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时已经凌晨两点。
街上安静空旷,只有偶尔几辆车在公路上飞速驶过,北京正式进入初夏,昏黄路灯下许多飞虫。
众人都喝了不少,好些人醉得都是被扶着出来的。
后来一群人玩起酒桌游戏,南知今天运气不好,把把输,这群人平日里不敢怎么刺她,揪着这机会被狠狠一通嘲笑,于是越输越上头,最后也喝得过量。
顾屿深将她扶着先到酒店大堂沙发上坐下,脱了西服外套盖在她身上,又请酒店人员帮忙暂时照看。
等将其他人都送上车,顾屿深折回大堂。
女人醉得不轻,头重脚轻地早就倒到一边,开叉的吊带裙露出一片大腿肌肤,被黑色西服挡出腿根,黑白色彩对比间更加显得皮肤细腻白皙。
“滋滋。”顾屿深蹲下身,捏着她手腕低声唤道。
她软着哼哼唧唧几声,眼睛都没睁开。
顾屿深也不着急,指腹在她手腕处轻轻摩挲着,像是怕惊醒她,不知过了多久,南知终于被手腕处的痒弄得微微睁开眼。
顾屿深将她碎发挽到耳后:“回家了。”
她迷迷糊糊眨了眨眼,乖乖“哦”一声,借着顾屿深的力坐起来。
“司机已经在外面了,走吧。”顾屿深说。
南知摇头:“我们走回去。”
“……”
酒店离他们住处二十几公里远,要是真走回去等到家都该天亮了。
顾屿深哄着她:“我们明天走好不好?今天太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不好。”南知口齿都不清,“我不管,你背我走。”
“……”
显然跟醉鬼是说不清道理的。
顾屿深叹口气,将那件西服系在她腰间,而后认命地在她面前转过身蹲下来。
背上南知走出酒店大门。
司机已经候在门口了,正准备开车门被顾屿深眼神制止了,司机疑惑问:“顾总,您和太太不坐车吗?”
他摇头,又吩咐:“你开车在一旁跟着吧。”
喧嚣热闹过后,一切恢复如常,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引擎声,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顾屿深背着南知沿着公路往前走,一辆黑色宾利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忽然,南知勾着他脖子人往上伸了伸,凑到他耳边:“顾屿深。”
“嗯?”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声音是软的,尾音拖长。
顾屿深忍不住笑:“什么秘密?”
“我今天,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开心。”她一字一顿,格外认真道。
顾屿深故意问:“为什么?”
南知声音脆生生的:“因为我终于嫁给你啦!”
他轻笑一声:“那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顾屿深。”
他摇头:“不对。”
“屿深?”
“还是不对。”
南知虽然喝醉酒反应慢一拍,但还是后知后觉意识到顾屿深正引诱她跳下去的坑是什么。
“老公”这个称呼她平日里几乎没这么叫过,觉得意义不同太过肉麻,不过今天这日子她愿意去哄他高兴。
南知白皙纤细的手揪着顾屿深耳廓轻拽,再次凑过去,声音亮亮的:“老公。”
顾屿深脚步一顿,喉结滚动:“再叫一声。”
南知搂着他脖子笑起来:“老公。”
“……”
顾屿深觉得有点忍不了。
“滋滋,我们坐车回去好不好?”顾屿深问。
南知:“我很重吗?”
“不重,但走回去要很久,我这么背着你也亲不了你。”
“……”
最后还是哄着南知上了车,二十分钟开回家。
顾屿深还给司机一个红包,辛苦他工作到这么晚,而后便抱着南知快步进屋。
……
关于新婚之夜的回忆,是有些模糊、有些磨人、有些羞耻的。
南知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晕,又被折腾得来回晃,像是上了一艘摇晃不止的木船。
翌日一早,南知睁开眼。
盯着天花板放空了足足两分钟,而后察觉到那只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关于昨晚的记忆才一点点复苏。
顾屿深借着求饶的机会,问她小时候是怎么叫他的。
——屿深哥哥。
南知臊着脸,死咬住唇,叫不出口。
顾屿深也不强逼她,只是力道加重,频率放快,直到酒精将羞耻心彻底蒙蔽,最后还是如了他的意,一声接着一声的“屿深哥哥”。
而此刻。
南知:“……”
这狗东西……
南知嫌弃地只捏起他一根食指,丢开他手臂,起身准备下床,刚直起身,腰酸的同时,顾屿深再次搂住她腰将人重新抱回了怀里。
“起这么早?”他嗓音喑哑。
“……”
“不累?”
“你松开。”南知脸冷的像提裤子忘情人的渣女。
“看来是不怎么累。”顾屿深笑了声,“昨晚谁喊着说不行了,再做要死了?”
“……你闭嘴。”
“滋滋,今儿可是咱们新婚第一天。”顾屿深手臂伸到身前,不轻不重的揉着,“态度好点。”
南知立马抬手攥住他手腕,但奈何敌不过他力气,也挡不住他动作,脸越来越红:“你再这么下去明天就得是我们离婚第一……”
下一秒,南知从喉咙底发出尖细的“唔”一声,再次被进入,用最直白的动作阻止了她要说的那句话。
……
新婚第一天上午,两人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吃了个中饭,又上楼睡了一下午的回笼觉。
于是等傍晚起床,微信里已经一堆还没回复的信息。
顾屿深那群狐朋狗友们从一开始正经聊天,到后来发现顾屿深一直没动静就变了味儿。
[顾爷牛逼啊!!!]
[不会这才刚睡下吧?!]
[你爷爷就是你爷爷,这持久度谁看了不说一声牛逼!]
……
-
南知和顾屿深在婚礼前没商量过蜜月旅行去哪儿,直到晚上南知突然发现英国马上要举办一场规格极高的芭蕾舞大赛决赛。
参赛的都是如今最新一代芭蕾舞者,其中不乏南知关注着特别欣赏的年轻舞者们。
当初她出国后第一次在国外芭蕾舞团站稳脚跟也是因为拿到了这比赛的一等奖。
她跟顾屿深说了这事儿,顾屿深自然对蜜月去哪儿没意见。
于是当晚顾屿深交接处理完工作,翌日一早就和南知一同坐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
决赛时间还有几天,两人先在当地随便玩几天。
过去她在英国生活过几年,对这儿比顾屿深要熟。
她带着顾屿深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看着完全不同的景色,此时此刻却有和多年前完全不同的感受。
就好像,这一次她在和顾屿深一起回顾自己的过去——那些没有他参与的过去。
而这一次,他也来了。
两人模样标致优越,南知一袭a摆黑裙,顾屿深依旧是板正得体的正装,走在街头引得不少行人频频回首。
南知带他去吃了她那些年挖掘出来的曼彻斯特好吃的餐厅,也带他去看了自己很喜欢的博物馆展厅。
傍晚时他们经过一座石桥,落日余晖倾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整片天空都被玫瑰般的晚霞照亮,微风徐徐吹着,像一幅色彩浓艳的油画。
南知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那座桥。
“怎么了?”顾屿深问。
“看到那儿的锁了吗?”
顾屿深这才注意,石桥下的铁网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锁,上面有字迹,有英文有中文,还有许多不知道什么国家的文字。
挺常见的,情人桥,不少地方都有,只是顾屿深没想到原来国外也流行这玩意儿。
南知笑了声:“之前有一回在这附近集训,我和一个朋友饿得不行,溜出来买夜宵,结果就经过这座桥,那会儿桥上灯光都亮了,夜景特好看。”
顾屿深安静听她讲。
南知双手环在胸前,发丝被风往后吹,又染上夕阳的光晕。
“当时很多人,中国人外国人,都在这儿挂锁。我那朋友刚谈恋爱,正热恋期,也立马买了锁写了她和她男朋友的名字挂上。”
“你挂了吗?”顾屿深问。
“挂了。”南知笑了笑,“周围都是一对对的,我不想一个人像傻子似的杵在那儿,所以也买了个锁,没什么可写,就写了自己名字,画了个芭蕾舞裙的小图案,也挂上了。”
顾屿深微微蹙起眉。
看向那些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锁。
“顾屿深。”南知轻声,“其实那天我真的特别想你。”
他心脏像是被用力捏一把,而后牵住南知的手:“现在我们一起来了。”
顾屿深试图重新找到当年南知挂的锁,可在这儿找如同大海捞针,南知劝他别找了,说不定之前的早已经被丢掉了。
但他还是蹲下身,拿手机手电筒照着,低着头翻来覆去一个个仔细找过来。
没想到最后还真被他找到了。
早就被海浪拍打得锈迹斑斑,被掩埋在成批的新锁后。
顾屿深买了一把新锁,在上面写下了两人的名字,而后标上两人去年领证时的日子,就挂在过去南知的那把锁旁边。
“好了。”他起身,腿都麻了,笑了笑,“那时候你心里想的人现在和你在一个锁上了。”
所以,所有的遗憾都是可以被弥补的,对吗?
顾屿深告诉她,是的。
过去南知独自一人走过的街区,这回顾屿深陪她一同走过。
过去南知独自一人吃过的餐厅,好吃的踩雷的,这回顾屿深也同她一起重新经历一遍。
还有两天后他们一起去观看的芭蕾舞决赛,一切都那么碰巧,一切都是恰到好处,举行决赛的剧场正是顾屿深第一次飞来看她时的那个剧场。
过去他独自一人坐在漆黑无人知晓的最后一排。
而这次和南知一起坐在光线明亮的首牌。
……
这群最新一代的年轻芭蕾舞者都不足二十岁,却过关斩将闯到总决赛,每个人都表现得格外好,能从她们的演出中看到他们对芭蕾的热忱。
也让南知从她们身上看到过去自己的影子。
看得她莫名热泪盈眶,心潮澎湃。
甚至让南知也更加热爱自己,曾经在这条路上那么努力拼搏的自己,那么闪耀那么强大的自己。
离开剧场时,她对顾屿深说:“屿深,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久都忘不掉我了。”
“为什么?”
她走下台阶,轻提裙摆转一圈,裙摆摇曳,她笑起来眼睛很亮:“因为原来舞台上的我是那样耀眼的。”
顾屿深笑起来。
“那时候你来看我演出,是什么感觉?”南知问。
“我在想,我的滋滋活得那么漂亮,那么,“我也不能丢了她的脸,总也该做出点什么来。”
南知一愣。
“没有南知。”他牵着她的手,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就没有现在的顾屿深。”
这份回答实在太沉重了。
他并不只是简单地被她吸引而已。
他是因她而成长,因她而优秀。
-
俩人在欧洲兜兜转转逛了许多国家,也因此耗了不少日子,等回国时北京已经正式进入夏天,路边的木槿花都开了。
其实南知是不怎么喜欢盛夏天的,觉得又晒又闷,还要加倍注意防晒,麻烦得很。
她躲懒,除了去舞团平日里也少出门。
但顾屿深去公司时她一人在家时间久了难免也有些无聊,好在凤佳是个无业游民,闲来无事便叫她过来玩。
凤佳见她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模样,真跟被暑气融化了似的。
这几天南知都没什么精神。
“我说——”凤佳狐疑地看着她,伸了爪子就往她肚子上摸,“皇后娘娘您不会是已经有了吧?”
南知拍掉她的手:“没有。”
“这事儿可说不准,要不测测?”
“不用,我们都做了措施的。”
顾屿深那措施做的,没可能有漏网之鱼。
南知用签子戳一颗冰镇荔枝放进嘴里,“而且我估计又快来例假了,今早还长了颗痘。”
凤佳“哦”一声,顿了顿,又忍不住侧头道,“你是不是怕影响身材不想要孩子啊?”
“没呐,我问过几个舞团的前辈,我们跳舞的本身身体肌肉含量高,孕期再注意控制着些,做好产后修复,都恢复得挺好的。”
身材这方面其实凤佳也觉得不用担心,以南知为了跳舞对自己的狠度,肯定能迅速恢复身材。
“那你们还做措施啊?你不是还挺喜欢漂亮小女孩儿的嘛。”
南知慢吞吞抬眼看了凤佳一眼:“顾屿深还不想要孩子。”
“顾屿深不想?!怎么可能!”凤佳反应激动,“那可是你生的孩子诶,说不定会和你长得特别像,跟南知小手办似的,他肯定喜欢死了。”
“……”
其实南知也不太明白。
之前也聊到过这话题,那时候看顾屿深反应似乎是挺想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的。
不过看他照样依旧做好措施,有回家里没套了,南知都说自己安全期,他也硬是等跑腿送来才继续。
不过南知这方便脸皮薄,也没什么要立马生个孩子的执念,便也由着他去了。
-
当晚,顾屿深从公司回来,进屋时正在打电话。
南知听了会儿听出来,是他表姐为着温温暑期补习班的事儿想找顾屿深帮个。
无非是补习班里再安个人的事儿,不算什么难事,顾屿深又打了通电话帮忙解决了。
等他挂了电话,南知问:“温温这么小就有暑期补习班啊?”
“钢琴班,那老师挺厉害的,不随便收徒。”
“在哪儿补呀?”
顾屿深说了个地名。
跟他们这儿挺近的,另一处高档别墅区,估计是钢琴老师住的地儿。
“离这么近,温温上下课不是可以住我们这儿嘛,多方便呀,上回婚礼上我就让她暑假来玩了。”
顾屿深笑了声:“你喜欢?”
“喜欢。”
“我一会儿问问。”
温温父母这段时间确实工作特别忙,还有外派的可能,又问了温温愿不愿意,小姑娘一听是去先前的仙女姐姐家玩,立马兴冲冲同意了。
于是后面一段时间,到傍晚时分,南知就溜达着去隔壁区接温温下课。
两人相处得极好,南知还给小女孩买了许多群主,每天打扮公主似的给她搭配一身衣服配饰。
而如此,顾屿深和温温自然也免不了接触。
温温这孩子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瞧得出顾屿深是个性子冷的,每回都规规矩矩叫“叔叔”,也不和他过分亲近。
在南知这儿倒是每天抱着她脖子叫“姐姐”,要多甜就有多甜,哄得南知越看越喜欢。
不过等到暑期过半,温温也没那么拘着了,知道顾屿深那是性格原因,并不是不喜欢自己。
南知爱吃甜,温温也爱吃甜,有时听公司员工提及哪家新开的甜品店不错,他也会买了带回家。
美食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拉近关系的利器。
后来顾屿深回来时,温温还会兴冲冲跑到门口去迎他,跑步声啪嗒啪嗒响,把这个家也染得热闹有生气。
顾屿深有时会弯腰单手将她抱起,问她今天的课学得怎么样。
两人多少也有些血缘关系,其实看久了会发现温温的鼻子嘴唇和顾屿深挺像的,他抱着温温时这种相似就更明显了。
一点不违和,真像是年轻奶爸和女儿。
舒姨端着晚餐从厨房出来,打趣道:“等以后太太生了宝宝,顾总肯定是个特别好的爸爸。”
顾屿深笑了笑,没说什么。
只可惜暑期钢琴班课程不长,到八月中旬温温就结束课程回家了。
南知这几天都习惯了,温温这一走她还真有些无聊和不适应,于是第一次真正认真考虑要一个孩子的打算。
晚上,两人洗过澡躺到床上,南知便提了这事儿。
顾屿深蹙眉,沉默了许久,像是在考虑些什么。
南知以为他是因为童年的阴影,真要准备拥有一个孩子时便觉得压力大。
于是劝解道:“其实这些天你和温温相处的也不错呀,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们可以把孩子养得很好。”
“我想要拥有和你的孩子的,滋滋。”顾屿深看着她说,“我一直都想要。”
南知更不解了:“那你是为什么……?”
“因为后来我才了解了怀孕生产和女生而言意味着什么,需要承受多大的身体损伤,承担多大的风险,也有几率产生很难治愈的后遗症。”
顾屿深低声说,“更何况,生产也是大手术,有风险。”
她说的这些其实南知并不非常了解。
她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性格,只是问舞团同事了解了个大概。
但她又是个乐天派,从来不会提前担忧一些小几率的事儿。
于是便说:“以现在的医学技术,应该几乎不会有什么大风险吧?”
“万分之一的风险我也不想承担。”
顾屿深说,“滋滋,在这方面我很自私,我不愿意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让你的身体甚至性命担风险,包括我们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疼,更不能接受你因此落下后遗症或别的更严重的什么。”
南知没说话。
但她明白顾屿深担心的是什么。
最后,顾屿深说:“如果你想要个孩子,我们可以抽空去了解一下领养。”
于是这件事儿便暂时作罢。
南知也没考虑去领养。一来是以顾氏集团的规模,继承人是最受关注的,若是领养了指不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二来也都还年轻,这事儿没必要那么急。
-
日子过得很快,暑去秋来。
南知又迎来了行程紧凑的演出高峰期,满世界各地跑的表演,也确实忙得没精力再去想这事儿。
北京的秋天很短暂。
十一月初时下了第一场雪。
也是在这天,顾屿深受邀参加活动,也带了南知一块儿去。
其实婚后顾屿深是很少参加活动的,一般都请人代他出席,只是这次是为了借着活动的由头谈一笔生意。
如今顾氏集团正转移项目重心,发展前沿科技,需要和科技公司合作来更快研发开发。
一到活动现场,两人便成了众人视线中心。
南知很少在商场上露面,大多人也只有在婚礼上见过她一面,这会儿近距离看便更觉得惊艳。
众人真心也带着几分恭维意思的不停夸她漂亮,称顾总好福气。
南知笑着道谢。
也有人要敬她酒,被顾屿深挡了,代她喝一杯。
前段时间演出太多,南知刚闲下来,但腰又超负荷需要理疗,最近不能喝酒。
一来一去,顾屿深喝了不少。
又知道南知不喜这种浮华的名利场,打过招呼后便带她去了一旁的小包间,嘱咐道:“你在这儿等我会儿,谁的酒都不必喝,结束后我来找你。”
南知乖乖应:“好。”
这小包间前面都是透明玻璃,双面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南知才知道,原来顾屿深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可以在任何场合随性自如的。
她原以为,以顾屿深的地位,不想喝的酒就不必喝,不想应付的事就不必应付,可到此刻才知道,原来他身处高位却也背负着高位所必须承受的逼不得已。
其实顾屿深应酬的模样看着挺游刃有余的。
跟人谈笑风生间碰杯喝酒,相互引荐。
但南知明白,其实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
只是顾孟靳早亡,他太早需要背负起这些,南知不知道当初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又是如何去适应这一切的。
散场时已经很晚。
两人一块儿回到车上。
顾屿深显然已经过量,但他向来酒意不上脸,步子也如常,看不出分毫,只是眉心微蹙,单手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拉下车窗,同时重新牵住南知的手。
“还好吗?”南知问。
“没事。”
“合作谈得怎么样?”
他笑了笑:“没什么问题。”
到家后,南知先倒了杯白开水,又翻出解酒药拿给顾屿深。
洗过澡躺到床上,顾屿深先只是搂着南知,而后开始亲吻她脖颈,指尖也逐渐带上火星,擦枪走火。
平日里南知不喜欢和喝了酒的顾屿深亲热,男人喝酒后总会泛出那点恶劣因子,动作大开大合,她吃不消,但今天还是由着他了。
蓄势待发之际,顾屿深停了动作,倾身拉开床头柜。
南知不知道这人怎么喝多了还能记得这事儿。
她握住顾屿深手腕制止他动作,轻声:“别戴了。”
顾屿深垂眼看她:“滋滋。”
南知抬腿,膝盖碰了碰,闭着眼一副豁出去模样,说:“快点,你行不行。”
这话简直就是挑衅。
顾屿深被她动作刺激,又被她的话刺激,酒精上脑,一时崩断了那根神经,也不管不顾了。
……
等第二天醒来,顾屿深先醒来,看着一旁还睡着南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又看了眼干干净净的垃圾桶。
“……”
顾屿深蹙着眉坐起来,拳头敲了敲额头。
等南知醒来时,顾屿深已经不在卧室。
待她洗漱完他才回来,手里拎了个塑料袋,里头一盒药。
南知愣了下,问:“你不舒服吗?”
“没,昨晚没避孕。”顾屿深停顿了下,“对不起滋滋,昨天喝的有点多了。”
其实这也怪不了他,是她自己制止他的。
而后便见顾屿深拿出了那盒东西——紧急避孕药。
南知:?
要不是知道顾屿深不愿意要孩子的原因,现在她手里这瓶面霜恐怕已经砸在顾屿深身上了。
“你怕怀孕生产会伤害我身体,那你知道这药的副作用也很大吗?”
顾屿深停顿,用力抿了抿唇。
“我是想我先把药买来,如果你也确实不想怀孕的话,醒来就可以吃,时间越早效果越好。”
“我挺想的。”南知说。
顾屿深一愣。
南知刚刚洗过脸,素净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晶莹水珠,顺着脸颊往下落,目光清澈又认真。
“我挺想生个我们的孩子的。”南知又重复了遍。
尤其是昨天看到顾屿深应酬模样后,她想要一个孩子来陪他,让他的人生变得更热闹一些。
顾屿深没说话。
南知也知道他担心着什么,不想给他太多压力,便又说:“而且,你当怀孕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么,我例假刚结束没多久,应该还算是安全期呢。”
于是最终也没吃那粒药。
南知买了盒验孕棒,过了一周测了一次,一条杠。
看看,怀孕哪是那么容易的。
南知放下心,继续跟着舞团到处演出,演出之外便还要辅导新人舞者练习,日子过得也格外忙碌。
临近年关,也距离她和顾屿深一周年结婚纪念日越来越近。
原本打算两人一块儿找个目的地出去玩几点,但却被临时加的一场演出撞上,泡了汤。
于是顾屿深提前预约好一家餐厅,准备了鲜花,打算看完南知的演出后带她一起去吃。
到了演出日子,南知父母也闲来无事一起来看。
顾屿深叫了爸妈,跟他们一块儿坐在第一排。
南知的节目是压轴,依旧是高水平的完美表演,每个大跳与落地都轻盈干脆。
所有曲目结束,众人纷纷上台谢幕,长长三横排,南知站在首排的中央,拉着旁边两个小姑娘的手鞠躬谢幕。
顾屿深坐在台下笑着鼓掌。
结束后,观众们纷纷起身离场。
顾屿深拿上那束鲜花准备去后台找南知,刚走到台侧,便见南知准备走下台阶,一个小伙子则急匆匆往上跑。
肩膀正好撞到,南知没站稳,跌坐在地。
她面色几乎是瞬间变得不好看,额头有大颗的汗渗出来。
众人纷纷惊呼着聚拢过来。
顾屿深脸色一沉,快步跑过去,拨开众人到南知身边蹲下:“没事吧?哪疼?”
南知摇了摇头,又怕他会去追究刚才撞到她那个小伙子的责任,忍着痛说:“跟他没关系,刚才演出结束我就觉得不舒服了。”
南知父母也注意到动静,连忙跑过来。
顾屿深一把将她抱起,步子又急又快。
南母急得不行:“怎么了这是?”
“爸妈,我先送滋滋去医院检查。”
一路上他车开得飞快,一边电话预约好最近一家私立医院的主任医师。
南知只觉得小腹坠着疼,犯恶心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终于赶到医院,南知很快就被送去做检查。
没一会儿南父南母也都急匆匆赶来。
三人坐在检查室外忧心忡忡,顾屿深一边电话让助理去联系北京最好的医院,以防万一真是什么严重的病还要转院。
时间每分每秒仿佛都被无限延长。
顾屿深坐在椅子上,背弯着,头低着,手掌撑在额头,眉也蹙得格外紧,仔细回忆这些天南知都吃了些什么,有没有表现出过什么不适。
因为过于担心,他胃也隐隐得有些不舒服。
南父拍拍他肩头,安慰一句:“先别着急,滋滋身体向来好,不会有事的。”
顾屿深沉着“嗯”一声。
正好医生出来了,顾屿深立马起身,走在最前,急急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顾总您放心,顾太太是因为短时间内剧烈运动导致供氧不足导致的,没有严重的问题。”
“她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跳舞,身体都习惯这个强度了,怎么这次会突然供氧不足?”顾屿深问,“而且她还觉得小腹疼。”
“这正是我要说的,顾太太她现在有了身孕,当然和从前不一样,以后也要注意着不要高强度跳舞,尤其是大跳一类的动作。”
顾屿深愣住。
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
顾屿深喉结滚动,被怔得说不出话,
身后南父南母对视一眼,也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南母先出声问道:“医生,滋滋怀孕了?”
医生诧异道:“是啊,顾太太已经有了四周的身孕,你们之前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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