昼心疼地吻下去,用自己的嘴为她堵住。
那沉重的喘息吐纳渡回他口中。
秦昼手掌放在她腰后,替她揉了揉:“别人可以,和他不行。”
她不解:“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那人就差没把“对她有想法”这几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秦昼揉了一会之后,笑着问她:“姑奶奶,腿还酸吗?”
周凛月脸又红了,其实他什么也没做。
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怎么偏偏在他面前,就娇气成这样。
外面不知合适开始下起了雪,露台外那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往上看去,透过灯光的映照折射,甚至还能看见雪花的轮廓。
一南一北的城市,不同的不止气候,甚至连雪花的轮廓都不尽相同。
周凛月将手伸出栏杆,接下一片。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了雪花为什么叫雪白。
在她掌心消融,很快就成了一滴雪水。
周凛月笑着将手放在秦昼脸上,得逞后还笑着问他冷不冷。
他配合地抖了抖,说真冷啊,周凛月。
其实那天露台的灯光很暗,沾着冬雪的寒,偏偏他低头看她时,周凛月从他眼中捕捉到暖意。
那是一种自然流露的温度。
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有的暖意。
在很多年前,他们也曾一起在冬天的露台上看过雪。
那次是秦昼借着给她补课的名义带她回自己家。
她坐在铺了绒毛软垫的藤编吊椅上,腿上还盖着一块毛毯。
桌上放着甜点,和冒着热气的花茶。
都是阿姨准备的。
这个点,阿姨已经去睡了。
即使开了暖气,可周凛月的脚仍旧带寒意。
她身上暖烘烘,唯独这双脚,好似血液不流通一般。
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看着外面被大雪染白的城市,手里捧着花茶,突然想起,如果这个时候去堆雪人,是不是很有趣。
等她再回过神来,是秦昼特地去给她弄了一盆放了药包的热水。
他脱掉她的袜子,将她的脚浸入热水之中。
白皙娇小的脚,却不十分好看,甚至微微有些变形。
周凛月下意识地想将脚往回缩,可能是在那一瞬间有种自卑心涌上来。
她觉得自己的脚难看,所以不想让他看到。
秦昼顿了顿,握着她的脚踝,再次将她的双脚按回盆中。
她太瘦了,他一只手圈住,甚至还有空余。
袖口往上卷了几截,小臂线条精瘦紧实。
那会还处于少年阶段,带了点韧性与少年感的干净清瘦。
动作温柔且仔细。
“里面放了生姜和藏红花,可以驱寒祛湿。”话音停顿,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脚趾上。
见他这么久没动作,周凛月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脚不好看。
其实这段感情开始,她就一直觉得二人的关系并不纯粹。
从小到大,很多人和她说过喜欢。但每个人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喜欢她。
他们把她比作维纳斯。
周凛月自然也将秦昼归类在其中。
她局促地想将脚从他手中抽离,他却稍微使了点力,制止了她的行为。
再有反应时,是他抬起头:“疼吗?”
她一愣,没立刻反应过来:“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蹭过那几处受过伤的地方:“这里,还疼吗?”
周凛月有些局促地摇头,早就不疼了。
秦昼也不再说话,替她泡好脚,擦干净。然后才过来抱她。
那个夜晚极其安静,他抱着她什么也没做。
甚至连一个简单的亲吻都没有。
周凛月的心跳很快,她将那片刻的心动理解为,害怕。
同样的下雪天,可两个人的心境都变了。
周凛月闻见他身上的沉香,动了动身子,手往他腰上搂。
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主动的事情,就是在高二那年,动了叛逆早恋的心思。
等他们回到包厢,李回人已经不见了。
蒋鹤下巴抬了抬,说他喝到兴头上,搂着新认识的妹妹去了隔壁的房间。
说要运动运动,醒醒酒。
周凛月好意提醒:“刚喝完酒还是不要运动,对心脏不好的。”
蒋鹤听到她这话,笑了。他坐直身子,正想着好好和她科普一下,此运动非彼运动。
秦昼屈指叩了叩桌面,让他闭嘴。
蒋鹤耸肩摊手,这人未免把老婆保护的太好了一点。
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知道的多点,对她又没坏处。
但得了秦昼的警告,他也不敢再多说。
甚至忘了问他们去哪儿了,怎么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周凛月吃着那块莓果西多士,包厢外有人在敲门。
进来的是一个蓄着白色络腮胡的老人家,身上穿了件中山服,膀大腰圆的。
分明是个莽夫形象,偏偏还要往文艺挂上靠。
显得格格不入。
蒋鹤面对长辈总是有些礼貌的,冲他笑了笑:“齐叔。”
被唤作齐叔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他笑说刚在隔壁聚餐完,这不,正打算走,听说你们几个也在,所以特地过来打声招呼。
他又问蒋鹤:“李回那兔崽子去了哪?”
蒋鹤随口敷衍一句:“醒酒去了,刚走没多久。”
比起蒋鹤的敷衍,秦昼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一门心思全放在自己老婆身上,怕她吃太甜了会腻着,专门给她倒了杯茶在旁边放着。
不时问一句还饿不饿。
她摇头,手里捏着叉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齐叔显得稍微有些局促,搓了搓手,和秦昼打起招呼:“想不到在这儿碰到秦贤侄,不知令尊身体如何,本来前些日子想着亲自登门拜访的,但苦于一直空不出时间来。”
蒋鹤在心里冷笑一声,这老头,倒是挺会攀关系。
哪里是空不出时间,是压根就不够这个格吧。
他在影视圈是大拿,产出量低,但质量高。
几乎每一部电影都是冲着拿奖去的。
去年那部《Z2》还一举拿下了国外某个最具含金量的奖项。
圈内就没有不想与他合作的艺人。
包括付思域,今天这顿饭主要也是为了明年Q2开拍的那部文艺片。
他看中了里面的一个角色,想着趁这个机会争取一下。
本来都要走了,导演临时接到个电话,一改刚才的高高在上。
整个人仿佛被夺舍一般,变得低眉顺目。
在场都是圈内的人精,平时见惯了捧高踩低,自然明白这个包厢里都是些怎样重量级的人物。
能让齐导谄媚成这样,就差没跪下来给人擦鞋了。
秦昼把玩起手里那个金属质感的打火机,一会推开一会按熄。
对齐导视若无睹,视线反倒放在一旁的付思域身上。
脸上笑容散漫。
付思域同样也看见了他,一并看见的,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周凛月。
直到此刻,跟在齐导后头进来的那几个人脸上都闪过八卦的探究。
在娱乐圈内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要么是大满贯影帝影后,要么就是集团总裁,担任某TOP杂志主编。
放在外面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此刻全都跟在齐导身后,站在那儿,在心里默默吃瓜。
先前看热搜,说是周凛月找了个吃软饭的空少。
看来这个“空少”大有来头。
付思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齐导非常会来事儿,比起身后那群人的疑惑,他早就猜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斥责起那些营销号乱编乱写,待会他就打个电话过去,让人把热搜给下了。
秦昼眼神一抬,笑了笑,指着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您又何苦为这事儿费心。”
齐导连连点头,笑称:“还是贤侄大度。”
他又往后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过来敬个酒。
秦昼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浅笑温和,倒也没推拒。
只是一圈酒敬下来,手里的酒杯才浅下一个刻度。
到付思域了,他重新扬起温和的笑来,话也说得滴水不漏。
偏偏酒杯敬到秦昼面前了,对方却放下杯子去与周凛月说话。
摸了摸她放在腿上的手,感到一阵凉意,又让人将室内暖气调大一些。
“冷怎么不说呢。”他说话的语气可谓耐心十足。
周凛月摇了摇头,说还好,不是特别冷。
手冷是因为刚才吃的甜品是冷的。
秦昼便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温柔地揉搓一番。
付思域端着酒杯的手还没收回,脸上儒雅的笑也变得几分僵硬。
旁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齐导想起先前周凛月与付思域的绯闻,生怕他害自己也一并被秦昼给记恨上。
连忙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
付思域放下酒杯,想要挤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来,可脸部肌肉早就僵硬到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僵硬的。
直到那群人全部离开后,周凛月才迟疑的开口:“你这么做,不太礼貌。”
他语气淡下去几分:“心疼他了?”
“没有。我是怕他们觉得你不好。”
她的这句话,让秦昼的情绪得到松展。
他拨弄她的耳垂,笑声低沉:“我连那些人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乎他们的看法?”
他这番话说的,分明温和语调,可每一个字都张扬的不行。
但并不违和。
这是他最令人着迷的地方,好像天生没弱点,也不受任何规则束缚。
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他想做的,而不是他该做的。
那些天,她听了经纪人的话,对照片的事情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任凭事情在网络上发酵。
付思域那边也没了动静,估计是经过包厢那件事之后,齐导专门点过他。
有些人动得,有些人动不得。
千万别为了一时的热度,就把自己的演艺事业全部搭进去。
没了付思域身后的团队运作,再加上凭空冒出几条其他巨星的猛料来。
也就没多少人记得这茬了。
李回去秦昼跟前邀功,问他自己这事儿办的怎么样,靠谱不。
那些猛料都是他散播出去的。
就是为了压下秦昼与周凛月的热度。
彼时秦昼陪着周凛月四处游山玩水。
白天爬山,晚上干脆就住在山腰的度假山庄上休息。
说是休息,消耗的体力却比白天还要多。
把周凛月哄睡下后,秦昼出来和李回他们喝酒。
庄里自产的果酒,味道还凑合,度数挺低。
秦昼身上穿了件衬衣,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领口微敞着。坐靠在椅子上,有种餍足后的慵懒劲儿。
李回看到他颈下那几道旖旎的抓痕,笑容暧昧的问:“都被拍到了,还不打算公开?”
李回提醒他,“继续等下去,你这吃软饭的名号可就坐实了。”
秦昼端起酒杯晃了晃,淡红色的果酒,里面还有些残渣没有过滤干净。
丝丝缕缕的,与他夹在指间的雪茄有些相似之处。
他掸落烟灰,不见多少起伏波澜的话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来。
“我说了,我对这些无所谓。”
李回又说:“我可都听说了,对嫂子觊觎的人那么多,你就不想光明正大要个名分?”
夹烟的手抓提着玻璃酒杯晃了晃,
“光明正大的名分?”
或许是觉得他这番话说的可笑。
夜色之下,他那双沉静的眼倒真攀上一抹淡的笑来,“我是摇尾乞怜的狗吗,需要这种光明正大的名分?”
话里的讥诮让李回默默闭嘴。
也是,秦昼这个倨傲冷淡的性子,也不可能去在意这种虚无的东西。
正巧手机震动一声,是他某个宝贝发来的早安问候。
这才几点,天色还是雾蒙蒙的,居然醒这么早。
他发了一串语音过去:“怎么醒这么早,宝贝失眠了?”
这番话说的格外温情,听到的人倒真该以为他是个多专一的好男人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退出聊天界面,正要继续喝酒。
视线停在屏幕上方跳出来的推送博上,动作也停了。
看清内容后,愣了十几秒,突然起身,语气激动地爆了句粗。
“我操,嫂子闷声干大事啊,不声不响地就把你给公开了。”
秦昼抽烟的动作一顿,掀眸看他:“什么?”
李回把手机屏幕递到他跟前,让他自己看。
烟雾缭绕,降低了眼前的可见度,他伸手挥了挥。
手机屏幕上,是两张拼在一起的合照。
上面那张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周凛月去外省参加比赛,拿了第一名。
秦昼装成粉丝给她献花,还叫来一个路人帮他们拍下合影。
抱着玫瑰的周凛月,心中带着怕被发现的揣揣不安,整个人显得格外局促。
身侧是忍着过敏,笑容温润的秦昼。
两人站在一起,直视镜头。
下面依旧是一张合影,唯一不同的地方,两个人褪去了少男少女该有的稚嫩青涩。
交握一起的手,无名指上都戴着一枚同款式的婚戒。
手机后置怼脸拍,周凛月笑的一脸娇羞,秦昼没有看镜头,而是低头看她。
只通过唇角上扬的弧度都能看出的宠溺。
而配文则是简单一句:一直都是他。
第59章
李回在一旁阴阳怪气:“哟, 还‘一直都是他’,你们两这是早好上了?”
秦昼没说话,视线还放在屏幕内的那条微博上。
十分钟前发的一条, 现在已经两万评论了。
五点二十,没到上班时间, 居然还这么热闹。
秦昼放下手机, 揿灭雪茄,离开了观景台。
卧室内, 窗帘早被拉开,窗外的夜色朦胧, 带着雾霭的幽蓝。
周凛月蜷坐在床上, 正低头看着手机。
那点微弱荧光让她五官显得立体。也不知都看到些什么, 眉头时而皱起, 时而又松展。
秦昼靠墙看了一会, 觉得她这副样子实在可爱, 也不忍打扰。
周凛月看得太过认真, 等她察觉到秦昼存在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她疑惑坐起身子,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昼随手按开了灯:“刚才。”
她握着手机, 看样子还有些局促。
秦昼笑了笑:“有话和我说?”
周凛月点头又摇头,十分犹豫。
在短暂沉默的那几秒钟里,还是做出了决定:“我刚才把你和我的事情公开了,还发了我们的合照。”
她一看就是刚睡醒, 头发还乱糟糟的,眼底几缕分明的红血丝。
冷白肤色映衬下, 黯淡的黑眼圈也显得尤为明显。
他开始反思起来,最近自己是否要的太过频繁了些。
还是应该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秦昼动作温柔地替她理顺头发:“我看到了。”
周凛月张了张嘴, 还要说些什么,最后愧疚地靠回他肩上:“可我好像还是害你挨骂了。”
他轻笑,将人搂到自己怀中:“那就让他们骂。”
这番话说的太过云淡风轻。
周凛月显然没他那么洒脱,声音低沉,俨然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所有人都拿石头砸你。你身上全是血,可你一声疼都没喊,反而还抱着我,哄我睡觉。然后我就吓醒了,我登上微博,觉得那些恶言比石头还硬。”
她的话里隐约带了点哭腔,“我当时就在想,它们砸在你身上,你会不会疼呢。”
听完她的话,秦昼心口塌陷一块,无数情绪涌进去。
柔软堵在他的胸口。
所以她没有任何预兆公开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心疼他。
他低下头,抱紧她:“我说过的,我从不在意这些。”
她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开口:“可我在意。”
秦昼握着她的手,轻声问:“不怕?”
她摇摇头:“秦昼,你为我勇敢了那么多次,我也想为你勇敢一次。”
而且。
她靠在这个全世界最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心安。
有秦昼在她身边,哪怕是世界末日,她也不害怕。
很俗气的一句话,但又非常贴切。
——就算真有天塌的那一天,秦昼也会在前面为她顶着。
周凛月的那条微博的确掀起了很大波澜。
本来这事儿好不容易被后面接连出现的重磅新闻给取代,热度也散的差不多了。
结果当事人自己出来捶了自己。
一早上,经纪人的电话打了不少于十通。
周凛月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和她解释,所以一通都没接。
秦昼冲好一杯咖啡,给她端过来。
看见亮起的屏幕里,显示好几条未接来电,他问:“不接?”
周凛月接过咖啡喝了一小口:“等晚点她气消了我再拨回去。”
秦昼低笑:“你以前不接我电话也是这么个想法?”
周凛月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和秦昼在一起,也不全是平和状态。
尤其是刚确认关系的那段时间,周凛月不大适应这种关系的转变,再加上她性格内向木讷。
很多时候遇到问题,她不会想着主动与他交流,反而会选择最无用的方式。
——逃避。
将手机调至静音,提前半小时离开,下了课就待在偏僻处。
她有心躲,知道很多种不被秦昼找到的办法。
手机每天都有几十条未接来电,外加无数条微信消息。
她惯常不去看。
直到有一天,校门口的值日生换了。
她明明没有迟到。
入校学生人流量最多的时间点,秦昼却以她着装不合格为由强行将她带走。
他阴沉着一张脸,摘了袖章扔在一旁,攥着她的胳膊就往角落走去。
不顾那些学生们好奇打量的眼神。
正是夏天,香樟树最茂盛的时候。脚下铺着树荫,偶见几处光斑。
清早的风是凉爽的,空气弥漫植物清香。
周凛月不安地低下头:“我今天有穿校服。”
他开门见山:“为什么躲着我?”
周凛月头埋得更低,默不作声。
秦昼也不逼她,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七点五十四,距离上课还有六分钟。
他不着急。
“在把话说清楚之前,今天哪也别想去。”
这番话说的平淡又强硬,根本不容她置喙。
在每个关系有可能破损的瞬间,都是由秦昼单方面修复好的-
中午吃完饭,周凛月才敢将电话拨回给经纪人。
出乎她的意料,经纪人没有生气,甚至于,语气平静。
她问周凛月是怎么想的。
周凛月沉默片刻,给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件事总有公开的一天。”
经纪人抽了口烟,点头说:“也是,与其事后被爆出来,引发更大的波澜,还不如你主动承认。”
直到抽完一整根烟,经纪人让她之后的事情就别管了,公关那边已经在开会研究处理方案。
这次官宣反应最激烈的还属周凛月与付思域的CP粉。
广场和超话几乎都是脱粉小作文。
述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真心究竟有多可笑,他们熬夜投票守榜的时候。
可能周凛月就躺在她老公的怀里,柔情蜜意。
一瞬间,#脱粉#这个词条也上了热搜。
倒也确实如经纪人所说的那样,伤心欲绝的CP粉们纷纷提纯。
仿佛周凛月是那个抛弃一切的渣男,而他们与付思域,则是被抛弃的那方。
经纪人焦头烂额,发动营销号和水军下场也压不下群情激愤。
吃瓜网友又乐于在火上添一把柴。
一时之间,周凛月成了众矢之的。
说她什么的都有,踩着付思域上位,有夫之妇还卖单身人设,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羞辱言论。
虽然也有不少祝福的评论。
——周凛月本人从来没有卖过单身人设吧,而且她也没有配合炒CP,她对付思域的态度很明显啊,就是不熟。虽然她老公没在节目中出现,但人家是素人,不想出镜也很正常。
——周凛月和付思域这对本来就很男科啊,能磕下去的都是厕品。节目里明显就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被强凑到一块。
——y1s1,周凛月的素人老公长得好帅。之前居然还有瞎了眼的说他普男。那张高糊偷拍图都能看出他身材巨好。这要是进圈,简直吊打付思域(没有说付思域不帅的意思)
——请软饭男都按这张脸的标准来,我要是有钱,我愿意让他吃一辈子软饭。
但这些友好发言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舆论几乎一边倒。
公关那边紧急想出来的应对方案居然是挖付思域早年间的黑料。
周凛月得知后,拦了下来。
经纪人劝她:“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那些黑料也不是我们凭空捏造,付思域本身就不干净,他没权没势没背景,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什么,圈内都心知肚明。”
周凛月还是摇头,她并不关心付思域是靠什么上的位。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其他人。
经纪人没办法,只能叹息一声,说她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这件事被推到舆论制高点,甚至还有人将她多年前的那场遭遇拉出来。
说事情另有隐情,估计真如凶手说的那样,周凛月在与他恋爱期间劈腿。
结果遭了报应。
是她活该。她没被撞死是老天不长眼。
所以说,人能恶毒到什么程度。前一天还在她微博下面留评打卡,希望她天天开心的人,转天就因为一段恋情的公开而恶言相向。
因为太过于了解她,所以知道哪个地方才是她的致命伤。
周凛月看着那条评论,久久没法回神。
可那条评论只存在了几分钟,包括发出这条评论的账号,也一块被肃清了。
网络发展突飞猛进的年代,即使是在很多年后,网友们开起玩笑提起清网力道最大的几次。
必定会重提今日。
各大社交平台仿佛经历了一场单方面的清扫。
热度瞬间被撤,该封号的封号,该禁言的禁言。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干脆。
还有不少人直接被递了律师函。
就连委托的律师团队都是国内最顶级的,几乎没有败绩。
从开始到结束,甚至不足一个小时。
仿佛只是轻轻揭下一个即将脱落的痂壳。
不痛不痒。
网络再次恢复到了今日之前的平和。
唯一能证明这件事存在过的痕迹,也只剩下周凛月官宣的那条微博。
远在外地紧急开会的经纪人以及公关团队全部傻了眼。
这是
发生了什么?
李回由衷感慨,秦昼当初被骂被造谣,要是能拿出现在十分之一啊不,百分之一的清扫力度,都不至于被骂成这样。
自己被骂这么久都不在意,老婆一被骂,简直就跟触了他逆鳞一样。
第60章
周凛绪看到新闻后打来电话, 那个时候周凛月正在收拾东西。
比赛结束了,下午的飞机,回北城。
在这边短住一个月, 买下的东西甚至比她带来的行李还要多。
电话里,又是相顾无言的状态。
周凛绪轻咳一声, 打断沉默。语气不大自然, 问她:“那条微博我看了,你现在怎么样?”
周凛月站在窗边, 昨天晒出去的外套刚要收进来。
她停下,手指扯了扯旁边的碎花窗帘。
“挺好的, 我没什么事。”
周凛绪低嗯一声:“没事就好。”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两人从小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亲姐妹也像陌生人一样。
其实也不全是没有感情, 而是性格太过迥异。
一个不会表达, 一个内向。
前者又从小不怎么着家, 初中就去了国外。
周凛月深呼一口气:“那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
周凛绪打断她:“听爸说你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我去机场接你?”
沪市近几日阴雨不断, 听说北城倒是难得见晴。
昨天周父给周凛月打过电话,问她买几号的机票。
周凛月把航班信息截图发过去。
周父说正好那天他休假, 让她和秦昼下飞机后直接回家。
他亲自下厨给他们接风洗尘。
眼下听到周凛绪的话, 周凛月再次陷入怪异的沉默当中。
最后还是摇头婉拒了。
她说:“有秦昼和我在一起,不用这么麻烦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周凛绪也显得没那么意外。
又是一阵低嗯。
她好像开了窗,又好像点了一根烟。
隔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通过两部手机,总让人有一种就在彼此身边的错觉。
无言的沉默放大了所有感官。
周凛月听见她抽了口烟, 又掸了掸烟灰。
这些细微的声响当中,她刻意压低过的叹息声显得虚无缥缈。
最后还是说出一句:“那行, 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周凛月点头:“好的。”
电话挂断,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隔着方格窗户去外面暗沉的天。
明明才中午,竟看不见一点亮光。
秦昼办完手续回来,见她神色恍惚,问她怎么了。
她没说话,脸色不是很好看。
秦昼从身后过来抱她,声音微沉:“身体不舒服?”
周凛月摇头,其实关于家里的一些事情,她不大愿意讲给秦昼去听。
不止是秦昼,她对谁都这样。
可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看着窗外萧瑟的冷空气,在他怀里换了个方向。
重新靠回他胸口,手臂搂过他的腰。
“秦昼,我姐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她的声音有点沉闷。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不高兴。
他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去机场接我。”
以秦昼对她的了解程度,早在周凛月说出第一句话时,他就猜想到后面的全部内容。
但还是配合地问了一句:“你拒绝了?”
“嗯。”她沉默一瞬,额头抵在他胸口,语气变得几分无力与沮丧,“我有时候觉得我和她就是两个陌生人,平时没什么交集,只有过年时会坐在一张桌子吃团年饭。可我刚才听见她在电话里叹气。”
她抬手放在自己左胸口,仔细感察一番,“我这儿居然有点疼。”
秦昼笑了笑:“你们相处的时间就算再短,她也是你亲姐,你心疼她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凛月样子还有点懵:“是这样吗?”
秦昼看了眼她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把人按回椅子上坐下。
解下袖扣,袖口往上卷了卷。
然后将她的衣服从露台一件件取下,叠好后放进行李箱中。
他今天穿着简便,一件黑色衬衣,连领带都没打。
任凭领口微敞。
周凛月坐在椅子上,看着秦昼屈尊降贵替自己整理衣物。
从小就有专人负责打理生活起居的秦大少爷,做起家务来居然也像模像样。
衣服裤子叠好后还知道分类放好。
周凛月有些良心不安,起身过去:“还是我来吧”。
他笑了下,也没拒绝,手往旁边的桌上指了指:“先把汤喝了。”
周凛月抬眸看去,桌上果然放着一盅汤,下面是藤编的隔热垫。
“我已经吃过了。”
“知道。”秦昼说,“养胃的,最近不是总胃疼?”
周凛月听了他的话,眼神停放在他身上。
他手边还放着她的衣服,整理到一半。他笑道:“听话,把它喝了。”
那语气倒真像是在哄小孩。
周凛月没法拒绝,也拒绝不了。她早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改变。
不光性格变了,对秦昼的依赖与信任,也超过一切。
她坐过去,手指捏着勺柄,小口小口喝着。
带着热气的汤,顺着食道而下,进入胃里。
大约是错觉,在喝下的那瞬间,她觉得肠胃舒服许多。
窗外下起雨夹雪,行人来去匆忙,天色暗沉如末日一般。
房内的3D雾化壁炉,和真实的壁炉没什么区别。
靠近时有暖风。
周凛月早上起床只穿了双拖鞋,连袜子都没穿。
桌子低矮,她干脆席地而坐。
下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羊绒地毯,花样繁琐,色彩艳丽,有种非常强烈的民族风。
秦昼叹了口气,把人抱上沙发。
又拿来袜子给她穿上,语重心长:“寒从足起,没听过?”
她点头:“听过。”
又说,“可是我不冷。”
穿好袜子后,秦昼起身,在她身侧坐下:“不冷也穿上。”
桌上那碗汤已经喝完了,距离登机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秦昼打了电话,让人先把行李弄去办理托运。
“等雨小点了再走。”他揽着周凛月的肩,附耳低语,“要不要再睡一会?”
周凛月脸一红:“今天就算了。”
秦昼点头,也不勉强:“嗯。”
周凛月想了想,声音微弱:“等晚上再”
他笑出声:“晚上再什么?”
她的脸越发烫红,仿佛被高温灼过一般。
过了很久,她才小声一句:“晚上再睡。”
秦昼心情大好,笑容也愉悦许多。
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那个吻绵长又温柔,他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
多年前等她和自己告白,多年后等她爱上他。
求稳不求快。
没多久两人的阵地就转移到了床上,也只是和衣相拥,什么都没做。
周凛月躺在他怀里,掰着手指算日子,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她问他:“那大年三十我们去哪边过,你家还是我家?”
秦昼笑说:“就不能我们两个单独过?”
周凛月想了想:“可团年饭总得和家人一起吃。”
对于这些秦昼向来不太在意,他已经很多年不过春节了。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平平无奇的一天。
没什么特别。
即使那一天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合家欢乐的喜庆之中。
他也是孤身一人。
可是今年好像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飞机落地北城,刚出航站楼,就看见外面抽烟的周凛绪。
一身浅棕风衣,身材高挑,酒红色的长卷发。
站在那群拉客的司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看见来人了,她掐灭手里的烟过来:“爸担心你们东西太多,让我还是过来看看。”
周凛月点了点头:“谢谢。”
周凛绪眉头微皱,大抵是因为她这句稍显生疏的谢谢。
秦昼推着行李车出来,上面放了三四个行李箱。
都是周凛月的。
周凛绪看到他了,两人简单打过招呼。
司机将东西放进后备箱中,黑色的奔驰大G,放四个行李箱,再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对比下来,周凛绪那台玛莎拉蒂显得有些小儿科。
尤其是在那句“爸担心你们东西太多,让我还是过来看看”的衬托下,尤为无力。
秦昼去车上拿了件外套给她搭上:“你坐你姐的车吧,我有事要先回公司一趟。”
那大衣极厚实,肩上的重量沉下几分。
料想这些天,秦昼整日陪着自己,她参加录制时,他就在观众席上坐着。
她放假,他也带着她游山玩水。
本身就是那些企业集团的决策者。这些日子下来,估计也堆积了不少事务。
周凛月点头:“那你今天还能来吃饭吗?”
他笑了下:“当然,我忙完就过去,不会让你等太久。”
周凛绪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两人粘腻的有些肉麻,于是移开视线先上了车。
待周凛月坐上副驾驶后,她递给她一杯奶茶。
还是热的。
“听音乐吗?”周凛绪淡声问。
车子才驶上高架桥,速度平缓。
周凛绪这车是改装过的,她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酷爱飙车和跳伞这类极限运动,也难得她能将车开的这么平稳。
周凛月接过奶茶。
听了她的话,她想摇头的,但余光注意到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几分。
最终还是点头:“听我的?”
仿佛松了一口气,抓握方向盘的手也缓了缓。
“行。”
周凛月点开听歌软件,连接了蓝牙,从第一首开始听。
她的歌单大多都是一些剧目的歌,平时为了习惯鼓点和节奏,所以一首歌会反复听很多遍。
她刚点开一首,前奏才放了几秒钟,周凛绪脱口而出:“这不是你十三岁在纽约表演时的那首伴奏?”
周凛月微微一愣。
十三岁,纽约。
很小很小的一场演出,她甚至都不算正场,仅仅只是因为刚好在纽约,临时被老师叫去当了个暖场。
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周凛绪居然
“你看过?”
周凛绪的表情显得不太自然,她轻咳一声。
想要掩饰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她没有回答。
座椅开启了自动加热,周凛月身上搭着大衣,腿上还盖了一块毛毯。
她从小就畏寒,妈妈说,是因为她在夏天出生,所以才会怕冷。
周凛绪又咳嗽几声,再开口时,声音轻微的嘶哑。
“那事我看网上都没信儿了,是秦昼处理的?”
周凛月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嗯。”
过了会,她又说,“你还是少抽点烟。”
周凛绪眼睫微抬,目光紧盯着前车的红色尾灯,竟也忘了挪开。
好半天,她点头:“好。”
这好像还是她们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小时候周凛绪性子就野,像个男孩子,成天往外面跑。
周凛月却只能待在家里,除了学习就是练舞。
她无数次羡慕姐姐的自由。
在她看来,姐姐是没有被绑住翅膀的自己。
车开到小区楼下,平时空荡荡的停车位,随着年关将至,竟也塞得满满当当。
周父在厨房做饭,见到两个女儿回来了,将那碗洗好的草莓端出来:“秦昼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这话是看着周凛月问的。
她刚脱了外套,取下衣架挂上去:“他公司还有点事,稍微晚点才会过来。”
周父点了点头。
自从经历上次那事儿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秦昼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
觉得他们的做法确实太过分了一点,周凛月那会还小,他们怕她早恋被骗,所以阻止,这很正常。
但这两孩子如今都大了,连婚都结了,他们还管着,这叫什么事儿。
周父想了想,把周凛月叫进厨房。
后者以为是让她进来帮忙,卷着袖子就要去洗手。
周父拦住她:“就你那个厨艺,还是别给我捣乱了。”
周凛月不满地嘀咕一句:“我现在厨艺提高了不少。”
周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问她:“上次那件事,秦昼是不是心里不太痛快?”
听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周凛月摇头:“没有的。”
秦昼那天把她哄好之后,就再也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
他也并非会在意他人看法。
即使是他父母,更别提周凛月的父母。
晚饭做好之前,周父催促周凛月去给秦昼打个电话,问他几点过来。
电话才刚拨过去,就有人来敲门。
周凛月还以为是周凛绪出去抽烟结果把自己关门外了。
她过去将门打开,却看见门后的秦昼。
冬日天暗得快,这会可见度已经很低,天色幽蓝,又带薄雾。
他换了衣服,黑色高领的毛衣,外面是同色系的双排扣经典款大衣。
周身气质儒雅温润。
寒夜清寂,他身上也难免沾染凛冽。
敛眸看她,眼含几分笑意。
分明清冷的一张脸,却带着着足以让人溺亡的温柔。
见她站在门口迟迟没反应,他低笑一声:“不让进?”
周凛月踮脚在他身上闻了闻:“是不是抽过烟了?”
他无奈轻笑:“没抽。”
周凛月不信,眼神狐疑:“那你怎么专门换了身衣服。”
他倒是贴心,怕她踮脚累,主动把人搂紧怀里,让她闻个够。
“这不是来见岳父,穿正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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