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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李一漾×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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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邢睡的不是很好, 他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睡在冰冷的墓地里。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让那种压抑阴郁的氛围更加明显。

    以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住在富丽堂皇的李宅,像住在一个被宝石打造的宫殿。

    但现在他却觉得没来由的冷,四面八方都透着阴冷的风。

    心里有些害怕,他不敢再睡,打开床头灯, 却差点被站在床沿的人吓得心脏骤停,一瞬间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小脸顷刻间就变得煞白, 待看清站在床头的是阿一, 他顿时又惊又怒,“啪”的一声,一巴掌打了上去。

    “谁准你进来的!”

    他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 现在还因为那瞬间的惊悸而手脚发软。

    阿一被打的偏过了头, 他魁梧的身体高的好像能够到天花板,小小的床头灯也只能照到他身体的一寸地方。

    那张蒙在阴影里的脸看不清样子, 只能透过模糊的轮廓看到他缓缓地转过了头。

    李一邢只觉得自己瞬间就被一头猛兽盯住了。

    那双泛着凶光的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李一邢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人已经被抓着脖子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他到达了与阿一平视的高度, 也看清了他那张杀意横生的脸。

    新主人?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李一邢立马被隔断呼吸, 头脑也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

    好像仅仅只是一秒钟,但当他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 脖子上的力道已经放松, 握住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

    心脏都暂停了跳动, 李一邢满眼的恐惧, 喉咙像被堵塞那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废物。”阿一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李一邢既害怕又愤怒,他狠狠地瞪着阿一,眼里带着极致的恶毒。

    阿一的目光将他从头扫到脚,手指摁在了他身体的一个地方。

    这具身体很健康,不像他的主人那样,连喝口水嘴里都带着血腥味。

    阿一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思考着这个人能不能杀,李一漾的意思他无法准确的理解,可他记得,对方说会养他,那他就是李一漾的人。

    手上的力道一松,李一邢砸在了地上,他痛的爬不起来,眉眼间皆是痛苦。

    “我要……杀了你……”

    李一邢艰难的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他讨厌这个宠物,讨厌这个玩具!

    他要丢掉他!要杀掉他!

    阿一冷冷地俯视他,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样一个漂亮的器具,还是先留着吧。

    眼里露出一抹残忍的冷光,他伸出大手盖在了李一邢精致的小脸上,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他提着对方狠狠往墙上一撞,李一邢瞳孔一震,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一像丢块破布一样将对方丢在地上,冷漠地转身离开,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李一漾的身边了。

    他觉得他处理的很好,如果这个小废物惜命的话,应该就不敢再要他了吧。

    ……

    2526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他是帮李一漾报复,可他也根本不在意死去的李一漾。

    恍然间他想起多年后见到对方那次,李家已经是他的一言堂了,而那个时候,李家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2526忍不住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一种阴冷的寒意一阵阵的向它袭来。

    它又看向独自坐在大厅里抽烟的李一漾,他的双眼没有任何色彩,幽远又腐败。

    2526觉得人性太过复杂,也再次清晰的认识到这位宿主完全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冷漠。

    亦或者,他看起来是在这个世界活了,好像又是死的。

    所以那些人在他的眼里都没有任何颜色。

    李一漾之前从书房里找到的资料很少,但他目前也了解到在中心城权势最大的家族为赵、陈、李三家。

    陈家比较神秘,一向不太掺和上层社会那些事,赵家也是一团乱,听说赵宿正在试图造反。

    而李家到了李父这一代其实有些落败了,李父并不是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大概唯一的优点就是还不算愚蠢,当然,这也是对于李家其他人而言。

    可在人吃人的中心城,过于中庸就会成为食物,李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吃进去了不少地盘,作为三家里面最容易被攻破的家族,不少围在旁边的小鱼小虾都对李家虎视眈眈。

    他要如何才能真正的成为李一漾,完全的取代他,然后活在这里,大抵就是把整个李家都攥在手里吧。

    想的深了,他连烟头上星点的火光烧到了袖口都没有察觉到。

    当皮肤上传来一阵灼痛的时候,他才低下头,用指尖将灼烧的袖口碾灭,嘴里轻幽幽地吐出一口烟。

    那就将碍事的人都杀掉好了。

    2526打了个寒颤,看着这位宿主明暗交织的面孔,它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李一漾一步一步的向楼上走去,明亮的吊灯也染上了晦暗的颜色,他形销骨立的背影孤寂又绵长,在这栋房子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路过走廊拐角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视线看向在昏暗中从门缝里透出的那一丝光。

    “我们得想个办法解决掉他!”是白天那位堂姐的声音。

    她可真是恨极了李一漾,被一个短命鬼骑到了头上,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在她看来,李一漾就应该死在之前那场手术上!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根本动不了他。”

    三婶心里还是怕的,尤其怕阿一。

    “那要怎么办,现在大伯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二伯那里一定会想办法动手,你也看到他今天的样子了,他现在是想要当家做主了,如果他不死,我心里顺不下这口气!”

    这位堂姐当真是气狠了,差点连声音都压不住。

    三婶咬着牙根,心里惴惴不安,可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李一漾一刀捅破了肚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心里的恨意就不可避免的翻滚起来。

    “那你说怎么做,如果真的动手,你能保证他身边那条会咬人的狗不会先一步解决我们吗。”

    阿一带来的压迫感太强,身上那种与鲜血交织的煞气像一把尖锐巨大的刀,连直面对方的勇气都做不到。

    “谁说要和他硬来了。”

    一声冷笑,里面安静了一瞬,没多久就传来李家三叔有些阴冷低沉的声音,“明天就把他解决掉。”

    李一漾站在走廊上慢条斯理地抽烟,他转身离开,面上没有任何波动的神色,布面白底的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丝毫声音。

    他走到走廊深处没有开灯的地方,瘦高的背影慢慢隐在了黑暗中,只有一缕烟草味在空中飘散。

    2526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一颗心不停的往下坠落。

    现在李家的这些人还不知道李一漾早已死在了手术台上,现在回来的又是怎样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

    第二天来用餐的人很少,那位被捅破肚子的堂弟一边犯着毒.瘾一边因为无法及时处理的伤口而发起了高烧。

    李一邢也没有出现,他当然无法出现,但这也只有阿一知道。

    李一漾并没有问他,想来是他觉得也没有问的必要,毕竟相比较起来,李一邢又算什么东西呢。

    如果人还活着,那自然有活着的价值,如果死了,那就死了吧。

    除此之外,二叔一家也没有出现,还有四婶和阿芙,三叔一家倒是到齐了,孤零零的阿笛也在,他看起来比那些人听话的多,但也只是因为他向来会审时度势罢了。

    毕竟他不像其他人成员齐全,他们这一家很早的时候只剩他一个了。

    紧闭的大门将阳光全都隔绝在外,只有一两缕金丝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于是这也就显得大厅更加压抑窒息,那点阳光成为了可望而不可即的良药,让人在沉郁中因为得不到自由的空气而觉得无法呼吸。

    李母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没有了李父,她就是一朵失去了养分的菟丝花,双颊凹陷,眼眶深陷的模样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她已经不太能行走了,需要有两个女佣将她架起来她才能动。

    突然遭遇的变故对这个空有一身美貌的女人打击极大,不过短短时间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房间就在书房右侧,窗外就是那滩没有处理而变成了深黑色的血迹。

    李一漾面前是一碗精心熬制的浓汤,色浓而味香,看起来颇具食欲。

    他用勺子搅动着里面的红枣,在奶白色的汤液中,红色的枣时隐时现,糜烂的像化开的血。

    “堂姐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他将勺子放进碗里,当啷一声脆响让李母猛地一抖,现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脆弱的女人受到惊吓。

    李一漾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打扮精致的女人,对方耳朵上的宝石耳环看起来熠熠生辉。

    “怎么,现在你长本事了,看你一眼都不能看了。”女人撩开肩上的卷发,飞扬的眉眼看起来十分的傲慢。

    “自然不是。”李一漾轻轻地笑了笑,他继续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汤,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让站在他身后的阿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一口未动,收回了手,余光暼向阿一直勾勾的眼神,他嘴角一扬,抬起手,在阿一低头的时候抚摸上他的脸颊,又轻柔的抚过他断眉处的梅花。

    “乖,这个你不能喝。”

    阿一不停的分泌着唾液,像他们这类人对食物的渴求堪比瘾君子对*品的渴求,这是一种本能的渴望。

    他跪在李一漾的面前,两手搭着他的膝盖,抬眼看向他,饿极了的野兽在主人面前也会收好利爪,只是里面闪动的绿光却暗含着凶恶的欲.望。

    李一漾很满意他的表现,他喜欢听话的宠物。

    “看来堂姐是很喜欢这碗汤了,不如就把这碗汤送给堂姐吧。”

    偷偷将视线看向他的女人心里一惊,差点连手里的碗都端不住。

    她冷着一张脸说:“我对你的汤没兴趣。”

    李一漾但笑不语,他靠上椅背,仰头抿出一口烟,抚摸着阿一的头说:“去把这碗汤喂进堂姐的嘴里。”

    阿一立马端着碗向她走近。

    女人的脸唰的就白了,三婶也一时没拿稳筷子,眼眸闪动,里面的惊慌差点没有掩饰住,还是旁边的三叔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她才将嘴里的惊叫咽了回去。

    旁边的阿笛倒是有些疑惑,不过看一眼他们的脸色,他心里明白了什么,立马垂头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女人立马站了起来,她开始后退,白着脸说:“你要做什么,我说了我对你的汤没兴趣,走开!走开!”

    她失态的尖叫起来,看着高大魁梧,满身煞气的阿一,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当阿一端着手里还散发着热气的汤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更是疯狂的挥舞着手臂,妄图将阿一手里的碗打翻。

    阿一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脸,捏开她的下巴,将整碗汤都灌了进去。

    “滚开……滚……唔……”

    她整个人都靠在门上,阿一像一堵厚实的墙让她完全无法反抗。

    女人眼里流出了惊惧的泪水,她转动着眼珠子看向自己的父母,却见自己的父亲避开了她的目光,母亲则是捂着嘴满眼泪水。

    整整一碗汤都被灌的一滴不剩。

    阿一松开手,俯视着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她疯狂的将手伸进自己的喉咙,不停的干呕,想将喝下去的汤都吐出来。

    眼泪和口水混杂在一起,她弓着背,将整只手都伸了进去,呕的一声,吐出了一些汤还有因为撕裂的鲜血。

    可她仍旧不停的将手往嘴里伸,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像一条扭动的虫子开始挣扎蠕动。

    慢慢的她开始抽搐起来,眼里溢出了血,鼻子也溢出了血,嘴里更是涌出大滩大滩深黑色的血迹。

    她痛苦的满身痉挛,求生的本能让她将手放在了反锁的大门上。

    在痛苦的哭喊声中,她攀爬在门上用力解开了门锁。

    大门缓缓的敞开,一缕金丝从门缝中透了进来,这抹阳光好像就是她的希望。

    这里没有人能救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她一点一点拖着粘稠的血丝往门外爬,最终停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那唯一一点光亮成为了最后为她殉葬的白布。

    毒.品过量也会死,还会死的很难看。

    李家三叔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三婶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当中。

    而李母已经尖叫着昏了过去。

    长裙铺开的画面在阳光下像美丽的蝴蝶,可比昨天那把血淋淋的刀还要可怖。

    阿笛瞳孔剧震,连忙低下了头。

    这些人都疯了吗。

    ……

    李一漾始终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副画面,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直到阿一走回到他的身边,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张开唇,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唇中飘散,他看向阿一的目光温柔的不像话。

    “饿了就吃饭吧。”

    阿一眼睛一亮,立马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李一漾安静地看着他用餐,柔和的双眸像在欣赏一只会吃人的猛兽。

    三婶在呆滞过后就逐渐陷入了癫狂。

    她一个儿子现在高烧不退,可能也活不了了,女儿……女儿……

    她缓缓转动着脖子,也只能看到那一片摊开的裙摆。

    “李一漾,你这个魔鬼……”

    李家三叔根本没拦住,已经失去理智的三婶拿着餐刀向李一漾冲了过去。

    李一漾抿着烟嘴稳如泰山,倒是离得近的阿笛被吓得惊叫起来,连忙后退好几步,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上,连椅子都被他伸手掀翻。

    冷光乍现,只一个瞬间,鲜血滴滴答答的浸湿了阿一面前的汤。

    他仍旧面不改色地喝了进去。

    随后他那只被餐刀穿透的手握紧了三婶的脖子。

    三婶连一句痛呼都没有发出来,只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脖子已经被捏的变了形,双眼失去了光彩。

    阿一舔干净最后一点汤汁,暗红的颜色带着血腥气,他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三婶,又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

    他的力气有那么大吗。

    还是人命太脆弱了。

    眼里的凶戾变成了茫然,这让他有些无措地看向李一漾。

    主人会不会生气。

    可他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对方轻轻一捏就死了。

    看到李一漾的眉头皱了一下,阿一立马紧张起来,他高大的身体站在李一漾面前,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主人。”

    他错了。

    李一漾暼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向三婶道歉。”

    阿一立马转头面向三婶的尸体,非常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李一漾,凶戾的三白眼像只大狗一样闪着细碎的光。

    “好了,三婶已经原谅你了。”李一漾轻轻扯开嘴角,嘴里咳出了血,又被他面不改色地咽了回去。

    阿一眼睛一亮,重新高兴起来,乖顺地站在他的身边。

    他还没吃饱,只是他刚刚做了错事,现在也不敢再吃了。

    李一漾好像没看到他一边舔嘴角一边眼巴巴的眼神,他吐出一口烟,云淡风轻地说:“拖走吧。”

    管家浑身一抖,哆嗦着抓住三婶的手臂,连绵的血迹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线。

    此时此刻的李一漾好像变成了一只会吃人的恶鬼,那张瘦削清俊的脸看起来是这么的可怕。

    2526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它从未见过如此没有慈悲心的宿主,他好像真的是一个恶魔,从地狱爬回来,用自己的恶去洗涤李家的恶。

    李家确实烂了,一群被养在金窝银窟里的蛀虫。

    有*瘾的堂妹,吸.毒的堂弟,一群没脑子却永远又不知道满足的蠢货。

    但他们最恨的还是李一漾,因为他是李家的长子,名正言顺的霸占着这个位置,偏偏他又是个短命鬼。

    这样只要他死的早的话,等李父死了,李一邢那个一看就没什么用的废物比李一漾还好解决,说不定到时候李家还会是他们的。

    当初那件给他打镇定剂将他送上手术台割器官的事就是他们集体出的主意。

    然后再算好日子给他买一块墓地,人一死,丢进火里烧成灰,哪怕把骨灰扬了也没有人知道。

    反正李父李母也不在意。

    可偏偏李一漾就是怎么都死不了。

    这么一副破败到极致的身体也从手术台上走了下来。

    不过谁知道现在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呢。

    说不定比真正死去回来复仇的李一漾还要可怕。

    偌大的客厅,谁也不敢说话,满屋的血腥气里,寂静的只有一声声压抑的呼吸。

    ……

    李一漾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女佣浑身颤抖地站在一旁。

    而阿一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那只被穿透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

    餐刀并不如何锋利,却能穿透阿一的手心,可见当时的力道有多大。

    那把餐刀被阿一粗暴的拔掉后就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女佣被指派过来帮他处理伤口,却因为阿一凶悍的眉眼而不敢靠近。

    她抖的站不住,小脸煞白,连头都不敢抬。

    “下去吧。”

    一句话音落下,女佣才好像瞬间活了过来,连忙低下头匆匆离开。

    李一漾走了进来,而阿一一看到他顿时收敛了身上的煞气,仰起头看他的样子像一只待抚摸的大狗。

    他抬起阿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又拿起旁边女佣留下的药箱。

    低头的时候,身后的长发从肩侧垂下,落到了阿一的鼻尖。

    阿一眨了下眼睛,鼻头被发丝搔的有些痒,他抬起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更多的发丝却从肩头垂落下来,落到了阿一的头上,脸上,还有挺立的鼻子上。

    他打了个喷嚏,握住了李一漾那只正帮他上药的手,粘稠的血混杂在两个人的指尖,他却好像不觉得痛。

    李一漾垂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耸动着鼻头,一边揉着鼻子,散落在他脸上的长发却被他的手指绞的更加乱七八糟。

    他无意识地扯了一下,李一漾被他拉的低下了头,温热的呼吸浅浅的交织在一起,阿一正好抬眼,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

    “动什么。”

    李一漾用烟杆敲了下他的头,并未责怪他闯祸的动作,而是继续垂眸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这个时候阿一才注意到自己正紧紧地攥着他的指尖。

    他愣愣的恍了下神,却没有松开,而是因为这相贴的触感再次用力抓紧。

    李一漾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向他,却见他又呆又傻的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明明大多时候看起来都混沌又不清醒,有时候却又是一面镜子,能够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他的样子。

    那双眼睛里全是他。

    第152章 李一漾×阿一

    1

    一声雷响, 李一漾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直直地看着床顶,双眼如炬。

    本来在摆烂装死的2526被他吓了一跳, 见他睁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的模样,它也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粗大的闪电从窗外劈了下来,接着是震耳的响雷。

    李一漾缓缓转动着脖子看向床沿,黑漆漆的夜里朦胧一片, 透过他的眼神却仿佛他的床头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2526被吓得屏住呼吸,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觉得几乎要窒息过去。

    终于, 李一漾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的空洞已经消失, 又变为那副冷幽幽的晦暗不清。

    他转过头看向睡在旁边的阿一, 伸出手从他的衣摆里钻了进去,直到感觉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萦绕在他四周的冰冷感才尽数褪去。

    这里不是那栋死寂的宅院,他已经死了,却又活了。

    侧过身, 他将手心贴在阿一的胸口, 心脏跳动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相贴的温度也暖化了他的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阿一的侧脸,却好像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一个人面色青白、七窍流血的人。

    那个时候, 他的父亲死了, 母亲也死了, 叔伯们都在挣家产, 可他兄长才是那个嫡系继承人,印章也该传到他兄长的身上。

    可他兄长太年轻了,一个只知道读书的文人又懂什么呢,而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同龄正是上树逗鸟的时候,他却已经被软.禁在了那栋宅院中。

    他知道很多东西都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千恩万宠的少爷了,兄长却让他不要担心,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如他兄长说的那样,他每天都在期待着,却等来一同被他关在房里的兄长。

    他兄长变了,总是斯文体面的模样变得狼狈瘦削,眼眶凹陷,他们说他兄长染了毒瘾,怕是不能再放出去丢人现眼了。

    隔着看不见阳光的门,他那翩翩佳公子的兄长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眼里是血,鼻里是血,嘴里也是血。

    染上毒瘾会这样吗,他明明见那些少爷分明是一副将要上天的飘飘欲仙,为何他兄长这样痛苦。

    他不懂,他茫然,也害怕,他想让那些人帮帮他。

    可风从破了的窗户吹进来,这栋老房子好像只剩下了兄长和他。

    一天,两天,三天……

    天越来越冷了,兄长抱着他,让他别怕。

    四天,五天,六天……

    更冷了。

    他躺在床上转过头,兄长冷冰冰地躺在床上,青白的脸上七窍流血,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微张的唇被血丝凝在了一起。

    哦,他的兄长在第一天就死了。

    他又做梦了。

    梦到兄长与他说话。

    门开的那天,外面白茫茫一片,只有扫地的老妪在外面扫雪,她眼睛瞎了,因为没用,所以被留在了这里。

    外面的锁被雪冻落了。

    他赤着脚一步步的往外走,穿过绵延的长廊,萧瑟的庭院,离得越近,他逐渐听清了外面谈笑的声音。

    看戏啊,他也喜欢看戏。

    他开始笑,血一口一口的从嘴里淌出来。

    这毒真厉害,兄长的血都快被他喝干了,这毒也终于沁到了他的心口。

    大雪漫天,血落红梅。

    他一把火烧出了灰色的蝴蝶。

    血一滴一滴的从嘴里溢出来,他不停地咳,好像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他又做梦了,梦到那毒灼烧了他的心肺,又疼,又痛快。

    2526急的要命,很想把这位宿主摇醒,再这样下去,这位宿主真的会咳死的!

    【宿主,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是李一漾!】

    可惜李一漾根本听不见它说话。

    他捂着胸口,咳出来的血湿了领口,双眼都开始涣散起来。

    “兄长……兄长……”

    好冷,他好冷,他要死了,也要死了。

    “兄长……”

    忽的一双手臂抱住了他,温热的体温隔着轻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扑通,扑通。

    他侧着头,耳朵覆在那颗强健的心脏上,听着一声,两声,扑通,扑通,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活的。

    飞扬的大雪变成了冰雪消融的春天。

    他猛地翻过身,用力捏住了那截脖子,抬起头,是阿一在黑暗中亮的出奇的眼睛。

    对方静静地看着他,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乖巧和顺从。

    “主人。”

    低哑的男音从震动的喉结处传了过去。

    李一漾冰凉的指尖一动,顺着他的喉结抚摸到了他的脉搏,在那截温热的脖子上游移。

    “主人。”阿一再次唤了他一声,那双眼睛全部映着他的样子,高大强健的体魄乖顺地躺在他身下。

    眼眸骤然柔和下来,他感觉到了四周的空气还有手上传来的温度。

    他低下头,咳出了几口血,黏连的血丝落到了阿一领口微松的胸口,在他健硕的胸肌上染上了几分旖.旎的颜色。

    放轻呼吸后咳意止了下来,他抬手一点一点的将血迹抹开,看到他古铜色的肌肤仿佛画上一个红色的图腾那样瑰丽,他又开始笑,在阿一略微不自在有些闪躲的动作中,他温柔地说:“乖,继续睡吧。”

    伸手将阿一松散的领口拉好,那朵用血画成的梅花却留在了里面。

    他掀开被子下床,摸到床头的烟杆撩开了床帐。

    当年他死的时候其实并不如何年轻了。

    兄长的腐臭味传了出去,那扇门才被打开。

    有雪有老妪,却没有被冻落的锁。

    他还是苟延残喘的活了很久,兄长的血快要被他喝干,却没有这么烧心灼肺的毒。

    那些人继续将他软.禁着,他一个已经废了的人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于是他好像随着已经死去的兄长那样一同死了,独自葬在萧瑟空寂的后院。

    他抽着父亲的烟杆,穿着兄长的长衫,染着母亲的红蔻,在一年年雪落花开中逐渐长大。

    其实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快死了,只是觉得终于活够了日子,总算不辜负父母亲乃至兄长对他的期望,他便想死的再快些。

    他咽下了所有的烟膏,一口一口全都嚼碎了吞下去,在那天夜里,他提着灯笼走过每一条长廊,看了院子里凋落的梅花。

    然后在冬去春来的那天,他放了把大火。

    吐出一口烟,肺部的紧涩感让他好受了不少。

    转过身,阿一正在床上看着他。

    常人都觉得阿一那双眼睛凶恶狠厉,李一漾却极为喜欢这双眼睛,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看人的时候却也有点忠厚的乖顺,尤其是那双眼睛满满的都是他,就好像他的锚,链接着心脏将他拉入了人间。

    他走到床沿,俯身看他。

    “怎么了,不想睡?”淡淡的烟草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张合的唇还能看到未干的血,比往常要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却十分撩耳。

    阿一拉着他的手从自己的领口伸了进去,他垂眸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冰凉的掌心重新覆盖住那颗强健的心脏。

    心口跟着跳动了一下,他抿起唇,抬眼看向他。

    阿一仰头与他对视,清晰可见的瞳孔映着透亮的颜色。

    他滚动着喉结,终于像是被吸引那样,弯下腰,轻轻地吻了吻那朵盛放在他眉尾的梅花,再次哑着嗓子说:“睡吧。”

    拿起烟杆,他转身出了门,脚步没有任何的停留。

    而阿一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才伸出手,摁住了自己空荡荡的心口。

    ……

    在响过几声响雷之后,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些摇摆的枯枝在窗外映出了一副光怪陆离的画。

    李一漾走过书房,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旁边一间房门微敞,细微的缝吹过一阵轻微的凉风。

    里面没有关窗,在这磅礴大雨的夜里透出了一点凉意。

    只一指宽的缝隙随着那点风被吹的越来越大,不需要李一漾推就已经慢慢敞开。

    他站在门前,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这道打开的门,醒目的闪电划过,一道挂在吊灯上的影子轻轻地晃了晃,映出那张惨白的面孔。

    李母上吊死了。

    他吐出一口烟,在电闪雷鸣中与李母那双凸起的眼珠对视。

    不,她是被人弄死的。

    这样一个柔软又毫无主见的女人,即便在无力反抗的压迫下也不见得有多想死。

    一个人求生的欲.望有时候远比自以为的还要强。

    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希望他能害怕吗,还是慌张,或是难过。

    可李母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李一漾神色淡然的收回目光,门重新合上,挂在吊灯上的李母垂落着脚尖随着打开的窗在空中晃动。

    乌黑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

    阿笛看向那扇关紧的门,不禁觉得他这位堂弟还真的是不一样了。

    “阿笛,我们该怎么办。”

    昏暗的角落里缩着四婶还有二叔一家,断了条胳膊的阿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却不敢向他走近。

    “听话,只有听话,才能活的久一点。”

    却不知道他这句话说的是谁,又是说给谁听。

    他双眼紧盯着门口,却伸手抓住了头顶李母垂下的脚尖,抬起头,轻轻的在那惨白的脚背上印下一个吻,心里抱歉道:对不起了大伯母,看起来你死的毫无价值。

    其他人看到他变.态的动作一句话都不敢吭,阿孚却咽着口水双眼迷离,脸上也泛起了粉色的红晕。

    一个看起来比李一邢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死死地缩在墙角,他盯着阿笛,一颗心跳的七上八下,偷偷的衡量他和现在的李一漾谁更可怕。

    看一眼自家还贼心不死的父母,他拉住了李家二婶的手臂,对方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后看到是自己儿子,连忙将他搂进怀里,捂住了他的眼睛。

    而他透过指缝看到父亲被踩断的那根手指,悄无声息的下了一个决心。

    2

    三叔家那个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堂弟也死了,不是因为腹部的伤失血过多而死,而是因为犯了毒.瘾,在疯狂中活活撞死了。

    自此,三叔一家只剩他一个了。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出过房门,每天的饭菜都是管家送过去,他像只缩进壳里的乌龟,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每天夜里从噩梦中醒来。

    三叔已经废了。

    李一漾看一眼被床单裹住的尸体,抿出一口烟。

    “尽量在三天内解决吧。”

    2526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想要解决的是什么。

    【宿主,你真的要把李家的人都处理掉吗,如果……如果你想毫无顾忌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也不用把他们都解决掉吧……】

    李一漾笑了一声,似乎在笑它的天真。

    “只有死人才不会带来后顾之忧。”

    2526一滞,它明白这位宿主的意思,在对方看来,与其费更多的力气去和这些臭虫斗智斗勇,倒不如欣赏他们在绝境中濒死的模样。

    只有人死了,一切才算干干净净。

    【那为什么是三天】2526有些困难地问出声。

    毕竟之前这位宿主一直都是懒懒散散的模样。

    “因为时间太长,尸体就烂了。”

    李一漾抿着烟嘴走出了门,闻着空气中的烟草味,2526回头看了眼被覆盖的尸体,眼里有些茫然。

    但其中诡异的寒意让它觉得还是不要往下深想最好,那绝对不是它愿意听的答案。

    ……

    阿一的手上缠着绷带,昭示着他曾经被餐刀洞穿的事实,还有颈骨碎裂的三婶。

    小少年有点害怕,并不太敢接近他,可想到什么,他又强忍着内心的惊惧向他靠近。

    “我……我要进去……”

    如果不听他声音里的颤意,倒真的很有颐指气使的样子。

    但他的气势太弱了,阿一只是睥睨地扫他一眼,小少年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凶兽盯上了,立马慌张地后退一步。

    不过看阿一并不动弹的模样,他又鼓起勇气试探着向他靠近,只是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他立马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走了。

    阿一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仍旧守在门口。

    李一漾一天中在书房待的时间最长,可能李父也没想过自己的意外来的这么快,所以许多资料他还是照常留在了书房。

    往常李父在的时候,书房是没有人敢来的,所以除了一些更重要的机密文件被锁了起来,大多数资料都能在这里找到。

    李一漾也在疯狂的吸收有关李家的一切。

    不过这也是纸上谈兵,真正重要的还是外面的情况。

    有关李父住院不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中心城,现在外面大概暗流涌动,正将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紧在李家。

    但这段时间李家隐忍不发,仿佛隐匿了一般,让一些人有心却也无从下手。

    李一漾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他放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即便没有出这扇紧闭的李家大门,他也什么都知道。

    阿一宛若一个入定的石狮子那样一动不动地守在书房门口。

    面对那些总是蠢蠢欲动的将眼神投向他的人,他浑身散发着煞气,用凶恶的目光警告他们最好老实一点。

    既不要想着出去,也不要试图靠近这里。

    阿孚还是那个漂亮女人,丰满性.感,身上带着浓郁的馨香,即便一只手挂在脖子上也没能影响她的艳丽。

    “你叫阿一对吧,看不出来,你还真听堂哥的话。”

    阿孚红唇微扬,她眼里还是怕的,也没法不怕,可当真的靠近之后,她又因为阿一健硕的体魄而感到无法自拔,几乎立马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眼里也冒出了火。

    在这里关了两天,她的瘾就像一根绷紧的弦一样控制不住了,几乎鼓动着要将她的恐惧冲散。

    她已经快受不了了。

    本来只是想接近他,但现在是真的有些意动了,脑子也混乱起来,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有因为对方身上所散发的男性荷尔蒙而被勾起的欲.望。

    “你有过女人吗,听说你是东区的人,应该什么都见识过吧,你尝过女人的味道吗,和女人上过床吗……”

    阿孚越说越觉得气息火热起来,她几乎快要颤栗了,阿一身上那种混杂着鲜血的气息几乎成为了她的催.情.剂。

    脑子已经彻底失控,她现在只想抚摸对方结实的胸膛和紧绷的腰腹,这样高大魁梧的男人,难以想象衣服下的身体到底有多性.感。

    “呃……”

    阿孚被捏紧了脖子,阿一冷冷地俯视她,眼里带着厌.恶。

    恶心死了!

    窒息感让阿孚清醒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很快又沉迷进去,甚至在窒息中伸出舌头去舔了阿一的手。

    阿一瞳孔一震,立马将她丢在地上,狠狠地擦着自己的手背。

    脏死了!

    脏死了!

    脏死了!

    李一漾从书房后的门内走出来,咔哒一声将之锁好,转头就对上一双愤怒中夹杂着委屈的眼睛。

    再看一眼倒在地上明显发.情的阿孚,他走过去,四婶却连忙走出来将阿孚拖走了,似乎生怕与他对上。

    什么时候,他竟然比阿一还要可怕了。

    空气中混着阿孚身上的香水味,只是很快又被烟草味覆盖。

    他挑了下眉,回过头就看到阿一正在疯狂地擦着自己的手,眼里的戾气简直要溢出来。

    而他惯用左手,被舔湿的那只手也是他缠着绷带的手,口水湿漉漉地透了进去,又在他粗暴的动作下溢出了血,和口水混在一起,渗进了他的伤口。

    “好了。”

    眼看着滴落的血湿了地板,李一漾出声打断了他粗暴的动作。

    阿一用力地抿着唇,抬眼看向他,明明是一副凶悍的恨不得要杀人的模样,李一漾却从中看出了一点委屈。

    他忍不住一笑,又咳了满嘴的血,面不改色地抿了口烟将嘴里的血腥气咽了回去。

    “过来。”他叼着烟嘴,上挑的狐狸眼看了过去。

    阿一立马走到他面前,弯下腰,脑袋也垂了下来。

    他依他所想的那样摸摸他的头,又用冰凉的指尖揉了揉他的耳朵。

    阿一顺势将头抵住了他的肩膀。

    他远比李一漾清瘦的身体要高大宽阔的多,可低头寻求安慰的模样却乖的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大狼狗。

    被摸了一会儿,他偷偷抬眸看了李一漾一眼,随后伸出手搂住了李一漾的腰,他不敢用力,只轻轻地搭在上面,却也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

    李一漾侧目看了他一眼,但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阿一的体温,他并没有拒绝。

    一手拿着烟杆,一手轻抚着阿一的头,顺着他的后颈滑向他的背,在阿一舒服的颤栗中,他从上至下的延着他的脊椎往下探。

    而阿一绷紧了身体,忍不住向他靠的更近,搂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也悄然加紧了力道。

    他十分依赖李一漾的抚摸,从第一次被摸头就是,而后就变得更加欲罢不能。

    李一漾微眯起眼睛,唇中散出一缕烟。

    果然比起猫,他还是更喜欢狗这种动物。

    即便再如何凶恶威猛,但当对方向你俯首称臣的时候,你只需要摸摸他的背,他就能舒服的向你敞开肚皮任你把.玩了。

    且会永远的对你忠诚。

    ……

    “怎么样。”

    阿笛垂眸看向衣衫不整的阿孚,幽暗的双眼看不出几分波动。

    而对方两颊酡红,双眼迷离,听到他的话,十分妩媚地笑了笑,妖娆的身体扭成了一条蛇。

    随后,她张开嘴,黏连着银丝伸出自己的舌尖,上面一颗白色的药丸已经融化了大半,咕咚一声被她咽了下去。

    入口即化,遇水即溶,无孔不入。

    这药可是不得了的好东西。

    阿孚抚摸着长发,浪荡地笑了起来。

    “堂哥也把他给我用用吧。”

    “好啊。”阿笛笑着应了她。

    随后他走出门,再也不看在地上扭动的阿孚,伸手抚过自己扬起的嘴角,笑弯了眼。

    等玩死了就烧给她。

    路过走廊上的那些安静空寂的房门,里面空幽幽的散发着寒气。

    一间,两间,三间……

    最后路过挂着李母的那间,微敞的门缝露出一双垂在半空中的脚尖,在这明朗的晴天也没来由的让人心底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一顿爆写直接完结

    第153章 李一漾×阿一

    1

    李一漾进了李家三叔那间房,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二叔一家, 对方被吓得一抖,立马转身离开,那副避之不及的态度显然是怕了他。

    “堂哥……”小少年小声地叫了他一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被李家二叔拉走了。

    李一漾看着小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对方消失的太快,还没来得及让他产生什么危险的预警。

    想到阿一自己在粗暴的动作下弄裂的伤口, 本来要走出去的脚步拐了个弯。

    他不在, 显然他那只大宠是不会自己处理伤口的。

    烟雾从他的嘴角弥散,掩住了他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只不过刚推开门,一股大力袭来, 他已经被压上了墙壁, 眉头紧皱,睁开眼便看到阿一喘着粗气的面孔, 他一张冷硬凶狠的脸怒目圆睁,看起来狰狞又可怖,李一漾却看到了他眉眼间压抑的痛苦。

    手上的绷带已经被他扯破了, 露出他手心到手背被穿破的伤口, 本就血肉模糊的伤此时更是鲜血淋漓, 血肉外翻,还能看到几道鲜明的爪印。

    他自己将伤口抓烂了。

    鲜血糊了他满手的血, 此时压在李一漾的肩膀上, 很快就从他的衣料里渗了进去, 李一漾能感觉到他鲜血外溢的热度, 还有他不受控制的颤抖。

    阿一古铜色的皮肤在涨红中深了几度颜色,他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他,一副将要在失控的边缘,却又因为瞳孔中他的样子而在苦苦挣扎。

    “主人……”阿一张开嘴,想叫他,却发出一声浓重的喘.息,那种颤抖更加明显,他看起来十分难过,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响动,来送医药箱的女佣怯懦地站在门口,抬起头却看到阿一攻击性极强的面孔,那双红色的眼睛好像要活吞了她。

    “滚!”

    他这幅样子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

    女佣被吓得失声尖叫,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上。

    李一漾云淡风轻地暼了她一眼,淡声说:“出去,把门关上。”

    女佣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敢多看一眼,匆匆关好门就慌张地跑开。

    大门紧闭的空间让那种蠢蠢欲动的氛围更加紧张急迫。

    李一漾就这样淡然地看着他,那双黑灰色的眼睛好像迷雾一样深不可测。

    阿一摇着头,豆大的汗珠从他下巴滴落,他紧抿着唇,脸上的痛苦分明,最终还是在他清冷冷的目光下,哀鸣一声,伏低了肩背,躬着腰跪倒在他的面前。

    他执起阿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腥甜的血液仿佛变浓稠了不少。

    而他这样的行为对于一头苦苦压抑的凶兽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刺激。

    阿一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可在抬头看向他的时候,里面又变成了挣扎与难过。

    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此时的痛苦,唯有不停上涌的热气在冲刷他,妄图穿透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主人……”

    他抓住了李一漾的腿,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冒着汗的头埋进他的腹部,粗.重的呼吸好像带着炙热的火。

    滴滴答答的血已经在地板上凝聚了一小块红色的血洼。

    他抬起头,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李一漾抿出一口烟,调转烟头,用烟嘴撩起他的衣服下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叼着。”

    阿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张开嘴咬住了自己的衣摆,大块轮廓清晰的胸肌与紧绷的腰腹袒.露出来。

    从他脖子上淌下的汗珠挂满了这具精壮的身体,在晶莹的汗水中带出蓬勃的生命力。

    他抿着烟嘴,抬脚踩上了他分开的双腿。

    ……

    李一漾换下被弄脏的外衫,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地上流着涎水的阿一。

    他双目微闭,迷离又涩.情,几度失去意识,神态恍惚不清,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乖乖地叼着衣摆没松口。

    此时口水从他的脸侧留下,古铜色的腰腹上被弄脏了大块地方,看起来狼狈又可怜,一副被玩坏了的模样。

    李一漾挑起刚刚换下的长衫,烟杆一抖就盖在了阿一半.裸的身体上。

    看他依旧在余韵中时不时颤抖的身体,他收回目光,抬脚走了出去。

    2526一声都不敢吭。

    这是它第一次对突如其来的马赛克感到害怕,因为全程它只听见阿一的闷哼声,在静谧中有几分撩人,却也有几分扭曲的诡异。

    它能感觉到现在这位宿主心情极差,于是此时此刻的寂静就好像空气被抽离一样让人觉得窒息。

    咽了咽口水,它颤颤巍巍地缩成一团,决定待会儿无论看到多可怕的画面,也要忍住不叫出声。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房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可长长的走廊还是让人觉得好像有无尽的黑暗。

    空旷与寂静中,只有李一漾的脚步声响起,他瘦削的身影路过那一间间已然是停尸房的房间,十分明确地推开了一扇门。

    阿孚衣衫不整地趴在床上,即便她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嗑了多少,但那药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

    尤其在她如薄纸一样的意志力下面,此时的她看起来堕落又淫.靡,视线漂浮了很久也没能聚焦到李一漾的脸上。

    直到她被捏住了脖子,浓郁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刺激性的气味让她有一瞬间的意乱情迷,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濒死的恐惧就让她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呃……堂……堂哥……”

    她本能的要去抓李一漾的手,可这幅病殃殃的躯体这个时候却力量极大,药物作用下的阿孚软绵绵的完全无法反抗,只能仰着头被掐的涨红了脸。

    “有解药吗。”冰凌凌的声音毫无情绪。

    结束之后,李一漾就发现了不对劲,阿一仍旧在作用下很难维持清醒,即便身体得到了缓解,可他的意识还处在混乱当中。

    “放手……放……”

    阿孚尖锐的指甲划破了李一漾的手背,他细嫩的皮肤极为脆弱,几乎立马出现了血痕。

    可他那双在黑暗中更显暗沉的眼睛仍旧紧紧地盯着阿孚。

    “有没有解药。”

    阿孚处在恍惚和清醒之间,脖子上的窒息感让她几近在死亡线上徘徊,挣扎间她睁开眼睛看了李一漾一眼,又被吓得很快闭上,颤动着睫毛不敢再看。

    “没……没有……”

    她开始发起抖来,但她不想死,药是她的,但这件事是有人指使她做的,和她没有关系!

    “是……”

    张开的嘴只来得及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她已经张着嘴,头颅软绵绵地歪倒过去,眼里也失去了光彩。

    【宿……宿主,她……她还有话要说……】

    “浪费时间。”

    他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手,眼神幽冷地随手一抛,白布就盖在了阿孚的脸上。

    2526呐呐地不敢吭声,但它还是小声的提醒说:【是阿笛指使她做的……】

    “知道。”

    下一个就是他。

    ……

    李一漾得到了李家三叔所有的产业和在李家的股权。

    对方偷偷在外面养了不少人,连那些李家之前被抢走的地盘都有他的一份功劳,但现在这些都是李一漾的了,而在外面的小郑则已经将这些东西都收到了手里。

    小郑确实是一个普通的司机,普通到他接触了李家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记住他。

    这些天,就是小郑在外面整合势力的时间。

    李一漾从阿孚的房内走出来,不远处的一间房悄悄地开了一道缝,一双眼睛在门缝中直勾勾地看着他,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躲了起来,只是那道缝却没有关严。

    他走过去,一个小纸条从门缝中丢了出来,然后那扇门彻底从里面反锁,战战兢兢的模样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展开纸条,里面只有两个字。

    ——阿笛。

    他眉心一跳,推开阿笛的房门,果然里面已经空了,只有一个大大的笑脸画在墙壁上,好像是在挑衅。

    烟雾弥漫,模糊了李一漾的脸,寂静的黑暗中,逐渐传出了他的笑。

    “堂哥,我把什么都给你,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身后传来一道怯懦的声音。

    回过头,单薄的小少年站在门口,一脸害怕地看着他。

    “可以。”

    散开一道烟,露出了他那张病态瘦削的脸,山水画一样的眉眼幽幽的带着阴冷的色彩。

    接下来是他和阿笛互相博弈的时间。

    2

    李一漾也得到了李家二叔的所有势力和股权。

    当然,对方是不服的,可大概也明白阿笛和李一漾一个比一个心狠,他已经没有能力参与其中,他还有妻子,还有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不想落到最后和李家三叔一样的结局。

    大门打开的那天,雨后天晴,晴空万里,一连几天的雨洗涤了外面的污浊,连平滑的石板路都带着几分透亮晶莹。

    只短短几天,李家二叔已经被那种压抑的氛围折磨的萎靡不堪,但在开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期盼,期盼能看到他的人。

    甚至心脏狂跳,心里开始疯狂转动着表面答应李一漾,背地里想办法报复的可能。

    大门敞开,外面停着一辆车,车前站着一个人。

    普通的黑色西装,普通的脸,普通的谁也没有记住他。

    “大少。”小郑轻轻躬身,面无表情的脸上眉目浅淡。

    几天过去,他变了许多,身上那种内敛的威势变重了,眼里也多了几分血气。

    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带血的绷带,看起来这段时间他也算险象环生,不过总算没有辜负李一漾的信任,他已经慢慢将李父还有李家三叔的势力吃了进去。

    “送二叔……”他侧目看向神情恍惚好像失了魂魄的四婶,冷淡的开口,“还有四婶离开。”

    “是。”

    小郑拉开车门,抬眼看向他们。

    他以前只会低眉顺眼地看人,现在却能直起腰了。

    而在他的目光下,李家二叔有些害怕,似乎怕他直接将他们拉出去杀人灭口。

    “堂哥……”

    “放心。”李一漾的嘴里散出一口烟,沙哑的声音淡的没几分情绪。

    李二叔咬了咬牙根,还是带着人上了车,四婶走的踉踉跄跄,人还没走到车门就倒了下去,小郑面不改色的让人将她抬上了车。

    剩下一个李家三叔,他好像老了十几岁,头发一片花白,却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李家老宅,住在离的最偏的那栋楼。

    “发丧,一天后出殡。”

    李一漾敲了敲烟杆,转身走了进去,小郑躬身点头,回身看向坐在车里的李家二叔一家,低声说:“二爷不如参加了葬礼再走吧。”

    李二叔抖了一下,抿着发白的唇并未开口说话,那只被踩断的手却疼的他发颤。

    ……

    李一漾回到房间,阿一被一根小臂粗的锁链锁在了床上,在他的挣扎间被扯的当啷作响,手臂上怒发的肌肉都绷起了青筋。

    他神色痛苦,汗很快染湿了枕头。

    那应该是*药,但要更烈,让阿一这种从小接受训练并不懂常人欲.望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刺激。

    而且这种药还融进了他的血液,并不止一次效用,恐怕会一直影响他。

    手背上的伤自那天就没好过,即便包扎过也会被他抓烂,甚至在他激烈的动作下让伤口绷的更快,血肉更加模糊。

    他大概知道是这个地方让他变的痛苦,只是他毫无办法,只好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血肉,想把那块肉咬下来。

    “主人……主人……”

    阿一身上原本还有一条裤子,只是总容易弄脏,还会在他疯狂的动作下被撕烂,李一漾索性就将他赤.身.裸.体地锁在了床上。

    晶莹的液体与他的汗珠混在一起,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好像发着光,他浑身肌肉绷紧,魁梧的身体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几度让人以为那小臂粗的锁链也会被他扯断。

    只是他叫着李一漾的声音却难过的带着哭腔,如稚子一样彷徨。

    李一漾走到床沿,他身上那种鲜血与烟草味混杂的气息让阿一得到了安抚,却更为激起了他难耐的火。

    他双拳紧握,轮廓饱满的胸肌都用力绷紧,一双眼睛火热而急切地看着他,迫不及待地叫着他,“主人……主人……主人……”

    “乖。”

    李一漾伸手抚过他汗湿的头发,阿一立马低头蹭着他的手心,像只大狗一样,甚至要伸出舌尖舔他的手心。

    他任由阿一在那里胡乱蹭动,手上沾上了口水,猩红的舌尖在粗气中缠上了他的指尖,急切的想要含进去。

    阿一的牙齿也如他的人一样给人以凶狠暴戾之感,李一漾能感觉到尖锐的犬牙在他的指腹上刮过的刺痛。

    可很快他的手指就被湿热的口腔含住,那颗犬牙也只是想挽留他才刮蹭他的指腹,舌尖更是热情的要钻进他的指缝。

    现在的阿一就是一条发.情的狗。

    唯一的理智大概就是还认得他,记得他是主人,不能伤害他。

    若不然,他也不会乖乖的锁在床上。

    “主人……”

    阿一哼哼着带了哭腔,凶戾的眉眼难过地哭了出来。

    他轻柔的抚过阿一的牙齿,又摩挲着他的唇,湿漉漉的口水弄脏了他的手,他也毫不在意。

    看着这样的阿一,他满眼阴鸷,压制着那一丝不停上涌的杀意。

    可看到阿一的眼泪,他的眼神终究是缓和下来,将手伸了下去。

    听着阿一的闷哼声,他枕在阿一饱满的胸口,听着他如雷般急促跳动的心脏,轻声安慰他,“很快就好了。”

    阿一又开始挣扎起来,却不是之前难过的反抗,而是一种控制不住的难.耐。

    他不停地叫着“主人”,好像世界上他唯有李一漾,只有李一漾能救他,也只有李一漾能杀他。

    他的快乐与痛苦,生与死全掌握在了李一漾手中。

    汗水与眼泪一起从额角滑落到枕头上,他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里是和孩子一样在清澈与混沌中交织的茫然。

    “主人,主人,主人……”

    他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李一漾有些心疼,他抬手抚过阿一的眼尾,吻了吻他额角的梅花,怜爱地说:“主人会帮你报仇的。”

    阿一得到了安慰,那种躁动被短暂的安抚了下来,他拱着脑袋不停的往李一漾肩颈处钻,哼哼着不停叫他,嗓音又低又哑,带着十足的依赖。

    李一漾一点也不介意他满头的汗还有在失神间流出来的口水,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幽幽地看着前方。

    “嗯,我在。”

    ……

    李一邢终于从日以继夜的高烧和昏睡中醒了过来。

    他神色憔悴地走下楼,却看到满室的白布,他有些茫然,李父和李母的黑白照赫然悬挂在正中央。

    一瞬间他以为他还在做梦,可往来吊唁的人都那么真实又清晰,还有瘦了许多的二叔和白了头发的三叔。

    他迷茫的环视一圈,在阴影处看到了拿着烟杆抽烟的李一漾,还有紧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的阿一。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升不起他还想得到阿一的念头了,甚至连几天前的事也有些记不清。

    他只是不明白,父亲母亲怎么都死了。

    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到灵堂中央,他才看到不止是李父李母,还有阿孚堂姐,三婶,堂哥……

    恍惚间,他以为他看到了自己的黑白相片。

    “李一邢。”

    拍到肩膀上的一只手差点让他魂飞魄散,回过头,是之前时常和他玩在一起的一个小少爷。

    “听说你一直在生病,你还好吧。”

    李一邢抬手摸了一下脑袋上的绷带,恍惚地答,“还好。”

    “你也别太难过了,谁知道你们家会一下……”

    对方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李家隐匿了好一段时间,谁知道好不容易传出一点风吹草动,却是李家这代几乎要死绝了的消息。

    “可是……”他伸手指向李父的黑白照片,他记得父亲只是坠楼,应该还在住院。

    “小少爷,李先生在当天就已经没了。”

    这样吗,那其他人呢,他神情恍惚地看向李母,又看向面前与他说话的人。

    很普通的长相,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

    “你是谁。”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但又觉得眼熟,总之他并不是很喜欢对方。

    “李一邢,这是你们家的司机啊。”

    司机,小郑。

    对上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李一邢又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几乎要站不稳。

    “将小少爷带下去休息。”

    一道沙哑的声音说话了。

    李一邢回过头,看到李一漾的脸他觉得安心不少。

    不管怎么样,他对自己的哥哥还是有点孺慕之心的,毕竟这是从小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的亲哥哥。

    只不过看到对方身后高大的阿一,他没来由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怨毒,一抹恐惧中夹杂着恨意的念头开始翻滚起来。

    但他昏睡了太久,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勉强了。

    很快他被人扶了下去,清醒的时间还不够一分钟。

    “主人。”阿一在身后小声地叫他,气息有些粗.重。

    在常人面前,他冷峻凶恶,像一具守在李一漾身边的煞神,可在李一漾面前,他连光明正大地拉李一漾的袖子都不敢。

    只能难.耐地唤他,才得来李一漾的一个回眸。

    阿一的眼里出现了红光,高高竖在他脖颈上的领口里藏着一个电击项圈,黑色磨砂面,倒是和李一漾的烟杆有点像。

    李一漾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抽烟的那只手微抬,在烟雾袅袅中,袖口滑落,露出了他手腕上一个鲜明的牙印。

    因为他皮肤薄,牙印上隐约还见了点血。

    阿一在疯狂下能咬下一个人的手臂都不为过,可即便是小狗崽一样的力道,李一漾也不容许他在他未默认的情况下放肆。

    会咬人的狗还是带上项圈的好。

    “站好!”

    阿一隐隐的又要往他身上贴,那双看着他的眼睛更是无比热切。

    他严厉地斥责了他一声,阿一才强忍着那股烦躁,委屈又难过地站直了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乱来了

    第154章 李一漾×阿一

    1

    葬礼结束, 李父死的蹊跷,死的突然,留下李家盛大的家产。

    他们以为怎么也会有一番争斗, 但李家就好像死绝了一样风平浪静,诡异的让外面的人也不敢妄动。

    而隐隐有些会审时度势的人,大概明白这李家是那个病秧子李少做主了。

    李一漾咳出了几口血,唇立马被染红,他不甚在意的伸手擦掉, 抽着烟杆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药……没有解,只能让他一天一天的挨过去, 不过时间越长, 药性越弱,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就是发作的时候会比较难受。”

    医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薄唇张合间皆是满嘴的血, 心里一惊,却不敢多言。

    “下去吧。”

    “是。”

    医生连忙带着药箱离开, 只是路过的时候看到他领口落下的血迹,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句,“大少身子底子弱, 这烟还是戒了吧。”

    “多谢。”

    李一漾抿着烟嘴, 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 转身走了。

    【宿主,你还是谨遵医嘱吧, 这样真的会短命的!】

    2526都快愁死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惜命的宿主!

    看到对方看向阿一的眼神, 它立马又说:【宿主, 如果你死了,阿一一定会成为别人的东西!】

    “那就让他跟我一起死。”

    【……】

    那什么,它就随便说说。

    李一漾说的云淡风轻,他走到床沿,阿一戴着眼罩,嘴上绑着白布,四肢大敞的锁在床上。

    听到他的声音,他机敏地转过头,露出的牙能看出几分凶狠。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清醒,以防他对医生的攻击性太强,特地蒙上了他的眼睛,但医生帮他检查的时候,他还是差点绷断了手腕上的锁链。

    此时他就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之前的伤已经被包扎过,现在却又渗出了血,手腕也被锁链拷出了一圈青紫。

    他抚摸着阿一的手臂,指腹从上面的淤痕轻轻擦过,面无表情的想着或许他可以给锁链套上一圈细碎的绒毛。

    【……】

    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躁动的阿一逐渐安静下来,开始用头拱着他的腰,急切的想要靠近他。

    “别动。”

    他拨开阿一紧握的手,看着渗出血的绷带,他将手贴上去,和阿一十指交握,这样他就不会用力地握紧手心了。

    撩开阿一的眼罩,他双眼湿润又明亮地看着他,里面带着十足的喜悦和依恋。

    这样的眼神让人的心情很好,李一漾的眼里也不知不觉的浮出一抹笑。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白茫茫的雪天,四周都是风,空的什么也抓不住。

    但唯有阿一好像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的,那双眼睛总是无时无刻的表达着他对他的需要。

    阿一需要他,非常需要他,仿佛连那颗心脏也捧给了他,随意他拿捏。

    这就是他的锚。

    将他连接到这个世界的锚点。

    人既是贪心又是容易满足的。

    贪心的什么都想要,可一旦有一样东西切实的感觉到非你不可,那种满足又足以比之一切。

    小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阿一被锁在床上,头埋在李一漾的腹部,而对方在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顺毛。

    他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目不斜视的停在恰好的位置,低声说:“查到阿笛躲进了东区,目前有一些人跟着他一起叛逃了,那应该是他之前埋下的势力。”

    “嗯,知道了。”李一漾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低头看着只被摸摸头也十分满足舒服的阿一,嘴角轻扬,在心里道,主人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

    李一邢不得不接受了他只能依靠李一漾这个事实。

    虽然茫然中,李家突然死了这么多人,李一邢一时觉得好像在做梦,但当认清现实之后他也很快接受了这件事。

    甚至没有为李父李母多掉几滴眼泪。

    唯一只让他不适应的大概是他觉得李一漾虽然一样很宠爱他,但却不如李父李母那样百依百顺,偶尔会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不过他仍旧是那个骄纵的小少爷,从来不必为世俗烦恼,他想要的只要拿到手就够了,所以这很好的缓解了他那点落差。

    至少对于他而言,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唯独有一点。

    他非常讨厌李一漾身边那个阿一,没来由的讨厌,他总觉得哥哥虽然宠爱他,却也总隔着什么,让他对于过分的要求不敢多提,明明对方也不会大声斥责他,可当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却觉得心脏紧缩,莫名的害怕。

    可以前不会这样。

    他从来不会怕谁,想要的也从来没有失手过。

    后来他觉得哥哥大概和父母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李一漾身体不好,偶尔有些阴晴不定也是应该的。

    他试图这样来说服自己,却无意中看到那个长相凶戾的阿一与他哥哥十分亲近。

    而他哥哥居然会对他笑,甚至会吻他的额角!

    这让李一邢完全无法接受!

    他觉得那条狗就应该趴在地上吃他们不要的剩饭,而不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他哥哥身边享受他哥哥的宠爱!

    路过李一漾的房间,他看到阿一躺在床上,李一漾不在。

    最近李一漾很忙,因为他要亲自将李家接到手里,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要见的人也很多。

    本来孱弱的身体更是时刻都在咳血,看的2526心惊肉跳。

    而阿一今天又发作了,只好先将他锁在床上,他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紧实的胸腹和笔直的长腿却都袒.露在外。

    四周很安静,李一邢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知道,他哥哥是不允许他随意进入他的房间的。

    没有明说,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却暗含警告。

    李一邢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想起来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这个地方凭什么他不能来!

    他是李家的小少爷,如果哪天他哥哥不小心死在外面了,李家还会是他的!

    这里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进的!

    哪怕是他哥的房间!

    李一邢的心里聚起了一团火,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那种得不到的不甘心远大于他对未知的恐惧。

    他冷哼一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突然的响动惊醒了阿一,房间内还充斥着一股味道,他嘴角带着晶莹的口水,没有及时清理干净的白液在他的腰腹上,离得近了才能看到。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好像犯了瘾一样神智恍惚,四肢乏力,那种迷乱之后的倦怠感会让他对周围的感知力迅速下降。

    所以哪怕李一邢走到他床边了,他还是难以将视线聚焦到他的脸上。

    阿一脖子上还带着电击项圈,在他古铜色又健壮的身体上淫.靡又色.情,尤其是他的眼神湿润迷离,一副并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

    李一邢看到他这幅淫.乱的样子简直怒火冲天。

    他哥哥……竟然……竟然和这样一个低贱的东西厮混在一起!

    怒气上头中,李一邢完全丧失了理智,他转过头,看到一壶还热着的茶水,直接拿过来泼在了阿一赤.裸的身上。

    阿一被烫的瞳孔扩大,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把阴狠的视线看过去,李一邢却带着恶意的笑,用滚烫的水从他的胸口一路浇到他的腹部。

    而看着阿一被锁住完全无法动弹的模样,李一邢的脸上露出了愉悦又扭曲的笑。

    “李一邢。”

    手一抖,茶壶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他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李一漾,眼里有一瞬间的慌张。

    “哥……”

    “啪!”

    李一漾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捏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在地上,冷冷地说:“你在干什么。”

    李一邢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等回过神的时候,恐惧已经让他发起抖来。

    “我……我什么也没做……”

    他瞳孔震动,不停地挣扎,可他也病中刚好,慌乱中更是无法使力。

    李一漾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压在地上,不过毫厘之分的就是碎裂的玻璃,尖锐的一端正对着他的眼睛。

    “哥……哥!你不能……不能……”

    他完全胡言乱语起来,惊惧交加中,他更是双眸颤动,脸白如纸。

    只要他再往前一寸,碎片玻璃就能刺破他的眼睛。

    “哥!哥!”

    他被自己吓得失声尖叫起来,而李一漾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2526一阵心惊,大概明白,李一邢只是“李一漾”的弟弟,而阿一却是他的阿一。

    2

    李一邢将自己吓昏了。

    “把他拖出去。”

    李一漾神色冰冷地松开手,目视着下人垂头将李一邢拖走。

    转过身,阿一的身上尽是水,在他起伏的胸膛间上下流动。

    好在李一漾虽然喜欢喝茶,却不会留滚烫的开水在这里,水虽然烫,却也不会将人烫伤。

    “主人。”

    不过看着阿一湿润明亮的眼睛,他还是坐在床沿,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疼不疼。”

    他微俯下身,长发落到了阿一的胸口。

    “不疼。”阿一看了眼他的头发,又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他急切的想要挣脱手臂上的锁链,只不过李一漾不将他放开,他完全无法反抗。

    胸口被发尾搔的发痒,饱满的胸肌随着呼吸开始起伏,肌理分明的腰腹也开始收紧。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一漾,咽着口水,张开嘴说:“摸摸,摸摸。”

    这是他这几天学会的新词。

    只要他难受了,李一漾就会摸摸他,那么他就会觉得十分舒服。

    “好,摸摸。”李一漾纵容地笑笑,抚摸他脸颊的手缓慢地滑到他刀削斧砍般线条凌厉的下巴,又顺着逐渐往下,掠过他的脉搏,指腹摁揉上他的喉结。

    阿一急切地咽着口水,他开始挣动起来,锁链被扯的哗啦作响,碰撞着床柱。

    他高高地仰起头,好像迫不及待那样渴.望李一漾能摸摸他急需要被安慰的地方,嘴里不停地呢喃,“要,要,摸摸,摸摸……”

    他无法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需求,甚至连身体上的欲.望都弄不清楚。

    但他却喜欢李一漾的手指,迫切的需要他。

    “别急。”

    李一漾看着他随呼吸而起伏的胸膛,饱满的胸肌好像一只手都握不住,未干的水在这古铜色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晶莹的水光。

    他身上还留有之前未能完全清理的痕迹,看起来就更加靡.乱。

    李一漾眸色微深,指腹划过他的胸膛,充满弹性的手感十分美好,肌肉虽大,却不完全坚硬粗暴。

    那是因为阿一本就是一个骨架大的魁梧男人,于是这些饱满又充满弹性的肌肉使他的身体看起来挺拔又健壮,漂亮的仿佛一具巧夺天工的精美雕像。

    “主人……”

    阿一开始急切地挣动起来。

    他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敏.感了不少,即便李一漾并没有深度去开发他的身体,但几天下来,只一个触碰还是会让他开始颤栗。

    “主人,主人,摸摸,摸摸……”

    他侧过头,眼前就是李一漾清瘦的身体,他无法自拔地嗅着他身上的烟草味,口水不受控制的往外分泌,嗷呜一口咬上了面前的衣袖。

    李一漾低头看了他一眼,眸色幽幽暗暗,不停的变幻。

    他家阿一确实是最好的,外人谁也比不了。

    抚摸他的手逐渐安抚他的躁动,另一只手则是撑在床上,任由阿一咬着不放。

    这具精壮高大的身体发起抖来也十分漂亮。

    李一漾的眼中有一丝怜爱,他弯下腰亲了亲他的眼睛,而阿一死死地咬着他的衣袖不松嘴,粗重的呼吸伴随着迷蒙湿润的双眼,他颤抖着想躲,看起来又更像是向他靠近。

    忽然手腕一痛,阿一的牙齿刺破了他的衣袖,咬住了他的手腕。

    还是上次被咬破的地方。

    虽然阿一用舌尖抵住了牙齿,湿热的口腔更像含着他的皮肤,像条狗崽子一样不敢用力,只是渴望得到他更多的安抚。

    但这样得寸进尺的行为还是刹那间让李一漾眼中的笑意消失,变成了深邃的黑暗。

    他反手掐住了阿一的下巴,而阿一还呜咽着并不松嘴。

    “谁准你放肆的。”清冷又沙哑的声音落到他耳边问他,“嗯?”

    阿一的神智并不清醒,只是本能的想向他靠近,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连牙齿都在发痒,只想叼着什么东西放进嘴里。

    李一漾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阿一双眼迷离,仍旧执着的咬着不松嘴。

    痛并不是很痛,在外会张开獠牙的猛兽在他面前也只会呜咽着要他摸摸而已。

    心里忽然又没那么生气了。

    他笑出了声,看着阿一被他捏的摇头晃脑的样子,他沉下眼睛,低声说:“虽然乖,但还是要惩罚你。”

    往下一推,阿一脖子上的颈圈传来一股电流,阿一瞬间睁开了眼睛,那双阴沉渗人的三白眼都瞪的圆了起来。

    他闷哼一声,脸颊红了一度颜色,头上湿漉漉的汗滑进了枕头里。

    而手下这具精壮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光滑的皮肤在汗水中变得更加丝滑细腻,偶尔划过一两道疤也更添旖.旎。

    不过即便是这样,阿一也没有松开嘴,仍旧牢牢地衔着他的手腕,看样子真的是爱极了。

    见他高大的体魄开始发起抖来,可怜兮兮的鼻息都加重了,他才终于大发善心的关闭了电流。

    阿一缓缓地合上眼睛,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连呼吸都加重了不少,却还倔强的要向他靠近。

    记吃不记打,想来他就算真的被李一漾弄疼了,他也会伤痕累累的向他靠近,依恋的依偎着他。

    “算了。”

    他轻啧一声,坐在床沿,一边抽烟,一边偶尔垂下视线看向他。

    而他那只落在床上的手始终任由阿一咬在嘴里。

    不痛,就是痒。

    羽;稀——

    ……

    中心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多都知道李家落入了这个李家大少的手里。

    这算是压错了宝。

    一些谨慎行事的人不敢妄动,还是用客套的笑语与他招呼。

    但一些想把李家吃进嘴里的人就没那么客气,大概李一漾总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给了那些人错觉,便有些人想从李一漾身上下手。

    只不过在阿一大庭广众之下一拳将对方的头打烂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李一漾的面前造次了。

    最近阿一清醒的时间变多,所以他也就将他带了出来。

    虽然嘴上不提,但李一漾的防备心很强,迄今为止,只有阿一能站在他的背后。

    刚从会所出来,李一漾一只手抵着额头,微微闭目养神。

    他身上有一丝丝酒味,不过他却没喝,身上的味道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沾上的。

    往常这个时候,阿一就会变得非常躁动,他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如果他身上出现了陌生的味道,阿一就会变得暴躁起来,坐立不安地散发着阴沉凶戾的气场。

    李一漾发现之后就会注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有些女人身上带着浓郁的香水味,他也不会允许她们靠近。

    不过今天的包厢门窗紧闭,空气有些沉闷,即便李一漾不和其他人接触,他身上还是沾了点不该沾的味道。

    感觉到旁边躁动不安的阿一,他闭着眼睛伸出手,将他的头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他身上的酒味更重了,而阿一也开始抑制不住的开始挣扎起来。

    他不为所动,依旧摁着他的头,阿一在意识到反抗无效之后才逐渐安静下来,只是却闷闷的不愿意吸气。

    嘴角一笑,他低头向抿着嘴满脸凶恶的阿一看去,捏住了他的鼻子,几个呼吸过去,阿一张开嘴呲出了自己的犬牙,开始晃动脑袋挣扎起来,他这才松开手。

    “你还嫌弃上了。”他捏住阿一的耳朵揪了揪,阿一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有几分别扭的动了下身体,却也没离开他,只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手心抚摸着他的胸口,他侧头看向窗外,往来的车水马龙带出这条街的夜色,李一漾的心难得的沉静下来。

    大抵是因为他现在正感受着阿一的心跳吧。

    忽然车子用力一晃,李一漾的身体差点倾倒下来,而阿一已经反应迅速地护着他,双眼如狼一样锐利地盯着车尾。

    “大少,我们被盯上了。”

    前面传来小郑有几分凝重的声音。

    李一漾满眼阴鸷,苍白的脸上却面无表情,他冷漠又冷静地说:“撞死他们。”

    小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随即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是!”

    后面的车追着他们,再后面却同时开出几辆车追上了那辆车。

    在更为凶狠的撞击下,对方显然也没想到李一漾竟然完全没有甩脱他们的想法,更不想留活口,而是以命搏命,丝毫不顾及自身的安危。

    于是那辆车也开始不要命地冲了过来,大概是想死前还要拉他垫背。

    小郑踩下油门,稳住声音说:“大少,坐稳了。”

    接着车子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同时另有几辆车插.了进来,与他们跟过来的那几辆车碰到了一起。

    场面一度危险又混乱,小郑咬着牙根用力转动着方向盘,车轮在地上转了个弯,磨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李一漾却在这个时候说:“撞上他们。”

    小郑一顿,从后视镜看到李一漾那双幽冷的眼睛,他定了定神,一鼓作气的冲向那辆车。

    对方完全闪躲不及,“嘭”的一声巨响,对方的车头被撞烂,斜出去好几米远。

    而李一漾他们这辆车也升起了烟,彻底报废不能用了。

    “死了吗。”

    “不知道。”

    “去看看。”

    开车追到这里的那伙人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李一漾他们那辆报废的车,开始试探着靠近。

    而当他们走到车门前的时候,一条长腿将车门踹飞,连带着一个人一同砸了出去。

    对方还没来得及挣扎几下,呕出一口血就失去了意识。

    那些停在原地的人面色惊惶的回头,一个像野兽一样高大魁梧的男人已经罩在了他们头顶。

    抬起头,是一个比脑袋还要大的拳头。

    人没来得及想什么,已经在血红中砸了出去。

    第155章 李一漾×阿一

    1

    当剩下的那些人赶到的时候, 路上已经一片猩红,黏腻的血腥味仿佛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不是人,而是被屠宰的猎物。

    脸色纷纷一白, 强压着才没有吐出来,一个人忍着惧意说:“回去禀报吧。”

    有阿一的身体护着,李一漾并没有受什么伤,顶多在碰撞下造成气血翻涌,多呕了几口血在阿一的身上。

    但这对于他破烂般的身体来说还是负荷极大, 几乎连烟杆都拿不稳。

    李一漾本来身体底子就差,被掏了个器官走更是强弩之末, 说他是个破烂还抬举他这幅身体了, 分明就是一张浸了水的纸,一戳就破。

    阿一守在门口,怒目圆睁的样子极其可怕, 入了药之后他的情绪就越来越不稳定了, 只要与李一漾有关的事都能对他产生刺激。

    此时他守在门外,医生在里面为李一漾做检查, 宽阔健硕的身体好像比门还要高大,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所有可窥视的缝隙,让人觉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小郑站在一旁也不敢说什么, 他吊了条胳膊在胸前, 但他反应及时, 护住了自己的要害,伤的比较轻, 除了这条断掉的手臂, 只有在冲撞下被磕破的脑袋。

    反倒是阿一整个身体全是血, 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李一漾, 帮他缓解了撞上去的那股冲力,包括刹那间碎裂的玻璃也都被他挡在了身上。

    但李一漾的身体太弱了,即便如此,他往外呕血的时候还是看的人心惊肉跳。

    不过即便满身是血,阿一却完全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他只是像头焦急暴怒的困兽,喘着粗气,浑身的肌肉包括青筋都根根暴起。

    如果不是他残存的理智让他知道李一漾现在正接受治疗,恐怕他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但小郑想到当时那副血腥满地的样子还是觉得脸上一白,胃里有些抽搐。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李一邢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被李一漾教训过后,他心里有些怕,更多的还是存了怨气,那怨气却是对阿一的,他认为如果不是因为阿一,他哥哥不会这样对他。

    李一邢刚走出来就对上了阿一紧盯着他的目光,他一时滞住了脚步,浑身都被冻僵在原地。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是将他当做能随意碾死的蚂蚁,阴冷又凶狠,眼里带着嗜血的暗芒。

    当看着阿一向李一邢走过去的时候,小郑就心里一个咯噔,他连忙赶过去,阿一却徒手捏住了李一邢的脖子,在对方的惊恐怒骂中,另一只手摁着他的胸膛和腹部。

    他在找之前从李一漾身上挖走的那个器官,找到了的话,他大概会徒手将李一邢的身体撕开。

    李一邢单薄的少年躯体在阿一魁梧的体型面前完全不够看,当被触碰到的时候,他本能的察觉到了一种危险感。

    可他不敢相信阿一不过是他哥哥捡回来的一条狗,竟然敢这样对待他!

    本能是怕的,但像李一邢这种骄纵放肆的小少爷,他愚蠢的脑子里只有被冒犯的怒火和怨恨。

    “放开我!放……呃……”

    阿一嫌他吵,收紧了捏住他脖子的力道。

    李一邢已经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提的离了地,阿一另一只手撕开了他的衣服,粗糙的手指摁上了他薄薄的还带着呼吸的皮肤。

    “阿一!”

    小郑连忙过来阻止他。

    阿一回过头,那双交织着混沌与嗜血的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冷冰冰的好像能撕开鲜活的血肉。

    小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敢再靠过去,但还是缓下声音说:“阿一,你冷静一点,大少现在没事,他很快就能醒了,他暂时还不能动,大少以后还需要他。”

    阿一满心满眼只有李一漾,他不太具备常人的思考能力,更何况深谋远虑。

    可小郑懂,现在李一漾没有动李一邢,养着他是为以后考虑。

    毕竟现在李一漾的身体还能用,等以后真的烂到要废弃了,那么李一邢的身体就能派上用场了。

    而李一邢现在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少年,又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自然要先好好的养着他,以备之后李一漾的不时之需。

    阿一只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李一邢不停的扑腾挣扎,可逐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挣扎的动作也失了力道,脸已经涨成紫红色,眼看着是瞳孔涣散,快要活不成了。

    小郑心跳加快,又急又怕,循循善诱的劝解他将李一邢放下来,却又因为他满身的煞气不敢轻易靠近。

    好在“咔哒”一声,门开了,阿一瞬间支起耳朵回头,奄奄一息的李一邢也被他丢在了地上。

    小郑看了眼还活着的李一邢,无声地松了口气,挥了挥手先让人将他带走,然后再让医生过去守着他,免得待会儿被阿一看见了又受刺激。

    医生张开嘴正想交待一下病人的情况,却见一个高大的身体像阵风一样从他身旁掠了过去,那瞬间满身的血腥味差点逼的医生往后一退。

    等阿一的身影消失之后,小郑才一只手扶着没站稳的医生,冷静地询问他,“大少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扶了扶眼镜,稳住刹那间被惊得要跳出去的心脏,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开始跟他交待病情。

    阿一进去的时候李一漾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抽烟。

    他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手上打着点滴,另一只手拿着烟杆,他侧目看着窗外,苍白的将要透明的脸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消散,长发从身后垂落下来,有几丝落在他的颊边,掩住了他半边眉眼,唯有高挺的鼻梁和殷红的唇显露出来。

    烟雾弥漫间,他像一个随风远去的病美人,淡淡的哀思与孤寂环绕在他的身边。

    阿一不自觉的慢下脚步,连呼吸也停下来,可当李一漾转过头的时候,那双仿佛埋葬着腐烂骸骨的眼睛黑幽幽地看向他,周身那种脆弱的易碎感尽数褪去,唯有沉在黑暗中深邃又危险的病态。

    “过来。”

    李一漾张开嘴,混着血腥气与烟草味的口腔传出嘶哑的声音。

    阿一被他的眼神唤醒,立马几个快步跪在了他的床前。

    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眼里湿漉漉的带着依恋,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终于找到了他的家。

    李一漾单手抚摸着他的脸,深深地注视着他,慢慢挑起他的下巴,阿一也配合的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他等待着落到他额角的吻,却觉得唇一暖,柔软的触感已经一触即分。

    心跳如雷中,他鼻头一酸,膝行着向他靠近,看他病弱瘦削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李一漾身上洁白的衬衫被阿一身上的血弄脏了,他也不在意,只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一边耐心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看着他。

    气氛安然又沉静。

    正要进去汇报的小郑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且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半掩的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一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李一漾才停下动作,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阿一双眼明亮地看着他,里面的满足和依恋看的李一漾嘴角一笑。

    “让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阿一瞬间绷紧,立马摇头。

    他非常抗拒医生,可能是像他们这种习惯厮杀搏斗的人不习惯有人离他们太近,除了李一漾,他也不太喜欢那种被动的交出身体的感觉,而医生会触碰他,还会摆弄他的身体,这会让他警惕,也会让他本能的觉得危险。

    李一漾并不将他的意见放在眼里,他看向门外,云淡风轻地说:“让医生进来。”

    “是。”外面传来小郑的声音。

    门打开的瞬间,阿一就浑身紧绷的想跑,但被李一漾一只手摁着脑袋跑不掉。

    他开始叫出声,挥舞着手想要挣扎,可他在李一漾面前只是只露出肚皮的狗崽子而已,再强壮魁梧也会被李一漾轻而易举的镇压。

    所以他的反抗完全不会对李一漾造成影响。

    医生看到阿一心里有些怕,可见他被李一漾一只手就压住了,还是提着药箱向他走近。

    阿一却猛地转头,用那双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医生立马被他身上所显露出的攻击性吓得不敢再靠近。

    “啪”的一声,李一漾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头,又用手指勾着他脖颈上的项圈,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冷着脸说:“不听话?”

    阿一抿着唇,又委屈又难过,眼里还湿漉漉的带着抗拒。

    李一漾却毫不心软,这么短的时间,阿一身上的血都将他的衣服浸透了,那些碎裂的玻璃渣也被凝固的血液糊在了一起。

    “帮他清理一下伤口。”

    医生连忙称是,见他不再威胁人了,连忙匆匆走到他身边。

    阿一大概明白他是无法拒绝了,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在,在医生碰到他的时候,那瞬间想要将对方撕碎的暴戾感几乎要控制不住。

    他强忍着心里的排斥,将脸埋进了李一漾的腹部,拉着他的手,闷闷地说:“摸摸……”

    李一漾低头暼他一眼,顺了他的意,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而医生面对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头上冒出了冷汗,却不敢看也不敢说,只聚精会神的清理着阿一身上的玻璃渣。

    2

    阿一那身健硕饱满的肌肉被白色的绷带从肩膀缠到了腰后,另一只手臂也被包了起来。

    他这样就完全不能穿上衣了,黑色磨砂的颈圈,古铜色的皮肤,在泛着淡淡血色的绷带下看起来色.情又充满凌虐的美感。

    这样一具精壮的身体在伤痕累累中只会激起男人那可憎的征.服.欲。

    李一漾抽烟的动作频繁了一点,他那双黑灰色的眼睛将阿一从头扫到脚,松散的裤腰能看到收紧的人鱼线还有半截胯骨,白色绷带将他的腰腹缠紧,可这也藏不住他这幅躯体中蕴含的力量。

    半趴在他身前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坚实的肩背和展开手臂而紧实的肌肉。

    他伤心了,现在正在难过。

    李一漾抚摸着他的头发,静静地安抚了他一会儿,四周的血腥气已经散开了不少,低下头,发现阿一已经枕在他腿上睡了过去。

    确实也累了。

    浓郁的烟草味飘散到他的鼻尖,他抽烟的动作一顿,忽的笑了一下,无奈的将烟杆收了起来,而后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阿一的脸,由着他这样睡了过去。

    只是看着他跪在地板上的双腿,想着下次房间里应该铺上一层厚厚的垫子。

    ……

    李一漾身体稍好之后就动身前往了东区。

    他本来是想先将李家稳住的,可阿笛这个疯子玩的时候想跑,跑了又不安分,还非要来招惹他。

    那么他总要给他一点面子,先将李家的事排在他之后。

    阿一理所应当的要跟在他身边,因为只有阿一站在他的背后,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往前走。

    可要前往东区,阿一却开始紧张焦虑起来,他不多话,也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最缠人的时候也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脸渴望地看着他。

    但现在却能感觉到他明显的焦躁,还有,不安。

    李一漾一只手托着下巴,透过车窗看向阿一难掩躁动的模样,离的越近,阿一身上那种急促不安就越发明显。

    他想问,却也不敢在李一漾的面前轻易放肆。

    直到目的地越近,阿一的焦躁快要压不住了,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李一漾,力道大的能把他的腕骨捏碎。

    李一漾回过头,冷冰冰地看向他,阿一心一紧,立马松开手,在后座中也勉为其难的高大身体慢慢地缩了起来。

    他做错事了。

    李一漾抬起手抿了下烟嘴,袖口滑落,露出白玉一般细瘦的手腕,上面几根於红的指痕刺了下阿一的眼。

    “主人……”他双眸震动,眼里带着慌张和无措。

    李一漾却也不说话,只这样不紧不慢地抽着烟,很快四周都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味。

    得不到回应的阿一心里紧张又着急,慌张之下,他拉开领口,抓着自己的颈圈靠向他,眼睛明亮而期待地看着他。

    要主人罚他,主人罚了就不生气了。

    他两只手抓着颈圈,将自己被套住的脖子伸到李一漾的面前,嘴里不停地喊:“主人,主人……”

    声音难掩几分急迫。

    他不知道该如何主动的让李一漾回应他,大概这是他认为的最好的办法。

    李一漾终于把目光看向他,见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要将颈圈交到他手里的模样,他嘴角一扬,手指勾住了颈圈。

    阿一被迫拉到他面前,不过毫厘之分,彼此的气息都缠绕在唇间,阿一的身形虽然比李一漾健壮不少,但在李一漾面前,他也永远会低他一头。

    所以只能是李一漾俯视他,他仰视他。

    “主人,罚,受罚。”

    他讨好地仰起头,好让李一漾不那么费力地拉着他。

    只是后座的空间对于阿一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他无法完全的跪下来,李一漾用烟杆拍了下他的大腿,被触碰的部位立马让阿一敏.感的一颤,李一漾顺势拉过他,阿一就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当然,这对于阿一来说也很勉为其难,他宽阔的脊背抵住了前面的椅背,头已经顶到了车顶,所以他只能完全依赖他身前的李一漾,伏低身体趴在他的身上。

    这样看来,倒真的变成一只敞开肚皮任人抚摸的宠物了。

    因为李一漾身上让他熟悉的烟草味,阿一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立马变得迷离而满足,他搂着李一漾的脖子,忍不住向他靠近,再靠近,脑袋也想拱进他的颈肩。

    李一漾轻笑一声,下一秒,阿一就被电的浑身颤抖。

    脖子上的颈圈可不是装饰品。

    随着颈圈上的电流增大,阿一低头埋进了他的脖子,弓起的脊背抖的不像话。

    像阿一这类人已经习惯隐忍疼痛,所以并不会失态的痛叫出声,他用力咬紧了牙根,浑身的肌肉也用力绷紧。

    李一漾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一只手拿着烟杆,另一只手安抚地拍着他颤抖的后腰,又摸了摸他的头。

    阿一颤抖的更加明显,还添了些别的颤栗。

    他准确地摸到阿一的脸,捏开他的下巴,阿一张开嘴,尖锐的犬牙刮过他的指腹。

    颈圈上的电流再度增大,阿一大叫一声,抖着后腰在他的腿上坐不住,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阿一在他面前从不会反抗,哪怕李一漾的手指擦过他的犬牙,他也只会讨好的伸出舌头舔舔他。

    一声过后,隐忍不发的声音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充满男性磁性的嗓音由低沉变哑,让人不安的躁动起来。

    小郑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戴上了耳塞。

    蹲在角落里装死的2526默默的开启了录音。

    “主人,主人……”

    他又开始叫那个掌握了他痛苦与快乐的人了。

    因为颈圈上的电流,他还在颤抖,说不上有多痛,只是麻痒更多,有时候电流会顺着脖颈的脉搏往里钻,连喉咙也会被电流箍住。

    但这也是李一漾的仁慈,即便为他套上带电的颈圈,却也不会真的伤害他。

    只是无论李一漾带给他怎样的感受,哪怕是痛苦也好,只要有和李一漾接近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向他靠近。

    因为这是他选择臣服的主人。

    李一漾眯着眼看向车顶,阿一那种充满男性魅力的嗓音十分好听,只是他不常说话,也不爱多说话,但偶尔只叫他主人也足够令人心生愉悦了。

    他轻抚着阿一还因为电流的余韵轻轻颤栗的背,轻声说:“不会不要你的。”

    “也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

    直至今日,他才算回答了阿一当初在宴会上的那个问题。

    阿一的身体放松下来,完全依赖地趴在他怀里,将脸枕在他的肩上,眼睛也半闭不闭,放松的耷拉下来。

    他的心安定了。

    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由着他在自己的怀里撒娇,算是给予他一些安慰,可在感觉到阿一舒服的在自己身上犯懒的时候,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臀,淡声说:“下去。”

    阿一睁开眼睛,身体不愿意离开他,可心里不会拒绝他,便慢吞吞的从他腿上离开。

    只不过再坐在座位上的时候,阿一就好像突然有了分离障碍,又不受控制的向他贴过来,总要碰到他才好。

    李一漾轻轻地暼了他一眼,端坐在位置上没有拒绝。

    阿一也逐渐知道,在私密空间的时候,对方总会更加纵容他。

    尤其在罚过他之后。

    李一漾双腿交叠,侧头看向窗外,一双手摸上了他的腿,视线下垂,阿一趴在了他的大腿上,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抽烟的动作一顿,还是没说什么,只默然的觉得,或许他也应该强健一□□魄了。

    【……】

    2526很欣慰,觉得这位宿主终于意识到一个好身体的重要性了!

    ……

    东区没有明亮宽阔的大街,却也有许多奢华昂贵的车,路上的行人很多,却在看到有车开进来的时候本能的向两侧避让。

    他们大多面色麻木淡然,偶有几双眼睛会在车上打量,妄图看一眼车上的人是谁。

    车门打开,一双健壮笔直的长腿迈了出来,接着是十分具有压迫感的身躯,乌压压的像座山一样带着扑面而来的危险感。

    “一号!”

    只有东区最好的兽犬才能称作一号。

    众人的脸上一片愕然。

    他不是死了吗。

    可看到他领口里的颈圈,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居然成了别人的家犬。

    这个凶狠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他的兽王,竟然成为了别人的家犬。

    当另一个病弱高挑的人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则是神情一滞。

    李家大少。

    这个无数次让人以为命不久矣却又坚韧的活下来的人,想必现在没有人不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锁到我不想写了

    第156章 李一漾×阿一

    1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死在外面的一号回来了, 还成了那个病秧子李大少的家犬。

    这点消息自然传到了斗兽场管事人的耳里,还有管事人房里的阿笛。

    精瘦修长的男性躯体趴在床上,养尊处优的皮肤几乎没有瑕疵, 但这也蕴含着男人勃发的力量。

    浴室的水声停止,一个踏着水渍的脚步声走过来,趴在床上的阿笛懒洋洋地翻过身,腰间搭着的薄毯从身上滚落,他毫不在意的袒.露着身体侧躺在床上。

    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健硕的躯体滚落着水珠,他俯下身, 湿漉漉的口水顺着阿笛的大腿一路往上。

    阿笛抚摸着他的背, 忽的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摁了下去,而后眯了眯眼睛,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点满足与沉迷。

    “一号回来了, 哦, 不对,他现在叫阿一。”

    脸上带疤的男人说不出话, 阿笛也并不是想要他的回应,继续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说:“难为堂弟还能追到这里,看来我是跑不掉了, 怎么办, 常一, 你说怎么办。”

    他抓着男人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那张冷硬的脸上泛着水光, 眼神也雾蒙蒙的并不清醒。

    男人也代号为一, 曾经斗兽场的唯一。

    常一知道阿笛并不是真的问他该怎么办, 因为如果他想跑, 他还可以跑,这样一个狡诈的疯子不想找死的时候是不会太轻而易举的死掉的。

    这样问他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也分明带着兴奋。

    “我会保护你。”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阿笛奖励地拍拍男人的脸,继续将他按了下去。

    ……

    斗兽场只是这一类场合的代称,并不代表这个斗兽场是这里唯一的地方,也不象征着它在东区有绝对顶天的势力。

    但能在这个地方占有一席之地,也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地方。

    路过一扇巨大的铁门,走进去的时候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被圈出来的世界。

    里面充斥着嘶吼和野性的嚎叫,漫天的汗水与血腥味蒸发成这里热烈又腐朽的空气。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台子,周围没有格挡,也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这使得每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怒发的肌肉以及在汗水下拳拳到肉所溅起的鲜血。

    周围的欢呼与怒吼几乎能将人的耳膜穿透,让人不自觉就觉得热血沸腾,心脏都开始急促地跳动起来。

    像李一漾这种身份的人是不会坐在一楼的观赏台的,二楼有专门提供给他们这种上层人士所设置的包厢,那里会有专门的人服务,或是火辣丰满的女人,或是清瘦俊美的男人,与下面荷尔蒙爆发的健壮躯体形成一个鲜明的反差对比。

    为李一漾带路的是个有些白皙瘦弱的年轻男人,像他们这类人,当然也属于东区,却更像供人观赏的猫,毕竟他们可不会像那些兽犬一样从狗变作狼,牙齿一张就能将人的脖子咬断。

    “李大少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提,这里会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男人大概年纪轻轻已经学会了东区的那一套,他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皮肤白净,眉眼总含三分笑,是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那一类型。

    在这里,有时候男人确实比女人要受欢迎的多。

    毕竟他们的身体没那么容易坏。

    男人这句话当然是暗示,李一漾却始终神情淡淡,抽烟的样子甚至比男人还要多几分风韵。

    不过他病弱的身躯看起来太弱不禁风,衬上那双始终带有三分冷然幽暗的黑灰色眼睛,便多了几分看不透的深不可测。

    男人很会看眼色,见李一漾并没有任何兴趣的模样,就垂下眼安静下来,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投向阿一,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当然不是因为他不认识阿一,而是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显然这里也有不那么聪明的人。

    “一号。”

    下方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带着高声的挑衅。

    那道目光从一开始就跟在阿一的身后,尤其在扯断另一个人的手臂的时候,那双嗜血的眸子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阿一。

    “认识?”李一漾坐在椅子上,俯视着下面血腥的一幕。

    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肉搏,可当李一漾上到了二楼,其中一个人就被扭断脖子杀死了,尤其还有一条手臂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死掉的兽犬很快就有人拖了下去,他们神情冷漠又淡然,显然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情,而还没清理干净的台子甚至能看到昨天甚至时间更长的血迹,乌的发黑,可能还散发着腐臭味。

    “嗯。”

    阿一抬起了下巴,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漠与倨傲。

    他可是这里最好的兽犬,他有着足够高傲的资本。

    李一漾看他浑身的气势都不一样了,这里的血腥气在刺激着他身体里的好战因子,在这个地方被培养长大的野兽,即便被豢养在家里,放出去的时候,也绝对还留有猎杀的本能。

    “想去?”李一漾轻飘飘地暼了他一眼。

    阿一瞬间醒过来,眼里的战意立马褪去,他伸出手拉了下李一漾的袖子,低声叫了句,“主人。”

    李一漾明白了。

    他斜勾着眼尾扫了他一眼,伸出手从他的胸口一直抚到他紧实的腹部,随后轻抬眼眸,对上他那双看向他时永远专注明亮的眼睛,眼眸一收,轻声道:“去吧。”

    也让他看看真正的阿一是什么样子。

    阿一顿时变得振奋起来,大概如果他有耳朵和尾巴的话,现在耳朵都立起来了吧。

    看着他的背影,李一漾嘴角一勾,仿佛看到了他身后摇的飞快的尾巴。

    而已经走出去几步的阿一突然顿了一下,又回过头看向他,几个大步走到他面前,他正拿开烟嘴问他怎么了,高大的影子已经覆盖下来,还没有将烟吐散的唇忽然被亲了一下。

    因为阿一宽阔的脊背,并没有人看到他做了什么,而在放肆地亲完这一口之后,阿一就大步离开了。

    李一漾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拿着烟杆,轻轻一抿烟嘴,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胆子肥了。

    可清瘦男人却将他眼里的慵懒与笑看的分明。

    上勾的狐狸眼朝他一暼,男人顿觉心里一寒,连忙低头,收起了所有的心思。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大概明白这位曾经独霸这里的兽王是真的入了这位李家大少的眼了。

    这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阿一,随后看向了他带着颈圈的脖子。

    即便是真的被买下来的家犬也很少会被带上颈圈,于是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变得讥讽又怜悯,玩味又不屑。

    阿一并不将这些眼神放在眼里,他大步朝着他的目标走过去,浑身散发的威势逼的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曾经他是这个台子常驻的王,这上面有许多未曾清理干净的血迹就是他留下的痕迹。

    汗味还有血腥味,熟悉的让阿一每个毛孔都在躁动苏醒。

    他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即便缠着绷带却也迸发着生命力的体魄健壮又充满压迫感。

    “一号,好久不见。”

    对方是二号,永远被阿一压一头的二号。

    他现在仍旧是二号,因为即便没有阿一,他也够不到一号的线。

    一个带着劲风的拳头挥了过去,阿一冒着凶光的眼睛立马拉近,他可不想和对方浪费时间废话,他只想吃掉他。

    凌厉的眉眼与立体的五官轮廓带来极强的攻击性,那瞬间他浑身的肌肉全都调动起来,像一只老虎,一头狮子,或是猎豹与更加凶恶的猛兽。

    总之,食肉系动物的野性与凶性完全释放出来,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大手已经盖住对方的脸,用力地压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二号的头重重落地,鲜血几乎是立马就溅了出来,弄脏了阿一的脸。

    他不笑,也不说话,只眼里的冷光更盛,提着对方的头抬起,又重重地砸了下去。

    这一下,众人几乎听见颅骨碎裂的声音。

    四周都很安静,连呼吸都不敢用力,随即就爆发出一阵高昂又刺耳的欢呼和尖叫。

    听说看一号上场最为精彩,因为他从来没有什么噱头,不像其他的兽犬喜欢咬断猎物的喉管,或是像二号要扯断对方的手臂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胜利。

    一号的动作粗暴又干脆利落,只会用强大的力量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对方,但在他冷漠的动作下,鲜血溅开的时候又足以带着令人热烈尖叫的力量。

    砸第三下的时候,二号钳住了阿一的手腕,肌肉扎实的手臂暴起了青筋,他死死地扣着阿一的手,迟钝又缓慢的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

    而在鲜血淋漓下,他那双猩红的眼睛散发着极度兴奋的光,还有看向阿一时那种想要将他猎杀的阴狠。

    阿一的手臂几乎听到了骨骼移位的声音,他却只是暼了一眼,继续看着对方,而后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第一个表情,是在疼痛与反抗中所享受到的乐趣。

    二号反手要扭断他的手臂,触及到他身上的伤,更是处处都攻向他的要害。

    他们不具备什么攻防的策略,只有最粗暴的搏斗。

    在绝对的力量下,任何在思考过后的攻击行为都会变得更加累赘。

    而这也是那些有钱人喜欢来斗兽场的原因。

    这总能激发他们的肾上激素,甚至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更容易获得快感。

    阿一不闪不避,仍旧稳如泰山。

    这显得对方弱小又可笑。

    对方发怒了,眼里带着杀意,而阿一在捕捉到这点杀意之后,他立马给予了本能的反应。

    这样高大魁梧的身体也能快的像一阵风,他一拳打中了对方的太阳穴,中指微屈,坚硬的骨节几乎要将对方的头颅打碎。

    在这样对准要害又快准狠的攻击下,二号一拳打中阿一伤的最重的腰部,自己却身体一晃,眼里的震惊还没能收回去,已经两眼涣散,鲜血从他的眼睛与鼻子流了出来。

    阿一后退一步,看着对方健硕的身体恍惚地踉跄一下,没能站稳,轰的一声砸在了台子上。

    二号死了。

    抬尸的人上去将二号拖下去的时候,发现他太阳穴都凹了进去,完全就是被阿一那一拳打死的。

    他不需要用更多余的手段来延长对手的痛苦,他只需要在他想解决对方的时候完全发挥出他那可怕的力量。

    抬尸的人低着头不敢吭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如之前的每一次,将一号的对手抬下去的时候,都会对一号近距离展示出的压迫感觉得害怕。

    “一号!”

    “一号!”

    “一号!”

    场地内响起了刺耳的尖叫,氛围几乎瞬间被炒到了高.潮。

    他就像一把又快又狠的刀,也是一具厚重又精美的盾,在那些腐臭的鲜血中,他精壮的躯体与毫不修饰的动作展现出他身为男人最粗暴也最为有力的美感。

    而每当这个时候,他脸上也并不会流露出其他兽犬那样形于色的得意与快意,他只会冷冷地抬起下巴,杀气十足的三白眼略微下垂,倨傲的俯视着所有人。

    二楼看台上那些有钱人都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唇。

    曾经他们没能得到他,于是想办法将他弄死了。

    可他现在不但活了,还好好的回来了,甚至气势比之前更甚,由一只凝着血液浑身竖满刺的野兽变成了一只皮毛顺滑,油光发亮,更为健壮精美的猛兽。

    他被养的很好,于是看的人心里更痒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为这样一只绝美的猛兽戴上颈圈的机会。

    他们又开始嫉妒且仇视李一漾。

    站在台子中央的阿一抬起头,目光明确地看向上方,他脸上还带着溅出来的血,身上的绷带也渗出了血丝,却因为他挺起的脊梁与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而显得他耀眼又强大。

    他要向他的主人证明他是最好的。

    李一漾站在二楼的走廊,细长的手腕搭着磨砂黑面的烟杆,他低头看着阿一望向他的眼神,嘴角轻轻上扬。

    他知道他的阿一是最好的。

    ……

    阿一收到了许多的卡片,当然,都是那些有钱人的房卡,他如之前做过很多次那样,随手抛了出去,数十张卡片带着破空的劲力嵌在了石柱里。

    过来送东西的人脸一白,觉得那瞬间被割开的不是石柱,而是自己的脖子。

    以前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现在却不能明目张胆的纠缠了,因为他的背后有人了。

    阿一赤着上身走上二楼,等在那里的小郑已经递上了一件衣服。

    是李一漾惯会穿的长衫,立领盘扣,暗黑布面,上面却绣着红色的细纹,看起来精致又暗藏华贵。

    他高大的身体无法将李一漾的长衫穿进去,但若是只搭在身上宣告一下主权却能轻易的做到。

    阿一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到李一漾的身边,而李一漾已经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正深深地看着他。

    那样深邃的眼神让阿一心里更加急切,他几乎是几个快步就到了李一漾的面前,然后跪下来,将手搭在了他的膝盖上,用那双面向他时永远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李一漾笑了,阿一不由得膝行几步,更为亲密地贴在他身上。

    他也是不常笑的,即便笑也总难掩住里面的几分冷意与暗色,但在面对阿一时,他的笑容总会动人几分。

    “主人。”阿一将头靠向他,熠熠生辉的双眼仿佛因为胜利而在向他讨奖励。

    李一漾当然不吝于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些鼓励,便摸摸他的头,阿一立马舒服地眯起眼睛,将脸枕在了他的腿上。

    他仍旧笑,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从他的唇上一触即分。

    四周能看到的人皆是心里一惊。

    无他,这个吻没有任何狎昵或玩弄的意味,反而温柔的过分。

    总觉得,对方与他而言也不仅仅是个玩.物这么简单。

    两个人的氛围自然的隔开了其他人,阿一完全沉醉在李一漾的怀里,乖巧温顺的模样和之前那头凶狠暴戾的野兽完全是两个人。

    李一漾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抚摸着阿一的头发,安然的仿佛在等什么人。

    好在并没有让李一漾耗费更多的耐心,一个高瘦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垂眸说:“李少,三楼包厢有请。”

    三楼,那就不是看台了。

    李一漾站起来,伸手拉了下阿一身上的长衫,由那个男人带着上了三楼包厢。

    那又是一个完全隔绝的地方,连下面厮杀的叫喊声都听不到了,完全陷入了静谧当中,变成了另一个密闭的空间。

    来到一扇厚重宽大的门,轻轻一推,里面却不是预想中华丽精美的房间,而是另一个更为宽阔的擂台,四周点着灯,照亮了台上那个肌肉健硕的男人,同时还有对面坐在椅子上的阿笛。

    “堂弟,好久不见。”

    阿笛端着一杯酒,摇晃间,里面深红色的酒液泛着粘稠的色泽。

    他眯着眼笑,还是之前那副是人就逢三分笑的圆润,只是看不清情绪的眼睛却带出几分暗芒。

    身后的大门在这个时候合上,小郑并没有进来,被拦在了门外。

    李一漾不紧不慢的在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抿出一口烟,眼神平淡且冷静地看着对方。

    两人之间完全看不出一丁点想将对方弄死的杀气。

    阿笛一口杯中的酒喝尽,忽的睁开眼睛,倾过上半身,眼里迸发着极度亢奋的光。

    “当初想让堂弟把阿一借给我玩玩,没想到还是没等来这个机会,不过我心里记挂着堂弟,离开前给堂弟留下了一份礼,不知道堂弟还满不满意。”

    他指的是利用阿孚给阿一下药的事。

    这确实折磨了阿一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药效仍没有散尽,只是发作的时间变得没那么频繁了而已。

    “当然,还要多谢堂哥。”

    李一漾冷冷淡淡地看向他,幽深的双眼并没有什么情绪,也更像是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阿笛也不生气,他甚至放肆地笑了起来,弯着腰笑的十分愉悦。

    忽然他坐直了身体,笑容一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说:“我这也有个最好的,当初想和堂弟换,堂弟不同意,那么不如今天就来看看,到底是你的阿一好还是我的常一好。”

    在他们无形的对峙间,站在李一漾身后的阿一与台子上的常一并未说话,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拥有过于丰沛的情感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他们的双眼还是在刹那间产生了一丝波动。

    阿一不是个坏人,常一也不是个坏人。

    虽然用是不是坏人来形容他们有些可笑和没必要,但确实是此时此刻最为真实的想法。

    只不过他们并不能完全左右自己的意识和行为。

    他们同是这个斗兽场曾经的王,现在要在他们之间决出唯一的胜者,另一个人只能死,这是他们无形中默认的规则。

    “阿一,你想去吗。”

    李一漾轻轻出声,平静地询问他。

    阿一略微一怔,他已经默认了自己要为主人厮杀,并且杀死自己的同类为他获得胜利,但他的主人却在询问他的意见。

    “主人……”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垂落的手慢慢蜷了起来。

    “阿一,你想去吗。”李一漾看向他的眼睛,将烟杆拿在了手上。

    作为人的尊严,李一漾在这一刻短暂的给了他。

    阿一的眼睛里从来都只有李一漾,可李一漾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阿一却从李一漾深入湖泊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

    心脏鼓动着跳动起来,他握紧双拳,坚定地说:“要去!”

    “好。”李一漾深深地看着他,嘴角带着冷笑的傲然,“我的阿一是最好的。”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句话更让阿一充满力量了。

    以前他只是为了活着而战斗。

    现在他为了他的主人而战斗。

    站在台子上的常一注视着阿一,又回过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阿笛,在漫长的时间中,他的眼中已经不会掀起什么波澜了,沉静的好像已经死了过去。

    阿笛对上他的双眼,又冷冷的收了回去。

    第157章 李一漾×阿一

    1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关于生与死的搏斗。

    所以从一开始阿一就拼尽了全力。

    常一是真的在斗兽场上厮杀出来的胜利者, 在这之后也一直镇守在这里,他身上所沉淀的那份血气并没有消失,甚至在面对阿一的时候重新沸腾了起来。

    他和二号不同, 他让阿一感觉到了压力,同时还有从毛孔中迸发出的兴奋。

    “嘭”的一声响,那是他们的身体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骨骼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像两座山一样硬碰硬地撞在一起。

    阿一多往后退了一步, 身上缠的绷带渗出了血,之前还没完全好的伤口又重新裂开, 但这并不能成为阿一的阻碍, 甚至因为这点疼痛和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气,让他的双眼冒出了红光。

    他们可不会有什么不能趁人之危的道德感。

    踏着无数具尸体才能存活,他们只会趁人病, 要他命!

    常一健硕的身体连带拳头也比人的脑袋要大, 挥过来的时候好像巨石一样危险厚重,阿一从来学不会躲避, 所以他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拳头,刹那间肩膀上的骨头就裂了。

    他却也不会坐以待毙,疼痛于他们而言是威胁生命的警示, 借着这个身体靠近的机会, 他一条长腿击中了对方的膝盖。

    常一的膝盖骨曾经断过, 即便好了之后也没有好全,所以他走路并不如常人那样步步生风, 有时是沉重且迟缓的。

    而这就是他的弱点, 他速度没有阿一快, 也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 几乎是立马就听见了“咔擦”声,常一的膝盖弯了下来,抬头看他的时候,又挺着身体站了起来。

    但这样他的骨头也就彻底断了。

    难以想象他们这一刻所承受的疼痛,可阿一和常一的脸上都没有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他们像群地里的两头狼王,只冰冷又凶狠地看着对方。

    接下来的肉搏是男人间最粗暴也最直接的搏斗,完全是以身体对抗身体,以命抵命。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身体互相碰撞的声音,偶有几声加重的呼吸。

    除此之外,空气中除了飘散的血腥气,还有李一漾烟不离嘴的烟草味与阿笛一杯接着一杯的酒气。

    这无形中让这场肉搏变得更加凶狠急促起来。

    阿一的一条手臂耷拉在身侧,渗出来的鲜血几乎将他上半身全都浸透了,人也有些摇晃着站不稳。

    常一也没有比他好多少,从嘴里呕出来的血弄脏了领口,一条腿诡异的歪曲着,只不过他比阿一更能稳得住,至少从面上来看,他更胜一筹。

    人能打死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

    阿一再次被常一打趴下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不太能睁得开了,瞳孔也有些涣散,他却奋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前面的李一漾。

    他不是他最好的阿一了。

    “阿一。”

    他听到李一漾在烟后沙哑的声音,张开嘴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对方喉咙里含的血。

    他一口一口的用烟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

    “阿一,站起来。”他目光冷冽地盯着他,连语气都带着命令。

    甚至强硬的过分,完全没有任何时候的温柔。

    “阿一,站起来!”

    那道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清楚,以至于让阿一蜷缩着手指,忍着肩膀碎裂的痛苦与身上失血过多所带来的虚弱,躬着背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像只战败的兽王,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

    常一并不是没有付出任何的代价,至少他的体力消耗殆尽,那条断裂的腿完全成为了他的负担。

    他避不开,也不能避,所以他被阿一一拳头打中脑袋,天旋地转地倒了下去。

    野兽在捕食猎物的时候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阿一一拳接着一拳,鲜血溅了出来,常一那条断掉的腿被阿一死死地踩在脚下,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以至于他无法聚集自己的力量。

    恍惚间,他看着头顶黑幽幽却也望不到头的天花板,一望无尽好像个深不见底的洞口,窥不到一丝光,永远只有黑暗下的绝望。

    阿一能活,因为他想活,也有人希望他活。

    他活不了。

    因为他本来就是死的。

    努力的伸长脖子侧过头,在血雾中,他看到阿笛站了起来,正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跟在他身边的。

    嗯,很多年了。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不算活着。

    阿一真正的死过一次,却活的比谁都有希望。

    常一不再挣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阿一停下了动作,他低头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常一,除了疼痛带来的颤抖与痉挛,他的脸上异常的平和。

    “常一。”

    他叫出了常一的名字。

    以前常一也叫一号,常一的名字是有人给他取的,常一很高兴,那是他第一次眼里出现了光,也是唯一一次。

    常一一动不动,漫开的鲜血铺了满地,好像一地凋零的花。

    “当啷”一声响,阿笛手里的酒杯碎了,暗红的酒液与他粘稠的鲜血混在一起,更多的碎片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常一。”

    他出声阴沉沉地叫出了常一的名字。

    常一的身体最后弹动了一下,落在血泊里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最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他死了。

    死在阿笛叫他名字的那一刻。

    阿一坐在了地上,双眼有些茫然。

    他手下死过太多人了,现在却有了第一次将人杀死时的迷茫和无措,他好像回到了他小时候第一次打死人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声凌乱的响动,接着大门打开,几个高大的影子立在了李一漾的身后,带着无声的威胁。

    阿一立马惊醒,凶狠又充满攻击性地盯着对方,头上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机括转动的声音,“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铁笼将擂台罩在了里面。

    阿一最后想跑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裤腿被常一的身体压在下面。

    阿笛还能跑,还有机会跑,只要他想跑。

    “常一!”阿笛目光阴郁地盯着常一在血泊中的尸体。

    他的鼻子和嘴角还在往外溢血,被活活打死的人死的绝对不好看,可或许是常一的表情并不狰狞,于是还能看见他生前的冷硬英俊。

    “常一!”阿笛用力地拍着铁笼子,他手上被玻璃割伤的血染红了冰冷的栏杆。

    李一漾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身后的人立马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常一只能创造让阿笛跑的机会,却不能让那些人真的对李一漾怎么样。

    他们始终低人一等,李一漾的身份并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人,常一说了他会保护阿笛,愿意为他去战斗,但他不会牺牲其他兽犬的命。

    李一漾抽着烟向正中央被铁笼罩住的擂台走近,阿一已经着急的到了台子的边缘,抓着铁杆,凶狠的向他身后那群人露出了危险的犬牙。

    而当他看向李一漾的时候,却是急切又紧张。

    “主人。”

    他像只被关起来的大狗,焦急的想回到他身边。

    李一漾安抚地摸摸他的头,看向他的眼神深邃又专注,好像真的确认他安然无恙的活着,那双眼睛柔和下来,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阿一瞬间被安抚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贴在栏杆上妄图能离他更近。

    另一边的阿笛却好似完全忘记了要逃跑这件事,他疯狂地叫着常一的名字,双眼红得能滴出血。

    这幅癫狂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他之前游刃有余的伪装。

    “阿笛少爷。”跟在李一漾身后的人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他。

    “打开!”

    阿笛向他发出了怒吼,“把笼子打开!”

    对方有些犹豫,目光从常一的尸体上轻轻掠过,又将视线看向了他。

    “我让你打开!”

    阿笛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砸了过去,碎的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落在了李一漾的腿边。

    李一漾弯下腰拍了拍被酒液浸湿的底袍。

    在阿笛的失控下,那些人并没有执着常一的嘱托,活人的话总比死人的话更有听取的价值。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选择退场。

    既然阿笛做出了他的选择,那么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能干预的事了,他们现在更需要考虑常一死了,以后谁来镇守斗兽场。

    笼子重新被收了上去,外面的小郑也着急地跑了进来,他衣服看起来有些乱,应该是在外面的时候也发生了一场争斗。

    “让外面的人离开吧。”李一漾轻声说了一句。

    小郑眉眼一动,随即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出去处理相关的后续了。

    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李一漾也不想贸然挑衅东区的势力。

    “常一。”

    阿笛冷冷地看着常一,随即跪在他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常一已经死了,不可能再给他任何回应了。

    阿一几乎是瞬间向他扑了过去,躬着脊背用力地将阿笛压在下面,粗重的呼吸带着浓烈的威胁与杀机。

    阿笛阴狠地要攻向阿一的要害,却突然传来李一漾平淡的声音。

    “堂哥,常一已经死了。”

    李一漾的语调向来不紧不慢,沙哑中带着几分漠不关心。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阿笛面前,与对方相近的距离几乎立马让阿一警惕地绷起浑身的肌肉,死死地盯着突然停下动作的阿笛。

    “我以前也总觉得人死了就死了,就好像冬天花会落,春天花会开,虽然再开也不是原来那一朵,可那又怎么样呢,花开花落的多了,人就习惯了。”

    李一漾身上的烟草味慢慢散开,他吐出一口烟,暼到阿笛冰冷的脸,嘴角轻轻上扬,又很快收回,唯有语调变得比之前更慢。

    “现在嘛,却觉得死亡这件事当真是压抑又沉重,原来,有人在自己身边死了,是比大石头压中心脏还要难受的事。”

    他弯下腰,手上的玻璃抵在了阿笛的脖子上。

    阿笛仍旧被阿一压制在常一的尸体面前,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那张脸没有表情之后就显得阴暗死寂了许多。

    以往他那些虚假的阳光也变成拉下幕布的黑暗。

    “堂哥,我会为你哀悼的。”

    他轻轻地贴在他的耳边,烟草味构成了周边的空气,阿笛张开嘴,只是声音还没发出来,喉管已经被玻璃割开了。

    溅开的血花落在了常一的尸体上。

    透过阿笛张开的唇,他在叫常一的名字。

    “堂哥,常一已经死了,被你玩死了。”

    他居高临下地抽着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阿笛木然地转动着脖子看向躺在地上的常一,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脖子,他张张嘴,倒在了常一的尸体上。

    像阿笛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只要他想活,他总能跑掉的。

    当初他跑的时候想也没想的就跑到了东区,那是因为他活的方向在这里。

    不管他自己知不知道,他的根连着他的脚将他带到了这里,然后再也没有离开。

    现在根死了,人也就死了。

    阿一松开压住阿笛的手,阿笛侧着头,双眼定定地盯着身边的常一。

    想必,这是他看向常一的目光最专注的一次。

    但这也是常一第一次闭上眼睛拒绝了阿笛的目光。

    看着这两具尸体,李一漾冷静地抽着烟,内心觉得有些无趣,可能杀死阿笛的过程太简单了,反而让他有些不太满意。

    不过或许阿笛本来也没认真考虑过要活下去的事,他两手空空的来到这个世上,随波逐流的长大,自以为的游戏人间,却活的不清不楚,孤独又迷惘。

    “主人。”

    阿一跪坐在地上,仰头看向他。

    那双眼睛其实穿透了表层的阴狠凶戾之后,剩下的就是足够清澈的茫然与乖顺。

    其实他并不如何难过,毕竟他没有常人那样容易丰沛的情感,但他也明白常一是他的同类,或者更亲密一点,还能是伙伴。

    “放心,星星会带他去天上。”

    顺着李一漾向上指的手,阿一仰起头只能看到头顶黑幽幽的天花板还有那个冰冷厚重的铁笼子。

    但这样哄小孩的话好像真的让他看到了头顶那望不到头的黑暗有星星在发光。

    他眼里的迷茫更重了,却不知道他现在的瞳孔有多亮。

    李一漾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其实头顶哪里有星星,星星一直在他的眼睛里。

    ……

    阿一跟在李一漾的身边离开了东区,自此,他和东区之间的联系好像被斩断了,连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变得陌生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额角的梅花烙印,又收回手,在身后无数双或麻木或冷漠的目光中迈开脚步,彻底离开了东区。

    回到家之后,李一漾还没来得及处理阿笛死后的后续,还有那些没来得及完全接手的李家产业,阿一就生病了,发起了高烧。

    而这又调动起了他身体里残留的药性,他一边意识不清,一边亢奋又暴躁,以防他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他又被铁链锁在了床上。

    但这次铁链上包了一层柔软的绒毛,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李一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床单上铺开的血,他身上的绷带又在挣扎间蹭落了,伤口裂开,甚至肩膀上好不容易接起来的骨头又重新断开。

    他烧的满脸通红,头上全是汗,赤.裸的身体都比以往深了一度颜色,像发热的烙铁。

    那双眼睛更是红的能滴出血,他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有嗜血的红光。

    这间房除了李一漾没人敢靠近,家里的下人和管家更是退避三舍,连送饭也是小郑亲自送上来。

    可看到阿一青筋暴起的要挣脱锁链,目光死死地看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股灭顶的危险感,本能的就想逃跑。

    总觉得那四条小臂粗的锁链也并不能完全锁住他。

    整个李家只有李一漾能够宛若无人之境一样出入,当那扇门关上之后,听着里面的嘶吼,不由得让人心里发紧,惶恐又紧张的猜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叫太大声了。”李一漾淡淡地暼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湿润擦到了他腹部上,却又因为他充满弹性的触感忍不住在上面轻轻地摩挲,一路滑到了他的胸口。

    只有这个时候阿一才会安静下来,他对快.感的反应很敏.感,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他本身就具备这样的反应。

    总之他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双眼湿漉漉的带着迷蒙,像条瘫死的鱼一样没有力气,即便身体如此高大精壮,也给人一种可以任人施为的感觉。

    “亲,要亲……”

    最近阿一又学会了一个新词。

    不得不说他打蛇上棍的本领实在令人惊叹。

    前几天病的最厉害的时候,李一漾怜惜他,多吻了他几次。

    然后阿一就记住了,这是比摸摸更高一等的安抚手段。

    当然,摸摸这项他最喜欢的行为并没有被他丢弃,有时候比较放肆的时候,他甚至会两个都要。

    李一漾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平时他的眼神比较懒散,总是半闭不闭的微合,便显不出他这双狐狸眼的勾人,只有在抬眼看人的时候,那点上翘的弧度才好像要勾到人的心里一样。

    不过这不会显得他漂亮妩媚,相反,有点深邃的冷冽。

    阿一开始挣扎起来,高烧让他身体上的热度久久无法消散,于是这不停的折磨着他,反反复复的让他无法安然。

    “主人,主人……”

    他又开始急促地叫他,鼻息重新变得火热,鼻尖上的汗还没干,那种抓心挠肺的热意又开始冲刷他的身体。

    看着他上身渗血的绷带还有断裂的肩膀,他眼眸一眯,捏住阿一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阿一立马变得安静下来,唯有被锁住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不过这不再像之前是蜻蜓点水的吻,几乎在阿一重新变得乖顺的瞬间,李一漾就深深地吻住他张开的唇,舌尖从他打开的唇缝间钻了进去,深入又粗暴地吻着他。

    阿一不安地蹭动着身体,他呜呜着发不出声音,看似在拒绝,被压着吻的时候,嘴巴却张的大开,舌头舔的比谁都欢快。

    李一漾顺着他肌肉扎实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腕,指腹在他的腕骨上轻轻地摁揉了一下,又延着掌心扣住了他的指缝。

    阿一几乎是立马颤栗着张开手指,迫不及待地将他扣紧,用力的将他握在手中,十指紧扣。

    这个吻没能持续很长的时间,李一漾闷闷地咳了几声,鲜血从他的唇缝中滴滴答答地落到了阿一的唇上。

    阿一还依依不舍地张着唇,一双眼睛被吻的迷乱又混沌。

    直到腥甜的血落到嘴唇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一点不剩的全部舔干净了。

    李一漾冷笑着看向他,“这么喜欢?”

    阿一无法将视线聚焦到他的脸上,自然也不会回答他,他只是奋力抬起下巴,急切地追寻着他的气息。

    李一漾并未擦干嘴角的血,见他这幅意乱情迷的模样,眼眸幽深地盯了他一会儿,混着满嘴的血继续吻了上去。

    这次在胶着的口水中参杂了更能刺激肾上激素的血腥气,阿一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迫不及待,完全不知道羞涩和矜持怎么写。

    他只是不断的汲取着,渴望他的需要。

    这扇门关了很久,小郑上来送饭的时候也没有开,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打扰,而是轻手轻脚地退开。

    果然,到了傍晚的时候,李一漾传达了可以送饭的命令,小郑这才端着饭菜送了上去。

    落下黄昏的天有些昏暗,只有暗沉的光晕透过窗户落在了那张宽阔的大床上。

    阿一仍旧被拷着手脚,却安静了许多,侧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睡了过去,身上唯有一条薄毯盖在他的腰上,却将他满是於痕的胸口袒.露了出来,隐约还能看见几个指印和红痕。

    小郑目不斜视的不敢多看,将饭菜放下后就听到站在窗前的李一漾说:“把药箱送上来。”

    “是。”

    因为阿一极度抗拒医生的行为,李一漾已经学会了怎么帮他换药。

    明面上阿一不过是李一漾豢养在身边的一只凶猛的野兽,但李一漾这样一个清贵又养尊处优的人,已经在默然中为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收尾

    第158章 李一漾×阿一

    1

    阿一这次病了很久, 可能是反反复复的伤势终于击垮了这具强健的身体。

    他常常意识不清,只知道不停地叫“主人”、“主人”,甚至偶尔会叫出李一漾的名字, 虽然李一漾不许他叫,但有时不清醒的时候,他还是会无意识地喊出声。

    李一漾被喊的多了,就会用烟杆警告地拍拍他的脸,烟头的热度传递过去, 阿一就会乖乖的安静下来,抿着嘴不再说话, 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说实在的, 阿一病的太重又病的太久,李家有些下人都以为他会病死,因为没有人会在发高烧的时候还会出现幻觉, 甚至喃喃的自言自语, 不知道跟空气在说什么。

    他们认为这已经是病入膏肓的症状了,可能再烧下去会把脑子彻底烧坏, 然后就这样死掉。

    连安分了一段时间的李一邢也在暗自诅咒阿一早点死了最好。

    大概只有李一漾一个人不仅不担心阿一会死,还觉得他出现幻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很可爱。

    被锁了两天,阿一已经很乖了, 至少不会再用自己凶神恶煞的眼神与鼓胀的肌肉去威胁人。

    觉得一直锁着他也不好, 这几天已经将他从床上放了下来, 只不过担心他失控,颈圈上接了把锁, 连接着长长的锁链。

    有时候他会赤着脚在走廊上跑, 婴儿小臂粗的锁链就会被他拖的哗啦作响, 让其他的下人吓得不敢再动, 只等这点动静消失之后,才轻轻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做自己的事。

    当然,这已经算安分了,偶尔疯起来的时候,他会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下去,将清理花圃的下人吓昏,或是在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不等女佣将饭菜送上来他就要去抢,那副凶恶的模样将女佣吓得失声尖叫。

    每到这时候,李一漾就会拽起链子将他拖回来,一看到他,阿一就安分了。

    于是为了照顾病中失控的阿一,李一漾这段时间很少出门,只为陪伴在他的身边。

    其实阿一第一次失控的时候,李一漾好似早就有所准备那样,立即面不改色的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尖锐的针头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身体,看的小郑眉心一跳。

    很快医生就赶了过来,苦哈哈的脸在看到阿一昏睡过去之后,立马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都快对李一漾感恩戴德了。

    毕竟看了这么多病人,还从没看过这么凶的。

    检查过后,得出了一个比较好的结论,因为这次高烧,他身体里残留的药性也开始往外排解,这个时候他会出现精力旺盛或神志不清的情况,但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

    等这次病好之后,他身体里的药性就不会再常常的折磨他了。

    这天李一漾坐在庭院里看书,天气越来越冷了,但今天却出现了阳光,难得的有几分温暖,重新清理栽种的花圃也多了几分颜色。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杯茶。

    对于这个与他意识里完全陌生的世界,他还是很乐于汲取这里的知识的。

    原本趴在他腿上闭目养神的阿一忽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人也开始躁动起来。

    李一漾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又划过他的耳垂抚摸上他因为发烧有几分滚烫的脸颊。

    阿一的注意力却只是浅浅的分给了他几分,立马又重新盯着前方,蠢蠢跃动的想扑出去。

    李一漾这才低头看向他,却见他盯着前面的——蜻蜓。

    他想去捉蜻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一漾被自己愉悦到了。

    他松开缠在手腕上的链子,摸着他的头说:“去吧。”

    阿一眼睛一亮,立马迅速地向前扑了过去,这样一具高大的身体早就将那些蜻蜓吓得四处乱飞起来。

    他却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灵敏,径直扑进了花丛里,将打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花圃瞬间弄的乱七八糟。

    李一漾也不生气,抽着烟,双眼含笑地看着他,连手中的书都扣在了桌子上。

    阿一的精力找不到发.泄的渠道,虽然在床上也是一个办法,李一漾却不愿意每次都将房间弄的脏兮兮的。

    所以只能将阿一放出去,让他自己将多余的精力发泄掉。

    嗯,现在捉蜻蜓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小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李一漾被烟雾模糊的脸像被水晕染的水墨画,看得出眉与眼,却看不清更为清晰的神色,不过朦胧中的温柔却极有韵味的透了出来。

    小郑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

    现在外面的事很多都是他代为出面处理,堪称李一漾的左右手也不为过,但那与阿一还是不一样的,而他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坐到现在的位置,当然也是他足够聪明。

    “大少。”

    小郑目不斜视的越过趴在花圃里的阿一,在对方支起精壮的身体将蜻蜓捏死,而李一漾眉眼更加柔和的时候,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向他汇报最近的事宜。

    李家的人口并不仅仅只是当时住在李宅的这几支,外面还有更偏远的旁支,李家也并不完全是由李父全部包揽,外面也盘根错节的分布着一些势力掌握在那些旁支的手里。

    虽不至于威胁到李家,但说些话,闹点意见还是可以的。

    当然,他们也不关心李家快要死绝了,只是对于李一漾这个病弱的年轻人的一些行事手段有些看不惯罢了。

    “谁的话最多就让他闭上嘴。”

    李一漾懒洋洋地看着阿一浑身竖起刺与蜻蜓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语气平静又淡然。

    他不太喜欢和那些人玩什么虚以委蛇与你来我往的试探,或许他偶尔心情好会宽容些,但那是极少数的情况。

    所以遇到这种事情,比起解决问题,他更喜欢解决发起问题的源头。

    解决掉一个人没那么简单,但有时候也没那么困难。

    小郑抬眸看了他一眼,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是”便打算离开。

    只是他一回头就对上阿一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煞气,高大强健的体魄足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小郑心脏一跳,几乎是立马就感觉到了危机,在阿一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一阵锁链绷直的声音响起,身后传来李一漾懒散的声音,“阿一。”

    他一手拉着锁链,阿一顺着他的力道到了他身边。

    小郑怔愣的回不过神,醒来的时候,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阿一,回过头才好似发现了什么,面上有一瞬间的怔然,然后嘴角微抽,脸色有些扭曲。

    他离李一漾太近了。

    再也没有停留,他转身离开,这次脚步变得匆忙了不少。

    阿一依旧盯着小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趴在李一漾的腿上,沉默地看着他。

    李一漾静静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低头啄了下他的唇,阿一立即满足的眯起眼睛,人也显得乖了不少。

    他不由得心里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阿一的眼神都能看懂了。

    大概是阿一的双眼从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吧。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和蜻蜓玩厌了的阿一重新依恋的依偎在他的身边,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仰起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李一漾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偶尔在阿一躁动起来的时候摸摸他的头,又轻柔的抚过他的背。

    阿一被摸的舒服了,就会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在他的腿上蹭一蹭,然后在他的默许下,小心翼翼地搂上他的腰,与他贴的更紧。

    他翻开书,嘴角轻轻地笑。

    ……

    ……

    今天有个饭局,往常这种场合他很少去,但偶遇也需要他露露面。

    众人带过来的保镖都留在了包厢外面,只有阿一旁若无人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那山一样高大的身躯一拉近距离,顿时让那些人感觉到了威胁。

    “只是吃个饭,李大少这就不必了吧。”

    有人勉强地笑了笑。

    “他不在我身边看着,我不放心。”

    众人扯了下嘴角,深觉他这人未免太过多疑,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便也将各自的保镖带了进来。

    于是本来是放松娱乐的场合,一群乌压压的黑衣保镖硬是将这场饭局衬的比谈判还要庄严压抑。

    但酒过三巡,一时醉意上头,心里的防线不知不觉的就拉低了,而男人在醉后能谈的无非就是那点事情,财富,权势,还有女人。

    李一漾浅浅地抿了口酒,听着他们的吹嘘,他只是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

    因为皮肤过白,所以微醺后的那点醉意很容易让他脸上升起了一丝薄红,眉眼也变得慵懒许多,清雅的面孔看起来也多了几分斯文俊逸。

    如果不是他因为病中过瘦,也绝对是一副惹眼的好相貌。

    阿一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饭菜,但还是乖乖地站在他身后没动。

    颈圈上的链子暂时取下来了,不过颈圈还在。

    外人看他一副冷峻凶悍的模样,其实他还在发烧,身上有些烫,眼中也并不如何清醒。

    李一漾把他带在身边,也是要看着他,在他身边的时候,阿一总要老实一些。

    不过也同样是因为,只有阿一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安心。

    瞥见阿一平稳的外表下逐渐躁动的内心,他抽了口烟,状似不经意的用烟杆打了打他的大腿。

    阿一立马清醒过来,垂落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抿着唇重新安分下来。

    但那副被压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被制裁后的委屈。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继续面不改色的听着那些人的侃侃而谈。

    忽然有个人端着酒杯与他拉近了距离,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上带着油腻腻的酒气,本来他想一只手搭在李一漾的肩上,但瞥到他身后阿一那阴狠的表情,心里一跳,又不自觉地收了回去。

    不过心里却忍不住嫉妒李一漾养了只好狗,天天带着这么一头凶恶的狗出门,谁还敢对他下手。

    “李大少青年才俊,现在可不得了啊。”

    一张开就是浓郁的酒臭,李一漾暼了他一眼,烟雾将那丝酒气冲散,他哑着嗓子说:“王先生客气了。”

    “哪里哪里,李大少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以后一定更上一层楼,前途不可限量。”

    萸蟋——

    对方立马笑着又恭维了一句。

    可不是吗,一个短命鬼现在坐在了这么高的位置上。

    “不知道李大少最近身边有没有人。”

    浅浅的客套几句过后,对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一漾身体不好,虽说他是青壮年的年纪,但以前可不会有人关心他身边有没有枕边人,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走到了台前,自然有无数双眼睛放在了他身上。

    尤其听说前些天李家一个旁支倒了,他们都知道这是谁做的,李一漾这人是明着狠,背地里不会耍些阴邪的手段,而是会直接让人在最措不及防的时候把家给抄了。

    这谁还敢惹他。

    哪怕一句他听着不高兴的话,他想动手也是直接二话不说就能要你的命。

    指不定你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弄死的。

    在他们这个位置得罪的人多了,谁不是婉转的多打几个来回,一些口头上的面子也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可只有李一漾,随时随地会要人的命,一点余地都没有。

    “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李一漾停下了抽烟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这让对方误以为他对自己的话产生了兴趣,不禁有些欣喜,想来李一漾到了这个年纪,虽然身体不行,但到底抵不过温香软玉,便借机又离他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我侄女与李少一般大,早先就目睹过李少的风姿……”

    明白了,这是指望牺牲一个不重要的人嫁给他这个病秧子,这样他哪天早死的时候,对方也能在李家的事上插一脚。

    这位王先生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一道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自己头顶,割的他后脖颈生凉。

    抬起头,阿一那张不动如风也自带煞气的脸正死死地盯着他,隐约可见里面一丝森冷的寒意。

    心脏猛地一跳,几乎瞬间就好像被叼住咽喉一样感觉到了威胁,但很快被下了面子的恼怒开始在心头聚集起来。

    “嘭”的一声,他将杯子用力砸在桌上,发出的声响让其他几位喝的微醺的人同时看了过来。

    “李少,恕我直言,你家这条狗有些以下犯上了。”

    他的声音冷下来,带着浓浓的气愤与不屑。

    姿态摆了出来,大概是要李一漾能当着他的面给阿一一个教训,最好还能伏低做小的让他满意。

    李一漾却只是无声地笑了一下,淡声说:“我家阿一桀骜难驯,向来直性子惯了,他喜欢的会和善一些,想来是王先生不太讨阿一的喜欢。”

    “李大少!”

    这已经不是维护,而是明着偏袒了。

    “李大少,这只是一只能养能丢的狗罢了,李少不必为了他而误了这个饭局吧。”王先生眯了眯眼睛,酒后和蔼的脸立马变得充满威胁。

    “狗?”

    李一漾侧头看向他,勾起嘴角说:“王先生觉得自己能跟他比?”

    什么意思!这是在说自己连条狗都不如吗!

    王先生大怒,立马拍桌站了起来,而阿一高大魁梧的身体往前一立,四周的保镖也围了过来,一场饭局立马变得剑拔弩张。

    其他人不想真的在这里闹出事,谁知道李一漾这个疯子不高兴了能做出什么事,没看到他们李家人都快死绝了吗。

    “好了好了,大家说不定还要多往来,何必为一点小事闹的不愉快。”

    “就是,今天大家只是来吃顿饭,互相多熟悉一下,以后有什么事也能行个方便。”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也算半个长辈了,何必还要为这点小事伤了你们两家的和气。”

    有人给王先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和李一漾闹翻,虽然他们带来的人多,可不一定外面是谁的人多,到时候真闹起来,指不定吃亏的还是他们。

    王先生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尤其在烟酒中,理智与定力更容易被消磨。

    但他还是压了下来,看李一漾端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一副不动如风的模样,那阵上头的怒火也逐渐冷却。

    不过这场饭也确实是吃不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王先生看李一漾那具在长袍下瘦的可怕的身体,嘴角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举起一杯酒说:“刚刚是我王某一时冲动过激,我意欲与李少交好,绝不是胡言乱语,希望李少还能原谅我刚刚的失礼。”

    以李一漾这幅破败的身体,说不定一杯酒下去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李一漾看向那杯满满当当的催命酒,不紧不慢地伸手接了过来,葱白的手指捏着杯壁,在对方目光灼灼的视线中,他倾倒杯子,在对方面前洒了一地。

    “这酒还是用来为王先生送行吧。”

    “李一……”

    “嘭!”

    李一漾迈步走了出去,身后的王先生话还没说完就被阿一的大掌砸在地上,桌面瞬间变得四分五裂,餐盘与酒瓶在地上碎成了渣,而对方更是连一句痛叫都发不出来。

    其他人都被吓呆了,那些保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围了上去,却抵不过阿一的一个拳头。

    当阿一走出来的时候,一切不过才了过了一分钟,门外的李一漾刚刚才披上一件大衣,他看也没看里面的狼藉,抿着烟嘴说:“走吧。”

    阿一跟在他的身后,迎着寒风,面不改色地离开了会所。

    ……

    坐在车上的阿一按耐不住涌动的燥意,想靠近他,却又因为他身上那股不属于他的酒气而觉得排斥。

    想到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凑到李一漾跟前说话,他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戾气,却也让他更加难耐起来。

    李一漾抬起手将他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腿上,无视他那瞬间的挣扎,指尖捏住了他的耳朵,轻轻一揉,阿一立马安分下来。

    “生气吗。”他低头看向他。

    阿一被他揉的舒服,本就不算清醒的脑子因为病中更是迷糊。

    他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立马摇了摇头。

    不觉得生气。

    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李一漾的狗。

    李一漾嘴角上扬,看他听话乖顺的模样,凑到他耳边说:“可那也是我一个人的狗。”

    他说可以,别人说不行。

    略哑的嗓音带有几分慵懒的响在他的耳畔,让阿一迷恋地眯了眯眼睛。

    是。

    他是主人的狗。

    是李一漾的狗。

    心里连带身体上的火烧的更旺了。

    ……

    到家之后,阿一的状况也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连那双眼睛都冒出了红光,炙热地盯着他。

    一直到回房,阿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捧着锁链膝行到他的面前。

    把他锁起来吧,快把他锁起来吧。

    对上阿一那双明亮的眼睛,可能是窗外的月亮太冷,天空太清澈,阿一的眼睛当真想点缀的星星那样亮的动人心魄。

    原本只是微醺的醉意也在李一漾的身上涌动起来。

    他从阿一仰起的脖子扫到他轮廓清晰的胸膛还有他平坦却紧实的腰腹。

    分开的大腿在抖,他抿了口烟,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上勾的狐狸眼轻轻一垂,他抬脚踩了上去。

    阿一瞬间浑身绷紧,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更是热的要起火。

    他执着的将链条捧给他,锁起来,把他锁起来吧。

    李一漾细长的手指从冰冷的锁链上抚过,却没有锁住阿一的手脚,而是挂在他的颈圈上,手掌绕着锁链一缠,阿一立马朝后高高地仰起头。

    瘦弱病态的身体一向清心寡欲,却没有虚到完全无法感知欲.望的程度。

    李一漾可能也醉了。

    在清亮的月下,阿一健美精壮的身体脊背微挺地跪在地上,明亮的眼里是他想要的星星,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饱满的抓人眼球,隔着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那吐出来的鼻息有多火热。

    他背靠着椅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手腕缠着锁链用力一拉,哑着嗓子说:“阿一,上来。”

    阿一不懂,茫然地看着他,可很快随着他挑开纽扣的手指,眼里冒出了光。

    “阿一,坐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之间就是这么畸形的关系,做好完结的准备

    第159章 李一漾×阿一

    1

    很少会有阳光大肆照进这间房, 但可能是昨天月色太好,今天的阳光也就格外明媚,甚至正因为是冬日, 这缕金色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才显得温暖又精致。

    精壮的身体趴在床上动了动,一条长长的锁链从后颈垂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原先身体上的那些伤在这段时间的精养中已经好了大半。

    古铜色又健硕的后背只留下了一道道凌乱的疤,粗暴中又带有一丝野性的美感。

    他从床上支起半个身体,探出头, 被颈圈锁中的脖子上有几个鲜红的红印,他逐渐撑起身体坐起来, 于是露出更显旖.旎的胸膛。

    红了, 肿了。

    还有数不清的牙印和红痕。

    尚还有些茫然的阿一睁开眼睛,明亮的瞳孔看向站在窗前抽烟的李一漾。

    他只披着一件外衫,下身一条单薄的长裤, 罕见的不那么齐整, 他很高,衬的也就越瘦, 那截腰更是细的可怕。

    但身为一个男人,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弱柳扶风的一吹就倒,相反, 他骨骼坚硬, 力量弱而不虚, 即便不如阿一那样强大,他也能扛起他那条笔直健壮的长腿。

    “醒了?”

    他回过头看他, 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光, 在近乎刺眼的光晕中, 几乎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 迷离的好像一个梦。

    阿一眯了眯眼睛,愣愣的有些出神,听到他的声音好像才有一丝实感,一颗悬在空中的心落了下来。

    “主人。”

    他呆呆地叫了他一声。

    李一漾向他走近,熟悉的烟草味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迷蒙的脑海里想起了昨天那场色彩迤逦的梦。

    咽了下口水,他侧过头,果然见李一漾的腰侧有一圈於痕,因为他皮肤白,也就显得格外明显。

    阿一可不懂什么矜持害羞,舒服了只会一个劲的缠着李一漾要,哪怕他只是轻轻的力量,对李一漾的身体来说也会产生负荷。

    他恍然想起,昨天主人还吐血了。

    一边抽烟一边咳嗽,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他却只是在月下微微蹙着眉,看着坐在腿上的他,重新抿着烟嘴,重重的往上撞了一下。

    血将地板都染红了。

    阿一低下头,却见自己的胸口干干净净,其他地方也干干净净。

    他索性就这样坐在床头,一点都没有赤.身.裸.体的羞耻心。

    甚至那双眼睛还盯着李一漾不放。

    李一漾弯下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清清凉凉,却很温柔。

    阿一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抬起手,却只抓住了他的头发。

    这头黑发已经不像之前刚从医院回来那样干枯了,又黑又长,手碰过去的时候,好像会流动的水。

    发尾扫到了阿一的胸口,有些痒,却好似勾住了他的心脏,阿一又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头发,看着看着,他低头亲了一口,又抬头看向李一漾。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让李一漾笑了。

    “累了就再躺会吧。”他摸了摸阿一的头,站直了身体,长发从阿一的手中滑落。

    其实阿一并不累,但也没那么有精力就是了,他重新趴在床上,一双眼睛跟着李一漾的身体转。

    本来李一漾要出门,只是阿一的视线太过不容忽略,他也不说话,只目光灼灼地追着他,本来要换衣服的动作一顿,他轻叹一声,重新走到床边。

    阿一立马眼睛一亮,主动地挪了个位置给他。

    李一漾好笑地坐下来,侧躺在他的身边,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阿一趴在自己手臂上看着他,忽然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

    明明主人什么都知道。

    李一漾倒是看着他那个笑容闪动了一下眼眸,阿一从没有这么明朗的笑过,那张脸只会像个黑乎乎的影子或是沉重的大山,偶尔凶狠的让人忌惮和害怕。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露出几颗白牙,竟然带了几分稚气。

    阿一的年纪并不比他大,还是个年轻人啊。

    他眼眸柔和下来,那双幽深的黑灰色眼睛也多了几分亮眼的温色。

    手指触过阿一的肩头,又划过他的脸,他轻声说:“再躺会儿吧。”

    阿一抓住他的手腕压在了身下,他眉眼一动,看向他,手心被带着到了他的心口,触到了他的心跳。

    他也笑了。

    ……

    下大雪的那天,李家二叔死在了他独居的那栋小楼里。

    是佣人进去打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满头白发的李家二叔就这样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都没闭,目视着前方的门,其实人已经僵了,脸都变成了青白色。

    当时推门进去的佣人差点没吓得昏过去。

    李一漾知道之后倒是很平和,没什么表示,只说李家二叔也是他的长辈,这葬礼自然也是要体面的办好。

    只不过也有人觉得初雪象征着祥瑞,又是临过年关,人却在这个时候死的这么吓人,似乎带来了不怎么吉利的预兆。

    但不管怎么样,葬礼还是如期举行。

    那天的雪下的比初雪那天还要大,一天过去,雪已经埋到了脚踝,白茫茫的一片连天地都只剩下这抹单调却纯洁的颜色。

    来吊唁的人也都算给面子,小家小户的都亲自来了,那些不太方便的则是由小辈代为出面。

    比较罕见的是那天的葬礼见到了赵家的赵宿。

    一个剑眉星目,生的凌厉又英俊的男人,只不过因为他眼中的戾气,人硬生生的多了几分森冷的阴郁。

    众人大概是明白,这赵宿是彻底和赵弩闹翻了,要亲自出来走动走动了。

    果不其然,对方一来就找上了李一漾,谁也不知道两人在书房里谈了什么,总之赵宿走的时候,表情还是没变,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让人猜不透。

    而李一漾则更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堂哥。”

    李家三叔的孩子怯怯地叫了他一声。

    对方看到他还是有些怕,恐怕根本都不想再踏进这个房子。

    他浅浅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并没有和对方多言。

    而对方也是在他走之后立马松了口气。

    “我看他现在真是了不得了,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李家三叔嗤了一声,语气多少有些不满。

    要说他就这么甘心的认输了,那肯定不可能。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又开始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起来。

    “爸,别说了,你想找死吗。”原本面对李一漾还有几分怯懦的小少年,转向李家三叔的时候,立马变得凌厉不少。

    李家三叔咽了下口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原本安静乖巧的儿子一下变了样,连他都不太能压得住了。

    “不说就不说。”

    现在可不是他能做主了,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过把瘾,但在这里,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四婶,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虽然离了李家,可他们却也不是真的什么就不管了,根据他的人查到的消息,似乎在老二死前,他们还通过信。

    唯一宠爱的女儿死了之后,四婶似乎就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人也枯瘦下来,眼睛里灰蒙蒙的一片死寂。

    看她这幅样子,李家三叔倒是想劝她几句,可临到头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去休息了。

    2

    李家二叔的灵堂就设在他住的这栋宅子里,与主宅隔着一段距离,却也是同属在李家的庄园。

    到了傍晚的时候,吊唁的人就差不多都离开了。

    李一漾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也准备离开。

    四婶却在后面叫住了他。

    “李一漾。”嘶哑粗粝的嗓子在这样的寒冬腊日中阴郁的吓人。

    回过头,四婶的脸在摇曳的光晕中惨白的没有颜色,那双眼睛沉沉地看着他,往常保养得当的脸也枯瘦暗沉许多。

    挂着白绸的灵堂还有正中央那张黑白相片,让氛围多了几分阴森的暗色。

    “四婶有什么事吗。”

    他面色不改,平静而冷漠地看着对方。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阿一正拿着伞在门外等他。

    “我有话想对你说。”

    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太过空洞,好像黑幽幽的悬崖那样望不到头。

    他蹙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他转身往外走,却突然被四婶攥住了手臂。

    “四婶,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回头看向对方,却见对方那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却堪比铁钳。

    他挣动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对方的力道大的能攥碎他的腕骨,用力的连指节都在泛白。

    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听着四婶喃喃地说:“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起先他没有听清对方在想什么,可在听清之后,他心里一凉,电光火石的瞬间想到了什么。

    “阿一!”

    他冲着门外大喊出声,一时撕破了嗓子,鲜血从口中溢了出来,而四婶却在这个时候笑了,且更用力地攥碎了他的骨头,呢喃着说:“一起下地狱吧。”

    “轰”的一声巨响,由灵堂中央摆放李家二叔尸体的地方炸开了一大串火光。

    扑面而来的热浪带着能将人灼化的温度。

    李一漾目光阴鸷地看着癫狂的四婶,借着力道将她扯了过来,垫在自己的身后。

    而这场爆炸将房顶的吊灯都炸了下来,原本在楼上休息的三叔一家还有佣人吓得失声尖叫,慌张的往下跑。

    爆炸过后就是冲天的火光,大堂几乎已经无处下脚,李家二叔炸开的尸体四分五裂,残肢断臂甚至挂在了苍白的花圈上。

    下不去,那么只能往楼上跑。

    一时走投无路,甚至有人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来。

    爆炸过后,外面的其他人就被惊动了,一些没来得及离开的人也被吓了一跳,怔愣过后则是紧急地联系人来展开救援。

    而阿一在听到李一漾那声叫喊之后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同时里面传来了爆炸声,小郑及时拉了他一把,焦急中,指甲几乎陷进了他的肉里,才扯着阿一避开了轰然炸开的火光。

    黑伞在雪地里咕噜噜地转了个圈,阿一跌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将大门震碎的爆炸,熊熊大火中,已经没有能往里进的路。

    飘落的雪花冷冰冰地贴在他的脸上,瞬间让他从怔愣中回过神。

    他二话不说地站起来,小郑以为他又要不要命地冲进去,却见他踩着一楼的窗台,用力一跃就攀住了二楼的窗户。

    上面尽是碎裂的玻璃渣,阿一却眉头都没皱,手臂上青筋暴起,悬空的身体就这样毫无借力地攀了上去。

    “阿一!”

    看着他毫不犹豫跳进窗户的背影,小郑大喊一声,回过头,他立马冷冷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少还在里面!”

    众人立马反应过来匆匆救火,连救护车也赶了过来。

    而那些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则是神色不明地看着烧起来的房子,心里不知道是盼着李一漾死还是盼着他活。

    阿一的心很乱,大脑也很乱,他觉得自己明明踩在地上,却好像身在火海中,皮都烧化了。

    一双眼睛凌乱浑浊,完全没有焦距。

    他只是凭着本能要找到李一漾,要找到他的主人。

    从还没被烧上来的二楼走下去,冰冷的大雪天,地板却热的烫脚,他匆匆忙忙的往下跑,根本顾不上燎到他裤腿的火光。

    他要找到他。

    至于找不到李一漾这个可能,他完全没想过。

    只要李一漾在这里,他就会在这里,直到找到他为止。

    “主人,主人……”

    他跑到一楼大堂,原本冷肃庄严的灵堂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花和白绸全都烧了起来,干燥的烟灰中还能闻到一点烧焦的肉味,地板上铺着火,还有李家二叔尸体的碎块。

    阿一的鞋子和裤腿已经全被烧掉了,皮肤被灼伤,赤.裸的脚上是烧裂的血肉。

    他踩在火里,却完全不管不顾,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

    “主人,主人……”

    “你在哪……”

    “主人……”

    “李一漾。”

    “李一漾!”

    他推倒那些花圈,掀翻了桌子,将李家二叔燃烧起来的黑白相片砸在了地上。

    烟雾缭绕与跳跃的火光中,唯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在里面跌跌撞撞的翻找。

    翻开的血肉连鲜血都烤干了,额角的梅花烙印烧裂开了皮肤,像凋零的花将要腐败。

    他双眼无神的在火中翻找,竟然要徒手去挖开李家二叔炸成废墟的棺材。

    燃着火星子的木块当然是灼手的,烧伤薄薄的皮肤,烧裂柔软的血肉,把血液蒸干,将肉焦透。

    滴答滴答,阿一睁大的双眼落下了泪,在他绷紧的脸上,大颗大颗的像透明的珍珠。

    就在他的双手继续要往火里伸的时候,一阵咳嗽声撕心裂肺的响起来,他迅速抬头,呆傻的脸上挂着泪水,不敢置信的回头。

    一个烧的看不清形状的火人被推开,露出下面那个形销骨立的身体。

    李一漾侧头看向他,哑着嗓子说:“阿一。”

    在这样炙热的火光里却不如阿一的怀抱来的那样温暖。

    阿一用力地抱着他,死死地咬着牙根,喉咙哽的发不出声音,他脸上并不紧张,并不慌乱,但那双睁大的眼睛却不停地往下掉着眼泪,里面动摇的惊恐真的是怕极了。

    “别怕。”

    李一漾全身都好像被碾过一样,每次一张嘴就是往外涌的血腥味,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但他还是奋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大少!”

    外面传来小郑的声音,水被泼进来,火势变小,李一漾一动就忍不住咳出声,这里面的烟雾对于他来说堪比毒.品的伤害还要来得重。

    不一会儿控制不住的鲜血就将阿一的衣服浸透了。

    阿一迅速醒过神,他连忙抱起李一漾,看着那个只余一个人通过的缝隙,毫不犹豫的护着李一漾冲了出去。

    李一漾用力地抓着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松过手。

    他说过,如果他要死了,他一定会让阿一陪他一起死。

    “快!快!”

    “大少!大少!”

    “阿一!”

    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中只能听到小郑焦急的大喊,李一漾最后从嘴里呕出一口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而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阿一没放。

    ……

    持续不断的大雪没能让那场大火烧的太久,除了身死的四婶和身受重伤的李一漾,其中只有李家三叔往下跳的时候没注意崴了个脚。

    但即便是这样要他命的爆炸,他仍旧没死,坚韧的活了下来。

    那已经是七天后了。

    大雪下下停停,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李一漾赤着上身,只披着一件外袍,正坐在床头抽烟。

    他的肩膀和背部有一大块灼伤,肺部又因为吸入烟雾过多而造成了感染,中间出入了几次急救室,无数人都觉得他这次应该要死了,他还是在七天后醒了过来。

    外面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他侧头看向门口,坐在轮椅上满脸阴沉的阿一被小郑推了进来。

    一看到他,阿一立马眼睛一亮,不管不顾的就要跑到他身边,却在他的眼神下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小郑一脸无奈,大少卧床不起,阿一的皮肉伤也伤的重,只能由他推着阿一去检查去治疗。

    可阿一极度排斥医院,更抗拒医生用冰冷的仪器来摆弄他的身体,每次都要打下镇定剂才能为他换药治疗,可一旦清醒过后,势必要对所有人展露出攻击性。

    “阿一身体好,恢复的快,医生说每天注意换药就可以了。”

    关键是要给他打针,针头都不知道在他的身体里断了几根。

    小郑将阿一送到他身边,交待过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没有停留,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也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阿一才算听话。

    可能也是那次把他吓着了,只要看不见他,阿一就会慌张会焦虑,觉得周围的人是敌人,浑身都会竖起充满攻击性的刺。

    李一漾摸了摸他的头,阿一立马将脑袋靠向他,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看他的手和脚都被包成了粽子,李一漾的嘴角笑了一下。

    又看向阿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用烟杆拍了拍他的脸,轻声说:“要不要上来。”

    阿一立马爬上了床窝在他的身上。

    即便手脚都不能用了,在靠向李一漾这件事上,他也能做的十分灵敏。

    害怕弄疼他背后的伤,阿一也不太敢离他太近,只能缩起自己高大健硕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脑袋窝在他的肩颈。

    李一漾一只手摸着他的头,一只手搭着他的腰,他看着外面一片纯洁的雪白,沉静的景色却静不下他的心。

    一股火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冒了出来。

    是劫后余生,还是愤怒心疼,说不上来,总之心跳的很快,从来没有这么快,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只搭在阿一腰上的手慢慢向上抚摸着他精壮的身体。

    这段时间阿一瘦了很多,显得他骨架越发挺立高大,肉却变少了,还是一样的紧致,却少了些柔软的弹性。

    欲.望就是来的这么突然且汹涌。

    也从没有哪一刻,他那么真实的想感受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嗓子哑的被烟熏过,被血呛过,现在又因为欲.望收紧,沉沉的带着欲.色。

    他说:“阿一,上来。”

    阿一抬头看向他,他消瘦又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那双眼睛却暗的好像深渊一般。

    “阿一,坐上来。”

    在消瘦的身体下是与病中不同的火热。

    外面的雪还在下,病房里却热的要起火,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

    这次李一漾在医院整整住了两个多月,后背的伤好了,却留下一些不太好看的疤,病态瘦弱的身体看起来更加残破,但这些都被他掩在了衣服下。

    阿一比他好的快,却在床上待的时间也多。

    除了那些被火烧过的皮肉伤,他身上也总会带点血印,被牙齿咬出来的。

    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年了,雪不再下,分叉的树枝挂着雪白的冰,又被挂上红艳艳的福,天空亮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到处都是白的红的参杂在一起的颜色,简单却也好看。

    李宅却只有一片死寂,那栋被炸毁的房子还留有一摊废墟在那里,甚至李家二叔被炸烂的尸体与四婶烧的看不出人性的焦尸也停滞在那里。

    李一漾不发话,没人敢去动。

    于是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偶尔会飘几丝雨,他们的尸体便这样被掩在了雪与冰之下。

    每当有佣人路过的时候都觉得寒意四起,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去了。

    而李一邢被吓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反反复复,现在还卧床不起。

    在这样恭贺新年的日子里,只有李一漾住的这间房亮起了灯。

    从那天踏进李家大门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住所。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烟花照亮的黑夜,微微放松身体,靠在了身后健硕宽阔的胸膛中。

    “阿一,你喜欢这里吗。”

    随着烟雾飘散,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阿一盯着他的脸,歪头思考了一下。

    他不懂什么喜欢或不喜欢,他只是成为了李一漾的所有物,那么他就只想和他待在一起。

    但对方笑了,应该是喜欢。

    “喜欢。”他出声回答。

    李一漾的眉眼弯了起来,他转过头,伸出那只染着烟草味的手,抬眼看向他,阿一乖顺的低头将自己送进了他的掌心。

    像抚摸一只向他俯首称臣的野兽,他将阿一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头,抚摸着他刺手的短发。

    抿出一口烟,他幽幽地说:“既然喜欢,那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隔着烟花照亮的碎光,他看到那片腐烂的废墟,在茫茫的白雪中仿佛画着一副名叫死亡的画。

    他弯起嘴角,愉悦地笑。

    恶魔来到了人间,选定这个地方成为了他的家。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

    ……

    【警报!警报!一级红色信息强行接入!】

    【警报!警报!一级红色信息强行接入!】

    【警报!警报!一级红色信息强行接入!】

    睡得正香的2526忽然被警报惊醒,它擦了擦口水,茫然的四处张望。

    结束了?

    那它是不是加班结束可以回去了。

    习惯装死躺赢的2526丝毫没有心理负担,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忽然代表最高权限的红色感叹号砸到它的脸上,将它打了个措不及防。

    它懵了一下,抖着手点开,一道冷冰冰又带着几声讥讽的声音响起。

    【2526,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请尽快返航】

    【哦……那我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排真爱任务的档期……】

    【不必了,真爱系统任务已经由我接手】

    2526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它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为什么】

    对方冷笑一声,用傲慢又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因为你蠢】

    毫无理由,单纯的人身攻击。

    操啊!

    【3344,你……】

    【……】

    哦豁,对方关机了。

    呵呵。

    真是完美的一次通话呢。

    2526气的牙痒痒,翻开存档的那些宿主记录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那些宿主都不把它当一回事,但也是一次美好的旅行呢。

    回过头,看着在萧瑟孤寂的夜色中依偎在一起的李一漾和阿一,它眨了下眼睛。

    【咔擦!】

    任何美好的时刻都应该值得记录。

    它挥了挥手,虽然没有人会看见它,但它还是轻轻地说。

    有缘再见。

    3344,我要和你决斗!决斗!

    ——“好亮的光。”

    ——“那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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