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第一更)

    ◎“要和我,当众私奔吗?”◎

    61

    孔如琢看到蒲又崇时, 微微一怔。

    可身体先于理智,已经向着他迎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孔如琢自己觉得,自己说话的口吻很平静冷淡。

    可弹幕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孔仙儿声音好甜好软……恋爱了。】

    【确实是恋爱了, 可惜不是和我们。孔仙儿现在分明是一个坠入爱河的甜妹啊!还我高岭之花来!】

    【虽然高岭之花很酷, 但你们不觉得,这样娇滴滴的孔仙儿, 别有一番滋味吗。嘶溜——】

    镜头骗不了人, 诚实地映出孔如琢一张美得潋滟无端的面孔。

    她往日似皎皎月色下, 覆了霜雪的玫瑰, 美则美矣, 却总带着美艳的冷。

    此刻哪怕不笑, 可眼底的缱绻温柔,却已经柔柔地泛了出来,似是玫瑰含露, 娇而矜贵, 带着一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悦。

    似是只要见到面前的人, 她便已经满心欢喜。

    蒲又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看你直播的时候忽然想到, 你昨晚让我把车送去清洗。”

    他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孔如琢面上边飞起了两团娇艳欲滴的红霞。

    她轻轻地瞪了蒲又崇一眼:“这种事还需要你亲自来?”

    以为她不知道, 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

    上次他生日, 原本孔如琢便计划将两人公开, 只是一时生气,才在他的照片上打了马赛克。

    现在既然他主动来了,也不是不行。

    孔如琢扫了一眼跟着的摄影师。

    因为这样的突发状况, 摄影师不敢轻易拍摄蒲又崇, 只将镜头推在两人身影上。

    远远看去, 一个高大,一个窈窕,面对面站着,宛若璧人。

    摄影师接到了孔如琢的眼色,懂了她的意思,刚要将镜头推进。

    孔如琢对面,蒲又崇忽然挽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在怀中,轻描淡写地将她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恰好同自己交换位置。

    镜头中,只拍到他的背影。

    孔如琢一愣:“你不想出镜吗?”

    那这么突然跑来干什么。

    蒲又崇翘起唇角,冰白指尖温柔地替她将有些乱了的鬓发别至耳后,而后微微一笑。

    “忽然改了主意。”

    孔如琢好奇:“改成什么了?”

    “我想把我的初次亮相,放在更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比如呢?”

    “我能提前邀请,美丽的孔如琢小姐,同我一起出席电影首映礼吗?”

    孔如琢故意绷着脸:“我可是很挑剔的,不能随随便便答应别人的邀请。”

    “我有自信,满足你的每一个要求。”修长的指尖挂着一只电子钥匙,摇摇欲坠地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想不想开飞机?”

    孔如琢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就现在。”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如同蛊惑公主的恶龙一般,柔声道,“潋潋公主,要和我,当众私奔吗?”

    孔如琢犹豫了三秒钟,干脆地向着直播的观众招了招手。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

    弹幕里还没来得及抗议。

    孔如琢又加了一句:“大家快和我说再见,在发再见的人里,抽一个送大G。”

    观众:……

    这什么挥金如土的大富婆。

    哪怕还没看够直播,可一辆大G,足以消弭粉丝的所有不满了。

    弹幕上疯狂开始刷再见,孔如琢看着,翘起唇角。

    这样她就不算早退了吧。

    况且节目组说的是,拍个十几分钟就好,她现在都直播快一个小时了。

    孔如琢理直气壮,含笑挽住蒲又崇手臂。

    虽然知道他不想露面,指尖却还是挑着他的下颌,要他半侧过头去。

    “老公,和我的粉丝说再见。”

    蒲又崇:……

    她似笑非笑,眼底闪动着潋滟的光,似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俏皮而美丽,这样的恶作剧,也能开心不已。

    蒲又崇视线在落在她的面上,凝了一会儿,视线才转向镜头。

    摄影师很上道,知道他不想出镜,便只落在他那双狭长雍容的凤眸上。

    此刻,那双俊秀昳丽的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同无边的宠溺,似是无奈,又满是温柔地笑着说:“大家,下次见。”

    声音低沉优雅,偏又蛊惑,哪怕隔着屏幕,也令人忍不住耳根一痒。

    弹幕上,立刻便有人疯狂开始刷屏。

    【啊啊啊,耳朵怀孕了!】

    【孔仙儿老公声音好好听!】

    【呜呜呜呜眼睛也好漂亮啊!仅凭这一双眼睛,我就知道,他一定长得很帅!】

    【不光帅,还很有钱,你们看到没有,他替孔仙儿撩头发的时候,手腕上那块表!】

    【看到了啊,不就是经典款吗,最多也就几十万吧。】

    【呵呵!几十万?经典款的版型,都是致敬那块表的!这样的古董表,存世本来就少,他那块一看就知道品相特别好。几十万,买根表针都不够!】

    【他身材也好好,倒三角,屁股好翘。】

    【楼上的注意,那可是孔仙儿的男人。】

    【皇后娘娘也是你们能垂涎的?】

    【谁能查出来,皇后娘娘到底是谁啊。】

    【查不到!这两夫妻真的好像,都是隐私保护得特别好,不想让人知道的,死活都查不出来。】

    【我作证!我也在东城,家里也做生意。我问我爸,我爸只看我一眼和我说,一般这么有钱,还没有什么名气的,都是惹不得的大人物!】

    【所以到底谁还在追着孔仙儿骂小三啊,有这么又帅又有钱的老公,到底有什么当小三的必要?】

    【而且他们真的好恩爱啊……你们看到孔仙儿的眼神没有,呜呜呜她看到皇后娘娘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皇后娘娘,能独得圣宠,确实有两把刷子!】-

    孔如琢喜欢开快车。

    在国外刚拿到驾照时,她开的还是哥哥那辆二手的法拉利——

    倒不是买不起新车,只是孔似穹知道她开车不要命的架势,只准她买慢吞吞的商务车,偶尔想过瘾,才准她开跑车上路。

    孔如琢第一部 电影大爆后,便用片酬买了一辆法拉利恩佐。

    作为法拉利里面跑得最快的车型,孔如琢好好过了一把瘾。

    只是刚高兴了几天,一个不小心把车给开翻了。

    那次之后,不光是孔似穹,连经纪人都耳提面命,再不许孔如琢开快车了。

    两个人严加管束,把孔如琢身边防了个密不透风,上次直播里,孔如琢好不容易过了把手瘾,结果车又翻了……

    弄得经纪人一直念叨:“是不是你和车子犯冲?”

    孔如琢觉得这纯属于封建迷信。

    毕竟这次翻车,根本不是她开的。她只是坐在旁边,纯属无妄之灾。

    可经纪人才不听她怎么说。

    事关她的安全问题时,经纪人就非常不好说话。

    所以,孔如琢已经好久没碰过方向盘了。

    她和蒲又崇在直播时,当着无数观众的面跑了出来。

    门口,车早就准备好了,大概是跑的太快,孔如琢上了车后,还觉得心跳有些快。

    旁边蒲又崇忽然探过身来,指尖抚过她泛着桃花颜色的面颊,若有所思。

    孔如琢问:“看什么?”

    他说:“是不是很像?”

    “很像什么?”

    “很像私奔。”

    孔如琢:……

    孔如琢说:“蒲先生,要是你忘了的话,容我提醒一下。咱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私奔这样的指控,是给那些没有家里祝福的叛逆小情侣准备的。”

    她这样乖巧懂事的人,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蒲又崇嗯了一声:“老婆说的对。”

    他第一次这么喊她。

    孔如琢不适应,一时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许这么喊我。”

    “那要怎么喊你?”蒲又崇漫不经心地举例,“亲爱的,宝贝儿?”

    孔如琢:……

    还不如刚刚那个。

    蒲又崇却又凑了过去,盯着她的眼睛:“我刚刚听到你喊我老公,心里很开心。难道我这么喊你,你不高兴吗?”

    总感觉这个问题很危险,回答错误,要引起家庭矛盾。

    孔如琢有些别扭:“从没有人这么喊过我……”

    蒲又崇嗤笑一声,淡淡道:“幸好没有。”

    否则他不能确定,自己会对那些比自己先听到这个称呼的人,做出什么事来。

    孔如琢说:“你不觉得老公老婆什么的很肉麻吗?”

    “不觉得。”他捻住她的耳垂,指尖轻轻搓揉一下,满意地看见单薄的皮肤上,泛起了玫瑰花般的颜色,“你觉得肉麻是因为没听习惯。以后,我会每天多喊几次,帮你习惯这个称呼。”

    孔如琢:……

    他抬眼,看看她的表情,又补充一句。

    “不用谢。”

    孔如琢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问他说:“飞机呢?是那种喷气飞机吗?”

    他倒是提醒她了。

    开不了跑车,她可以开飞机嘛!

    地上总翻车,天上总不会出问题了吧!

    蒲又崇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把你老公想得太厉害了?喷气飞机这种东西,哪里是国内能随便弄到的。”

    孔如琢立刻抓住重点,也不管“老公”这个肉麻的称呼了。

    “在国外可以?”

    她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像是小孩子看到了最心爱的宝物。

    蒲又崇忍不住笑了,指尖沿着她光洁的面颊,缓缓往下落去,拂过纤长如天鹅的脖颈,在她口的蕾丝上,缓慢地摩挲着,意有所指说:“不是不可以。但……”

    “孔小姐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作者有话说:

    蒲总真的是个心机男!

    暗搓搓地在粉丝面前宣示主权,还要有更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亮相

    听到老婆喊自己老公之后,疯狂开始捍卫这个称呼

    小孔雀:原来这就是绿茶的味道-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qaq这一章留言的发小红包

    老时间还要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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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62(第二更)

    ◎“你是我的终点。”◎

    62

    两人算不上老夫老妻, 可孔如琢早就知道这个人一副禁欲冷淡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不知倦怠的体能。

    以前听人说一夜七次,孔如琢还觉得是夸张。

    放在他身上,却最寻常不过。

    弄得孔如琢有时候在想, 万一蒲又崇家道中落, 去富婆身边,也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这些心里话绝不能被他听到。

    孔如琢垂下眼睛, 视线落在他如同寒冰似的一段指尖上。

    哪怕她不言不语, 可他的指尖, 忽然像是停泊了一只蝴蝶。

    蒲又崇没有动, 孔如琢已经咬住下唇, 对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眼睫也似蝴蝶, 翅膀扇动时,眼底的光,潋滟得遮挡不住。

    她向着他, 轻轻地吹了口气。

    气息中, 带着玫瑰的味道, 拂过了他的眼角眉梢。

    这甜蜜动人的味道, 只独属于他一人, 任由他赏玩品亵。

    不会有任何人, 敢于分享。

    孔如琢像是觉得很有意思, 声音里含着笑意问他:“你想让我用什么来交换?”

    蒲又崇本就漆黑的眼底, 渐渐暗了下去。

    他的手指,沿着她起伏的脊背形状,旖旎地落低。

    低至那不盈一握, 却又向内凹出一个妩媚生情弧度的腰肢时, 猛地收紧。

    他掐住她, 孔如琢几乎生出错觉,自己是一只被钉在板上的蝴蝶,在他的指尖,无法逃离。

    她被拉向他的怀抱中。

    孔如琢没有躲闪,反倒抬起手臂,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脖颈。

    两人离得很近。

    蒲又崇的视线落在她鲜红柔软的两瓣唇上。

    “你可以说出来,让我选一选。”

    “蒲先生很贪心。”

    她唇角笑意更深,拉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面颊上。

    指下的肌肤,光洁柔软,似是精巧绝伦的瓷器,稍稍用力便会损毁。

    孔如琢忽然侧过头去,唇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指,笑时眼睛弯起的弧度,令人不禁联想起被纵容娇养的名贵波斯猫。

    蒲又崇说:“商人都是贪心的。”

    “你是格外突出的那个。”孔如琢在他指尖轻轻咬了一下,像是小猫的牙齿,尖尖的,有点疼,也有点痒,她那样驯善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呵气如兰地问他,“那你知道,对待贪心的人,我会如何去应对吗?”

    一瞬间的失神中,蒲又崇忽然看到,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心中升起警觉,蒲又崇几乎下意识要抽出手来。

    却又克制住了自己。

    同一时刻,孔如琢拽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

    这一口,和刚刚的那一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小猫咪变成了美女蛇,那样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来,对着他挑了挑眉。

    “我不喜欢付出代价。蒲又崇,你以为我没有钱吗?既然你能在国外弄来喷气飞机,难道我就不行?”

    手背上,是一个分明的齿印,带着还未散去的疼痛。

    蒲又崇垂眸,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

    “牙很整齐。”

    孔如琢说:“谢谢夸奖。”

    蒲又崇:“要是你弄不到呢?”

    孔如琢:?

    挑衅她?

    论起挑衅,她才不会输。

    孔如琢懒洋洋倚在一边,语调淡然道:“那我就换个不爱和我提条件,还能弄到的老公不就行了。”

    蒲又崇:……

    原来做她老公的必须条件,是能弄来飞机。

    半晌,蒲又崇忽然笑了。

    孔如琢警惕地看着他。

    她说要换个老公,他居然笑了?

    蒲又崇是不是被她气傻了?

    “有我在,不会有那个人。”他语气笃定,却又问她,“潋潋,你知道商人和商人,有什么区别吗?”

    孔如琢问:“什么区别?”

    “有的商人只能在一个领域中成功。而我不一样……”

    他抬起手,削薄的唇,轻轻触碰手背上的齿痕。

    从孔如琢的角度看去,他的睫羽遮住瞳孔,苍白的肌肤上,齿痕鲜活分明。

    在他淡色的唇触碰到的一刻,更像是一个暧昧的吻。

    察觉到孔如琢的视线,蒲又崇抬起眼来。

    “我为达目的,从来不择手段。”

    眼睛对上眼睛,他的眼底明明漆黑,却在此时,爆起一簇火光。

    大火焚野,一触即燃。

    耳中心跳的声音猛地加大,孔如琢忽然失去了对这一刻的掌控。

    她只能勉强转开视线:“我是你的目的吗?”

    “不。”蒲又崇握住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没入她的指缝之中,指尖缓慢而煽情地擦过指根,在抵达最深处时,用力和她十指交扣,“你是我的终点。”

    目的可以更换,可终点,却永远只有一个。

    而她,无可取代。

    更无可挑剔。

    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早就守在那里的总助连忙上前打开了车门。

    却发现车内气氛有些微妙。

    怎么一个面如春花,遍开玫瑰颜色,连耳根都红透了。

    一个只是翘着唇角,却让人明显感觉到得意之情。

    耳根红透的是孔如琢。

    得意的,却是蒲又崇。

    猜不透,夫妻之间,真是令人猜不透。

    总助牢记第一秘书对他的教诲,对一切视而不见,只摆出最标准的打工人微笑,向蒲又崇汇报说:“先生,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能够起飞。”

    他说话时,孔如琢竖起耳朵。

    闻言看向周围。

    不远处的停机坪上,静静地停着一架湾流G650。

    这架售价超过八千万美金的大玩具,令孔如琢眼前一亮,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蒲又崇:“我能开这个吗?”

    “可以。”

    孔如琢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自己了。

    “真的?可我没开过飞机。”

    “会开车吗?”

    “会。”

    “开起来差不多。”蒲又崇已经牵着她的手往飞机前走去,“去的时候你先做我的副驾驶,如果回来的时候你学会了,可以让你坐主驾。”

    孔如琢跟着他往上走,闻言诧异道:“就我们两个?不需要专业的驾驶人员吗?”

    他挑了挑眉:“有我在,不需要。”

    孔如琢很震惊:“你会开飞机?”

    蒲又崇嗤笑一声:“你对我的了解,看起来十分浅薄。我持有国内的私人飞机驾驶证,驾龄超过十年。孔小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孔如琢眼睛更亮了:“你有国内的私人飞机驾驶证,那国外呢?”

    难道他还会开战斗机?

    他卖关子:“等有空出国一起出国,你就知道了。”

    孔如琢半信半疑:“你还真有别的证?”

    他是不是为了骗她一起出国旅游,才这么说啊。

    机上空无一人,连专职服务的乘务员都不在。

    驾驶舱的门关着,蒲又崇漫不经心地通过指纹、瞳孔和密码三重验证后,门终于悄无声息地打开。

    等在副驾驶位上坐下,孔如琢好奇地摸了摸仪表盘,问蒲又崇:“这个最高时速有多少?”

    “理论上,是0.995马赫。”

    孔如琢忍不住道:“真想体验一下。”

    “容我提醒一下,那只是理论上。”蒲又崇俯身,替她将安全带系好,却又若有所思道,“你这么喜欢‘快’?怪不得每天晚上,都不情不愿。”

    孔如琢:……

    首先,她没有不情不愿。

    其次,他原来也知道自己很慢,总是她苦苦哀求才结束。

    孔如琢装作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你刚刚说,去程和回程,我们要去哪吗?”

    蒲又崇体贴地放过了在某些时候,脸皮十分薄的妻子。

    “替你准备了礼物,正好带你去看。”

    作者有话说:

    蒲又崇:你的偶像是不是舒克和贝塔?

    小孔雀疑惑:你怎么知道?-

    高估自己了,本来想写到看礼物,但我明天七点要出门,必须睡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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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63

    ◎“蒲又崇……亲一亲我吧。”◎

    63

    引擎轰鸣, 飞机挣脱地心引力一瞬。

    孔如琢陷入失重的感觉。

    一旁蒲又崇忽然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指。

    他的掌心也像是更古不化的雪域高山,带着微凉的触感,接触到肌肤一刻, 却又引人深陷。

    飞机穿破云层, 平稳地向前飞行。

    今夜是个晴朗天气,能见度极佳, 透过比正常飞机要宽大得多的舷窗望去, 能看得到满天的星, 似是谁随手撒下的一把银米, 零落在漆黑的天幕之上。

    人间远去, 连光都淡成了几不可查的一泓浮影。

    孔如琢望着窗外, 一时没有说话。

    身旁,蒲又崇忽然开口:“看到最亮的那颗星了吗?”

    不必他指点,孔如琢一眼便认出了他说的是哪一颗。

    其他星烁都亮得温柔寡淡, 唯有它, 似是熊熊燃烧, 亮得能够在视网膜中留下极为清晰的倒影, 高悬在那里, 居高临下地俯瞰所有星辰。

    孔如琢喜欢一切闪亮华丽的东西, 因此多看了几眼才回答说:“看到了。”

    “我把它买了下来。”蒲又崇说, “送给你当坐标。”

    孔如琢诧异道:“你买了一颗星星送我?”

    却只是拿来……当坐标?

    蒲又崇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只要向着它所在的方向飞, 就能抵达我为你准备的另一件礼物。”

    飞机降低高度,孔如琢看到,他们正飞行于一片海域的上空。

    从屏幕上显示的纬度看, 已经进入了公海范围。

    夜里的海, 比白日更加深邃。

    海浪翻涌, 拍打出连绵的涛声,哪怕在飞机中无法听到,却只要看到那起伏的浪潮,便能想象出来。

    而在蒲又崇送的那颗星星的正下方,正静静停泊着一座岛屿。

    岛屿面积不算太大,星星点点的光照出岛上成片的绿色植被,蜿蜒覆盖过目力所及的每寸角落,将岛屿点缀如同公海之上,一颗碧绿的宝石。

    孔如琢沉默一会儿:“你还替我买了座岛?”

    “你瞧,这座岛正好在那颗星星的下方。”

    孔如琢说:“蒲又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购物的理由很天马行空。”

    蒲又崇说:“你又夺走了我的一个第一次。”

    孔如琢:……

    什么时候他才能放过“第一次”这个梗啊!

    孔如琢之前不是没有收到过名贵的礼物。

    从小到大,她收到的东西不计其数,并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从各类名贵首饰,渐渐向着房屋地契转变。

    她十八岁生日时,父亲在市中心替她购入了一套平层别墅,母亲送了她一座酒庄,大哥则在西班牙替她购入了一座古堡庄园,之前曾经属于某位女王。

    可私人岛屿这种东西……

    倒还是第一次收到。

    孔如琢莫名其妙想到了蒲又崇关于“第一次”的言论。

    那她这也算是第一次吗?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孔如琢立刻赶出了脑袋里面。

    和蒲又崇在一起久了,差点思路都被他给污染了!

    孔如琢问:“岛上有什么,不会都是植物吧。需要我自己下去割草吗?”

    蒲又崇嗤笑一声:“你愿意自己去割草,我还不舍得让你去。免得割破了手,又要哭鼻子。”

    “飞机能下去吗?”

    “岛上修建了停机场。”蒲又崇说,“这架飞机,也是礼物之一。”

    这一晚上,他轻描淡写,送了她过亿的礼物。

    哪怕以孔如琢对钱不在意的态度,也难免觉得有点夸张。

    她狐疑地看了蒲又崇一眼:“无事献殷勤——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蒲又崇说:“你得改变自己这种观点,送老婆礼物,难道还需要什么正当理由吗?”

    “是吗?”孔如琢拖长语调,“可我总觉得,你肯定还有准备。”

    她这么敏锐,倒让蒲又崇笑了。

    “是,这颗星星,这座岛,还有这架飞机,都是为了另一件事准备的。”

    “什么事?”

    他偏偏不回答了:“该回去了。”

    孔如琢意外道:“就这么回去了?不去我的岛上看看?”

    她倒是改口改的很快。

    蒲又崇翘起唇角:“岛上正在施工,等改造好了,再带你来。”

    见她还是半信半疑,便转移话题说:“要开飞机吗?”

    总觉得他还有小秘密。

    可孔如琢还是成功地被带走了注意力:“要!”

    孔如琢解开安全带,站起身,等着蒲又崇和自己交换位置。

    可蒲又崇却没有动。

    他的手垂在膝上,冰白的指尖微微拱起一个弧度,轻轻地点了点。

    而后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孔如琢。

    “来吗?”

    像是挑衅,又如邀请。

    似是问她,敢不敢。

    孔如琢没动,只是挑起眼睛,看向蒲又崇。

    机舱中安静,唯有自动巡航系统,闪动着电子机械的光芒。

    她的神情有些微妙,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蒲又崇片刻,忽然嗤地一声笑了。

    下一刻,她落落大方地在他的膝上坐下。

    微微侧首时,露出的半张侧脸,雪白柔美至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她唇边挑起一个淡淡弧度,语调轻慢说:“来就来。”

    这样干脆,蒲又崇反倒顿了一下。

    孔如琢想笑,歪了歪头,娇声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只是在想……”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孔小姐的下限,似乎也不算太高。”

    “下限高能和你做夫妻?”孔如琢嘲笑他,“再说这里又没人。”

    是没有人。

    公海上,私人飞机中。

    只有他们彼此。

    似乎发生一些什么,也十分合理。

    可蒲又崇还没来得及心猿意马,孔如琢便催促他:“快教我,哪个是油门?”

    蒲又崇:……

    他的夫人,真的对快情有独钟。

    蒲又崇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说:“那边那个。”

    孔如琢问:“能推到底吗?”

    蒲又崇沉默一下:“最好不要。海上救援队力量有限,我怕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只能把我们一块块带回去。”

    孔如琢:……

    不推就不推,吓唬她干什么!

    孔如琢翻个白眼,又有点意兴阑珊:“现在飞机太先进了,驾驶员还有什么用处。”

    这一架飞机,算是现代工业的集大成之作,人力在其中所能发挥的地方,已经少之又少。

    蒲又崇教她将飞机高度拉升,而后加速。

    飞机撞过大片云层,悬浮在星海之间。

    孔如琢回眸,去看那颗属于她的星星。

    “我的星星,我可以替它改名吗?”

    “可以。”

    孔如琢想了一会儿,有些下不了决心。

    “得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等我死了,它还存在,名字难听,会被别人嘲笑的。”

    “不一定。”蒲又崇淡淡道,“宇宙瞬息万变,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撞碎了。”

    孔如琢:……

    孔如琢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开了一会儿,失去了兴趣。

    “你前段时间,在处理什么事?”

    蒲又崇刚要说话,孔如琢便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不能说,或者只是敷衍我,那我就不听了。”

    她的指尖柔软,也染着玫瑰的气息。

    蒲又崇握住她的手腕,先在腕子内侧啄了一下,这才回答说:“处理我大哥的事。”

    “大哥的事?”孔如琢一向聪明,只这么一句,便皱起眉来,“大哥的死,另有隐情?”

    “你猜到了?”

    “上次令美,你是不是就是为了追查这个,才做空了国家银行?”

    蒲又崇不缺钱,能让他冒着危险亲自操盘,背后的目的,一定不只是为了金钱这么简单。

    “勖北壬和贝多芬替我查到,大哥去世时开的那辆车,被人动了手脚。他们很谨慎,只动了微不足道的一点。”蒲又崇眼神暗了下去,语调也变得冷硬,“但为了保证车祸的发生,他们在那条路上,所有的车上,都动了一点手脚。”

    一点微风,不足以撼动大树。

    可如果数量足够,也能引起轩然大波。

    那场连环车祸,造成的伤害极大。

    又因为是在国外,如蒲又岇这样的外国人,车祸后得到的重视便被放到了末尾。

    若不是蒲又崇力排众议,赶去国外将卷宗统统封存备份。

    日后再想追查,难于登天。

    他的脸色冷淡,似是巍峨的雪山,坠入了暮色。

    孔如琢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面颊,想要给他带来一点温暖:“现在查到哪里了?”

    “他们藏的很好,手脚也很干净。可这世上的事,从来没有天衣无缝。前段时间,勖北壬替我在昆泰的雨林里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这是一伙在国际上被通缉的惯犯,据他们说,他们已经对不止一个富豪下手,只是都是以意外的形势,很多人都以为是运气不好……”

    蒲又崇沉默一下。

    “我大哥从来宽厚待人,温文大方,每年私人资助的金额不计其数。他是一个好人,说他运气不好,实在是可笑。”

    再多的兄弟之情,也只在这几句话中。

    有些情愫,本就不能以言语来衡量。

    孔如琢靠在他怀中,耳朵贴在他颈上,能够听得到他血管中,血流潺潺的声响。

    他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冷漠从容。

    哪怕嘴上说的再疏离,可他对他的大哥,一定怀有很深的感情。

    孔如琢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和他说:“其实,我也一直怀疑,我大哥出事,也不是意外。只是我没有证据,又怕哥哥和妈妈触景生情。但我觉

    得很奇怪的一点是……”

    她没有继续说,蒲又崇也没有催促她,许久,她说:“我父亲,似乎也不愿意我继续往下查。”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指控人,是她和大哥的亲生父亲。

    哪怕以孔如琢的洒脱,哪怕她已经放下了对父亲这一个身份的执念。

    可她还是不敢,拆开那潘多拉的魔盒。

    这些话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第一次出口,却让人齿冷。

    不必她开口,蒲又崇已经用力地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入怀中。

    这个时刻,正需要这样重重的触碰,来印证彼此的存在。

    “潋潋,别怕。”他轻轻地安抚她说,“事实永远不会改变,我们要做的,也只是寻找到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她说:“我不怕……”

    她只是担心,会无法承担真相的重量。

    “有我陪你。”他握住她的手,温柔而坚定,“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所有故作的坚强,都在这一句话中被击溃。

    她从来不是可以孤身行走的勇者,而是需要被小心呵护的玫瑰。

    可风霜来临时,遮挡在她面前的玻璃城堡,被无情地击碎了。

    她只能装作勇敢,捍卫曾经捍卫她的人。

    眼睛微微发烫,孔如琢低下头去,望着他的眼睛。

    “蒲又崇……亲一亲我吧。”

    他说:“好。”

    浓黑的夜里,漂浮的云也寻到归处。

    远方城市灯火闪烁,璀璨繁华,如琼楼玉宇。

    他们接吻一刻,连星尘,也为他们噤声。

    作者有话说:

    本周忙得冒烟,本地平均温度35度,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炭烤小猪

    这一章留评发红包,希望我不要再忙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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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64(第一更)

    ◎“夫妻情趣而已。”◎

    64

    下了一夜雨, 第二日起来时,温度便猛地降了一截。

    经纪人要风度不要温度,坚持穿了件薄风衣,一下车就被风给顶了一下。

    等他从兰苑大门走到了主楼时, 已经开始吸鼻涕了。

    张妈看他这样, 要去替他煮姜汤。

    经纪人忙道:“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张妈说,“大小姐还得过会儿才会醒, 闲着也是闲着。”

    经纪人看看表:“这都几点了, 还没起来?”

    “没有……”张妈神色微动, 露出个有些神秘的笑来, “昨晚同先生回来得晚, 连先生都起迟了。”

    经纪人:……

    这是能说的吗?

    经纪人干笑道:“两个人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可不就是说。”张妈也高兴起来, 眉飞色舞道,“你没有看到,先生把大小姐抱进门, 一下都没让大小姐自己走路。大小姐那么高的一个人, 先生抱起来轻轻松松。哎呀我就讲, 女孩子一定要找个力气大的老公, 不然抱都抱不动, 有什么兴头。”

    张妈对男人有自己的一套审美标准。

    要长得好, 像小白脸, 要有力气, 不能摔着她家大小姐,就算家道中落,也可以去卖力气。

    经纪人很想说, 想让孔家和蒲家一起家道中落, 难度属实有点高了。

    但张妈已经高高兴兴地去给他煮姜汤了。

    等经纪人被张妈盯着, 灌了三大碗姜汤后,孔如琢总算姗姗来迟。

    她昨晚在蒲又崇怀里掉了眼泪,蒲又崇抱着她安慰了很久,安慰着安慰着,她掉眼泪原因就不是因为伤心了。

    等她躺在床上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的时候,听到蒲又崇轻轻笑着问她说:“是不是顾不上伤心了?”

    确实顾不上伤心了。

    可哪有人用这种方法来转移注意力的?

    孔如琢一边腹诽,一边扶着酸痛的腰肢,勉强维持住优雅的姿态,慢吞吞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经纪人盯着她看了半天,等她走近了,没忍住问她说:“你眼睛怎么肿了?”

    孔如琢:?

    孔如琢随手拉了面小镜子照了照,镜中映出一张桃花芙蓉面,一双桃花形状的眼睛,偏偏泛着潋滟的红。

    哭了一晚上,哭肿了。

    孔如琢敷衍道:“没睡好,水肿。”

    经纪人看她半天,以过来人的口吻感叹说:“珍惜蒲总还年轻的时候。”

    男人上了年纪,就不能这么有活力了。

    孔如琢:……

    孔如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经纪人怕再说下去,小祖宗恼羞成怒,于是贴心地转移了话题。

    “过几天就是电影首映礼了,今天咱们把服装和妆容定一下?”

    说话时,张妈已经将冰好的玉石眼罩拿了过来,翠玉玲珑的两片翡翠镜片,旁边嵌着描金的精致手柄。

    孔如琢玉白的指尖捻着眼罩,仰头贴在眼上。

    闻言问:“哪个品牌的服装?”

    经纪人报了几个,笑眯眯说:“如果不满意,还能再换。我刚放出风声,说你的首映礼礼服还没定下,这些高奢立刻就找上门来了。”

    电影试映反响不错,又因为孔如琢自身的外貌优势,任何服装放在她身上,都像是为她量身订做。

    对品牌来说,这样又有人气,又有气势的大明星,简直是他们的梦中情人。

    为了能让孔如琢穿自家的衣服,不但不收费,更是明争暗斗,打得头破血流。

    孔如琢半睁开眼睛:“设计稿带了吗?”

    “都在这儿。”

    经纪人将一摞手稿递给她,孔如琢翻阅,发现这些设计师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出尽法宝。

    不是备注会配一整套高级珠宝,就是许诺这件衣服在她穿后,会被送入名人博物馆,作为专属于她的定制,再也不会出第二件。

    更有谄媚的,直接写,她就是自己的缪斯,愿意为她去死。

    看得孔如琢啼笑皆非。

    “今年这是怎么了,竞争这么激烈?”

    往年虽然品牌方也有争抢,可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

    经纪人说:“圈里和你咖位相当年龄相仿的女星本来就少,一个穆雪飞混电视圈,一个潘颂蕴瘸子里挑将军,你不在的时候勉强能充数。可这两个,全都被你给搞下去了,现在你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你选谁,谁就身价倍增。”

    孔如琢:……

    孔如琢无语:“别说得我像是□□一样。我可没搞她们,都是她们先来惹我的。”

    她一朵与世无争的白莲花,为什么他们都要当她是霸王花。

    经纪人很想纠正一下,这位小祖宗对自己的定位似乎有错误。

    但他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那我就喊人过来了?”

    孔如琢“嗯”了一声,随手将玉石的眼罩扔回茶几上。

    翡翠撞在坚硬的黑胡桃木桌面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听得经纪人心惊胆战,生怕这娇贵的小玩意儿被孔如琢给摔坏了。

    可孔如琢并不当一回事儿:“蒲又崇说要和我一起走红毯,让人也给他送几套试试。”

    经纪人:“蒲总答应你了?”

    “什么叫他答应我了。”孔如琢翻个白眼,“是我答应他了。”

    经纪人:……

    就算是陷入爱河,小祖宗也很懂上下尊卑。

    经纪人刚要起身去喊人,就听身后门被打开。

    经纪人还没转身,便见面前的孔如琢眼睛一亮,明明身体想要站起来,却又硬是顿住,维持一个又优雅又有点拧巴的姿势,若无其事地原地不动。

    ……肯定是蒲总回来了。

    果然,下一刻,蒲又崇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件黑色的开司米大衣,长度直至小腿,走动时,掀起一点衣角,露出两条修长的腿来。

    外面又开始下雨,他的身上,还带着一点潮湿的水汽。衬着他苍白如同大理石雕像的五官,有一种无机质的冰冷锋利。

    经纪人刚要和蒲又崇打招呼,蒲又崇已经越过了他,目标明确地走到了孔如琢面前。

    而后俯下身去,抬手想要摸一摸孔如琢的面颊。

    却又怕自己的指尖太凉,只好遗憾地捻了捻她垂在肩上的长发。

    “这么早就醒了?”

    孔如琢看到他时,分明心情很好,唇角翘得压都压不下去,却又要拿腔拿调,装作漫不经心。

    “有正事,就起来了。”

    蒲又崇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经纪人。

    蒲总看到他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所以进来这么久,蒲总心无旁骛到,根本没发现他也在吗?

    经纪人生出自己是电灯泡的感觉,刚想悄悄地熄灭自己,却被孔如琢也看了一眼。

    经纪人这才想起正事:“蒲总,过些时候的电影首映礼,您也一起出席的话,需要有红毯部分。您要是今天有空的话,不如和如琢一起试一下礼服吧。”

    蒲又崇挑了挑眉:“情侣装?”

    经纪人:?

    蒲总这么有仪式感?

    旁边孔如琢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示意经纪人去通知人准备服装,一面斜觑了蒲又崇一眼。

    “不是情侣装。蒲又崇,你怎么跟个高中生一样。”

    蒲又崇说:“你高中时谈过恋爱?”

    孔如琢:?

    怎么突然问这个。

    孔如琢反问:“你呢?贝多芬那么喜欢你,你那个时候就没想过和她在一起?”

    “我那个时候,整天跟着姑祖奶奶在外面,学校都没去过几次,哪有时间早恋。”

    孔如琢说:“那你怎么考上的大学?”

    蒲又崇淡淡道:“姑祖奶奶闲着无聊,会替我辅导功课。”

    孔如琢:……

    孔如琢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闲着没事学学,居然还真考上大学了。

    蒲又崇只是一哂,外面经纪人已经领着助理、化妆师、服装师洋洋洒洒一群人走了进来。

    见两人都在,经纪人便道:“先送来了一批,你们先选选看,不合适的话,还有别的。”

    后面两个助理辛辛苦苦推来的数米长的衣架,还有数个人台上,已经挂好了礼服。

    洋洋洒洒,一时间,竟将原本宽敞的客厅堆满了。

    蒲又崇沉默一下:“这么多?”

    “已经不算多了。”孔如琢站起身来,随便抽了一件礼服在身上比了比,“我已经淘汰了一些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

    蒲又崇欣赏地看着她,她又转过头来:“你的在第二批。”

    蒲又崇:?

    门外,另外两个助理,又推着同刚刚一样多的男款礼服走了进来。

    这一下,客厅里彻底塞满了。

    蒲又崇:……

    蒲又崇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

    “你替我选就好。”

    “不是要有纪念意义?”孔如琢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看来蒲先生的‘更有意义’,也不过如此。”

    “意义不在穿着,是在你这个人。”

    蒲又崇从背后抱住她,伸臂抽了一条缀满流苏的长裙,流苏如水,覆在一层轻薄的纱上,纱与肌肤同色,走动间,能想象得出那水光潋滟,雪肤盈盈的曼妙光景。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嗤笑一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这条留下。”

    孔如琢只看了一眼,便听出他的意图。

    她翻个白眼:“你这个人,真的很低级趣味。”

    “夫妻情趣而已。”

    蒲又崇还要说话,手机却忽然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来。

    孔如琢回眸,看他这样的表情,问他:“怎么了?”

    “勖北壬的消息。”

    勖北壬现在负责追查那些设计陷害了蒲又岇的罪犯,突然来了消息,一定是有了什么进展。

    孔如琢闻言,也皱起了眉:“有下落了?”

    蒲又崇“嗯”了一声:“我要出去一趟。”

    这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可孔如琢心里,莫名向下落了一下。

    似是有什么尘埃落定,又像是一脚踩空,落入深井。

    很难形容这种心情,孔如琢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什么时候回来?”

    “尽快。”

    她的指尖冰凉,像是被吓到了。

    蒲又崇有些不解,却还是安抚地反握住她的手。

    等她的指上,也泛起了温度,蒲又崇这才柔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潋潋,我会早去早回。”

    他做的是正事,孔如琢没有理由反对。

    可心里生出的莫名的不安,却让她犹豫着说:“会不会有危险?”

    他故意逗她:“怕当寡妇?”

    孔如琢说:“是,蒲又崇,我不想当寡妇。我这么美,你要是死了,肯定有很多人想要追我。到时候,我可不能保证,能为你守寡多久。”

    “所以……”她的声音轻轻,婉转而多情,黑曜石似的眼睛望着他,恋恋不舍地说,“蒲又崇,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在她的眼中,他再无一点余力去顾及其他,唯有她,是这一生唯一的执迷。

    他在她腮上落下一吻,哪怕不舍,到底还是离开。

    孔如琢望着她的背影,沉默许久。

    不就是蒲总离开一下,怎么弄得像是生离死别?

    经纪人有些疑惑,正要出言安慰。

    孔如琢却忽然走到一名助理面前站定,眉眼冰冷地伸出手来。

    “拿出来。”

    作者有话说:

    写忘了时间了qwq

    老时间还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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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65(第二更)

    ◎玫瑰已然盛放。◎

    65

    助理是个生面孔, 因为这次服装太多,临时抽调来的。

    闻言被吓了一跳:“孔小姐,您要什么?”

    孔如琢不语,只冷冷看着这人。

    她本就长得矜贵倨傲, 又因为从小娇养出的周身气度, 这样冷下神情时,如风雪之中冰封的一朵玫瑰, 冷色烟火, 美得令人心生畏惧。

    助理被看得胆寒, 不敢和她对视, 只能无助地望向经纪人。

    经纪人有些疑惑:“如琢,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助理老老实实站在这儿, 这么短的时候,也不可能偷到什么东西吧。

    孔如琢冷冷挑起一点唇角,下了最后通牒:“我的耐心有限, 别让我说第三次, 拿出来。”

    助理看起来乖乖巧巧, 戴着眼镜像个大学生。

    被孔如琢如此紧逼, 再也忍不下去, 失声哭了起来:“孔小姐, 我真的不知道您要我交出什么。”

    周围的人哪怕没说话, 看她哭得这么可怜, 也有些同情。

    孔如琢却懒得再同她说下去,侧首向张妈说:“让保安队的过来。”

    助理的哭声一顿,旋即惊恐道:“您要做什么?”

    可孔如琢已经失去了再同她周旋的兴致, 反身在沙发上坐下。

    保安队长很快赶到, 孔如琢问:“怎么是你来了?”

    保安队长恭敬道:“我还带了个女队员来。”

    孔如琢看了一眼进门的女队员, 这才满意:“动作利落点。”

    天气变冷,张妈已经开了暖气,屋内温暖如春。

    几个助理为了方便,进门前都脱下外套,更换了更轻薄的服装。

    唯独这个女助理,仍穿着厚厚的外套,额头上甚至冒出汗来。

    此刻,看着女队员接近自己,助理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孔小姐,私自搜身是犯法的!”

    孔如琢没说话,女队员却已经干净利落地扭住助理的手,难得是力道掌握得刚好,甚至没有弄痛了助理。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女队员已经松开了她。

    “大小姐,找到了。”

    女队员的掌心中,捧着一枚小巧玲珑的黑色方片,直径不超过两厘米,上面的指示灯,还隐隐地亮着。

    经纪人没想到真能搜出东西,忍不住诧异道:“这是什么?”

    女队员回答说:“应当是录音设备。”

    经纪人震惊地愣了一会儿,旋即大怒道:“居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捣鬼?!”

    孔如琢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了一下那小小的录音机,嗤笑一声,挑起眼睛看向助理。

    “这样的演技,在我身边,倒是屈才了。”

    助理早在女队员搜到东西的时候,便已经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察觉到孔如琢的目光,助理瑟缩一下,哀求说:“孔小姐……我没有办法,我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不关心你的悲惨过去,也不想听你的心路历程。”孔如琢打断她,对着她勾了一下唇角,眼底却殊无笑意,“我只是雇佣你来为我工作,并没有负担你人生的义务。但工作人员手册里有写到,如果家境困难,可以申请特殊补助。你有一百条路可以走,可你偏偏选了,最差的那一条。”

    她有钱,所以不介意对自己的员工好一点。

    远比其他公司要高昂的薪资,更优越的福利,以及对于员工家属的特别优待。

    可人心,从来欲壑难填。

    孔如琢觉得无聊,随手把录音设备丢给了经纪人。

    经纪人连忙接住,问孔如琢:“怎么处理?”

    身边出了内奸,对于他这个经纪人来说,实在是面上无光。

    经纪人虽然在孔如琢面前总是让步,可对外却十分铁腕。

    让他想想,要怎么收拾小叛徒。

    不然总有老鼠想要挖洞,惹不出大事,却烦死个人。

    经纪人正摩拳擦掌。

    孔如琢说:“报警。”

    经纪人:“啊?”

    “报警啊。”孔如琢奇怪道,“我们又不是什么黑暗组织。她窃听公司机密,报警抓她。”

    脑补了一堆酷刑的经纪人:“……哦。”

    警察来得很快,将人直接带走了,孔如琢不必亲自去,由保安队的女队员替她出面。

    今日也没有兴致试衣服了。

    孔如琢摆了摆手,一群人便又如潮水一样退了出去。

    只留下满屋的锦绣绫罗,还带着新制的高级时装特有的淡淡香气。

    孔如琢倚回座椅中,看经纪人还一脸不快地站在那里,忍不住笑了。

    “那么生气做什么?”

    经纪人郁郁道:“对他们不薄,结果养出了白眼狼。”

    “财帛动人心。我们能给的,也不过是正常的薪水,可他们做的事,却能带来十倍百倍的收益。”孔如琢倒是不当一会事儿,“只是录音而已,不算什么。”

    经纪人郁猝。

    刚刚的录音设备,联网后,自动将录音实时传输出去。

    虽然他们及时地切断了电源,可真不敢保证,那边都录到了什么。

    可经纪人看看孔如琢。

    这位小祖宗正悠闲地喝起了花茶。

    经纪人:……

    经纪人也一屁股坐下了。

    皇帝不急,他一个太监……

    呸呸呸,他一个经纪人急什么。

    经纪人也端了杯茶要喝,忽然听到旁边孔如琢说:“你那些老朋友,还有联系吗?”

    经纪人猝不及防,差点被茶呛到:“你要找他们?”

    经纪人年轻时候在国外打拼,认识了一些圈外人,个个都有一技之长,在一些介于黑白之间的时刻,很有用处。

    只是这么多年,孔如琢从没提过,经纪人就也没替她动用过这些人脉。

    经纪人忍不住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大事。”孔如琢淡淡道,“不过是让他们帮我查两个人。”

    “谁啊,让你这么大费周章的?”

    孔如琢放下杯子,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明丽冰冷的光芒。

    “孔逢恩……还有,孔慎。”

    经纪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有些不解:“好端端,查他们两个干什么?况且,他俩的情况你自己还不了解吗?”

    孔如琢看他一眼:“你先把杯子放下。”

    经纪人乖乖把杯子放到一边。

    孔如琢这才道:“查查我大哥出事那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在干什么。”

    经纪人猛地跳起来:“什么?!”

    孔如琢说:“你瞧,如果刚刚你没把杯子放下,我就会损失一套很喜欢的茶具。”

    经纪人:“小姑奶奶,这是重点吗?”

    查孔逢恩就算了,怎么连孔慎都要查,这岂不是说……

    岂不是说……

    经纪人一时惊惧交加,竟然说不出话来。

    孔如琢看出经纪人在想什么,语调平淡地坦然道:“我怀疑我大哥的意外背后,有孔逢恩的手笔。”

    至于孔慎——

    她已经不愿称呼这个男人父亲了。

    如果孔逢恩真的有问题,孔慎哪怕最初不知情,后来也一定有所察觉。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他所标榜的好父亲,那他应该做的,是为他亲手养育了近三十年的儿子讨回公道。

    而不是,为了所谓孔家的传承,而替凶手隐瞒隐瞒真相。

    袒护、私心。

    人人都有。

    可不该这样的肮脏和难看。

    经纪人还被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孔如琢垂下眼睛,鸦羽似的睫毛遮住了黑水银样的瞳孔。

    许久,她冷冷道:“一开始。”

    一件事,不能只看过程。

    更要紧的,永远是结果。

    大哥出事后,远走国外治疗。

    孔如琢为了孔家,匆忙结婚。

    整件事看下来,获利的,只有孔逢恩一人。

    他从一个私生子,一跃成为了孔慎心目中,孔家唯一的继承人。

    说一句天上地下,也不为过。

    经纪人闻言更差异:“那你怎么现在才问我?”

    这位祖宗的脾气,若是一开始就怀疑,怎么会忍到现在才发作。

    孔如琢闻言,不知想到什么。

    眼底亮起一簇火光,忽然轻轻地笑了。

    “因为我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是蒲又崇给她的许诺。

    她从未想过,原来一句话,便能让她放下心防。

    又或者是他说出口的,所以她才愿意相信。

    那些破碎的信任,不能安眠的夜晚。

    终于融化成了一片大雪。

    春日歌颂情人的眼波,而他为她驻足时,玫瑰已然盛放。

    想起蒲又崇,孔如琢的神情温柔起来。

    语调中,却又带上了一点嘲弄。

    “他们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便是让我,嫁给了蒲又崇。”

    孔家的父子,玩弄人心,尽情利用旁人。

    却不知道这世上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有“公道”二字可言。

    旁边经纪人又是感慨,又是牙酸。

    这位小祖宗,看着明艳骄纵,其实心最柔软,被往日最疼爱自己的人背叛,若不是遇到了蒲总,还不知道多久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经纪人真情流露道:“是啊,蒲总和你,实在是天生一对,注定要在一起的。”

    孔如琢却奇怪地看他一眼。

    “这同我和蒲又崇天生一对有什么关系?”

    经纪人:?

    孔如琢:“我说他们做错了,是因为蒲家比他们两个有钱。我花蒲又崇的钱,砸也能把他们两个砸死。”

    经纪人:……

    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怎么能说得出这么现实的话啊!

    作者有话说:

    蒲又崇:老婆好爱我,不然她怎么不花别人的钱,只花我的?

    感谢在2023-06-29 21:42:02~2023-06-30 05:2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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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66(第一更)

    ◎“等我回去,在床上骂。”◎

    66

    关于助理偷偷录音这件事, 警局那边很快就给了结果。

    助理确实是受人指使,只是指使她的人,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二世祖。

    看到结果时,经纪人冷笑一声:“这么一个小人物, 窃听我们想干什么。难不成企图凭他那个小小的家族企业收购我们不成?”

    警察解释说:“我们传讯他之后, 他交代说,自己从小就有一个狗仔梦想。”

    经纪人:……

    经纪人皮笑肉不笑道:“这么荒谬的借口, 你们也信?”

    还是旁听的孔如琢打断了他。

    “警察同志们辛苦了, 这件事查到这里就好。”

    经纪人没想到孔如琢这么好说话, 挂了电话, 有些疑惑道:“明知道那个二世祖只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 怎么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不是放过他们。”孔如琢淡淡道, “不必查,猜也能猜出,幕后指使到底是谁。又何必浪费警力, 为难警察。”

    这件事, 除了孔逢恩, 不做他想。

    毕竟上次蒲又崇出手, 逼着孔慎将分给孔逢恩的公司财产都转移到了孔如琢名下。

    孔逢恩眼看着不敌, 不破釜沉舟, 又能怎么办?

    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作好笑。

    孔如琢示意经纪人:“网上如果有什么风浪, 不必理会。我倒要看看, 他到底想干什么。”

    苍蝇整日嗡嗡叫,倒不如一次性解决。

    那些小打小闹,她实在看不上眼。

    经纪人领命, 杀气腾腾地找人去继续查孔逢恩了。

    孔如琢倚在贵妃椅中, 两条修长雪白的腿交叠, 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胸前缀着的蕾丝领结。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露出个笑来。

    “有时间找我了?”

    电话那边的风声很大,隔着电话,蒲又崇的声音泛着一种雪粒般的质感。

    “刚下飞机。”

    孔如琢问:“行程顺利吗?”

    “还算不错。”风声中,他轻轻笑了一声,“听说我走之后,你抓到了个内鬼?”

    她哼了一声:“什么内鬼。一个被开除的员工罢了。”

    这样愚蠢的行为,当内鬼,实在不够格。

    蒲又崇知道她的高傲,所以只是道:“这几天还是回不去,辛苦你独守空闺,我替你准备了样礼物。”

    孔如琢想起那晚的星星和岛屿,唇边笑意更浓,却又好奇道:“你又花了多少钱?”

    他像是往房间里走了走,风声终于小了下去,只留下壁炉中,火焰燃烧,皲裂木柴的声响。

    “这次没花钱,还能追回一部分投资。”

    孔如琢:?

    还有这种礼物?

    孔如琢猜测道:“你……你把令美给收购了?”

    那头,蒲又崇顿了一下:“你想要令美?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多等等。”

    孔如琢连忙制止他:“我不想要。”

    她怕自己说迟一步,他就真让人去把令美改朝换代了。

    蒲又崇笑了笑:“最迟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潋潋,送你一份礼物,你不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听?”

    孔如琢问:“你想听什么?”

    “我说出来,就没诚意了。”

    孔如琢“哼”了一声:“那我说出来的,你不爱听怎么办?”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就算我骂你?”

    蒲又崇说:“可以。”

    孔如琢:?

    蒲又崇:“但得留着,等我回去,在床上骂。”

    孔如琢:……

    这什么怪癖好!

    知道他看不见,可孔如琢还是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宽大的躺椅有些凉冰冰的,孔如琢歪着头,想了想,对着手机小声说:“蒲又崇……我想你了。”

    窗外是皑皑白雪,连绵的雪山如同大地上,一道一望无际的堤坝,蔚蓝如洗的天穹被笼在了雪山之外。

    天外天,广无人烟。

    连心跳声,都听得清楚分明。

    蒲又崇立在窗前,擦得剔透的窗上,映出他翘起的唇角,眼底一瞬间的柔情,也似雪原般,广阔无边。

    “我也想你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想立刻飞回你身边。”

    孔如琢“嗯”了一声,心里忽然有点小小的委屈。

    被喜欢的人,就是有这样的权利。

    当想念未能被满足时,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寻求回应。

    等挂了电话,孔如琢喊智能管家说:“放一首适合难过时候听的歌。”

    舒缓低沉的乐曲声,如流水一般响了起来。

    孔如琢有些忧伤地躺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有点怏怏不乐地把手机给拽了过来:“这么晚了,干什么?”

    电话那边,经纪人语气喜悦道:“好消息!”

    能有什么好消息?

    蒲又崇回来了?

    但这个明显不可能。

    所以孔如琢换了个概率更大一点的:“奥斯卡决定给我颁发终身成就奖了?”

    经纪人:……

    经纪人说:“这个事儿……也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你年纪轻轻,就先把这个奖项留给别人吧。”

    孔如琢失去了兴趣:“哦。”

    经纪人:“孔逢恩和孔慎,被抓进去了。”

    孔如琢:“什么?”

    孔如琢猛地从贵妃椅中坐直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是啊。”经纪人激动道,“要不怎么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呢。他们两个之前借着蒲总的光,在东城商界里面钻营,弄得不少人都有怨言。蒲总一直不管,我以为是看你的面子,没想到蒲总是把猪养肥了再杀!现在他们两个一屁股的罪名,保守估计,得进去坐个十几年的。”

    孔如琢一时失神,刚要开口,忽然听到智能管家开始播放《好运来》。

    孔如琢:……

    孔如琢:“闭嘴!”

    歌声和经纪人的声音,一起消停了。

    孔如琢这才说:“我知道了。能安排我去见他们一面吗?”

    经纪人说:“你还见他们干什么?小祖宗,我可告诉你,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这一次图穷匕见,你如果放他们出来,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孔如琢淡淡道:“你文化水平倒是挺高,用这么多成语。”

    经纪人哽了一下:“我这不是怕你一时不忍心嘛。”

    如果是之前,孔如琢可能会不忍心。

    那是她的父亲。

    可现在,她再也不会留手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比起一个自私凉薄的父亲,她更在意的,是大哥和母亲,还有为了她殚精竭虑,默默布局,只为在她需要时,替她将对手一网打尽的丈夫。

    孔如琢轻笑一声:“你知道打败对手之后,最应该做什么吗?”

    经纪人一时跟不上思路:“呃……开香槟?”

    “是去亲眼见证,对手的绝望。”孔如琢轻轻收拢指尖,似是将什么握在了掌心中,“我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不会可怜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夺走我和家人所拥有的一切的人。”

    “我要去他面前,亲口让他知道,胆敢伤害我的家人,他就必定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青松监狱。

    会见室。

    孔逢恩被预警领着,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

    当他抬起眼睛,看到了钢化玻璃后面端坐着的孔如琢时,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大小姐,你来了。”

    孔如琢穿着一袭黑衣,唯有领口处,以白色的绸缎裁出一朵立体的山茶,映衬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几乎有种反光的质感。

    闻言,她挑了挑唇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父亲呢?”

    “他没脸来见你。”

    孔如琢嗤笑一声:“他亲口告诉你的?”

    “父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然是我猜的。”这样的境地,孔逢恩居然还笑得出来,语调温顺地说,“父亲最爱面子,又喜欢听甜言蜜语。我猜他一定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才不敢出来见你。”

    孔如琢问:“那你又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吗?”

    “我猜,大小姐一定想知道,大少爷出的那场意外,究竟是不是我捣的鬼。”

    “你会告诉我吗?”

    孔逢恩笑了:“只要大小姐开口,我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呢?”

    “条件是什么?”

    孔逢恩的笑容更深:“我喜欢和大小姐这样的聪明人聊天,有些话不用我说,大小姐就懂了。”

    孔如琢说:“可我不喜欢和你聊天。”

    “我明白,大小姐一定巴不得,一眼都不看见我。也是,在大小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眼里,我一定像是苍蝇老鼠一样令人生厌。可在我眼中,大小姐却永远高高在上,闪闪发光。”

    孔如琢皱起眉来:“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等了这么久,连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一等吗?”孔逢恩叹了口气,“我一直很羡慕你和大少爷,你们两个是孔家名正言顺的血脉,兄妹之间感情也好。我猜到你会为了大少来找我,可我没想到,这一幕会发生在监狱里。”

    孔逢恩抬起头,向着头顶看去。

    铁幕之下,摄像头的灯光冰冷,无论任何罪恶,在此都无处遁形。

    他想过很多次,孔如琢主动找他的场面。

    或许是横眉冷对,或许是眼泪涟涟。

    这样美的女人,无论喜怒,都令人目眩神迷。

    偶尔孔逢恩也会想,如果自己不是私生子就好了。

    哪怕只是一个穷光蛋,但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够让天上的神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可他又想,一个笑而已,不值得他付出一切。

    想要让她记住自己,眼泪也许是更好的战利品。

    他的眼底,闪过很多东西,最终,定格在一片漆黑之中。

    “孔如琢。”他第一次当面喊出她的名字,“替我准备好瑞士银行的户头,多少钱,由你自己来决定,还有,让你的丈夫把我放出去,否则,我会把全部的真相,永远烂在肚子里。”

    孔如琢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凝视着他。

    许久,眼波轻轻一动,似是疑惑,又如轻笑。

    “你是在……威胁我?”

    “伤了我的亲人,又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孔逢恩,不得不说,你的胆量,实在很大。”

    她的表情,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应当暴怒,或者气恼。

    唯独不该,是这样的从容不迫。

    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孔逢恩忍不住皱起眉来,勉强维持住冷静的语调:“你觉得我做不到吗?我吃过的苦,是你这样的人,想象不出来的。你不要以为把我关在监狱里,我就会害怕。放我走,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这个词,只能从债主口中说出来。”孔如琢唇角的笑意落下去,只留下最冷而淡漠的表情,语调平静地对他说,“你尽可以把一切事情都烂在肚子里,孔逢恩,我不在乎。接下来的余生,你都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而悔恨,无论是在狱中还是出狱,我保证,你不会再有一天快乐的日子了。”

    孔如琢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他一眼:“瑞士的中立国地位已经失去了公信力,瑞士银行的户头也没那么牢不可破。孔逢恩,无论是你的计划,还是你这个人——

    “实在都无聊透顶。”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可以威胁小孔雀

    想知道的东西,小孔雀自己就能查到!

    老时间还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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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67(第二更)

    ◎“你可以离婚了。”◎

    67

    眼看孔如琢要走, 孔逢恩再也保持不住那张温柔冷静的面孔,声音带着颤抖说:“大小姐……孔如琢——你如果今天走了,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孔如琢微笑道,“只有你会后悔。你会用你的余生来悔恨, 为什么不做个好人。”

    “你知道你身边围了多少不怀好意的人吗?只要你救我出去, 我就告诉你一切!我会滚的远远的,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孔如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食指指节轻轻抵住下颌。

    半晌, 百无聊赖道:“说完了吗?”

    想做孔雀、做天鹅, 做俯瞰的那个。

    就永远不可能取悦所有人。

    羡慕她的、嫉妒她的、恨她的、想取而代之的。

    太多太多, 她唯一能做的, 便是永远居于高处, 让那些人只能仰望着她。

    而不是费尽心思,把每一个虎视眈眈的人都找出来处理妥当。

    “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吗?”孔如琢收起了唇边的笑意,望着他, 淡淡道, “你只会用尽手段, 把旁人拉下去, 而不是努力, 向上爬。”

    孔逢恩面容扭曲, 原本温柔的五官此刻扭曲至极。

    他不知想到什么, 忽然放声大笑道:“是!我只会把别人拉下去, 我不就把你最亲爱的大哥给拉下来了?他现在不过是个残废!孔如琢!他不过是个残废!”

    笑声隔在厚重的玻璃后面,飘过来时,便显得那样遥远凄厉。

    孔如琢面容彻底冷了下去。

    平心而论, 孔逢恩这个人, 真的很善于把控人心。

    哪怕这种时候, 也能一句话,便戳中她最深的软肋。

    孔逢恩一定是看出来了,嘴角又露出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笑。

    “失败者活该失去一切!孔似穹已经不配你去维护他了!姐姐,我们才应该是一家人!”

    孔如琢觉得恶心:“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大哥相提并论?”

    孔逢恩只是笑:“你会明白的,我这样的人,才能保护你。只有烂泥里爬出来的人,才知道如何对付那些同样下贱的人!”

    他还要继续说话,孔如琢身后会见室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看到来人,孔逢恩猛地瞪大了眼睛。

    孔如琢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下意识回过头去。

    一瞬间,泪盈于睫。

    “大哥——”

    门外,孔似穹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地推了进来。

    他原本身形高大清隽,如今却显得格外消瘦,如同有一把匕首,将他脸上的线条修饰得锋利至极,连两腮都微微下陷,却并无憔悴之意,只是令原本便立体的五官,越发深邃英俊。

    高高的眉骨在眼下投下沉沉的影,同孔如琢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眸缓缓抬起,露出漆黑而深邃的瞳仁。

    孔似穹向着孔如琢微笑道:“是大哥不好,回来得迟了。”

    孔如琢哽咽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的宝贝妹妹受欺负了,我不回来替你撑腰,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孔似穹温柔一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潋潋,往后一切有我。”

    眼泪差点掉下来,还好忍住了。

    孔如琢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孔似穹望着她,满眼都是疼爱。

    囹圄中的孔逢恩,却猛地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大哥。大哥不在国外待着好好休养,怎么还千里迢迢拖着残疾的身子回来了?”

    孔逢恩之前说任何话,都无法让孔如琢多一点情绪的波动。

    唯独事关大哥时,只是一句话,便让她如同风翻烈焰一般,美得怒气勃然。

    只是不待她开口,手腕便被孔似穹握住。

    孔如琢低下头去,看到大哥的唇角翘着,忽然对着她眨了眨眼——

    这是他们两个小时候最常打的暗号。

    孔如琢调皮捣蛋惹出麻烦时,孔似穹总会对着她眨眨眼睛,示意她不要怕。

    然后轻而易举地解决那些在她眼中十分可怕的难题。

    心一下子安定下去,孔如琢面上的怒火散去,在孔似穹的示意下,站到了他的身后。

    而后,孔似穹抬起眼睛,看向孔逢恩。

    孔逢恩那张狂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在男人的注视中,像是被扼住了喉管,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弱小的老鼠,总有更为灵敏的第六感。

    能够感知到,比自己更强、无法招惹的天敌。

    室内静得可怕。

    孔似穹的唇角却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他的手搭在轮椅上,当着孔逢恩的面,缓慢而稳定地,站了起来——

    不但站了起来,他还向着孔逢恩的方向走了几步。

    孔逢恩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一幕,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身后的狱警立刻上前,喝斥他坐下,可他不管不顾,将脸贴在玻璃上,死死地看着外面的孔似穹。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残废了,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孔似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神冷淡而怜悯,似是望着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

    “我不常对人下这样的评判。可是孔逢恩……”孔似穹说,“在我们面前,你不过是跳梁小丑。”-

    会见室的大门被重新关了起来。

    隔着厚厚的门板,还能听到里面,孔逢恩崩溃大笑大哭的声音。

    孔如琢没有回头,只是冷笑道:“这下他总算彻底死心了。”

    有什么比当着一个人的面让他知道,他苦心钻营了半生,以为得偿所愿,却终究只是黄粱一梦,来得更让人绝望?

    当孔似穹在孔逢恩面前站起来那一刹那,便宣告了,孔逢恩唯一一根聊以自丨慰的稻草,也沉入了海下。

    孔如琢只觉得,过去在那对父子那里受得气,今日全都一扫而空。

    她开心地问孔似穹:“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康复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一旁的孔似穹却向着她伸出手来:“潋潋,扶我一把。”

    孔如琢这才看到,孔似穹额上的冷汗,连忙伸过手去,搀扶着他重新在轮椅上坐下。

    孔似穹手背上青色的脉络因为用力微微凸起,闭目休整了一会儿,才向孔如琢笑道:“这个月刚刚能够独立行走,忍不住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听说你跑来监狱了。”

    孔如琢看着孔似穹隐忍的神情,便知道他能站起来,一定不如看起来那样轻松。

    孔如琢忍不住道:“这个月刚能站起来,就匆匆跑回来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放心不下我啊?”

    “就你这个脾气,怎么放心的下。”孔似穹一双眼里满是笑意,“潋潋,大哥回来替你撑腰,那些魍魉小人,再也不能惹你烦心了。”

    孔如琢鼻子一酸:“大哥你讨厌,怎么一回来就说这样的话,害得我又要掉眼泪。”

    孔似穹笑了起来,却又叹道:“大哥站不起来,不能替你擦眼泪了。”

    孔如琢连忙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凑到孔似穹面前:“谁说不能。”

    孔似穹抬起手,温柔地替她将眼泪擦掉了:“还是潋潋体贴。若没有潋潋,大哥又能替谁擦眼泪呢?”

    孔如琢一时破涕为笑:“你不招惹我掉眼泪,也不用费这个功夫。”

    两人久别,都是一肚子话要说。

    孔如琢推着轮椅,一路上叽叽喳喳。

    若是被人看到,一定跌破眼镜,原来高贵冷艳的孔影后,也有这样喋喋不休的时刻。

    等她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个遍,总算停下来的时候。

    孔似穹这才道:“其实大哥这次回来,还有件事要处理。”

    孔如琢好奇道:“什么事啊?我能帮上忙吗?”

    大哥自从受伤后,便抛下了一切俗务。

    又有什么,能让他回来第一时间便惦念着要处理?

    “这件事,倒还真是非你不可。”孔似穹微微一笑,“潋潋,我匆忙赶回来,便只为了这一件事。

    “你可以离婚了。”

    孔如琢:……

    孔如琢:“啊?”

    她没想离婚啊?

    孔如琢结结巴巴道:“大哥,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闻言,孔似穹两道剑眉皱起,冷笑道:“孔慎那个老匹夫,趁着我病重,将你胡乱地嫁了人。

    “潋潋,父不慈,子便也不必愚孝,他用你去换孔家的荣华富贵,可在大哥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牺牲。我如今回来,公司的事你不必操心,钱我都会赚来,亏欠蒲家的,我也会十倍百倍偿还。

    “唯有你,我的妹妹,哥哥无论如何,都再也补偿不了。”

    他在病中,母亲陪在身侧,唯一惦念的,便是这个妹妹。

    她自小娇气,被宠得太好,受不得一点风霜。

    可没想到他倒下后,她却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孔似穹知道,她不愿跟着母亲出国,是为了守在国内,替他们守住孔家。

    孔如琢眼眶又红了:“哥哥,你从来不欠我的。按你这样说,你从小就对我好,疼我宠我,难道我也欠了你吗?”

    血脉相连,本就不是一句空话。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我只是心疼,我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居然连婚姻都无法自己选择。”孔似穹眼底,也腾起暗色的火焰,“蒲先生前些时候来探望我和母亲,我看得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可他再好,也抹杀不了孔慎那老匹夫的险恶用心。强扭的瓜不甜,我相信蒲先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们好好同他说,他也一定能够理解,同意和你离婚的。”

    一口一个老匹夫,大哥真是气得狠了。

    孔如琢一时又想笑,又觉得感动。

    却又偷偷腹诽。

    蒲又崇才不会答应和她离婚。

    “大哥,我知道你疼我,也知道你觉得,这门婚姻,是我受了委屈。可蒲又崇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连孔如琢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提到蒲又崇时的笑容有多么明艳动人,仿若幽昙芙蕖,流滟殊华。

    “我最开始,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了他。我那时只是在心里鼓着一口气,想要和他生个孩子,继承孔家。哥哥,孔家这么大的家业,起家靠着妈妈,日后的壮大,却全是因为你。孔慎他坐收渔利,却又翻脸无情,那些明明,全都应该属于你,怎么能被一个私生子窃取了?

    “可后来……后来我发现,他这个人特别讨厌,天天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嘴又不饶人,我有时候居然说不过他。他还喜怒无常,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了,还要我去哄他……”

    孔如琢轻轻地笑了起来,桃花眼睛弯起,柔声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大哥,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不想和他离婚,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才是真正的快乐。”

    喜欢本无定数。

    或许是命中注定。

    如春野之上,随手洒下的花种,忽然一日,破土生根。

    孔如琢回忆这些时候同蒲又崇的种种。

    只觉得恍如隔世,却又如前世今生。

    不远处,忽然响起掌声。

    孔如琢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却见慕审秋站在那里,热泪盈眶道:“潋潋,你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这些话,本来只是说给孔似穹听。

    孔如琢没想到母亲也在,一时大窘:“妈妈,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啊?”

    “我不偷听,还听不到这么感人的告白。”慕审秋擦了擦眼泪,“潋潋,你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嘴太硬。”

    孔如琢尴尬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哪里感人了。”

    “怎么不感人!”慕审秋却不容许她这样谦虚,忽然将手中的手机递了过来,“不信,你自己问问又崇,看他是不是也觉得感动?”

    孔如琢:?

    孔如琢慢慢地垂下眼睛,恰好同手机屏幕中,开着视频通话的蒲又崇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蒲又崇狭长凤眸望向她一瞬,似有情深似海,一瞬间将她淹没。

    可下一刻,他半边眉峰挑起。

    对着孔如琢,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调侃模样。

    孔如琢心知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

    便听得蒲又崇语调淡淡道:“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感动的一番话。”

    孔如琢:……

    那他的一辈子,未免也太没见识了。

    作者有话说:

    孔似穹:坏了,我成助攻了-

    明天又要出门,晚上更新可能会晚qwq

    提前和大家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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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68(第一更)

    ◎又上热搜了。◎

    68

    孔如琢一把夺过手机, 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慕审秋被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还没和又崇说再见呢。”

    “妈妈!”孔如琢面红耳赤,“好端端的,你和蒲又崇视频干什么!”

    “又崇知道我和你大哥回来,关心我而已。”

    孔如琢说:“你不要信他, 他就是无事献殷勤。”

    “什么无事献殷勤!”慕审秋把自己的朋友圈打开, “你瞧瞧,又崇可比你和你大哥对我关心多了!”

    慕审秋是个爱发朋友圈的脾气, 事无巨细, 无论是路边遇到的花, 还是网上看到的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 她一概照单全收, 发到朋友圈里刷屏。

    弄得孔如琢不堪其扰, 甚至动过把她屏蔽的念头。

    只今天一天,慕审秋就已经发了五条朋友圈了。

    每一条下面,蒲又崇都不厌其烦地点了赞。

    再往下翻, 洋洋洒洒, 也与上面如出一辙。

    孔如琢:……

    什么狗腿行为!

    孔如琢说:“妈妈, 你不要被他的糖衣炮弹给骗了, 他这个人, 惯会装模作样。”

    慕审秋道:“怪不得有个人刚刚大义凛然说, 又崇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的人。原来都是装模作样的功劳。”

    孔如琢:……

    孔如琢恼羞成怒:“你偏心蒲又崇, 我不和你说了。”

    慕审秋嗤地一声笑了, 冲着孔似穹悠悠道:“我就说你妹妹和又崇日子过得好的很,偏你多事,赶回来要拆散他们两个。”

    一旁孔似穹也笑道:“既然潋潋喜欢, 离婚的事我自然不会再提了。”

    孔如琢板着脸说:“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

    现在她不但想离婚, 更想离开东城, 离开这个星球了。

    回去的路上,孔似穹倚在那里睡着了。

    她这个大哥,往日不但聪明,而且体力极好,每日夜里两点睡觉,五点还能精神抖擞地起床健身处理公务。

    可一场大病,却让他肉眼可见地被消磨下去。

    孔如琢看着大哥消瘦的侧脸有些心疼,旁边慕审秋看出她的心事,轻声和她说:“别替你大哥操心了,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

    孔如琢也压低声音:“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杀了孔逢恩。”

    “孔逢恩动了手不假,可罪魁祸首,却不是他。”慕审秋在她腕上握了握,柔声和她说,“恶人一定会有恶报,潋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孔如琢摇了摇头,依偎进母亲的怀抱中。

    母亲身上,还是熟悉的木樨花香气,淡而温柔,绵远优雅,是她自童年时,便最熟悉的气息。

    母亲和大哥,终于都回来了。

    她轻轻翘起唇角,却又忽然有些失落。

    若是蒲又崇也在……

    那一切就都十全十美了。

    车子驶到兰苑,孔如琢推着孔似穹,跟在母亲身后走入家中。

    张妈见到人进来,惊喜道:“太太,少爷,你们回来了!大小姐吩咐我们,你们两个的房间,我们每日都要打扫的,连你们喜欢的鲜花,都是日日更换。”

    “张妈辛苦了。”慕审秋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你照顾潋潋。”

    张妈激动得不得了,转身去到厨房,说要替他们做饭。

    孔如琢提议说:“大哥现在上楼不方便,不如先住在一楼。母亲,你搬去二楼住吧。”

    慕审秋问:“你和又崇,都住在三楼?”

    两人正在往楼上走,孔如琢闻言一顿。

    坏了。

    慕审秋察觉到了,便问:“怎么了?”

    忘了她之前和蒲又崇吵架的时候,把二楼改成蒲又崇的房间,将他的东西都移了过去。

    孔如琢干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二楼的房间还没打扫,妈妈,不如先去吃饭吧。”

    慕审秋说:“原来是没打扫。我还以为,是你把又崇赶到了二楼来住。”

    孔如琢:……

    妈妈猜的好准。

    慕审秋虚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还和在家一样任性。这样看来,又崇把你养得,倒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孔如琢见母亲没有批评自己,松了一口气,撒娇说:“妈妈,你就别吓我啦。我真的好想你们。”

    在慕审秋心里,她永远都是自己膝边的小姑娘,看着她漂亮的眉眼,心柔软得不成样子,又哪里还摆得出脸色。

    “他愿意陪你回来住,是他体贴。潋潋,夫妻之间,他体贴你,你也要体谅他。”

    孔如琢乖乖地点了头,慕审秋轻轻地笑起来。

    这一个女儿,抱在怀里的时候,那么小一点儿,粉雕玉琢的一张脸,漂亮得像个娃娃。她那时看着女儿就下了决心,这一生,一定要让她幸福快乐。

    还好,她嫁给的是蒲又崇。

    否则慕审秋不知道,若是看到女儿的婚姻不幸福。

    自己会如何报复孔慎。

    慕审秋温柔地对着女儿微笑,一边在心里想。

    真是便宜了那个老东西了-

    家人都在身边,这一晚孔如琢难得安眠。

    等第二天上妆时,化妆师不住口地夸赞说:“孔老师最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瞧这皮肤,比剥了壳的荔枝还嫩。”

    临近电影首映礼,各种宣传活动避免不了。

    以孔如琢的佛系,也不得不为了维持出镜率,一口气接了不少节目。

    今日便是一档访谈节目,主持人向来以胆大敢说著称,号称没有台本,全是临场发挥,在网上人气很旺。

    孔如琢不太喜欢这样的风格,可节目组为了将她请来,立下了毒誓,绝对不会问任何超过的问题,甚至愿意破例,替他们编写台本,他们点头之后,才会在节目上播出。

    这样优厚的条件,实在是前所未有。

    可破例的对象是孔如琢时,反倒显得这样的谄媚才属正常。

    化妆时,孔如琢翻看着已经被经纪人提前看过一遍的台本,看看上面有些无聊的问题,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担心这一期的收视率。”

    经纪人淡定道:“你担心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就凭你这张脸,已经是收视率的保证了?”

    因为不是什么很正式的场合,化妆师只替孔如琢化了个淡妆,以一支羊脂玉钗,将她一头漆黑若流水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身上则是一条铅白的中式传统旗袍。

    她这张脸,浓妆显得奢艳,淡妆时,却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端丽明媚。

    化妆师别出心裁,替她微微上挑的眼尾绘上扬起的眼线,又在眼尾,点了一颗小小的痣,素雅清丽中,便多了一分狐狸般的惑人情态。

    旁边小助理趁着孔如琢化妆时,抓拍了不少照片,每一张都漂亮得像是什么电影大片的海报。

    发到微博上当做营业,立刻引得一众粉丝馋得嗷嗷待哺。

    时间快到了,化妆师替孔如琢补上最后一笔唇彩,望着她的脸痴迷道:“太美了,你的脸简直就是杰作。”

    孔如琢对着镜子扫了一眼。

    一张脸看了太多次,实在没什么想法。

    孔如琢站起身来,一众人立刻簇拥着她,往拍摄地点走去。

    路上,经纪人见缝插针叮嘱她说:“已经提前和他们签好合约了,问题你也都看到了,要是超出的,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孔如琢挑了下眉:“他们居然敢违约?”

    “只要节目有爆点,赔也赔不了多少钱。”

    孔如琢不轻不重道:“那法务部应该换人了。”

    免得签了合约,也没什么约束力。

    经纪人在心里暗暗记了法务部一笔,承认错误说:“不会再有下一次。”

    电梯停下,一群人鱼贯而出。

    拍摄地点在天台的露天餐厅,为了今日的拍摄,特意包下清场,旁边坐着的客人,都是工作人员假扮的。

    饶是如此,孔如琢一露面,所有人便都扭头看了过来。

    今日天气不算晴朗,阴云沉着,天气预报说未来七日或有大雪,远方城市隐隐,唯有孔如琢一身雪白,一张面孔仿若玉石,莹莹得几乎生出光芒。

    只要将视线落在她脸上的人,都很难第一时间转开。

    一时间,餐厅中竟然显出一刹那安静的空白。

    孔如琢目不斜视,向着主持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等她越过工作人员后,这一个区域才纷纷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经纪人见多了这种场面,和小助理说:“待会儿记得多买点咖啡上来。”

    小祖宗不爱笑,不爱敷衍。

    那他就替她买个好人缘。

    小助理应了一声,转身去买咖啡。

    咖啡店里人多,小助理找了个角落坐下,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微博又上不去了!能不能扩一下服务器啊!”

    因为职业原因,小助理一听到“微博”两个字,下意识就竖起了耳朵。

    大白天,哪个顶流又把微博弄崩了?

    另一个人说:“孔如琢天天上热搜,要不是她长得好看,我早就看烦了。”

    小助理:?

    如琢姐怎么了?

    小助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翻出来,越着急越刷不开微博,只影影绰绰听到旁边两个人提到“契约”、“离婚”之类的。

    都不像什么好词。

    小助理顾不上拿咖啡,一路跑回大厦,好不容易坐着电梯上去,连气都没有喘匀,就向经纪人汇报说:“如琢姐……又上热搜了。好像不是……不是什么好事。”

    经纪人语气不善:“我知道。”

    小助理这才看到,经纪人脸色很差,手机微信一直在响。

    可他顾不上看,只是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助理便看到孔如琢正和节目支持人面对面坐着。

    主持人发型利落,一向以快人快语著称。

    此刻在孔如琢面前,她笑眼盈盈,语调轻快地问:“孔小姐之前在微博上说,自己‘英年早婚’,短短四个字,就让微博瘫痪了近半个小时,孔小姐的人气,实在是名不虚传。

    “所以我想请问孔小姐,那些给你祝福、支持你自由恋爱、突然结婚的粉丝,是否知道,他们支持的……

    “其实只是一段契约婚姻呢?”

    作者有话说:

    蒲总日常:

    工作,忘记吃饭,饥肠辘辘地工作,想老婆,见缝插针地拿出手机,给岳母大人的朋友圈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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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69(第二更)

    ◎首映礼见。◎

    69

    这样的问题, 几乎算是当众撕破了脸皮。

    小助理大惊失色:“他们怎么敢这么问?!哥,你不去阻止吗!”

    “已经开始播放了。”经纪人冷笑一声,“他们临时从录播转了直播。”

    小助理震惊道:“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怎么不敢。现在网上的热搜热度正高,无论如琢怎么回答, 都能保证他们的收视率。签的合约里有一条说, 他们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进行直播……”经纪人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语调冰冷道, “敢和我们玩这样的花样, 等节目结束, 他们就知道为了一点收视率得罪我们, 有多不明智了。”

    小助理望着孔如琢, 还是满脸担忧。

    “这可是直播……如琢姐不会翻脸吧?”

    如琢姐人虽然长得美,却是带刺的玫瑰,在讨厌的人面前, 从来不留情面。

    经纪人却斩钉截铁说:“放心, 她有分寸。”

    镜头前, 孔如琢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 便知道, 主持人是有备而来。

    怪不得签了那么宽泛的合约, 条件摆得那么好, 原来只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倒戈一击。

    孔如琢面色不改, 就像是主持人问的,并不是这样一个恶意满满的问题。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向后倚了倚,手肘支在圈椅两侧。

    纤细的臂骨, 似是一段雪白的梅花枝络。

    孔如琢的面容, 在略显混沌的天幕下, 是一种无法被忽略的美丽。

    “为什么这样问?我不记得曾经宣布过,自己是所谓的契约婚姻。”

    主持人早有准备,取过手机。

    “网上现在正在流传一段音频,孔小姐不介意我放出来吧?”

    孔如琢指尖撑着下颌,眸中神色淡淡。

    “不介意。刚好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音频,能占用这么宝贵的直播时间。”

    她声音婉转,如大珠小珠,滚落玉盘。

    哪怕带上了嘲弄之意,却也像是柔声软语,令人生不起一点气来。

    直播间中,许多人本来是为了来看好戏。

    可却已经被她迷得有些忘了目的,转而在弹幕里开始舔颜。

    主持人见风向好像有点变了,连忙道:“其实我也没有听过,是临时才收到的。既然孔小姐不介意,那正好我们和观众朋友们,一道听一听吧。”

    现在能在直播间的观众,都是在网上消息很灵通的那一拨人,音频早就听过了。

    听主持人这么说,弹幕上刷的更快。

    【孔如琢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算算时间,节目开始的时候,刚好是视频冲上热搜的时候,她肯定没机会知道啊。】

    【所以主持人就是仗着她不知道,公然欺负人咯?】

    【嘶——我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可怎么突然开始怜爱美女了。】

    【别说,我再多看几眼,也要成孔如琢粉丝了。有没有人给我推荐几部孔如琢的电影?】

    主持人眼角抽了抽,当做没看到这些朝三暮四的弹幕。

    只是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镜头后面的总导演。

    要是真的当面放出这段音频,那可真的要把孔如琢彻底得罪了。

    导演给她比了个继续的手势,主持人再不迟疑,按下了播放键。

    音频第一句,便是孔如琢自己的声音。

    “我不想要当寡妇……很多人追我……我不保证为你守寡多久。”

    是上次被助理偷录的那段音频。

    经过一些巧妙的剪辑,一句话,听出了令人遐思的别样意味。

    孔如琢指尖微微一顿。

    听到蒲又崇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的事……我不在意。”

    孔如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剪辑的也太生硬了。

    主持人没想到孔如琢居然还笑得出来,有些错愕地看她一眼。

    孔如琢弯了弯眼睛,不怎么真心道:“抱歉,忽然想到了很有意思的事。”

    主持人其实不怎么想和孔如琢对着干——

    谁不知道,孔如琢在圈内的关系有多硬?

    可无奈节目组铁了心要借着孔如琢的东风,让收视率再创新高。

    主持人只好硬着头皮说:“这段音频,孔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孔如琢百无聊赖道:“剪辑技术挺烂的。”

    这不是主持人想得到的回应。

    主持人问:“孔小姐的意思是说,这段音频是伪造的?”

    “你们组里的技术部门,连音频有没有被剪辑都听不出来?”孔如琢挑了挑眉,似是惊讶,“你们节目组的用人标准,这么宽松吗?”

    主持人:……

    主持人装作没听出孔如琢的嘲讽:“关于网上对于孔小姐契约婚姻的猜测,孔小姐是否能给我们透露一些真心话呢?”

    孔如琢静静望着她,一双桃花眼眸勾魂摄魄,只需一点流光,便似是名贵的猫眼石,折射出潋滟的光彩。

    别说观众,就是见惯了美人儿的主持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孔如琢却忽然笑了。

    “只凭两句话,你们是怎么得出契约婚姻的结论的?”

    向来以快言快语著称的主持人,难得被问住了。

    怎么得出的结论。

    当然是热搜里爆出来的啊。

    至于是真是假,那和节目组没关系。

    他们也只是截取了最耸动的猜测,以此作为爆点罢了。

    一般嘉宾被这样突然袭击,都会手足无措。

    很少有像孔如琢这样的,立刻就找到了破绽。

    主持人有些出汗:“这……我们只不过是替观众朋友们询问一下。毕竟孔小姐今年已经数次因为私生活冲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大家都很好奇,孔小姐嫁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孔如琢说:“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些真心话。”

    主持人没想到孔如琢真的上钩了,一时惊喜道:“是什么?”

    现在,无论孔如琢是剖析自己的婚姻生活,亦或是怒斥他们造谣生事。

    只要她愿意开口,节目组就可以以此来做文章。

    孔如琢像是没有看出节目组的用心,只是微微一笑。

    “偷录这段音频的人,已经被我报警抓了。”

    主持人:“啊?”

    孔如琢:“警局中已经有了备案,会替我追查究竟是谁上传了这段音频。我的真心话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以为自己隐在幕后借机生事,真的不会被找到吗?可惜,我更信任我国的司法力量。”

    主持人:……

    完全无法反驳的一段话。

    要是反驳的话,好像是对司法机构的不尊重。

    弹幕都是一群来看热闹的人,见主持人被噎住,一时都乐了。

    【第一次看到岩岩这么吃瘪。】

    【这个岩岩天天艹心直口快傻大姐的人设,故意刁难嘉宾,上次还把新人给弄哭了。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还以为孔如琢是个花瓶,没想到脑子转的这么快。】

    【感觉背后好大一盘棋,先是偷录,又剪辑上传,在网上引导她是‘契约婚姻’。谁这么恨孔如琢?】

    主持人半天,才勉强找回声音:“原来如此。孔小姐原来之前就已经发现自己被偷录了。”

    孔如琢微微一笑:“是啊。做明星的,看起来花团锦簇,其实很多时候,私生活也成了可供售卖的商品。我一直不喜欢将自己的私事公开来讲,是因为我希望大家更多去关注我的电影。”

    说到这里,孔如琢稍稍停顿,余光扫了一眼屏幕。

    看到弹幕上,不少人因为她的这段话开始共情她。

    节目匆忙转成直播,没有来得及安排水军。

    观众们想到什么发什么,所以很难引导舆论走向。

    和主持人的尴尬紧张相比,孔如琢看起来从容不迫,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就更令人信服。

    更何况她还那么美!

    弹幕已经彻底偏向了孔如琢。

    孔如琢唇角翘得更高,微笑着对着镜头道:“说起电影,我今年的新作也马上要上市了,首映礼上,我会和我的丈夫一起出席。到那时候,大家就可以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主持人:!

    主持人立刻便意识到,这样一个消息,在这种时候有多么劲爆。

    不是都在好奇,孔如琢到底嫁了个什么人。

    不是都在猜测,她是为了钱,才和老公契约婚姻?

    她就干脆告诉大家,想知道真相,就来关注她的电影首映礼。

    今日节目组撕破脸皮,也要吃下这波流量,却全都为孔如琢新电影做了嫁衣裳。

    主持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干巴巴地“哇”了一声:“那确实很令人期待。”

    “希望大家都来看我的电影,今天直播结束后,我也会抽取幸运观众,赠送首映礼的入场券。”孔如琢优雅地向着镜头摆了摆手,含笑道,“大家,首映礼见。”

    竟是喧宾夺主,抢了主持人的活儿。

    主持人彻底摆烂了,生硬地说了结束词,看到镜头熄灭的时候,连忙要向孔如琢解释:“孔老师,我们……”

    孔如琢却已经站起身来,衣摆流苏,若回风拂雪,扫过那一截冰雕雪琢的修长小腿。

    面对镜头时的笑意早就笑容不见,此刻的孔如琢,一张绝美的面孔上神色冷淡,桃花眸底冷而肃丽,令人望去,一眼便生出惧意。

    主持人不敢再和她搭话,转头看向导演那里,却见导演的脸色,比自己还差——

    导演旁边,孔如琢那个出了名难搞的经纪人,一改刚刚的不悦面孔,满面春风地正和导演说着什么。

    笑得这么开心,应该不是坏消息吧?

    主持人悄悄凑近一点,就听到经纪人笑眯眯道:“……敢这么搞我们?等着被告到裤子都穿不起吧!”

    主持人:……

    一个孔如琢是美女蛇,她的经纪人是笑面虎。

    这次节目,实在是亏大了!

    作者有话说:

    神隐了好几章的蒲总,下章就会闪亮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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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70(第一更)

    ◎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70

    回去的路上, 孔如琢一直没有说话。

    旁边,刚刚还挥斥方遒狠狠恐吓了一堆人的经纪人,一时忐忑不安。

    小祖宗是不是生气了?

    这次都怪他不够谨慎,签了个不利于他们的合约。

    经纪人痛定思痛, 悲壮道:“你骂我吧。”

    一直在低着头刷微博的孔如琢:?

    孔如琢:“你发什么神经?”

    经纪人:“你没生气?”

    孔如琢:“是你把那段音频上传到网络的?”

    经纪人差点跳起来:“当然不是!”

    孔如琢翻个白眼:“那不就得了, 那我生什么气?”

    又狐疑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发脾气的人吗?”

    实话实说,她长得确实像是被宠坏了的公主大人, 一言不合拿鞭子抽人那种。

    经纪人谄媚道:“当然不像。你这么英明神武, 怎么会迁怒于人。”

    孔如琢嗤笑一声:“好了, 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这件事幕后的人不简单, 能在孔逢恩入狱后, 还这么肆无忌惮地在网上传播这段音频, 本质上就是对我的挑衅。”

    经纪人皱起眉来:“谁这么大胆子?”

    “这就算大胆了?”孔如琢将手机转向经纪人,语调平淡道,“看新的热搜第一。”

    经纪人诧异道:“什么?你‘契约婚姻’那条已经被挤下去了?”

    谁这么大牌面, 能把他家小祖宗挤下去?!

    孔如琢:……

    孔如琢无语道:“你以为是什么光荣的事吗。”

    经纪人却已经顾不上回答, 死死盯着热搜榜第一的词条。

    热搜榜第一。

    #孔如琢争家产送父亲入狱#

    这已经不属于娱乐圈新闻的范畴了。

    以国人对孝道的推崇, 这条热搜, 用了比刚刚更短的时间, 便席卷了整个网络。

    作为公众人物, 孔如琢的家世一直被隐藏得极好, 从未公之于众。

    可如今, 却被尽数发在了网络之上,任由围观之人,肆意评头论足。

    若是之前, 知道孔如琢竟是东城鼎鼎大名的孔家大公主。

    说不得她又要多几个类似于“不努力拍戏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人设。

    对她的人气不但不会有损伤, 反倒会坐实了她就是货真价实的“人间富贵花”。

    可如今在这个风口浪尖, 在孔慎真的进了监狱之后。

    这条消息被放出来,不得不说,幕后之人对于孔如琢,实在是恨之入骨。

    经纪人气得大骂说:“这是冲着搞死你去的!”

    不说前因后果,只说孔如琢同弟弟争家产,背靠着契约婚姻的老公,心狠手辣地将父亲和弟弟都送进了监狱。

    契约婚姻的原因也出来了——

    出卖自己的身体,夺得百亿家产。

    整个逻辑链十分完善,“当红女星”、“契约婚姻”、“百亿家产”等劲爆词汇,更是集合了一众夺人眼球的元素于一身。

    经纪人已经能想象出来,那些道德感高的人,会怎么样骂她了。

    毕竟一般人心目中,就算父亲犯了再大的过错,也不该被孩子亲手送入监狱。

    可让孔如琢像是一个怨妇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哭哭啼啼地指责父亲的不慈不善。

    那还不如做梦世界和平来的更简单。

    经纪人太懂孔如琢,因此话到嘴边,也没办法劝。

    只是一张脸憋得铁青。

    反倒把孔如琢逗笑了:“你不是常说,能被舆论操纵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经纪人道:“他们得骂死你了。”

    “骂就骂嘛。”孔如琢漫不经心地随手把微博给删了,“不看不就行了。”

    难道她还上赶着看别人骂自己不成?

    经纪人:……

    这位祖宗,真是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需要联系警方,抓捕传播音频的人吗?”

    孔如琢奇怪地看他一眼:“上次报警,是以窃取公司机密的名义,现在能用什么理由?”

    经纪人:“你刚刚采访的时候不是说……”

    孔如琢:“我吓唬她的。”

    经纪人:……

    演技用在这种地方,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见经纪人头痛,孔如琢语调淡淡,甚至唇边还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们想看大新闻,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大新闻。”

    “现在所有视线都在我的身上,从今天开始,取消一切行程活动。”

    经纪人稍一思忖便明白了:“你是打算吊足他们胃口,让他们都来关注首映礼?万一,给不出让他们足够满意的答复呢?”

    孔如琢懒洋洋道:“那就继续骂我吧。反正我老公有钱,愿意帮我投资。骂我再狠,我都不会没戏可拍。”

    经纪人:……

    虽然,但是。

    有钱人,真可恶啊!-

    删了微博之后,孔如琢便正大光明地待在家里,开始摆烂。

    因为舆论的影响,之前热情地愿意赞助礼服的品牌,有一些悄悄地退了出去,官方言辞是“服装同孔小姐的气质不吻合”,实际上就是怕引火烧身。

    经纪人骂他们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孔如琢却笑了:“刚好,不然那么多衣服,我挑的眼都花了。”

    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足够,指望这些商人雪中送炭,实在太异想天开。

    但经纪人还是拉了一张名单,将剩下态度不改的公司都记了下来。

    也将见风使舵的,拿黑色的本子记了下来。

    并阴晴不定地笑:“他们还真以为你会爬不起来。等电影上映,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做脸在江山在,票房为王了。”

    孔如琢:……

    经纪人最近忙得有点变态,越发向着皇帝身边的大公公气质进发了。

    孔如琢把桌上一盘洗得干净的葡萄递给经纪人:“天天火气别那么大,吃点吧。”

    她的手指是玉石一样澄净无暇的颜色,落在紫色玛瑙样的葡萄串旁,倒似是什么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经纪人受宠若惊,却还是提出异议:“葡萄上火。”

    孔如琢:……

    孔如琢恼羞成怒:“吃完赶快走,我要和蒲又崇打电话了。”

    原来给他葡萄,是婉转的逐客令。

    经纪人拿着葡萄,泪盈于睫。

    小祖宗现在,打电话都要避着他了。

    有什么是他这个大内总管不能听的?

    蒲总,实在是狐媚惑君啊!

    等经纪人走后,孔如琢立刻拿出手机。

    看看右上角,离她和蒲又崇打电话的时间还差几分钟。

    孔如琢有点不耐烦。

    蒲又崇就不能提前给她打电话吗?

    最近他们两个见不到面,只能隔三差五打一通电话。

    离上次电话,已经过去差不多四五天了。

    蒲又崇很忙,不知道现在跑到了哪里,有时候信号不好,一个电话也是见缝插针挤出来的时间。

    可他从来守时,答应了她,就不会爽约。

    孔如琢忍不住笑起来,看看还剩一分钟,索性自己打了电话过去。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

    也不能每次都让蒲又崇主动吧。

    手机里是轻盈愉快的等候音,一下一下响着。

    等待也是快乐的,孔如琢轻轻哼着歌,半晌,电话却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哼着的歌顿住。

    孔如琢微微皱眉。

    蒲又崇是不是又跑到没信号的地方去了?

    她等了几分钟,又打了一通过去。

    仍旧无人接听。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大概是来得急,敲得很重。

    一下一下,像是直接撞在了耳膜上。

    孔如琢心猛地漏跳一拍,似是从高空往下看时,那种生自骨中的畏惧。

    张妈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孔如琢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孔如琢诧异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蒲又岑有些气喘吁吁,一向温润如玉的面上,难得露出这样焦急的神情。

    “弟妹,你能联系上三弟吗?”

    孔如琢开门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手机。

    闻言,她下意识低头,看到刚刚打出去的那通电话,又被自动挂断了。

    蒲又岑也看到了,脸色一下子坏了下去。

    孔如琢察觉到什么:“二哥,这是怎么了,是又崇出了什么事吗?”

    蒲又岑勉强笑道:“没有……”

    “二哥!”孔如琢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生硬,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告诉我,又崇到底怎么了?”

    蒲又岑看着她的眼睛,似是在判断,她能不能承担这条消息的重量。

    良久,到底低声道:“又崇这次走之前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大哥去世的真凶。那人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狡兔三窟,又大把花钱,收买了不少人,因此至今逍遥法外。他只有亲自前去,才能保证那人不在某些人的放水下再次逃脱。但……”

    蒲又岑得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但这很危险。所以他告诉我,他每天都会联络我,如果有一天,他没有及时联系,那他一定是……出了意外了。”

    手机重重落在地上,屏幕朝下。

    “啪”地一声,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到了这种时候,孔如琢反倒冷静下来。

    “你们失联多久了?”

    蒲又岑:“……三天。”

    三天。

    孔如琢想起上一次,两人打电话的时候。

    蒲又崇是在海边。

    他说那天有暴雨,飞机无法起飞。海边的椰子树都被狂风给折断了,还有不少鱼被吹到了岸上,说不定是要来海啸。

    弄得孔如琢心惊胆战,问他说:“真来海啸怎么办啊?”

    他倒是笑了:“我要是淹死变成泡沫,你会改嫁给邻国的王子吗?”

    弄得孔如琢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自己小美人鱼啊。”

    可原来。

    海啸真的来了。

    孔如琢蹲下身去,将手机捡了起来。

    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上面全是蛛网状的纹路。

    几块碎了的玻璃碎屑,沿着边角落下去。

    划过指尖时,便渗出了殷红若相思子的血珠。

    蒲又岑失声道:“弟妹,你的手!”

    孔如琢没有在意,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联系勖北壬了吗?”

    蒲又岑点了点头:“也联系不上。他这次是秘密前往,像是要防范谁一样,特意换了一批人手,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孔如琢冷静道:“没事的,二哥,又崇不会出事。今日太晚了,你也不要自己开车回去了,我让人送你,免得心神不宁,路上出事。我的经纪人认识一些人,我会让他帮忙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到又崇的飞机航线。”

    蒲又岑看她如此从容不迫,心总算放了下来:“倒是我方寸大乱了,竟然没想到要查飞机航线。”

    孔如琢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联系。”

    “我也认识些人,可以一起查查。”

    孔如琢却摇头道:“不必,二哥,人多口杂。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蒲又岑闻言,悚然一惊:“你是怕……”

    “既然又崇特意更换人手,一定是为了戒备一些他原本信任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能摆出无头苍蝇的模样,免得被人趁虚而入。”

    蒲又岑来之前,最怕的便是这位娇美柔弱的弟妹,被他带来的消息吓得六神无主。

    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冷静,甚至还能反过来劝他。

    蒲又岑又羞又愧,又忍不住想。

    三弟从小为了他和大哥,主动离开了家,他一直心怀愧疚。还好老天到底对三弟不薄,给了他这样好的妻子。

    他看孔如琢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出言关心说:“弟妹,三弟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担心了。”

    孔如琢闻言,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二哥,我都知道的。”

    他不敢死的。

    因为知道,她一定不会替他守寡。

    说不定还会立刻改嫁,拿着他的钱,和别的男人恩爱百年。

    他那样小气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她这样?

    她看不见自己,一张脸苍白如纸,似是能透出光来,唯有一双眼睛,璀璨冰冷若一泓结了冰的清泉,内里却又燃着一痕暗火。

    蒲又崇。

    她想。

    你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和我说,怎么舍得再不见我?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一口气写完,可我的一口气没那么长【。

    今晚有二更,宝贝们记得睡醒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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