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校园
1
最近陈戚佰的训练任务很繁重, 因为四月底五月初他就要体考了,离现在已经没有几天的时间。
所以许可斯也没有给他安排更多的学习任务,只想让他保持一个好的状态先把体考度过。
晚上的时候许可斯躺在床上, 盖着一条薄毯,最近天气也没有这么凉了,所以穿得比较单薄。
他还是不太习惯和人同住,哪怕这里只多了卷毛一个,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便在床前拉了个床帘,创造了一个私密空间。
夜已深, 寂静的宿舍内响起了卷毛的呼噜声, 通过他的呼吸能够知道他睡的有多沉。
最近大家确实都累了,连万城都没有时间去找陈戚佰的麻烦。
不过许可斯却有些睡不着。
但他修养极好,即便无法安睡, 他也不会翻来覆去的弄出动静, 只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思绪萦绕间,床一阵晃动, 床帘被掀开,一双明亮如昼的眼睛看着他,接着呲溜一声, 一个热乎乎的身体钻了进来。
陈戚佰的身上干燥而火热, 他贴在许可斯的身上, 轻薄的布料根本挡不住他充满弹性的皮肤。
许可斯被那双发亮的眼睛看的无法再闭目下去,睁开双眼, 便看见陈戚佰在对他笑。
心下一阵无奈, 嘴角却扬了起来。
他侧过身和陈戚佰面面相对, 狭窄的单人床只轻微一个动作也能让肢体产生摩擦。
许可斯的后背靠上墙面, 他伸出手搂住陈戚佰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捞了过来,避免他一个翻身从床上摔下去。
陈戚佰蹭动着脑袋抵住了许可斯的肩头。
看起来他总是更像那个强势又富有攻击性的人,但在许可斯这里,他总是被动许多。
他不说,却也是很喜欢许可斯拥抱他的动作。
伸出手臂,他也搂紧了许可斯的肩背,两人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在一起,许可斯的大腿横进他两腿之间,两人更是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余地。
这让陈戚佰觉得内心柔软的同时也心跳的厉害。
感觉到许可斯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脸上,陈戚佰难掩那种心跳加速带来的口干舌燥。
他还想和许可斯更亲近一点。
于是他将唇靠近许可斯的脖子,低声说:“许可斯,我想接吻。”
他说的太过直白。
因为许可斯总是会纵容他的。
果不其然,头顶传来许可斯压低的轻音,“抬头。”
陈戚佰抬起下巴,还没能在黑暗中看清许可斯的脸,他的唇已经被吻住了。
温软湿热的触感美妙的让人心生颤栗。
在没有尝试过亲吻之前,陈戚佰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项这么简单又美好的东西。
尝到之后,他只觉得欲罢不能,深深的迷恋上亲吻的行为。
尤其是与他亲吻的是许可斯,这几乎是能将他的大脑一起焚烧的美妙滋味。
细碎的水声从两张缠.绕的唇中传出,嘴角带上了湿漉漉的口水,偶尔舌尖交.缠,恨不得将对方吃进去,吮的深了,又依依不舍的退出来,安抚的轻啄上柔软的唇瓣。
他们几乎是同时爱上了接吻,这样一个简单的交换口水的动作,也尝出了许多缠.绵缱.绻的滋味。
吻的深了,他们都不禁意乱情迷起来,呼吸也越来越重,滚烫的气息洒在彼此的脸上,交换唾液的水声也在情难自已中越来越响。
就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中,火越烧越烈的时候,卷毛一声嘟哝声让许可斯瞬间清醒起来。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了陈戚佰的身上,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衣摆中,掌下是陈戚佰光滑紧致的腰腹。
他一停下动作,沉浸其中的陈戚佰也逐渐醒过神。
他睁开眼睛,对面床的动静瞬间让他绷紧了身体。
似梦非梦的卷毛趿拉着拖鞋下了床,摇摇晃晃的甚至撞上了他们这里的衣柜。
而他们的唇还贴在一起,陈戚佰被吓得浑身一僵,许可斯却安抚地啄了啄他的唇。
听到卷毛开门进厕所放水的声音,又听到他悉悉索索躺上床的动静,直至他不到几秒重新打起了呼噜声,陈戚佰才彻底放松下来。
不过清醒过后,他又开始觉得羞愤难当了。
他总是这样,做的时候不觉得,可一旦做完就会陷进一种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情绪当中。
可他还是觉得和许可斯接吻很舒服,他也很喜欢和许可斯接吻。
所以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还有些上头,抬起下巴不甘心的在许可斯唇上亲了一口。
这次许可斯没再由着他,火热的呼吸从他的唇上抽离,一双手扣紧他的腰,将他抱进怀里。
没多久,黑暗中便传来他略微低哑却足够温柔的声音。
“睡吧。”
陈戚佰没有纠缠,他也累了,只是兴奋盖住了疲乏,现在被许可斯充满安全感的气息包围,那种放松过后的劳累就涌了上来。
他将许可斯抱紧,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肩颈,一边嗅着他好闻的味道,一边忍不住想,他现在算是在和许可斯谈恋爱吗。
应该算吧。
毕竟没有哪两个男人睡觉会搂的这么紧,还会无时无刻的想亲嘴。
看到陈戚佰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下来,许可斯长舒一口气,眼里聚起的火也逐渐压了下去。
他安抚的轻拍着陈戚佰的背,感觉到他像个小猪崽一样往自己怀里拱的动作,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
第二天卷毛起来的时候,叫了两声,却发现陈戚佰的床位是空的。
他立马怒而愤起,暗骂陈戚佰居然不等他,一边小声骂一边动作也加快起来。
听到下面匆忙的声音,已经醒过来的陈戚佰靠在许可斯怀里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任由卷毛在那里越骂越起劲,他咬紧牙根,想着待会儿训练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卷毛在厕所里跑进跑出,忙了半天还没有走,已经醒过来的许可斯也没有说话。
于是他略一低头,便对上了陈戚佰的眼睛。
昨天晚上两人接吻的场景同时浮现在他们的脑中,清晨难以压制的火气便腾的一下加热了他们的身体。
陈戚佰的眼里又冒出了火光,原本只是对视的双眼,不知怎么的也开始关顾那滚烫的呼吸。
听着下面卷毛忙来忙去的动静,陈戚佰觉得心烦起来。
那种难.耐让他心浮气躁,可他的双手却还搂着许可斯没有松手。
在他的理智与欲.望挣扎搏斗的时候,许可斯低头亲了亲他。
大脑顿时停止运转,他抬起头,看着许可斯那双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睛,喉结不禁上下滑动,然后他情难自已的吻了上去。
在水声逐渐响起来的那刻,门“哐当”一声,卷毛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门。
陈戚佰刚进入状态,许可斯却揉捏着他的后颈推开了他,轻声说:“去吧,别迟到了。”
去什么去。
陈戚佰的大脑还没有重新运转,整个人有些茫然。
许可斯却已经掀开了身上的薄毯,伸长手臂拉开了床帘。
“天快亮了,别迟到。”
对上许可斯那双看向他的眼睛,他终于回过神来,却是暴躁的难以抒发。
他妈的,还要训练!
烦死了!
但再不爽,他也要老老实实的起床,只不过下床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许可斯一眼,许可斯正半倚在床上,波光潋滟的眼睛含笑地看向了他。
他喉头一紧,觉得此刻的许可斯可真像个妖精。
可他现在没那个本事当君王不早朝的霸王,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翻身下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就往外赶。
只是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停在原地说了一句,“早上我想吃学校的烧麦。”
“好。”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陈戚佰才心满意足地跑出了门。
许可斯躺在床上,一只手盖住了眼睛,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只有2526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起反应了。
很大的反应。
但他不太想让陈戚佰知道。
2
现在留在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些高三学生,当然高一高二也在。
哪怕是午后放学,落日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弧光,操场上还能看到不少的人在逗留。
为什么,当然是体育生都在训练啊!
金黄的落日打在他们的身上,健壮的肌肉挂着晶莹的汗珠,认真专注的视线为英俊的脸更添一点坚毅,偶尔露出一点笑容,或者仰头喝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都让看的人忍不住小鹿乱撞。
最近体育生训练的比较紧,哪怕午后放学或者住校生吃饭的时间,他们也都在操场上挥洒汗水。
所以这个时间段也聚满了驻留在这里的人。
许可斯来的时候就发现操场外围已经站满了,几乎都是些女生,小脸红扑扑的,偶尔还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
她们说的最多的是陈戚佰的名字。
虽然他的臭脾气在州二中如雷贯耳,可实在抵不过他的好皮相。
一八几的身高肩宽腿长,短发高鼻梁,斜眼看人的时候,帅的有几分锋芒。
小麦色的皮肤不如大众喜欢的那种白皙清秀,却因为他本就傲慢的性格添了点野性。
这样的人也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甚至会让人产生一些过度的遐想。
尤其他是体育生,身材不单薄,有肌肉,但又不夸张,撩起衣服擦汗的时候,露出的腹肌看的人一阵眼热,还有几个姑娘脸红的发出了几声尖叫。
陈戚佰也不理人,想来是听惯了。
要不然以他的脾气,一定是要不耐烦的“啧”一声的。
现在大家的视线就紧盯在那些做预备准备的体育生身上。
起跑时的一个准备动作最能让人看到他们的身体轮廓。
抬头提臀,长臂点地,小腿伸直,大腿绷紧,晶莹的汗珠从下巴滴落,目视前方的双眼坚定不移。
许可斯听到人群里有几个姑娘在小声讨论说陈戚佰的屁股很翘。
害羞的笑声伴随着一点大胆的调笑,许可斯也不由得顺着她们讨论的内容看过去。
确实,陈戚佰长年锻炼,又是正在长的年纪,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被塑造的很好。
腰窄,却不是柔软的纤细,做准备动作的时候,抬起的臀饱满而圆润,他从来没有刻意锻炼过,但许可斯也知道,那个位置有多充满弹性。
“嘭”的一声,几个高高壮壮的少年立马用尽全力冲了出去。
身体肌肉爆发的那一刻,绷紧到一个极致又漂亮的弧度,他们快的像一阵风,长腿迈开的步子大的好像要飞起来。
而不过就短短的十一二秒的时间,他们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爆发力,过完终点线之后,便慢跑着缓冲下惯性,大口大口地调整着呼吸。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跑过好几轮了。
陈戚佰以前是不太讲究的,但被许可斯提过一次之后,他就把衣摆塞进了裤子里。
这样跑起来的时候,衣摆就不会被带起来,也就不会露出他的腰线。
不过将衣摆扎进裤腰后,反而显得他的腰更加显眼,长腿也更加瞩目,更别提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臀部,于是那些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加火热兴味起来。
他拧了下眉,没去管那些人。
最近温度开始慢慢提高了,他又向来是冒火的身体,现在脖子上挂着湿漉漉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他衣领钻。
本来他习惯性的想撩起衣服来擦汗,但听到一两声惊叫,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神一凝,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又默默地把手放了下去。
拿起自己放在跑道旁边的水,他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薄唇微张,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溢出来的水和汗珠混在一起,同时旖旎的向下滑落,被他随手豪放地擦掉了。
许可斯不在身边,他可没那么讲究。
剩下的半瓶水全被他倒在了头上,水珠在他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弹了一下,更多的水珠从他的鼻尖和下巴滴落,毛刺刺的头在夕阳下泛着晶莹的光。
他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都莹亮了不少。
短暂的凉快之后,陈戚佰舒服了,他将瓶子盖好,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隔着几米的距离,他准头十足,一个随手抛的动作,“哐当”一声,让站在旁边的一个女孩红着脸“啊”了一声。
这个时候又有人说,觉得陈戚佰去打篮球也可以,他长得高,弹跳力也好,说不定还能去当个前锋呢。
听到她们的话,许可斯扶着眼镜框无声地笑了笑。
陈戚佰别的都行,但就是打篮球不行。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跑道上矫健的四肢好像在篮球场上就不会用了,运球运不好,投篮投不准,一个假动作想骗过别人,结果自己左脚绊右脚绊到了,然后他就生气的再也不打篮球了。
陪他打球的人也很无奈。
嗯,许可斯就是那个陪他打球的人,并且眼睁睁地看着他妄图用假动作骗过他,结果他还没动,陈戚佰就先自己给自己绊倒了。
而与之相反的是许可斯的篮球就打的很好。
以前在州一中的时候他还参加过校篮球队,不过他终究不是体育特长生,打篮球只是他放松后的消遣,后来学习时间变的紧张,他也要参加各种比赛,篮球也就慢慢的不打了。
直到现在别人看见他都会觉得他一副弱不禁风的好学生样子,人虽然长得高,却有些单薄,却不知道衣服下的他身体也柔韧又充满力量。
人群里又响起了几声夹杂着惊呼的说话声。
原来是有个女孩子去给陈戚佰送水。
陈戚佰低头看着对方,眉头拧着,看起来就显出了几分不耐烦。
他没有接,却也说了声,“谢谢,不用了。”
可能是这个学期许可斯在的原因,天天和对方待在一起,他人也老实了不少,更是难得的开始讲礼貌。
女生晕晕乎乎地走了。
不过还好,陈戚佰看起来态度还不错,所以她也不算很受伤……
短暂的训练结束了,他们要去吃饭,卷毛跟自己的女朋友走了,最近万城那边也总有个女孩子跟他一起,虽然万城还是一副拽里拽气的傲娇样,但也很护着那个女孩。
“陈戚佰,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卷毛走的时候叫了他一声,陈戚佰看到他和女朋友走在一起的样子,皱了下眉,说:“不去。”
“那你自己一个人去吃吧。”卷毛幸灾乐祸地嘻嘻笑了两声。
“……”
他觉得他就是成心的!
可在他转身的时候,一双长腿停在了他面前,他抬起头,细窄的腰上是许可斯高挑清瘦的身体,还有他那张清新淡雅的脸。
“许可斯!”
他眼睛一亮,眼里立马盈满了光,刚刚还臭着一张脸谁都爱搭不理的人,立马笑的比谁都灿烂。
本来还想多嘲笑陈戚佰几句的卷毛也看到了许可斯,立马哼哼了两声。
“怎么了。”身边的女朋友问他。
“许可斯来了,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每天这么腻在一起也不嫌烦,比谈恋爱还粘人。”
要是他每天和陈戚佰这么待在一起,绝对会干一架!
“走吧,出去吃饭。”
食堂现在还开放,但许可斯想带陈戚佰出去吃。
最近陈戚佰训练训的狠了,他有点心疼。
“嗯!”陈戚佰咧嘴笑起来,想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许可斯却已经先他一步背在了肩上,另一只手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走吧。”他笑了笑,陈戚佰也笑起来,喝完饭,又低头把汗津津的脑袋拱在了他身上。
许可斯也不生气,被他的力道撞的一歪,又伸出手摸摸他的头,拿出一条手帕帮他把汗擦了。
其他还没走的同学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许可斯和陈戚佰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而有些心思比较敏.感的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亲密的有些怪异,不免想的多了点,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对许可斯和陈戚佰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
许可斯带陈戚佰去的是一家中餐馆,里面的屏风雕栏都很雅致,宽阔宁静,来这里的都是些商业人士或者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
因为消费水平过高,并不会拥挤喧闹。
许可斯在这里订了位置,还办了会员,因为陈戚佰很喜欢这里的清蒸鲈鱼。
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微胖的青年搂着一个明显比他大,身材又妖娆的女人。
两人很是亲密,女人戴着墨镜,一副欲遮不遮的样子,而微胖青年也毫不掩饰的在女人唇上亲了一口。
男人他们认识,女人他们也认识。
“这不是薛二吗,那个女人是……最近那部网剧的主演……”
陈戚佰皱眉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对方没看到他们,搂着女人径直上了一辆车。
但许可斯还是注意到有摄像机一瞬间将他们拍了进去。
“嗯,听说他最近投了个公司玩。”许可斯说的云淡风轻。
他比陈戚佰大了几个月,又比那个薛二小了几个月,却也已经在月余前满了二十岁。
以他们的家境,许可斯和陈戚佰也都属于那群富家子弟的行列,对于这些二世祖也是从小就认识。
如果许可斯愿意的话,他现在也可以豪掷千金,过上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的生活。
目前那位薛二就在上大学,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接触家里的生意了,哪怕再没出息,自己也可以用零花钱投几个公司玩玩,或者和现在大热的小明星约个会。
但他们走的路不一样,相同的年纪,对方早已沉在世俗的浮华,许可斯却还在浸在高三年级的学海无涯中。
不可谓是相差不大。
“不管他了,我们去吃饭吧。”许可斯推了推眼镜,率先收回了目光。
“嗯,我要吃这里的清蒸鲈鱼,我要吃两碗……不,三碗饭!”
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充满斗志的背影,许可斯注视着他的眼神温柔又充满了笑意。
“好,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他背着书包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刚刚薛二出来的电梯中。
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从中间划开了两个不同的未来。
第142章 校园
1
当夏天悄然来临的时候, 陈戚佰的体考也到来了。
阳光明媚,白天的时间也比夜晚更长,这几天许可斯都没有多少时间和陈戚佰待在一起。
但今天却难得的都抽出了时间。
因为陈戚佰要去外省考试了。
考试地点在隔壁省的j市, 他们要提前过去,还要训练,大概要在那里待一个多星期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考完就立马回来。
之前陈戚佰外训了一个学期也没觉得有什么,走的还异常干脆, 现在却舍不得了。
看着陈戚佰的眼神,许可斯将舌尖从他的嘴里退出来, 那双漆黑的眼睛眨了眨, 湿润透亮地看着他,许可斯没忍住又倾身吻了上去。
陈戚佰立马更加热情地纠.缠着他。
他们已经不像第一次接吻那样生涩莽撞了,知道该如何能吻的更深, 吻的更舒服, 你来我往的两条舌头丝滑的像打结那样能吻的缠.绵悱恻。
陈戚佰向来没有任何抵抗力,他十分喜爱接吻这项行为, 一旦吻上他便像分不开那样紧紧地缠着许可斯,偶尔还要冲动的像个毛头小子那样胡乱舔.舐一番。
每到这个时候,许可斯就会温柔的安抚他, 慢条斯理的引着他的吻变的缱.绻深入起来。
当他的舌尖轻轻地舔过陈戚佰的上颚的时候, 他就会浑身一颤软下来, 然后就乖乖听话了,也变的更加意乱情迷。
年轻的身体当然是禁不起任何一点撩.拨。
许可斯率先退开, 他的呼吸也有些加重, 但陈戚佰显然更把持不住, 眼神都迷离起来。
他依依不舍的将手从他的衣服里抽出来, 又拉好他的衣摆,伸手擦过他嘴角的水渍,安静的等着他缓过神。
四周很安静,只有陈戚佰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现在待在废弃体育馆的厕所隔间里,许可斯坐在马桶上,陈戚佰双腿大张地坐在他腿上。
那颗带着汗的头抵在了他的肩头,那只抓着他肩膀的手也在用力收紧。
离的如此近,他当然能感觉到陈戚佰起了反应,所以他也没有动,只等着他平复好自己。
待身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的时候,他才拍了拍陈戚佰的腰,示意他站起来。
陈戚佰深吸了一口气,后腰还有点发软,但他还是听话的从许可斯身上离开,没有再靠近他。
要不然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到了之后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意识到陈戚佰可能没有那个时间,他顿了一下,又说:“每天都要给我发消息,如果要封闭训练也要提前告诉我,确定哪天考完之后也要通知我。”
他仰头看着陈戚佰,对方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摔一跤还要跑到他跟前哭的小孩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现在高高壮壮的陈戚佰,他还是有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心软和温柔。
眼神柔和下来,他刚抬起手,陈戚佰就重新坐在他腿上低下了头,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
他抚摸着他毛刺刺的头发,又揉捏着他的后颈,侧头看向他,温声说:“好好训练,好好考试,不要和人打架。”
略顿了一下,又说:“有礼貌一点。”
陈戚佰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肩头看不见,但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知道陈戚佰这是舍不得他,之前即便不在同一个学校,可陈戚佰每天也会去等他一起回家,只有高三忙起来了,他们见面的时间才变少,可假期回家也总能待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陈戚佰也会变得格外粘人,可到底是不在同一个学校上学,所以陈戚佰也在慢慢习惯。
但这个学期他们天天待在一起,许可斯还特意住校进来陪他,现在一分开,陈戚佰就有些受不了了。
许可斯也有些舍不得,看不到陈戚佰,他总是不放心,虽说一向没人敢惹他,即便真的起了冲突,陈戚佰也不会吃亏,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他。
担心他受欺负,担心他生病,担心他不高兴,担心他要面子却会晚上一个人偷偷的闷在被子里哭。
许可斯长叹一口气,越想越不放心,心情也变得沉郁下来。
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他就不想让陈戚佰去了。
他连忙收拾好心情,捧着陈戚佰的脸,看他红通通的眼睛,果然又是要哭了。
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心疼地亲了亲他的唇,又吻了吻他湿漉漉的眼睛,轻声说:“去吧。”
陈戚佰低下头,伸手擦了擦眼泪,人高马大的一个人,都快满二十岁了,却还跟个小孩似得。
他先打开厕所门,外面传来水流的声音,而许可斯低下头,拉长衣服挡了挡,幽幽地叹了口气。
……
陈戚佰走了,跟着教练和大队伍出发去了外省。
他们走的声势不算浩大,因为大家都在上课。
也就许可斯这种复习不复习都不受影响的人能有时间目送着他们离开。
看着连车尾气都消失的车辆,许可斯好像一颗心也跟着一起走了。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无声的失笑一声。
2526拖着下巴,无聊地抠了抠鼻子。
接吻没有马赛克,所以最近它天天围观,已经心如止水,提前进入老年的贤者时间了。
现在看着陈戚佰离开,它还松了口气。
小别胜新婚,等陈戚佰回来了,估计就能来个大的!
只兴奋了一秒,2526又冷静下来。
嗯,见怪不怪了。
这位宿主发展有点慢啊。
……
陈戚佰离开之后,班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陈戚佰平常也鲜少和他们来往。
不过许可斯变化很大,主要是他时间空出来了,来找他的人变多了,连隔壁一二班都有很多同学专门捧着书和试卷过来蹲守他。
许可斯脾气好,不会和人说重话,却不是什么都应的老好人。
比如他晚自习的时候不会帮人复习,他要自己看书写笔记。
有人去看过,发现他是在整理一些考试的要点,还有每科的重点,有同学想借来看,他拒绝了。
许可斯拒绝人的时候不会说些硬邦邦的话,也不会冷下脸,他还是温和又面带微笑,与人说话的时候会礼貌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温和越礼貌,别人越是不好和他纠.缠。
又比如,课余时间想去向许可斯请教问题的时候,不可以坐陈戚佰的位置,更不能为了“霸占”许可斯的时间,而将自己的东西带过去直接占领陈戚佰的座位。
许可斯不会说什么太重的话,他只是推了推眼镜,微笑着看向对方,然后温声说:“这是陈戚佰的座位。”
话一出,就再没人敢去坐了。
其实许可斯也不是每分每秒都有空,因为他要有自己独处的时间。
当他戴上耳机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许可斯是不想说话了,那么他们只好失落的退回去,然后争取下次早点排上号,毕竟有太多人想向许可斯请教了。
而许可斯考过一次高考,他讲解的知识点精准又一针见血,被他指出过的几个问题,第二次小测就考到了。
之前他还有些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有人议论他或许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优秀,但经过这几次,他们只恨不是三四班的人,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下午放学的时候,高三年级教研组的老师来找了一趟许可斯,询问他有没有时间,想让他给上晚自习的同学们讲两堂课。
刚开口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现在每一个高三学生的时间都很珍贵。
但许可斯欣然答应了。
这让其他老师觉得喜出望外,不禁感叹许可斯果然和外面说的一样礼貌温和好说话。
而这堂课不仅是跟三四班讲的,其他班的几个尖子生都可以来听课,因为座位不够,有想听的可以站在后面听,或者由各班的尖子生整理好笔记之后再带回班上传阅。
不过看笔记哪里有听真人讲课来的清楚。
所以到了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即便有些不住校的同学回家了,但外面走廊还是密密麻麻地站了不少人。
毕竟现在没有人不知道高三四班许可斯这个神人。
光说上回第二次小测他押中两个大题的事就足够他出名了。
许可斯推了推眼镜,脸上笑容温和,眼里却晦涩不清。
陈戚佰已经两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了。
如果是封闭训练,对方应该会提前告诉他,而且通过卷毛和他女朋友互动的动态,他也知道他们并没有封闭训练。
他有些无法忍耐心里翻涌的思绪,一种淡淡的烦躁和焦虑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他之所以答应晚上的授课,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太对,所以想找些事把自己的情绪压下来。
可看到教室里密密麻麻的人,属于陈戚佰和自己的位置也被坐满的时候,心里的郁气还是一下子迅速攀升。
但他是冷静且理智的,所以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长身而立地站在了讲台上。
“今天两节课,主要是讲数学,我不会笼统的带大家从头到尾的复习一遍,而是着重讲一些会考的知识要点,这些会压缩在一节课全部讲完,速度会有点快,请大家做好笔记,第二节课则是留给大家讨论,或是可以向我提问。”
他彬彬有礼,人长得高挑俊逸,说话的声音也礼貌又好听,不少人光是被他站在那里的身影就吸引住了。
甚至还有站在走廊上的人偷偷拿出了手机拍照录像。
许可斯看到了,却没有阻止。
2
“诶,你看,许可斯在给他们上课,他怎么这么上镜啊,随便一拍都这么好看。”
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正在独自锻炼的陈戚佰看了过去。
他皱了下眉,许可斯真人可比手机里好看多了。
而且许可斯不仅长得好,气质还好,属于站在人群里也能发光的人。
不过听到那些人的话,他还是有些按耐不住,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他索性走过去,出声说:“给我看看。”
陈戚佰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确实也不太好相处,至少他从来不会和他们一起聊些无聊的话题,对于不相熟的人更是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不过他气势太强,大多数人也不想平白无故触他的霉头,所以心里虽然有些惴惴,但还是把手机拿给了他。
毕竟听说他和许可斯是青梅竹马呢。
而陈戚佰的手机前两天被收缴了。
因为教练对他寄予厚望,自然要严格一点,明面上不说,他们和其他学校也是会互相较劲的。
要不是陈戚佰只想考个好大学,对于成为运动员并没有兴趣,说不定教练还会更加严格的培养他。
不过收缴手机也算严厉了,前两天他一看手机就笑,教练以为他谈恋爱,怕他玩物丧志,要在考完之后才会把手机还给他。
看到屏幕里站在讲台上讲课的许可斯,陈戚佰既被迷的移不开目光,又觉得心里有点酸。
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快长在许可斯身上了!
尤其坐在最前面的就是关锌和苏粟,他心里更酸了。
想到他已经两三天没有联系许可斯了,也不知道对方担不担心他。
不过看一眼在屏幕里游刃有余的许可斯,想来对方不会担心他,也不会想他。
这么一想,陈戚佰都快把自己酸死了,将手机还给对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才不看。
许可斯不想他,他也不要想许可斯。
哼!
……
许可斯独自一人坐在后面,大家都没有去打扰他。
因为现在的许可斯戴上了耳机,明显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而且他的气场看起来有点冷。
陈戚佰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他了。
之前预估他们就是在这两天就会体考,以陈戚佰的性子一定会提前咋咋呼呼的告诉他,说不定还会打蛇上棍的要来一个鼓励和安慰。
可没有电话,也没有任何消息。
平静无波的外表下,耳机里是嘈杂刺耳的音乐声。
但许可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至少其他人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丝毫波澜。
静静地坐了片刻,尖锐的音乐响过一个又一个高.潮,好像一颗炸弹将平静的湖面炸裂,直到这首音乐停止,许可斯才抬起眼,点开手机,直接买了去j市的票。
他不是一个会任由自己去胡思乱想的人。
任何波动过大的情绪他都会一件一件的整理好,条理清晰的去正视它。
按道理来说高三生请假并不太好请,可许可斯很顺利,一来是他的成绩不需要过多担心,二是他这个人不需要担心。
自律沉稳,家境优渥的尖子生,他的未来已经不在学校能够管控的范围内了。
……
现在的陈戚佰还不知道许可斯已经坐上了来j市的飞机,因为他的脚崴了。
并不严重,可在当下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因为他们三天后就要体考了。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普通的崴了一下,今天晚上可能会肿,但没什么大事,就是跑起来可能会痛。”
校医知道他是体育生,所以目光也有些担心。
伤的不重是好事,还能考,但也仅仅是能考,如果他全力以赴,他不一定能忍得住那股痛,而且也怕在跑的过程中会出现别的意外导致脚伤会更严重。
陈戚佰听到校医这么说,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也怕自己动不了。
“明后天能消肿吗。”既然不严重,应该只是些淤血,他还是想尽快的恢复,不想影响三天后的体考。
“应该可以,注意防护,冷敷之后上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这两天就先别动了,尽量不要让脚伤加重。”
本来陈戚这个程度,好好保护的话,个把星期应该就能全好,可他三天后要体考,只能暂时先稳定下来。
至于三天后,再看情况吧。
“好,我觉得不是很痛,还能走,三天后应该就没事了。”陈戚佰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医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虽然他面上看起来很镇定,但他身侧的手已经用力捏紧了拳头。
余囍——
他不能再复读了。
不能再让许可斯……
“你先休息吧。”教练皱了眉,却也只是叹了口气,不好说什么。
陈戚佰点了下头,旁边的卷毛立马将他扶了起来,将他带回宿舍。
即便三天后他还能跑,可这几天不能动,各方面的肌肉状态不一定能到达最好的状态。
卷毛忍不住有些担心,可看着陈戚佰低垂的脸,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刚走出门口,却看到一个修长清瘦的人站在那里。
他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出,出众的外表和气质又能瞬间将一个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卷毛愣在了原地。
许可斯……
他怎么进来的。
虽然这里不是什么封闭训练,但也管理严格,无关人员是不允许进入的。
“许可斯……”不知不觉中他念出了许可斯的名字。
垂着头的陈戚佰浑身一僵,立马抬起了头,却看到许可斯站在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移向了他包起来的脚。
他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到他面前,看一眼卷毛架在陈戚佰身上的手,卷毛后脖颈一凉,几乎是立马就要松开。
“上来。”他弯下腰,回头看向陈戚佰。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陈戚佰抿着唇,眼眶红红地爬上了许可斯的背。
之前还不觉得疼的脚,现在开始疼了。
“你怎么进来的。”卷毛呆呆地看着他。
“进来很难吗。”许可斯面不改色地暼了他一眼,口袋里放着一张通行证。
卷毛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想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厉害!
许可斯十分平稳的将陈戚佰背了起来,看他瘦胳膊瘦腿的样子,背起陈戚佰一身腱子肉,竟然也毫不吃力。
卷毛本来想跟过去,但看着两人好像并不需要他的样子,他又停下了脚步,目送着许可斯背着陈戚佰离开的背影。
“脚怎么伤的。”
陈戚佰搂着许可斯的脖子,鼻头红红的,闷闷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崴了。”
“自己崴的?”许可斯的声音有点冷。
“嗯。”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声音又缓和下来。
没有人和他起冲突,也没有人给他下绊子,他也没有受欺负。
“太着急了。”陈戚佰的声音彻底哽咽起来,还有点可怜巴巴的委屈,小声小声的好像含在喉咙眼里说话。
许可斯叹了口气,感觉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他温柔地问,“疼不疼?”
“疼。”
一滴泪珠子吧嗒一下落了下来,接着就好像开了闸门那样,大颗大颗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滚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湿了许可斯的肩头。
他又好笑又无奈,还有点心疼。
小时候就这样,在外面摔的再重也不哭,还总是拍拍屁股一副又酷又拽的样子表示自己没事,可一旦看到许可斯,所有的委屈就一下子蔓延上来。
好几次还特意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转过身就边擦眼泪边去找许可斯了。
总要许可斯给他摸摸头,再给他呼呼,他才觉得好受不少。
这样的习惯一养成,导致现在的陈戚佰只要一看到许可斯就会觉得委屈又难过,许可斯只好背着他,抱着他,摸摸他的头哄哄他。
“待会儿回宿舍我帮你上药。”许可斯的声音很温柔。
陈戚佰搂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背上擦了擦眼泪,闷闷的声音带着一点可怜的哭腔。
“嗯。”
许可斯轻轻一笑,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陈戚佰长得再高再壮他也能背的动他。
因为他知道陈戚佰受了委屈,一定需要他安慰他。
“累了就趴会儿,很快就到了。”
他托着他的臀往上颠了一下,手臂平稳又充满力量。
陈戚佰摇了摇头,他不想睡,他就想醒着和许可斯待在一起。
挂在许可斯脖子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他贴在他的背上,和他亲密的靠在一起,闻到许可斯身上好闻的气息,他一颗心满满涨涨的充满了安全感。
他喜欢许可斯。
很喜欢许可斯。
第143章 校园
1
许可斯靠坐在床沿看书, 陈戚佰趴在他身上熟睡,嘴上不说,但还是累了。
他从来不觉得陈戚佰应该吃苦受累, 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有想要努力的方向,许可斯也会充分尊重他。
训练基地的宿舍条件比较好,是相对宽阔的两人间,不过他来了之后, 卷毛就搬出去了,将这个宿舍留给了他们。
许可斯有通行证, 相当于是正规渠道进来, 所以教练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只让他这两天好好照顾一下陈戚佰。
到了晚上的时候,陈戚佰的脚就肿起来了, 看起来有点吓人, 本来许可斯有点担心,不过陈戚佰说他不疼, 想来伤的也不是很严重。
之前那种不想让陈戚佰继续体考的想法也压制了下来。
趴在他腹部上熟睡的陈戚佰蹭了蹭,搂着他腰部的手收紧了一下力道,他拿开眼前的书, 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发。
“醒了?”
“嗯。”陈戚佰低头埋在他怀里, 声音有些闷, 之前哭过,所以还有些哑。
现在眼眶还有点红红的, 浓密长翘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
“有哪里不舒服吗。”见他蹙了下眉, 整个人懒洋洋的有些没精气神的样子, 他温声问了一句。
陈戚佰动了动耷拉在床沿的腿, 嘟囔着说:“胀。”
因为擦过药,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总归是不舒服。
陈戚佰摔摔打打这么多年也长大了,本质一点也不娇气,可在许可斯面前,被蚊子多咬了一个包都能说上两句。
许可斯从来没有不耐烦过,会回应他的任何一个小问题。
“不要乱动,医生说如果恢复情况好的话,明天应该就能慢慢消肿了。”
嘴上这样安慰,但他还是揉捏着陈戚佰的后颈,让他在自己身上趴的更舒服。
听到他的话,陈戚佰仰头看向他。
许可斯是两腿大张靠坐在床头的姿势,陈戚佰则是趴在他两腿间,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腹部。
起先他担心这样的姿势陈戚佰会不舒服,但他喜欢,他也就随他了。
现在陈戚佰抬眼看他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旖.旎。
许可斯将书拿开,也低头看着他,一只手还揉捏着他的后颈。
陈戚佰喉结滚动,眼神闪烁,交织出两团深深的火光。
通过他的眼神,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有些不对。
可许可斯无法抗拒,甚至心里涌起了一股兴奋。
他同样跟着喉结滚动,看向陈戚佰的眼神也开始幽幽转深。
陈戚佰一边抬眼看着他,一边低下头,张嘴咬住了他的衣服。
许可斯手一紧,从他的后颈摸向他的头,五指深.入了他的短发。
寂静的空间中,逐渐响起了细碎的水声还有许可斯浓重的呼吸。
……
清理好自己的许可斯浑身带着水汽的上了床,陈戚佰面向墙里,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墙上去,妄图将自己藏起来。
许可斯觉得有些好笑,刚沾过水还有些冰冰凉凉的手指摸上陈戚佰红通通的耳垂,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当然,这次问的不是他的腿。
陈戚佰的脸涨的通红,唇也深了好几度颜色。
他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嗓子太哑,可能短时间不太能说话。
“下次不喜欢就不要做了。”
许可斯眸色深沉,声音也又低又哑,带着未褪的欲.色。
这次陈戚佰只低下了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耳朵变得更烫了。
他……也是有点喜欢的。
就是许可斯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许可斯轻笑一声,略哑的声音让陈戚佰耳朵一阵酥麻。
他翻身过来,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许可斯沉默的与他对视,俯身吻上他有些红肿的唇,陈戚佰立马勾上来,紧缠着不愿意分开。
他顺了他的意,将这个吻深入下去,一只手也伸进了陈戚佰的衣服,指尖在他的裤腰打转。
陈戚佰颤了一下,顺应本能的向他靠近,搂住了他的肩背。
许可斯安抚的啄吻着他的唇,压下他迫不及待的躁动,另一只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
很快,这个门窗紧闭的宿舍内又开始散开一股浓郁的气味。
……
许可斯一直很注意护着他的腿,几乎没让他下过地,连上厕所都是他带着去的。
陈戚佰的耳朵红得不像话,但面上却装着一派镇定,就是一开始上不出来,后来被许可斯破开了心理防线,才开始在许可斯的面前坦然的解开裤腰。
只不过洗澡的时候又成了个问题。
陈戚佰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站,只不过那条腿吊着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许可斯就搬了两张凳子进浴室,让陈戚佰坐在上面,另一条腿用保鲜膜包着搭在另一条凳子上。
温热的水流浇在陈戚佰的头上,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只伤了一条腿,其他的部位还能动,但许可斯帮他上厕所,帮他洗澡,他们谁也没提用更方便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哪怕陈戚佰羞耻的要命,他也不说,所以现在许可斯身上的体恤被水浇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而陈戚佰浑身赤.裸的坐在凳子上,也没人试图改变现在的境地。
“低头。”
陈戚佰乖乖的低头,一只手摸上他的头,触过他毛刺刺的短发,带着水流的手又滑过他的下颌,指腹拭去了那一点泡沫。
滴滴答答的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但他还是能看到许可斯赤着的双脚,还有紧贴在他腿上的薄裤。
吸水的布料勾勒出他笔直的腿部线条,一路向上,从大腿到了裤腰,平坦的小腹还有细窄的腰。
因为逐渐转夏,衣服也就不再厚重,脱去外套后剩下的体恤更是轻薄透气,被水一浇,就显出了一点若隐若现的肉色。
这比全脱了还要让人受不了。
而许可斯的身材很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布料这么一贴,所有的轮廓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陈戚佰不知不觉地抬起了头,眼前正好对着许可斯的腰腹。
水珠从他的睫毛上弹开,他眨了下眼睛,紧盯着前方移不开目光。
许可斯已经是个男人了。
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因为他已经尝过了。
陈戚佰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忽然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目光上移,从许可斯的胸口看向了他的脸。
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在许可斯没有镜片遮挡的目光下,他的脸“轰”的一下全部红透,即使小麦色的皮肤都盖不住。
他好色。
不过许可斯在水下的脸也好看的不像话,他一看又移不开目光了。
许可斯的桃花眼看着风流多情,但不笑的时候其实有点冰凌凌的清冷感。
此时他垂眸俯视陈戚佰的样子就有点像。
不过这为他的气质增添了一丝禁.欲和高高在上的斯文,若要别人来看会觉得有点不好接近,但陈戚佰永远不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只是收不回目光,被许可斯迷住了。
“这里是什么时候弄的。”
许可斯的手从他的肩膀移到了他的锁骨,葱白的指腹轻轻在上面按了一下。
有一点点痛,但还不至于让陈戚佰从许可斯的脸上移开视线。
“锻炼的时候撞了一下。”
锁骨那个部位有些青紫,看起来已经伤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不严重。
许可斯的手指在凹陷的锁骨上面停留了一段时间,水流顺着他的手指在锁骨里聚成了一个小水洼。
陈戚佰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锁骨线条却很漂亮。
顺着往下是陈戚佰结实的胸膛,他有点胸肌,不多,却又比单薄的少年身材多了点显眼的轮廓,轻轻一摁都能感觉到上面紧实的弹性。
接着就是……
一滴水珠在上面,好像都被染成了绯色,晃晃悠悠地坠了一会儿,掉落下来,还是清楚的透明色。
是被陈戚佰身上的颜色染红了。
红点是应该的。
樱桃怎么可能不红。
陈戚佰颤了一下,他几乎整个后腰都麻了,随着许可斯若即若离的手指,好像一串电流在他的身上蜿蜒起伏。
他以为许可斯会碰上去,他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在那滴水珠落下去之后,许可斯的手指就掠过了那块地方,开始认真的帮他洗澡。
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陈戚佰抿了下唇,最后还是不甘心更多。
他已经尝到了男人的滋味,当然不是空有一番精力而索求无门的小少年。
所以他仰起头,伸手抱住了许可斯的腰,细窄的腰线他一伸手就能全部搂满。
自此,他们紧贴在一起,只不过一个坐一个站,于是许可斯身上的气息就在他的鼻尖。
陈戚佰一边抬眼看着许可斯,一边咬了他一口。
他眼中晕开了颜色,瞳孔却勾人又纯.情。
许可斯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他并不拒绝。
2
从浴室出来之后,陈戚佰彻底不能讲话了,他闷闷地躺在床上,背影看着还有点不太高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可斯比他时间长……
看他这个样子,许可斯有点无奈,用毛巾包住他的脑袋,温声说:“擦头。”
陈戚佰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会听许可斯的话,乖乖的支起脑袋,让许可斯帮他擦那头毛刺刺的短发。
头发好擦的很,擦干净之后,陈戚佰又高兴了,翻了个身趴在许可斯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
越来越粘人了。
许可斯叹了口气,要去把毛巾放回去,陈戚佰却抱着他不让他走。
脸一埋,还拒绝沟通。
“撒什么娇。”许可斯无奈的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只好坐回了床上。
他抬起陈戚佰的下巴,让他把头转过来。
“给我看看,受伤了没有。”
陈戚佰拒绝了他,将脸死死地埋进他的腹部,耳朵红得好像要滴血。
“抬头。”
听到他有些严厉的声音,陈戚佰才不情不愿的把头抬起来。
嘴唇看着有点肿,嘴角的位置有些裂开,但没有出血,只是看起来总不如之前自然。
“疼不疼?”他伸手擦过他的嘴角,指腹沾上了他湿漉漉的口水。
陈戚佰一边看着他,一边张嘴含住了他的手。
不疼。
他也不好意思说疼。
感觉到陈戚佰湿热的口腔,他还不怕死的舔吸着他的手指,许可斯的眸色幽幽转深,手指粗暴的在他嘴里搅动。
“再发.骚就把你捆起来!”
听到他冷冷的声音,陈戚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了。
许可斯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揉捏着他的后颈说:“别闹,睡觉。”
陈戚佰搂着他的腰,一用力将他拖了下来,然后爬到他身上,改为搂住了他的脖子,和他四肢交叠地睡在一起。
许可斯有什么办法,还不是顺着他。
他伸出手,环住陈戚佰的腰背,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粘人。
……
陈戚佰的腿两天后才消肿,他一直说没有那么痛,就是涨涨的不太舒服。
体考的前一天让他下地试了试,能走能跑,也能使力。
好也不好,好的是他还能考,不好的是不知道他能考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跑完腿伤会不会受什么影响。
体考的那一天相对比较严肃庄重,教练特地过来看了他一眼,毕竟是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不过他也没什么,只拍拍陈戚佰的肩让他尽力而为。
陈戚佰低头绑着鞋带,几天没动,肌肉有些发紧,受伤的腿也有点不太灵便。
但他知道,他不能尽力而为,他要全力以赴。
许可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进来了考试场地,不过这里的体考比较严格,作为场外观众,他的活动范围有限,也不能近距离和陈戚佰接触。
但他站在能看到陈戚佰的地方,陈戚佰也能看到他。
“陈戚佰,待会儿你行不行。”
卷毛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男人不能说不行。”陈戚佰暼了他一眼,开始站在原地活动。
“……”
我在认真安慰你,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一会儿就连卷毛也收敛了心神,开始在原地热身。
站在预备线上的时候,陈戚佰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的卷毛还是没忍住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刚刚他看到陈戚佰转脚腕的动作,想来是还没活动开,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只能尽力了。
陈戚佰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蓬勃的气势。
这一次,他只能朝着胜利的方向前进。
预备准备的时候,他双臂点地,抬头往前看,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也看到了许可斯的身影。
吐出一口浊气,他用力地抿紧唇,眼里带着一往无前的光芒,枪响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与游移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双眼盛光,目光紧盯着前方,那里不是他的终点,只有许可斯才是他的终点线。
许可斯张开了手臂,他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风从身边吹过去。
陈戚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要在终点拥抱许可斯,这是他的梦想。
……
许可斯推着轮椅回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
所有同学都趴在走廊上围观,陈戚佰一张脸臭的要死,尤其是他的腿包的跟个粽子一样。
“摔个大马趴的感觉怎么样。”卷毛实在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陈戚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怎么样!
一点也不帅!
他的脚彻底崴了!
万城背着包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斜睨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算你厉害。”
陈戚佰不甘示弱的回看过去,双眼带着浓浓的挑衅。
他本来就厉害。
三四班的班主任老王看到陈戚佰是坐在轮椅上被推回来的,眼里有些担心,不禁问,“这是怎么了,考试不顺利吗。”
他还是挺为他们的升学率发愁的,尤其陈戚佰还是复读生,他总不能再复读一年。
陈戚佰别过头,心里还有点不高兴,一副拽里拽气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许可斯不轻不重地敲了他的头,陈戚佰捂着脑袋,拧着眉凶了一下,但很快又变成别扭的委屈。
“崴了,顺利。”
硬邦邦的不是特别好的语气。
老王知道他的臭脾气,也不会跟他一个小孩计较,听到还顺利就放心了。
“那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体考结束了,你也不用那么累了,好好把文化成绩搞好就行。”
老王笑了两声,想拍拍他的肩鼓励一下他,只是对上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不知怎么的,还是没能伸出手。
这一个两个的……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打了个哈哈转身走了。
卑微的老王。
三四班有同学在后面嘻嘻哈哈的笑,然后就被老王拖回教室复习了。
“从今天开始,每天晚自习你都要做一套试卷,做不完不准下课。”
“这么多。”陈戚佰还有点不乐意。
“怎么,觉得你能考好了?”
听到许可斯有些带气的声音,知道是他崴脚的事让许可斯生气了。
“不多。”他闷闷的低下头,不情不愿的服软了。
“每天你还要背单词,背公式,我会不定期抽查,要是你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会怎样。”
许可斯推了推眼镜,笑的有点好看。
“脱裤子打屁股。”他凑到陈戚佰的耳边,张嘴咬了下他的耳朵。
陈戚佰浑身一颤,脸立马就红了。
他咬着牙根瞪向许可斯,可向来只有他怕许可斯的份,还从来没有许可斯怕他的份。
所以再羞耻,他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背就背!”
他转过头,说的十分硬气。
许可斯嘴角一勾,摸了摸他的头发。
……
许可斯说到做到,也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功夫,还真的帮他弄来了好几套试卷,其中有一套是上次的二次小测,那个时候陈戚佰不在,许可斯让他重考。
陈戚佰一烦躁的时候就爱咬笔头。
他真的不是那种爱学习的人,从里面也找不到任何的乐趣,他所有的动力都是因为许可斯。
要不然当初他连州二中都考不上。
可这种不耐烦是来自本能反应,他知道他要努力,可一看到上面的题他就烦。
“认真。”
听到旁边许可斯的声音,陈戚佰拧着眉,本就看着凶的眉眼看起来更不好惹了。
让前桌想向许可斯请教的人都不敢回头了。
许可斯看他都快把笔头咬烂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走他沾满口水的笔,帮他擦干净,又说:“耐心一点。”
陈戚佰不笨,之前他也帮他补过基础知识。
他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他的状态和情绪。
他本能的抗拒去学习去思考,所以很容易焦虑和烦躁,这样就无法冷静的去思考解题。
陈戚佰知道,但就是烦。
怎么有那么多不认识的单词,那么多要记的公式,那么多要写的解题步骤,更别说语文的阅读题,他看一眼就觉得两眼一黑。
许可斯将擦好的笔还给他,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镜,淡声说:“如果这套试卷你能考好……”
前桌的同学忍不住往后靠了靠,却还是没听清许可斯在陈戚佰耳边说了什么。
但陈戚佰却两眼一亮,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立马开始奋笔疾书。
前桌都被吓了一跳。
什么激励手段,这么有效!
至于是什么激励手段嘛……
……
卷毛搬出宿舍的某一天晚上。
“许可斯!”
陈戚佰两只手用力地抓着床单,泪眼汪汪地瞪着他。
许可斯抬起头,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了擦嘴。
“你的定力太差了。”
差!
陈戚佰如遭雷击!
“明明就是你……”欺负我!
对上陈戚佰那双被眼泪浸湿的眼睛,许可斯面色不改,帮他提起了裤子,“啪”的一声,松紧带弹到了他的腰上。
“这周针对这套试卷所有的错题都要给我吃透,下周再考一次,如果你能提升到这个分数……”
许可斯笑了一下。
陈戚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水润饱满的唇,牙根一咬。
“成交!”
虽然被欺负了,但也挺爽的!
“我还没说完。”许可斯笑出了声,俯身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陈戚佰的眼眸不停的闪烁,呼吸加重,手指紧紧地揪着身下的床单。
许可斯……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倒计时,正文倒计时
第144章 校园
1
不负所望, 陈戚佰铆足了劲去学,终于拿下了第二次小测的试卷,并且在第二次小测的重考中考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成绩。
即便不算他的体考分数, 以他目前的分也能够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了,虽然离他梦想中的大学还有一段距离。
而他也终于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奖励。
许可斯吐掉了嘴里化的只有一丁点大的冰块,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他用舌尖顶了下口腔,麻的没什么感觉,想来是冻坏了。
再看一眼瘫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的陈戚佰, 嘴角一勾,他面不改色地说:“喜欢吗。”
陈戚佰点点头。
喜欢。
对于一个初尝滋味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 不能更喜欢了。
自从脚伤之后, 他不能跑不能跳,多余的精力没有地方发泄,每天又被无数套试卷摧残, 简直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他放松的方法了。
许可斯好会啊。
他是不是偷偷背着他去学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怎么这么会啊。
好舒服啊。
陈戚佰整个人都又酥又麻, 手都软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许可斯转身抿了口温水缓解了一下嘴里的不适。
体考成绩大概在五月底的时候可以查询, 六月初就要高考,现在已经五月中了。
他们的时间很紧张。
许可斯向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乱了阵脚,除了陈戚佰。
只有与陈戚佰有关的事, 才能让他万分挂心。
手指抚过桌面, 上面贴着他的成绩单, 是他第一次小测的成绩,而正对的墙面是他第二次小测的成绩。
这些都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唯有陈戚佰床头那张让他每天都看的才是他上一年高考的成绩, 也是他最真实的成绩。
这对于陈戚佰来说是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过他不需要陈戚佰这样用力地追上他, 因为他永远会在原地等他, 只要陈戚佰愿意向前一步, 他就会一直向后伸出手。
眸色深深沉沉,意识到自己想的多了,他多喝了几口水,缓解了口腔里被冰块冻坏的僵麻。
侧过头,陈戚佰正躺在床上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很快,他倾下身体,他仰起头,他们接了个吻,许可斯将嘴里的水喂了过去。
陈戚佰舔舔他的唇,又滚动着喉结将舌尖伸进他的口腔。
学的真快。
陈戚佰实在热爱接吻这项行为。
想来到时高考他最想获得的鼓励应当就是许可斯的一个吻。
……
这次陈戚佰伤的比较重,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休养都走不了路。
不过他嫌弃坐轮椅实在有损他的形象,于是坚决把轮椅换成能自食其力的拐杖。
许可斯在后面帮他背着书包,看他拄着拐吭哧吭哧上楼的样子,觉得比之前坐轮椅看起来还要心酸。
“许可斯。”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叫住了他,许可斯回过头,关锌正站在身后看着他。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听说关锌参加了一个省级比赛,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名次,又因为他优异的成绩,他已经被列入了保送名单。
“关锌。”他回头,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正在努力爬楼的陈戚佰在听到关锌的声音的那一刻,立马支起了雷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关锌好像没感觉到那样,他只是看着许可斯,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嘴巴。
他大概知道这两次考试许可斯都没有用尽全力,也一直表现的不温不火,要不然州二中的保送名单怎么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落到他头上。
其实他也想过,以许可斯这么优异的成绩,为什么去年的时候没有听说他被保送的事。
但后来想想,他也就明白了。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他再说服自己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和难以接受。
今天他要去递交保送的材料,不是a大,是另一所也很不错的大学。
远远的他就看见许可斯的背影,那双眼睛注视着前面的陈戚佰,明明是一副寻常的画面,可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沉淀的情绪让他的内心重新动摇起来。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但他得承认他对许可斯一直存在一种慕强的心理。
所以他叫住了许可斯。
但现在,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被保送了。”好半晌,他才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
“恭喜。”许可斯真挚的向他露出一个笑容。
关锌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看着许可斯那张清俊好看的脸,镜片在光晕下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被注视的关锌还是鼓起了勇气。
“许可斯,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许可斯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光晕消失,那双没有笑意时带着几分清冷感的眼睛看向了他。
他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却也比不上许可斯眼中的距离。
关锌一下有些发冷,心也沉了下去。
他究竟是凭什么觉得他可以来劝解许可斯。
高考和大学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可对于许可斯来说,远没有陈戚佰重要。
他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能过的很好。
无论是他的家境,还是他自身的能力。
“谢谢。”许可斯一句回应彻底打破了关锌好不容易筑起的墙壁。
他扯了下嘴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头失落地走了。
“关锌,你也很优秀,我很欣赏你。”
清冽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关锌脚步一顿,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无声地笑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天边映照的阳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起背,带着属于他自己的傲气。
“谢谢。”
他走了,朝着与许可斯另一个不同的方向走了。
陈戚佰一直没说话,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感触,却抵不住那点别扭。
在许可斯回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哼了一声,继续拄着拐杖吭哧吭哧地往上走。
许可斯摇头轻笑,慢悠悠地走在他的身后,安静的陪着他。
世界上有那么多条路,通向康庄大道也好,纸醉金迷也好,许可斯总有一条自己最想走的路。
那里有陈戚佰,哪怕是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楼梯,他也愿意一步一个脚印的陪着他往上走。
……
第三次小测来了,也是最后一次小测。
以往这个时候,陈戚佰再强迫自己学习也难以真的进入状态,他总是要不停的想起许可斯,才能找到学习的动力。
可今天晚上他异常努力。
在最后一次的小测中,他渴望能看到自己的真实水平。
这次并不需要许可斯许诺他什么奖励,也不需要他用任何方法去提高他学习的动力。
他在着急,也在紧张。
许可斯看到了。
他点亮了书桌上的一盏小灯,点了点他书上的一个题。
“这个题错了。”
陈戚佰又开始咬笔头,前天已经被他咬坏一只笔了。
“我不会。”他皱着眉,有些烦躁。
他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笨。
只会怪题太难。
“认真听,我跟你讲。”
许可斯在他身后弯下腰,一字一顿的帮他拆开了这个题的原理,理解了公式,再一步一步的引着他往下计算。
看着陈戚佰始终拧起的眉,他摸着他的头,温声说:“别着急。”
陈戚佰缓了口气,认真的开始计算。
算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答案对不对,也没有去求证,而是突然停下笔,问,“万一这次我还是考不上这么办。”
许可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低垂的头,眉眼温柔。
他说:“你想读就读,不想读就不读。”
他从来不想让高考成为陈戚佰的负担,只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想要实现的愿望,所以他愿意帮他去实现它。
陈戚佰松了口气,他握紧手里的笔,看着这个一步一步解下来的题,一种更为厚重的感觉掩埋了那丝急切。
没关系。
反正许可斯一直都在。
他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
……
第二天小测的时候,陈戚佰每一科都考到了最后一刻才出来,他也尽力写了他能写的题。
考完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去担忧这次的成绩,这对于陈戚佰来说当真是觉出了一点焦虑。
不止是他。
每一个高三学子都会忧虑。
只是对于陈戚佰这样对学习鲜少有上进心的人,能忧虑到这种程度,可见他真的是怕极了考不上。
许可斯却什么也没说,也没问他考的好不好,直接带着他出去吃饭了,晚上也没有让他回去上晚自习。
并且罔顾他的抗议没收了他的拐杖,推出了轮椅。
大片橙紫色的光晕下,临夏的公园落下了一片绚丽多姿的晚霞,轻拂而过的微风吹起了河岸的柳条,来往的人在朦胧的夕阳中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好像只是这幅风景中点缀的画。
鉴于陈戚佰的脚受了伤,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在路人偶尔探寻过来的目光中,双手环胸,气的抿起了嘴,脸臭的不像话,哪里还有心思记挂自己考的好不好。
对于陈戚佰来说,当然是大庭广众下他的面子更重要。
许可斯眉眼弯弯地笑,将他推到广场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还未尽黑的天已经亮起了路灯。
也不知道许可斯是不是故意的,特意将他放在路灯下,于是他那张气的凶巴巴的脸在灯下彻底显了形。
看到许可斯脸上的笑意,陈戚佰更生气了,扭过头看也不看他。
许可斯却也没来哄他,也没安慰他,甚至久久的都没有出声说话。
徒自生着闷气的陈戚佰气着气着就开始按耐不住了。
他偷偷地回头想要去看许可斯,结果余光一瞥,许可斯不见了。
心里立马就慌了,他东张西望,忍不住出声叫道:“许可斯……”
前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忍不住将轮椅推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叫着许可斯的名字。
“许可斯……”
“许可斯。”
“许可斯!”
“在这呢。”
侧后方传来许可斯的声音,他回过头,却被许可斯掐着下巴吻了一下。
轻飘飘的吻好像羽毛落在了他的心头。
睁开眼睛,才发现许可斯踩在滑板上,像阵风一样停在他的面前。
穿着得体的衬衫已经解开了一颗扣子,袖口也挽到了手肘,眼镜挂在了胸口的口袋上,那双桃花眼眉眼弯弯,流光溢彩,好看的摄人心魄。
陈戚佰看的愣了下神,眼里盈盈的发着光,里面全是许可斯的模样。
许可斯没忍住又弯下腰亲了他一口。
大庭广众,无人关注的角落,他们享受着这一刻的亲密。
“想玩吗。”许可斯嘴角一扬,脚一踩,滑板落到了他手中。
向来斯文高雅的人有时候成熟的不想个十九二十的少年,但现在笑起来的人却有了几分少年气的鲜活。
更让人小鹿乱撞了。
陈戚佰抓心挠肝,他用力地点点头,却见许可斯笑出了声,凑到他面前说:“笨蛋,你玩不了。”
说完他就滑出去了。
气的陈戚佰涨红了脸,吭哧吭哧地推着轮椅去追他。
你才笨蛋!
你上辈子下辈子都是笨蛋!
许可斯回头看着陈戚佰凶巴巴的脸,在风中发出了明朗的笑。
但其实谁知道,许可斯的滑板还是陈戚佰手把手教的,只是许可斯学的太快,让他一点都没有成就感。
夕阳变成了火红的光,连最后一点尾巴都沉了下去。
陈戚佰推着轮椅也追上了许可斯,他满头大汗,得意又骄傲地看着他,许可斯笑的温柔,眼里盛着深情又细碎的星光。
“追上你了。”
“嗯,你追上我了。”
轮椅怎么能追的上滑板呢。
不过没关系。
许可斯想让他追,他就能追的上。
2
小测的成绩两天就出来了,许可斯以绝对的能力稳坐第一,并且与第二名的关锌拉开了非常大的距离。
关锌恍恍惚惚地看着许可斯的名字,他这才明白,前两次的考试,许可斯到底有多儿戏。
是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否保送,他连考试都不在意。
许可斯这一次是专门考出来给陈戚佰看的,让他知道他一直仰望的距离在哪里,给他画出一个清晰的目标。
陈戚佰看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学习更加努力了。
“今天不用做试卷。”
之前每次考完,许可斯都会让他重考,并且把试卷里的错题难题全部吃透,再举一反三攻克完同类型的题。
陈戚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这是许可斯从开学就一直在写的笔记。
“剩下的半个多月,你要把上面的内容全部吃透。”
陈戚佰打开一看,入眼是许可斯好看工整的手写字,而里面提炼出了每一科的重点知识,后面还有每次考试易考的题型,包括每一科的重点公式,最后还有上次高考许可斯自己整合的题。
每一科都有,且做好了细化,厚厚的一本笔记全是许可斯手写记录的内容。
他早就已经写完了,只是陈戚佰的基础还不够理解这些内容,考完这三次,大概就能进入更深层次的学习了。
“许可斯……”陈戚佰侧头看向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里面一些你已经掌握的内容只需要做好巩固,一些技巧类的题最后面有相关讲解,你要能熟练掌握,最后语文的作文和英语的阅读理解算是你的弱项,所以我整理了近年所有的试卷,押了几个题,如果押中最好,押不中应该也是大同小异。”
听到许可斯的话,前桌的同学已经惊呆了。
要知道,当初无意中看到他在做记录的时候,有同学来借过,但他拒绝了,所以这是特意为陈戚佰准备的吗。
整理这么多的重点内容,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前桌惊的说不出话,对陈戚佰又羡慕又嫉妒。
为什么他就没有这么好的竹马!
陈戚佰心里也震撼了一下,却很快沉甸甸的充满了一种名为许可斯的力量。
他努力的方向变得更明确了。
“许可斯,高考完之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目光坚毅地看向他,里面闪烁着两团炙热的火。
高考完的那天恰好是他的生日。
他将许下另一个更加重要的愿望。
“好。”许可斯目光温柔地笑弯了嘴角。
……
高考的那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甚至灼灼夏日有些炎热。
陈戚佰的体考成绩一周前已经出来了,只是他没有去看。
他想等高考完再看。
许可斯看了,但他没有告诉他,他想在他高考完再告诉他。
高考那天外面来了许多家长,甚至还有记者在那里等着谁会第一个出考场。
许可斯的父母和陈戚佰的父母都在国外,不可能来送考。
不过他们也不需要。
因为他们的父母从未在这上面对他们多做要求,陈戚佰的父母也只是希望他每天乖一点,不要和人打架惹是生非而已。
所以送陈戚佰考试的是许可斯。
他们不是同一个考场,却在同一栋楼。
进去的时候,陈戚佰回头看了他一眼,黑漆漆的眼睛透亮澄澈,好像一颗会发光的宝石。
“我会在外面等你。”
他会目送着他进去,也会在外面等着他出来。
“嗯。”
陈戚佰深吸了一口气,他什么也没说,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许可斯的吻在今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已经送给他了。
他需要的是出考场的拥抱。
高考对于许可斯来说并不太难,两天的考试也没有让他产生任何的倦怠和心理上的起伏。
最后一场考完的时候,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出了考场,却意外的看到了在外面的关锌。
他是来给三四班的同学送考的。
“恭喜。”
关锌的手里捧着一大捧花,送给了他一束,许可斯没有接,关锌笑了笑,又拿了回去。
“高考的题难吗。”
许可斯侧头看他一眼,说了真话,“不难。”
那是对于许可斯不难。
关锌微笑着,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炎炎夏日晒的人并不太舒服,哪怕在树荫下,也感觉不到多少凉风。
可许可斯一身普通的校服,却也清爽干净的好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陆陆续续有考完的人提前走了出来。
关锌抱着花的手也越来越紧,他看着前方,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复读,只是陪读,对吗。”
铃声响了起来,高考结束了。
“对。”
关锌的心落了下去,三四班的同学远远的向他跑来,许可斯却抬脚向前走了过去。
他将手里的花送给一位又一位同学,眼神却一直跟着许可斯的背影往前看过去。
陈戚佰的脚没好全,却跑的那么快。
迎着阳光,他头上湿漉漉的全是汗,眼睛却看着许可斯,向他飞奔过来。
许可斯也越走越快,最后摒弃斯文跑了起来。
隔着那么多人,他们眼里却只有对方。
终于,他们拥抱在了一起。
在一个不太显眼的角度,许可斯亲吻了陈戚佰的耳垂。
关锌拿花的手一抖,又继续恢复成面不改色的样子将花送给了同学。
“脚疼不疼。”他不在意陈戚佰考的好不好,他只关心他跑的这么快,脚痛不痛。
“嗯。”陈戚佰用力点了头,伸手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许可斯温柔地笑了笑,弯下腰,背对着他说:“上来。”
陈戚佰咧开一口大白牙,搂住他的脖子,立马爬了上去。
热气腾腾的他也不在意,他枕在许可斯的肩上,就要和他贴在一起。
“许可斯,我想亲你。”
话刚说完,他已经“叭”的一声亲上了许可斯的脸。
亲完之后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感觉到他的快乐,许可斯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他托着他的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说:“回家了。”
陈戚佰低头将汗津津的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脸埋在他肩头,小声地说:“许可斯,我爱你。”
“我也爱你。”心轻快地飞了起来。
他回答的那么自然,好像已经在心里说了许多遍。
陈戚佰搂紧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脸埋的看不见,只能听到他压的很低的声音。
“嗯,我爱你。”
年纪轻轻的懂什么爱呢。
但他们就是爱了彼此很多年,比他们的青春还要长。
风吹了过来,带来一点清爽的凉意,高高悬挂的太阳炙热的伴着蝉鸣,他们的影子被拉长,在密密麻麻的人潮中独有一方亲密的安然。
2526看着前方高高悬挂的太阳,觉得我爱你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觉得“我爱你”对于他们两个年轻人来说会不会太重了。后来又觉得正是因为他们年轻,但他们已经陪伴彼此很多很多年了
第145章 校园
1
许可斯带陈戚佰回了自己家。
从坐上车的那一刻, 他们就谁也没说话,紧绷的气氛让管家先生以为他们吵架了,不敢出声打扰, 只尽快的把车子开回家。
却不知道他们之间连一个眼神都不敢对视,是因为空气中缠绕着一点就着的火光,噼里啪啦的一看就会不受控制的烧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陈戚佰的呼吸还是在持续加重,放在身侧的手慢慢蜷起来, 隔的不算远的距离坐着许可斯,明明没有触碰在一起, 可还是觉得有根羽毛在不停的撩拨他的心。
好像连车内都散发着对方同样躁动难.耐的气息。
“咚”的一声, 陈戚佰用额头抵住了玻璃窗,妄图用这点冰冷来消灭他身体里蹭蹭往上涨的热气。
听到他声音的许可斯没有回头,却能透过车窗将他的样子尽收眼底。
现在的许可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抿着唇, 镜片后的双眼幽深入骨,交织着浓郁的欲.气与山雨欲来的风雨。
窗外路过的风景都变得麻木又敷衍, 匆匆掠过,好像一颗心那样跳的急促。
气氛越加紧张浓稠起来,管家先生也不由得绷起了背, 将车开的更快, 似乎空气中带着无形的催促。
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请再快一点。
要忍不住了。
车子没有停留的开进车库,熄火的那刻, 管家先生松了口气, 觉得那种紧绷绷的感觉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可还没等他回头, 两声解开安全带的声音同时响起,接着是用力的关门声。
在他愕然的视线中,两个人已经维持着非常快的步伐离开,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过客厅,上楼,走进卧室,是不需要犹豫的过程。
但许可斯还是用遥控器将客厅的门窗全都锁紧,连阳台的窗帘全都紧闭,朦朦胧晕黄色的光瞬间将这个宽阔明亮的大厅变得暧昧迤逦。
上楼的时候,他顺路拿了一杯水上去。
在许可斯这里,不存在什么客房,上次说装修没来得及整理的房间一直空置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整理好。
不过谁管它呢。
反正陈戚佰要睡的也只有许可斯的床。
“咔哒”一声,许可斯从后面走进来,反手落下了锁。
陈戚佰站在前面的背影一僵,不自觉的挺起了背。
一只手从他的衣摆伸了进去,在他的颤栗中,许可斯站在他身后说:“先喝口水吧,免得待会儿喉咙痛。”
……
陈戚佰已经哭过一轮了。
没办法,他控制不住。
不过他怎么也不想想,能够轻轻松松把他背起来的许可斯力量怎么可能比他小呢。
轻敌了。
也是他生来就压不住许可斯。
许可斯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陈戚佰伸长了手臂抓住床头柜,小麦色的肌肤上挂着的汗珠颗颗分明,覆盖着肌肉的小臂冒出了青筋。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浑身都软趴趴的提不起劲。
尤其是两条腿和腰,已经麻的没知觉了。
好不容易拉住床头柜,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前爬,却刚将手伸直,就被抓着脚踝拖了回去。
“跑去哪?”
沙哑的声音冷冰冰的在身后响起,覆盖下来的身体却热的要起火。
陈戚佰又想哭了,眼里含着泪,睫毛湿漉漉的可怜的不像话。
他努力地回过头,嘶哑着嗓子说:“喝水,想喝水……”
“你已经喝过一次了。”
身后的声音十分不留情面,又捞着他的腰用力捞了回去。
陈戚佰浑身一抖,头垂下来,腰也软的要塌下去。
可那双箍着他的手却完全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想法。
陈戚佰抽泣着掉下两滴泪,十分可怜地说:“真的……想喝水……”
实在喊不出来了。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这才仿佛怜惜他那样,将床头柜的水杯拿了过来。
陈戚佰立马低下头将嘴唇凑近杯壁,只是一口水还没喝进去,身体用力一晃,水洒了出来,弄湿了床头。
他用力抓着枕头,头低低地垂落到床上。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许可斯欺负人!
……
2526睡了一觉,睁开眼,却两眼一黑,乌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好半晌才“啪”的一声,房间内灯光大亮,掀开被子,一个精瘦高挑的身体赤.条条的下了床。
许可斯没带眼镜,眼里已经褪去了之前在床上的攻击性,却也不显得像之前那样温和,反而有些冰凌凌的冷锐,里面的风流也变为沉甸甸的幽深。
细看,他眉眼间皆是还未完全散开的欲.色。
2526立马捂住了眼睛,想大骂一声流.氓!
可悄咪咪的多看了几眼,又忍不住嘿嘿两声,觉得对方身材真好。
穿着校服和白衬衫的时候,一副银丝眼镜的许可斯,看起来斯文又清瘦,现在赤.条.条的整个人,反而腰细腿长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再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床上一片凌乱,湿的脏污更是团成一团。
米白色的被单上趴着一个肌肉轮廓清晰,小麦色皮肤却红的白的一片的人,旖.旎又色.情,半露出的一双眼睛还红通通的,显然睡着前才刚刚哭过。
许可斯弯下腰,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嘴角轻轻一扬,他转身走进了浴室。
没多久,里面就响起了水声。
趴在床上的陈戚佰动了动,哭红的鼻头耸动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哭湿的睫毛粘在一起,黑漆漆的眼珠被泪水浸过后透亮无比,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可怜兮兮。
他弓着腰想爬起来,却麻的动一动都像生锈的齿轮那样迟钝。
于是没有完全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虽然在床上哭的时候很不男人,但陈戚佰控制不住,完全控制不住。
听到浴室的开门声,陈戚佰立马又爬回床上,还将脸埋进了枕头里装死。
一个带着水汽的身体靠近过来,浑身都散发着热气。
嗯,现在倒是不洗冷水了。
“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洗澡。”
温柔的声音一下就让陈戚佰的鼻头酸了。
真男人在床上哭就算了,好手好脚的怎么还能让人带他去洗澡。
“要。”闷闷的鼻音带着一点哭腔。
当什么真男人。
他就想要许可斯哄他。
不过被抱起来就大可不必了,耻度太大了,尤其他还赤.条.条……
许可斯手臂一伸,搂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托着他的臀,带着他的双腿夹紧了自己的腰。
比公主抱还要羞.耻!
算了。
陈戚佰搂着他的脖子,将脸枕在他的肩上,自觉的用两条腿环住他的身体,贴上去之后,还嫌不够那样又将他紧紧地圈住。
他总是无法拒绝任何与许可斯的亲密接触,还总是想要更多。
许可斯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将他抱进了浴室。
外人看过去的时候,总是显得陈戚佰高高壮壮,于是也总觉得他比许可斯高。
但其实不多不少,许可斯比他高了一公分左右。
从小就压他一头。
浴室的门没有关,反正外面门窗紧闭,一只鸟也飞不进来。
大喇喇的赤着身体,可能做都做了,陈戚佰也抛弃了羞.耻心。
他一条腿落地,另一条腿倒是还环在许可斯的腰上。
然后就被推着靠上了有水汽的墙壁。
刚刚哭完的眼睛忍不住瞪大。
还……还能来吗。
“想哪去了。”许可斯暼他一眼,抬起他那条腿看了看。
“抱歉,之前没轻没重,忘记你这条腿还伤着。”
骨感清晰的脚踝上被掐住了一点清晰的红印,那是他屡次想跑的时候,被许可斯拖回去留下来的痕迹。
“没……没事,不疼了。”他支支吾吾地看着许可斯,涨红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许可斯抓着他的脚踝往后拖,他的心脏跳的都快爆炸了,根本记不起这条腿还伤过。
“其他地方疼不疼。”许可斯抓着他的脚没放下来,脚跟又勾上了他的腰。
许可斯的腰很细,非常的细且柔软。
虽然在床上差点把他撞死,但也拦不住陈戚佰此刻的心猿意马。
“啊……啊?”心里荡漾,他一时没听清许可斯的话。
许可斯眼眸一眯,那双流露出一点深意的桃花眼幽幽的转深了颜色。
陈戚佰被他的双眼一烫,两只手背在身后撑着墙壁,腿软的开始有些站不住。
“不……不疼……”
主要是麻的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修长好看的手摸上他的背,顺着一路下滑。
陈戚佰猛地颤了一下,后腰顿时软塌塌的陷了下来。
他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面子,倒是也想恶向胆边生的将许可斯反压上墙壁。
但谁让他一条腿还在对方腰上,现在连要害都落在了对方手里。
他低下头,气的眼冒火光。
不争气!
许可斯往前一靠,贴上了他的身体。
身上那点轻薄的布料根本就什么也挡不住,反而隐隐约约的更加让人觉得火烧火燎。
“要接吻吗。”许可斯伸手将被汗湿的头发顺到脑后,那张清丽俊逸的面孔直勾勾地看着他。
“要!”
许可斯笑了。
他总说他是笨蛋。
那是因为他总会对他自投罗网。
升起了马赛克板板的2526打了个哈欠,幽幽的感叹,年轻人身体真好。
2
还好,天还是黑的。
看一眼时间,大概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
这一次倒是没这么禽.兽了。
语——
熙——
床单被套已经全部换过一轮。
许可斯穿着松垮轻薄的家居服,戴上眼镜,人又是那个斯文俊秀的人。
谁知道他刚刚在浴室里做了什么呢。
陈戚佰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露出的后脖颈有个鲜红的吻痕。
许可斯回头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趴在床上的陈戚佰动了动,好半晌才支起身体爬了起来。
他回头看向门口,黑漆漆的眼睛好像发着光。
大概是五分钟,又或许是十分钟。
外面敲了敲门。
穿好衣服的陈戚佰走向门口,打开门,外面是许可斯捧着蛋糕的样子。
“生日快乐。”
他嘴角微扬的低下头,小声嘟囔说:“哪有在这个时候给人过生日的。”
但他也知道,那是因为很小的时候他就无比相信,生日这一天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所以无论有多晚,许可斯从未错过他任何一年的生日。
“谢谢。”
他映着蜡烛跳跃的火光,眼里也好像盛满了星光。
宽大的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已经熄灭了,只有蛋糕上的蜡烛还在跳跃。
陈戚佰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却拥有这点不可告人的童心。
他看着蜡烛,心里有些犹豫,去年他郑重的许下一个愿望,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期望,今年的愿望更贪心,可去年没实现的愿望总归也是他心里的遗憾。
眼睛里跟着那点跳跃的火光,他开始认真地纠结起来。
好像他生日这天无论许下什么心愿都会被认真实现。
于是一个普通的心愿也变得郑重起来。
许可斯侧过头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心里淌着温水,还有向来不会流于表面的热切。
见他如此的纠结,他轻轻一笑,凑到他耳边说:“你去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陈戚佰一顿,猛地转头看向他。
忽然想到什么,他瞳孔微震,眼眸明亮的闪烁起来。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只是在许可斯亲口说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不可遏止的觉得心脏在疯狂跳动。
这是许可斯能做出来的事。
从小到大都是。
每个小孩子的心里都会有一个圣诞老人,因为他们相信会有那么一个神明来实现他们的愿望,就好像天上的星星真的是他们思念的人。
许可斯就是他的圣诞老人,也是他的星星。
陈戚佰去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能和许可斯上同一个学校。
他落榜了,失败了,他从小学一直追到高中,还是没有追上。
可他不甘心,所以他从头来过,想着这次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努力追上许可斯。
却不想回过头,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许可斯复读的原因,可哪有什么原因呢。
他只不过是想帮陈戚佰实现愿望而已。
“许下你今年的愿望吧。”
许可斯温柔地看着他。
陈戚佰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认真的在便签上写下自己今年的愿望,然后折成了一个小小的千纸鹤。
这样他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我想要和许可斯一辈子都在一起。
许可斯笑的眉眼弯弯,眼里是流淌的春水和温柔的湖泊。
他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因为陈戚佰的所有愿望,他都会帮他实现。
……
夏天变得更加炎热,变成了碧空如洗的晴天,变成了高耸嫩绿的大树,变成了不一会儿就会融化的雪糕,还有吱哇乱叫的蝉鸣下噗嗤一声转开的汽水。
高考成绩出来了。
无数学子想要报的志愿也开始提上日程。
州二中每年都会出一个荣誉榜,那上面是一些成绩优异没有落榜的同学名单。
这样做的意义是能激发下一届的学弟学妹,同时还有各色优异的大学可以留给他们参考。
当然,除了下一届的学弟学妹,考完的高三毕业生也会回去看一看。
看一看荣誉榜上自己的名字还有并排在一起的理想中的大学,那么就会觉得自己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荣誉榜放出来的那天很多人都去看了。
每个人的第一眼下意识的都是看向排的最高的那个名字,第一第一,总是能更让人注意到。
看到之后都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果然啊,可看到他对应的学校,神情一滞,不敢置信的再次看过去。
a大!
怎么会,上一届许可斯考的不就是a大吗。
可是他复读了啊!
怎么还是a大!
只有一个人的视线从第一名许可斯的名字一路划到最后一个名字。
陈戚佰(体育特长生),a大。
关锌大概明白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同类相吸。
他以为许可斯这样优秀,便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可以走近他。
可有时候,感情却可以跨过数百个人的名字,变为一座跨越山河的桥梁。
这里面还有更优异的学校,a大属实算不上亮眼,甚至配上许可斯漂亮的成绩有些不够看。
但对于堪堪够上分数线的陈戚佰来说,这已经是他努力后能攀爬的最好的结果了。
想来这就是最好的关系。
无论隔的有多远,我退一步,你进一步,很久很久之后,我们总能重合在一起。
毕竟陈戚佰已经追了很多很多年了。
关锌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是保送生,这些对他已经没有意义,说不清他还来看荣誉榜的心情,可能就是为了确定这个结果吧。
真的确定之后,谈不上多么失落,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释然。
只是真的确定许可斯这一年只是为了陪读,还是觉得震撼。
看着那两个仍旧隔着数百人的名字,眸中明暗闪烁。
他又想起了那个在钢琴赛上惊艳了他的少年。
……
考上了!
他考上了!
陈戚佰一路狂奔回去,隔着远远的距离,他看到了坐在阳台上看书的许可斯。
眼睛一亮,头顶的太阳好像刹那间迸发出了强烈炙热的光芒。
“许可斯!”
听到他声音的许可斯回过头,然后笑着张开手臂,将他扑过来的身体抱进了怀里。
“许可斯,我考上了!我可以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
陈戚佰看起来是那么快乐,那双漆黑的眼睛宛若宝石那样散发着耀眼的光。
许可斯抱着他,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恭喜。”
陈戚佰看着他眼里的自己,温柔的声音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心。
不知怎么,他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
是快乐,也是酸楚,还有对于许可斯那浓烈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情。
“许可斯……我考上了……”
眼泪吧嗒一下落了下来。
体考那天,他奔向终点线的时候终于拥抱了他的梦。
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哽咽起来,哽在喉咙里艰涩无比,越来越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怎么能不辛苦呢。
跑起来的时候怎么不疼呢。
考试的时候怎么不害怕呢。
他再也不能赔许可斯一年青春了。
还好,还好,他的星星帮他把愿望实现了。
他搂着陈戚佰哭的一抽一抽的背,心里像被塞了团棉花那样柔软,满满涨涨的好像要被陈戚佰的眼泪哭化了。
原来不是棉花,是棉花糖。
他笑了一下,双眼明亮,向来矜贵自持的面孔也笑出了一点愉悦和灿烂。
“陈戚佰,你真棒。”
“许……许可斯……”陈戚佰压抑着哭了出来。
他真的烦透了自己控制不住的眼泪,一点都不男人。
每次他预想中自己应该把许可斯抱起来,可最后总会变成他趴在许可斯的肩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现在也没有比眼泪更好的表达方式了。
陈戚佰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他只觉得,有许可斯真好。
“许可斯……”
“许……许可斯……”
“嗯。”
“嗯,在呢。”
他叫一声,他应一声。
许可斯真的是被他哭化了,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摸着他被汗湿的头发,感觉到他在自己肩膀上蹭动摩擦的动作,他无奈一笑,捧着他的脸,拿出手帕认真的帮他擦着眼泪。
陈戚佰从小就爱哭,一哭就吸鼻子。
第一次哭的时候,许可斯带过来的纸巾全用完了也没擦干净。
后来他带了手帕,做工精致柔软的手帕,这样擦起来,才不会弄疼他哭红的鼻子。
只是一条手帕不够,两条手帕不够。
陈戚佰哭起来就跟开闸的洪水一样。
后来三条四条,五条六条,许可斯的衣柜里专门有一个隔间用来放手帕,他身上也好像百宝箱那样,一条一条,永远准备着干净的手帕。
陈戚佰心情好的时候,会捧着手帕闷闷的带着哭腔说一句,“许可斯,我喜欢你的手帕,好香。”
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把手帕丢到地上,凶巴巴地瞪着他。
“许……许可斯,我喜欢你的手帕,好香……”
陈戚佰一边抽噎一边用手帕擤了下鼻涕,然后团吧团吧放进他手里。
许可斯笑的眉眼弯弯,摸摸他的头和脸颊,温声道,“不哭了吧。”
陈戚佰又揉了揉眼睛,“嗯。”
“那要接吻吗。”
他抬头看着许可斯取下眼镜的动作,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深深地看着他。
“要。”
他永远喜欢和许可斯接吻。
许可斯永远愿意满足他。
真好。
他们天生一对。
许可斯看着他意乱情迷的样子,搂着他的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尽量早点,大概下午六点更新
第146章 校园
1
新一届经济学院有个远近闻名的系草, 有钱,长得帅,为人温和又有礼貌, 听说还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a大。
对方几乎在刚入学的时候就出名了。
不少的学姐都去围观过,看一眼就小鹿乱撞,觉得这个学弟真不错。
尤其一口一个学姐,叫的人心都酥了。
新一届体育系也个系草,人高马大, 身材顶好,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浓眉大眼, 高鼻梁,轮廓清晰的脸。
对方也在刚入学的时候就出名了。
也有不少的学姐去围观过,然后一颗心被伤的七零八落。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情商的人!
什么叫碍事!什么叫挡路!
那是她们一颗少女心嘭嘭直跳的声音, 结果被摔了个稀巴烂。
没事, 体育生都是这么没有情趣。
也有人觉得更爱了,觉得他可真有性格。
虽然他不会叫学姐, 斜眼看人的时候也傲慢的要死,但口味独特的人就爱他这一款。
于是在新一学年中,因为这些青葱嫩绿的小学弟, 高年级学姐的心又重新躁动了起来。
结果就见那位虽然有礼貌却过于疏离客气的经济学院的系草和那位隔了十万八千里向来不给人好脸色的体育学院的系草走在了一起。
肩并着肩。
还牵手了。
抱了!
接吻了!
艹, 他妈的, 那位只会斜眼看人的还笑了,甜的腻死人那种!
呜呜呜……她们的心又碎了。
隔天学校论坛就聚集了一众伤心的少女心, 并且开始对着两个身高腿长的人舔屏。
呜呜呜……真好看。
a大在临省, 也是当初陈戚佰体考的城市, 他不知道许可斯什么时候在这里买了房子, 来这里报道的时候就住了进来。
这里的房子没有他们本市的大,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在这里定居的想法,但上百平的精装公寓住他们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房子离学校不远,所以他们每天都能回家。
但经济学院和体育学院却隔了十万八千里,以为每天都能和许可斯同进同出的陈戚佰又开始不高兴。
而且两个人的课程安排时间还不同。
所以有时候只能陈戚佰自己一个人去上学,或者许可斯自己去上学。
但自从第一天他抿着唇满脸不高兴的回家之后,许可斯每天都会在体育学院的门口等他放学回家。
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无论两所学校离的多远,陈戚佰也会来等他一样。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先是去隔壁超市买菜。
许可斯是富养长大的,却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不会,本人更是没有任何娇贵的性子。
想想也是,小时候身边就跟着一个调皮捣蛋的爱哭鬼,许可斯成熟的那一面永远会用在陈戚佰身上。
走进超市,陈戚佰推着购物车,一路滑出去很远,挺高大一个人,这个时候却像小孩子一样。
“我要吃红烧肉。”
嘴上这样说着,他却先推着购物车到了冰柜拿下两排牛奶。
许可斯总给他温热牛奶,但其实他喜欢喝冰牛奶。
刚军训完的人皮肤又比之前深了一度颜色,却还是健康有活力的小麦色。
许可斯倒是没什么影响,他天生不胖不黑,好像造物主偏爱那样,任何美好的事物都与他有关,向来漂亮的轻而易举。
他慢悠悠地跟在陈戚佰的身后,买他想吃的红烧肉,但最近陈戚佰蔬菜水果吃的少,想了想,他又买了西红柿。
陈戚佰非常讨厌西红柿,小时候吃一口,咽到嗓子眼了都能吐出来。
看一眼乐滋滋在前面偷偷放很多肉食的陈戚佰,他笑了一下,多拿了几个西红柿。
等陈戚佰回来一看,果然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刚刚还快乐的模样瞬间就变成了凶巴巴的凶狠。
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生起气来更是不好惹。
但许可斯可不怕他。
“今天要吃两个西红柿。”
生吃最好,没有油盐,当水果一起补了。
“不要……”看一眼许可斯的脸色,话又在嘴边转了个弯,“吃一口行不行。”
是真的很讨厌西红柿了。
许可斯静静地看着他,看的他都开始心慌了,不知道许可斯想到了什么,忽的一笑,挑起眉梢说:“可以。”
陈戚佰眉尾一扬,又重新快乐了起来。
他注视着他重新心花怒放起来的背影,推了推眼镜,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去结账的时候,小推车已经塞满了。
当然,全都是陈戚佰喜欢的东西。
许可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让着他,以往陈戚佰要这么“放肆”,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路过前台货架的时候,许可斯随手拿了两盒蓝紫色包装,陈戚佰还在快乐的身影顿时一僵,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慢慢的低下头,恨不得将脸埋进小推车里。
刷卡结账的时候,他的头也没抬起来,露在外面的耳根更是红得要滴血。
但他还是自觉的伸手把袋子接了过来。
“咦,许可斯,陈戚佰,你们也来买东西啊。”
路过的两个女孩出声叫住了他们。
学校里认识他们的人很多,以学生会和各社团最多,两个女孩就是学生会的成员。
“嗯。”许可斯面不改色的回应了她们,而陈戚佰则是偏过头,脸红的不敢看人。
“你们自己买菜做饭啊,真厉害。”两个女孩比较自来熟,看到他们买的东西忍不住开始搭话。
陈戚佰则是偷偷地收紧手指,欲盖弥彰的想把里面的两个小盒子藏的更深一点。
他现在只想回家,立刻,马上,回家!
许可斯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对两个女孩温和地笑了笑,和她们礼貌告别。
走出去超市的那刻,陈戚佰无声地松了口气,心又开始轻飘飘的飞起来,只不过看向许可斯的时候,好像被他的眼神一烫,他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压低声音咳了一声。
“回……回家吧。”
声音不知道什么哑了。
他觉得自己可真不争气。
不就是两盒安全*吗!
他重新抬起头,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许可斯始终安静地看着他,眼里含着星点笑意,好半晌,他握拳轻咳,挡住了嘴角的弧度,担心等下陈戚佰会恼羞成怒。
“嗯,回家吧。”
他温柔地说,接过了陈戚佰手里的袋子,陈戚佰看一眼他的细胳膊细腿,又想到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
许可斯不禽.兽,他可一点都不禽.兽。
至少还让陈戚佰先把饭吃完,并且遵守诺言让他只咬了一口西红柿。
可剩下的怎么能浪费呢。
吃不下去总得想点别的办法吧。
以陈戚佰这样深的皮肤颜色,没想到红起来也这样好看。
就是湿哒哒的清理起来比较麻烦。
不过现在陈戚佰也没精力思考这个问题。
当初看这栋房子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卧室里这扇落地窗,推门出去就是阳台,看起来宽阔又明亮。
但现在他趴在上面,浑身的支撑点只有这面窗,他开始觉得也没有这么喜欢了。
不过看样子许可斯很喜欢。
他恍恍惚惚地看着窗户上身后许可斯的影子,撑在窗上的手被许可斯握紧了指缝,一个温柔地吻印在了他的无名指上,陈戚佰浑身一颤,垂下的后颈红了一片。
许可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戚佰在床上滚了一圈,看起来还很有活力。
他倒是也没说什么,毕竟让吃的西红柿也都乖乖吃了,他总要对他再仁慈一点。
“过两天高中聚会,我要出去一趟。”
这个高中聚会不是州二中的这一届,而是许可斯复读之前的那届。
现在那些同学已经比他高一届,出去留学的也都上了一年学。
反倒他这个成绩最好的落了一程。
听到他要去参加同学聚会,趴在床上的陈戚佰耳朵一下子就支了起来。
他皱起眉,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当时高三再没有时间,他也曾去州一中看望过许可斯,他见过他那些同学,非常讨厌!
“哦。”他闷闷不乐的重新趴了回去,心里却开始转着主意。
许可斯侧头看着他,手指一路从他的后.颈滑到他光.裸的背,又在尾椎骨多停留了一瞬。
陈戚佰从侧着头变成了将脸埋进了枕头里,露出的耳根红的不像话。
修长白皙的指尖摁在上面,轻轻地打着圈,眼尾上挑,那双小麦色的手臂已经用力地揪紧了床单,压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过了许久,陈戚佰转过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2
许可斯当时是在尖子班,也是出了名的富贵班。
都是一群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从小被培养,成绩各方面都不差。
而这样的环境中,自然也有各色各样的人。
比如面前这位已经穿上西装的青年,在大一的时候开始做自己的公司。
又比如那位大波浪的女孩,她已经拿下了国际小提琴大奖。
可当许可斯出现的时候,里面的气氛还是安静了一瞬。
“许少。”
“许少来了。”
“许小少爷。”
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宽阔却淫.靡的包厢连带那些表面的光鲜亮丽都镀上了晦暗的颜色。
他推了推眼镜,暼一眼那些作陪的男男女女,面上没什么表情。
有钱人嘛,什么不能玩。
“听说你又复读了一年,是真的吗,当时听说的时候还把我吓了一跳。”
一个瘦的有些出奇的男人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面上是看不出假意的真切。
只是在闪烁的灯光下,这些或坐或站的人看起来都有点像妖魔鬼怪。
许可斯不知怎么的有些想笑。
他拂开了对方递过来的酒杯,长腿一伸,双腿交叠地坐在了唯一空出来的单人沙发上。
“对,复读了。”
“为什么,我记得你成绩很好。”
对方紧追不舍地问。
他抬眸轻笑,温声道,“想复读就复读了。”
“那时老师推荐你保送你也拒绝了。”对方仍旧看着他。
这次许可斯没说话。
而对方也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问题。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因为你那位竹马吧,陈戚佰,他叫陈戚佰,对吗。”
对方端着酒杯,身上的西装在他过瘦的身体上看起来有些空空荡荡,但有钱人气质总不会太差,所以他身上那种富养出来的贵气仍旧存在,只是那种世俗的傲气更明显罢了。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怪异,而对方接下来的话更是在笑意中含着某种沁着毒液的恶意。
“怎么,这么舍不得吗,为他还要专门再读一年书,你现在还是大一的学生吧,需要我分享一些经验给你吗。”
这个世界上总是嫉妒许可斯比喜欢他的人要多。
面前这位就是,同学三年,他也被许可斯压了整整三年。
尤其是他高三的保送名额还是许可斯不要之后落到他头上的。
所以他现在自然要觉得自己高许可斯一等,迫不及待的想要俯视他。
“不必了,用不上。”
男人脸色一变,扯着嘴角讥笑了一声,随后他看向那些作陪的人,出声道,“这可是都城里许家唯一的太子爷,指头缝里漏点好处就够你们挥霍的了。”
那些人果然眼睛一亮,纷纷向许可斯凑过来。
比起其他那些已经有些社会气息的人,他似乎还是个少年模样,清爽干净,仿佛就不该踏进这样的地方。
他面不改色,坐怀不乱,低头看了眼时间,手指慢条斯理的在腿上打着节奏。
这幅样子让那些有心想靠近的人也滞住了动作。
但还是耐不住有大胆的人想把手放在他腿上。
一秒,两秒……
门“嘭”的一声被推开,陈戚佰高大健壮的身体站在门口,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一步一步走进来。
那双凌厉的眼睛一扫,正要搭在许可斯腿上的那只手立马收了回去,屁股往后挪了好几个位置,样子看起来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陈戚佰嗤笑一声,视线一转,立马找到了目标。
“哟,大头菜,好久不见啊。”
穿着西装的男人立马脸色一青,恨不得将酒泼到陈戚佰脸上!
因着他瘦,可脑袋实在不算小,所以陈戚佰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就会叫他大头菜。
人群里传来闷闷的笑声。
几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少爷小姐各自叼着烟,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男人脸色铁青,冷声道,“陈戚佰,我们的同学聚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来这里做什么!”
可能气的狠了,嗓子都尖了起来。
“我想来就来,关你屁事。”
陈戚佰头一抬,目光带出几分凶意。
他们之间,可积怨已深了。
而现在的陈戚佰可不是当初那个十五六什么都不懂的小少年了。
“钟少,人家是来找许可斯的,确实和你没什么关系。”
人群里传来两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讥笑。
叫做钟少的男人脸色更加难看。
陈戚佰实在讨厌这里面的乌烟瘴气,再看一眼那些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回去了。”陈戚佰拉了许可斯一下。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许可斯的这些同学,也不喜欢这里的烟气和酒气。
“等等。”
许可斯摁住他的手臂,拿起桌上的酒杯晃了晃,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酒液,他抿了一口,有点烈,他又一口全都喝尽了。
陈戚佰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随即就见他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将里面的酒全都倒干净,又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酒瓶砸在了男人的头上。
并不是特别厚重的酒瓶,顷刻间就被砸的四分五裂,男人愕然地看着他,站在原地的身体晃了晃,鲜血从他的头顶滑了下来。
而许可斯将手上的碎瓶子随手一丢,推了推眼镜框,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四周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作陪的男女更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走了。”
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还有那些惊慌失措要叫救护车的人,许可斯伸手拉住了愣住的陈戚佰,将他带出了包厢。
一路走过富丽堂皇的走廊,路过那些醉倒在地上的人,陈戚佰愣愣地看着许可斯的侧脸,一路被带出了会所。
外面的热风一吹,陈戚佰清醒过来,恍然间他想起了很多。
……
那位钟少从高一就开始嫉恨许可斯,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嫉妒心,那也会让他们做出很多丧失理智的事情。
只不过许可斯人看起来斯文温和,但绝对不好招惹,学校里看不惯他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敢去找他麻烦,包括这位钟少也是。
那个时候,陈戚佰每天都会去等许可斯放学回家,偶尔还会去学校里找他,所以当时许可斯在的高一班都认识陈戚佰。
不敢招惹许可斯的钟少就把目标对准了陈戚佰。
那时的陈戚佰正是发育的时候,人已经显得高挑起来,却不如现在锻炼后的扎实,还是个十五六的小少年。
有一回陈戚佰提前放学,他来等许可斯下课,那个时候许可斯还和校队一起打篮球,生活比日后只知道学习要丰富的多。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被这位钟少连带着几个人推搡着进了厕所。
陈戚佰的脾气一向冲,只不过这是许可斯的同学,所以他也顾忌许多。
而且州一中是市重点中学,管控自然也相当严格。
更何况当时对方的一句话就让他白了脸。
“你喜欢许可斯,你是同性恋吧。”
十五六的少年懂什么呢,他甚至根本来不及掩饰,从第一次梦.遗后就慌乱的心情被点了出来。
看他的样子,对方一下露出猜中后的得意。
“看不出来啊,你平时会想着许可斯手*吗。”
侮辱性的调笑钻进了陈戚佰的耳里,慌乱,紧张,羞耻,还有愤怒,让当时的陈戚佰第一反应不是挥起自己的拳头,而是哭了。
“喂,他居然哭了,天呐,你是女孩子吗。”
陈戚佰一哭就停不下来,他气的要挥起拳头揍人,可对方那么多人,他很快就被压在了地上。
冰冷冷的地面让他的一颗心也冷了。
对方倒是想教训他,可顾忌着怕被许可斯发现,倒是没敢动手。
可当时的侮辱还是对陈戚佰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以至于他之后长达一个学期都不敢出现在许可斯的面前,本就别扭的性格更是一碰就会竖起全部的刺。
那天他一个人跑回了家,甚至没敢让许可斯知道。
他要上大学啊,他要读书啊。
他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很久,这样的少年心事也折磨了他很久很久。
后来年纪渐渐大了,陈戚佰也在高二的时候成为了体育生,性格里尖锐的那面也彻底展现出来,他无数次想尾随对方一闷棍砸下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那时留下的晦涩的阴影,他总是会迟疑,会退却。
其实这么多年,他已经忘记了。
当时年纪太小,又因为喜欢许可斯,会幻想他梦遗这件事让他害怕,所以总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现在已经不会怕了,再想起当年的事,除了觉得有点丢脸之外,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
“等等。”
陈戚佰吸了吸鼻子,又噔噔噔地跑了回去。
许可斯松开他的手,注视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慢悠悠地走在路灯下,在光中,他白净的脸上带着一点酒意微醺的薄红,眼里也有些迷离。
现在的他看起来不太像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倒应该叼根烟,有几分多情与风流。
他是在高三那年才知道这件事,那时那位钟少已经被保送,临近毕业那天,对方一时志得意满,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似乎来显示他也能压许可斯一头。
后来对方就离开了,保送名额直接到了国外上大学。
许可斯一直都没什么表示,好像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直到今天,他来到了这里。
2526愕然的发现连它也没能读取到这位宿主的这条信息。
能面不改色的等到今天。
这位宿主……
里面跑来陈戚佰的身影,他快乐地咧开嘴笑,浑身都带着愉悦的气息。
“我揍他了,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他快乐地扑进他怀里,恨恨地挥舞着拳头。
他记仇!他可记仇了!
“好。”
许可斯抱着他,神色认真且温柔。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让陈戚佰哭。
陈戚佰眉眼飞扬地看着他,忽然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眼睛亮亮的,映照着路灯下的光。
许可斯抚摸着他的脸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要接吻吗。”
陈戚佰眸色闪动,用力点头。
“要!”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加快脚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回了家。
2526想跟上去,却被定在了原地。
它略微一怔,忽的明白过来,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脑海里留下这个印记。
【咔擦】
许可斯略微一顿,他回过头,只有身后长长的路。
抿了下唇,他推了推眼镜,重新转身,牵着陈戚佰大步往前走。
这条路,是属于他和陈戚佰的路。
……
……
2526所有匹配的宿主已经功德圆满,它不知怎么的,心里也有些怅然,可终有离别,故事会永远停留在省略号的那一刻。
心里一松,它准备好离开这个世界,却得到能量不足的提醒。
【警报!警报!能量不足不支持返航】
【警报!警报!能量不足不支持返航】
【警报!警报!能量不足不支持返航】
又一条新消息发送过来,是一条熟悉的定位坐标。
它想起来,之前装死躺赢的那些能量全都用来给于味闻西西拉尔的信息素了!
操!它还要加班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本次旅程的第八站也结束了,接下来是番外站,也就是衍生的第九个故事,2526要去加班了!
第147章 李一漾×阿一
1
小郑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那位刚从医院接回来的李家大少, 瘦瘦高高,却形如枯槁,秀美的脸因病弱而双颊凹陷, 面白如纸,眼下带着青影,那头垂落到腰间的长发也干枯细碎,浑身都透着一股病入膏肓的病态。
但即使这样,他眉眼间的风韵也是美的。
眉黑而细长, 一双狐狸眼上勾,脸小而五官精挺, 杂糅着一种艳而雅的气息, 静立不动的时候,好像透过时光从他身上看到了过去。
其实这位李家大少出院前还没有如此明显的风韵,那时的他总垂着头, 从不抬眼看人, 一身傲立的风骨也生生弯了脊背,只让人看出他的压抑与阴郁。
现在这位李家大少倒是看起来比入院前还美了几分。
要说这李一漾也是一个奇人, 倒不是说他有着三头六臂那样奇特,而是他命大。
一个从出生就该死的人一直挣扎着活到了现在。
本来以李家的底蕴,即便这位李家大少生来就是个病秧子, 也该能娇养一辈子, 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他偏偏有个弟弟, 有个一心想要健康孩子的父母。
李一漾因早产天生体弱,手不能提, 肩不能抗, 吹大点风第二天就能发热。
他的父母毫无办法, 也逐渐在照料中失去耐心。
于是, 终于在几年后重新诞下第二子,李一邢。
李一邢比李一漾小了近七岁,生来就健康又充满活力,粉雕玉逐的一看就叫人喜欢。
李家所有的精力自然也都在这个最小的孩子身上。
可以说李一邢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娇惯的要什么有什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不过噩耗在今年传来,李一邢因急病入院,唯一不损耗他的方法就是给他换一个器官。
李家有钱有势,可适配度又成了个问题。
应该说,李家父母在不考虑自己的情况下,开始想尽办法给李一邢换器官。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换器官的主意打到了李一漾的身上。
他虽然体弱,可器官都是完好的,又是李一邢的亲生哥哥,再说了,他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天就短命……
李一漾当时知道的时候就呕了口血,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没一点血色。
而他坚决不同意以自己的命来换李一邢的命。
就他这破烂身体,好的地方就没几个,谁知道上了手术台还能不能活下来。
他短命,可不代表他不惜命。
但李家人还是罔顾他的意愿,一针镇定剂下去之后,将他送上了手术台。
离手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手术很成功,李一邢活了下来,并且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出院,健健康康的又是那个娇贵的小少爷。
而李一漾却是三天前才醒过来。
空荡的医院只有他一个人,当时以为他再也不会醒来的护工都被吓了一跳。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活下来了。
……
2526大惊失色,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它立马四处张望,随即发现时间线对不上,这个时候的郑愿应该还是个在垃圾场捡垃圾的孩子。
它松了口气,很快又是一惊。
因为它发现,这位宿主的灵魂和这具身体并不匹配,也就是说……
它咽了咽口水。
真正的“李一漾”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正在闭目养神的李一漾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并不是常人透亮的黑与清明的琥珀色,而是浓郁的墨色中带着一点雾蒙蒙的灰,看起来便有些浑浊,好像深山密林中布满了看不清的雾。
前方的小郑却有一瞬间觉得那双眼睛更像蛰伏在密林中的毒物,缓慢而阴森地睁开了眼睛。
“大少,前面好像有个人。”
李一漾还有种悬在空中的漂浮感,他是被毒死的,烧的五脏六腑都在痛,醒来的时候也在痛,但这具身体好歹还能站能走。
他将视线缓慢地看向坐在驾驶座的小郑,不知道为什么,后颈一寒,小郑几乎是立马就落下了一滴冷汗。
以前只听说这位常年在病中的大少性格阴郁,沉默寡言,可现在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他莫名的有一种极致的危险感。
“下去看看。”他说话了。
因为躺了太久,没有发过声的喉咙沙哑艰涩,不紧不慢的有种地狱般的幽冷感。
“是。”小郑不敢怠慢,连忙开门下车。
被外面的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才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很快他看向躺在地上的人,目光瞥到对方眉尾的一个花纹刺青,身形略微一顿。
坐在车上的李一漾好像个干枯的木雕那样一动不动,好半晌他才侧过头,看向车窗上那张陌生的脸。
与他自己一点都不像,但眉眼的风韵还是带着一种如水墨画一样的风华,浑身的气度都透出一种世家子弟的高雅。
他视线一瞥,缩成一团的2526立马打了个寒颤。
【宿主,你好】
“你好。”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好!
2526立马开始跪舔,要是能实质化,它简直要出来捶腿按腰!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别的没学会,什么时候该装死,什么时候该伏低做小,它绝对掌握了一手好诀窍!
李一漾没有理会脑子里聒噪的小东西,而是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轻轻的在腿上打着节奏。
没有熟悉的烟杆,总归是有点不习惯。
聒噪的小东西:【……】
2526介绍了一大通,却见这位宿主一点也没有要搭理它的意思,它立马开始熟练的闭嘴装死。
车窗被轻轻敲响,小郑躬身在窗外道,“大少,躺在外面的是东区丢出来的人。”
东区,靠近中心城的正前方,与背靠中心城的西区相对,两者却一头一尾,隔了十万八千里。
可若说西区是坏死淫.靡的沼泽地,那么东区就是血腥漫天的销金窟。
只因为东区最为盛名的就是里面的斗兽场。
那里是真正富贵人的天堂,他们只需要抛洒金钱,就能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一切。
人就是兽。
但他们更喜欢将那些人称之为“畜牲”。
只因为在东区,人命最不值钱。
在东区有一种被称之为兽犬的人,卖命给东区,身上会被刻下刺青,这样他们就是东区的货品。
最能打的兽犬也最值钱,不过这类兽犬也会被那些上层人士包下,那就会变成家犬,那些有钱人喜欢洒钱,也会通过他们挣钱。
而不愿意被包下的则是野犬,能力越出众,越容易被针对,因为那些有钱人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威严被冒犯。
他们想要当然就要最好的,可如果最好的不属于自己,那么他们就会毁掉他。
被刻下刺青的兽犬,只有两种办法能离开东区。
要么就是成为有身份地位人的家犬,要么就是把命赔在那里。
大多数人都会选第一条路。
因为他们进斗兽场是为了活,成为家犬离开东区也是为了活。
但一些性子傲的兽犬则不愿意受人摆布,为人卖命,他们独来独往,就像一条孤狼,最后的结局就是在斗兽场被判定死亡,然后丢出东区。
这样,他也不算东区的人了。
面前这个健硕的男人应该就是在斗兽场上战亡的兽犬,只不过不知道他是一头被打死的兽犬,还是一头不愿意成为家犬而被围攻至死的兽王。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应该都活不了了。
小郑抬头偷偷看了眼这位李家大少的脸色,却见对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还活着吗。”
小郑一顿,立马答:“快死了。”
即便现在不死,也不太可能救得活。
毕竟从东区丢出来的人,没几个能真正活下来。
装死装了好一会儿的2526还是没忍住提醒说:【把人带走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说完它又继续闭麦装死。
李一漾垂下眼睑,又轻轻抬起,在沉默的近乎凝滞的氛围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才开口道,“带上来吧。”
小郑愣了一下,对上李一漾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他立马点头,“是!”
小郑并不算一个瘦弱的男人,至少西装下绷起的肌肉能看出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
可看的时候不觉得,当把人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很重,很高大,比小郑还高了一个头,紧实的肌肉更是轮廓清晰,健硕无比。
先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能打,这样的身形在斗兽场也绝对很受欢迎。
毕竟很多有钱人就喜欢这一款。
忘了说,有些成为家犬的兽犬,不仅仅是打手这么简单,还是另一种“私有物”。
小郑费了很大的力才将人放上后座,本来他并不想唐突后面的李一漾,可副驾驶实在狭窄,放不下对方高大的身体,他只好将人放到后面去,并且小心翼翼的不让对方碰到李一漾的身体。
在被丢出来之前,对方应该打过一场。
皱皱巴巴的衣服上全是血污,尤其在腹部被撕裂开了一个口子,血肉外翻,古铜色又健壮的腰腹上尽是凝固的血迹。
而对方深刻又立体的面部轮廓更是灰蒙蒙的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只能瞥见他寸头断眉,凌厉又颇具压迫感的外形。
之前小郑看到的刺青就在对方的眉尾,那处断眉则是被一片暗红的花瓣代替了,小小的一朵,像梅花,盛放在他眉尾靠近额角的位置。
李一漾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那张仿佛沁着血丝的唇微微一扬,轻声道,“真漂亮。”
小郑:“……”
大少你要不要再多看两眼。
你在对一个狼狈又魁梧的男人说什么话!
2526:【……】
宿主真有眼光!
2
男人没死。
在第五天后醒了过来。
李一漾坐在外面的花圃里,手上拿着一根磨砂黑底,金丝描边的烟杆。
一头黑发尽数下垂,松松垮垮的散落在肩头、腰后,现在还是秋季,风尚还清凉,但对于这个病弱的身体显然不太能受得住。
薄唇微张,白色的烟雾从唇中逸散,可以看到他张合的嘴里尽是溢出的血丝。
李一漾敲了敲烟杆,抬起头就发现那个男人正站在楼上看着他,未睁开的时候就是一副凌厉冷冽的相貌,此时那双三白眼往下一垂,就多了几分凶神恶煞的凶悍。
是个见过血的人。
而对方那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面向阳光的窗泛起了一层光晕,让李一漾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从藤椅上站起身,显出他过于高挑的身量,于是人也就更加瘦削,空空荡荡的长衫都罩不住他枯瘦的身躯,袖口下的手腕更是细的仿佛能轻易折断。
李家大少从手术台下来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总是穿得山清水秀,简朴的好像一副水墨画那样,衬上及腰的黑发,更像一个画中人。
但谁也没敢对他指手画脚,有时候连看都不敢多看。
人看着瘦弱病态,脸白如纸,一副随时都能行将就木的病美人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说话,也让人觉得没来由的害怕。
可能是那双往常阴郁内敛的眼睛变的深不可测了吧。
李一漾进去的时候恰好一个盘子砸了出来,女佣被吓得脸色惨白,回头看到他,更是一下子腿软的站不住。
这是李一漾的私人住宅,没有和李家那些人住在一起,可这里阴郁压抑的氛围又因为病中的李一漾沉默死寂,便让所有的下人都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但她们到底是活在光鲜亮丽的上层社会,而里面那个男人浑身的煞气,凶狠的眼睛冷冷地看过来的时候,好像凶兽要咬断人的脖颈。
“下去吧。”
李一漾抿了口烟嘴,浓郁刺鼻的烟味一出,女佣愣了一下,连忙匆匆忙忙的离开。
他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血一滴一滴的溅湿了布帛的鞋面,看的2526无比心惊。
生怕这位宿主下一秒就倒地不起。
但算算时间,等郑愿长大之后,这位宿主还健在,想必现在是死不了的。
就是容易咳血。
看一眼这位宿主烟不离手,咳出血了都要先抿一口烟嘴的样子,2526不禁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少操心。
李一漾刚走进门就对上男人如野兽一样锐利防备的目光。
对方的身躯像座巍峨的铁塔一样,肩宽而腿长,身量健壮,即便李一漾已经很高了,可相比之下,他的身量还是不够看。
但男人的身材无异是非常好的,无论是显出轮廓的胸肌还是那双笔直的长腿,都非常美妙。
李一漾多看了两眼,然后就觉得男人的眼神也定在了他的身上。
这幅皮囊有些男生女相的柔美,不过因为病弱,那种美褪化了不少,如果光看他的脸,绝对不会有人承认现在他这幅面白肌瘦的样子好看,但因为他沉淀的气质,又让人觉得他似乎是美的。
不过对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欣赏和相貌上的绮思,那是一种警惕的打量,像树林里张开獠牙的野狼。
李一漾任由他看,他一步一步的走近,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面孔。
他好像感觉不到对方突然怒涨的气势和浑身紧绷的肌肉,撩开底袍,他慢条斯理地坐在床沿,双腿交叠,烟杆落在了小臂上。
“命真硬,这样都死不了。”
李一漾轻轻一笑,早就被鲜血呛坏的喉咙并不怎么悦耳,但也不难听,反而在沙哑中有些别样的性感。
男人从他进来开始就警惕地绷起了浑身的肌肉,却没有后退,而是用那双凶悍冷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对方的眼神也并不如常人的清明,混沌凶狠,看起来倒真的像一头未开智的野兽。
“你是谁。”
他许久没有进食和说话了。
李一漾只是让他活了过来,却没有任何精心的照料。
重伤濒死的人即便醒过来应该也是四肢无力,虚弱又憔悴,可男人刚醒来就能下床,浑身的威势看不出一点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腹部的伤最重,现在上面缝的线还没拆,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上面又渗出了不少的血。
赤.裸的上身还能看到一些别的伤,覆盖着一些陈年旧疤,在肌肉虬结的身上像一个个战损的勋章。
李一漾敲了敲烟杆,眼神没有掩饰的从对方身上扫过,一路从他的腰腹看到他肌肉紧实的长腿。
“你未来的主人。”
这样的人,真适合当一个人形兵器呢。
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他抿了口烟嘴,咳出了一口血,又面不改色地咽了回去。
男人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开口说话,煞气十足的脸上浓眉紧皱,混沌的双眼似乎正在思量什么。
忽然腹部一阵钝痛让他低下头,他看着溢出的血迹已经彻底染红了绷带,甚至汩汩的开始下渗,他伸手拭去了那缕血迹,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他的鼻尖。
他应该已经死了。
可现在又活了。
沾着鲜血的手紧了紧,迷蒙的双目终于松开,“扑通”一声,他跪了下来。
“主人。”
李一漾始终不急不缓,这个时候才重新把视线投向他。
男人跪在地上,却也脊背笔挺,头颅不愿意垂下。
当时不愿意成为丧家犬而奋战至死,现在也因为捡回了一条命而将自己交付。
李一漾很了解这样的人。
既有着不愿意屈服的傲气,却也有着一往无前的忠心。
更何况这个男人,似乎和常人不一样。
“过来。”他敲了敲烟杆,轻轻张嘴。
跪在地上的人用那双冷冽的眼睛看向他,挺着背膝行到他的面前。
生来就被人以畜牲对待,可他仍旧没有折断他身上的傲骨。
哪怕现在他低人一等地跪在地上,等着自己被套上项圈,他也不卑怯,双眼明亮而坦然。
李一漾看的入了神,这样的眼神是很吸引人的,他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对方的双眼。
他的手指冰凉,上面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但动作却很温柔。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抿紧了唇,眼眸垂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又低又沉的声音带着男人十足的磁性,很好听。
李一漾收回手,眼眸轻落到他的脸上,轻声说:“那你就叫阿一吧。”
阿一。
一这个字虽然简单但很有含义。
只有最好的最独特的才能称作为一。
男人,不,阿一在斗兽场也是最好最凶的那个唯一。
“是。”
他抬起头,直视着李一漾的眼睛。
这样以下犯上的眼神李一漾并不觉得冒犯,相反,他很喜欢。
养狗有什么意思,当然还是要养会咬人的狼。
他笑了,苍白瘦削的脸刹那间如夜间盛开的昙花。
阿一看的一顿,又垂下眼,一只手落到了他的头顶,轻柔的没有一点重量。
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小时候谁给他饭吃他为谁卖命,但那些人丑陋又肮脏,这个新主人很漂亮,应该会给他吃很多饭吧。
……
李家大少活了这可算一件大事。
毕竟他是李家的长子,一个被冠以继承人名号的身份,可他天生病弱,不知道哪天就死在现任李家家主的前面,所以大多数人并不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尤其在这次被抬上手术台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做好了他会死在上面的准备。
可他不但活了,除了看着比较病态之外,竟然看不到一点颓靡的死气,反而一举一动都自带一种独有的风华。
李一漾踏进李家大宅的时候,里面的气氛一下就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目前李家还是大族,虽然各自在外面都有房子,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都住在大宅里,只有李一漾因为身体的原因需要静养,独自住在外面,但不代表他被单独分出去了。
今天是为李一邢李小少爷举行的洗尘宴,洗的是哪里的尘,自然是医院的尘。
来的人不算多,可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此时看着站在门口的李一漾,这李小少爷的洗尘晏莫名微妙起来。
毕竟相比较,还是这位李家大少更福大命大。
“哥!”李一邢眼睛一亮,小跑着到了李一漾面前,伸手想要拉他的袖子,李一漾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李一邢顿了一下,却没想这么多,他哥一向不太和人亲近,这也是常态。
现在的李一邢还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少年,比身量拔高的李一漾矮了近一个头,脸上还带着点天真的婴儿肥。
“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看到这位李家小少爷脸上显露的惊喜和毫不知事的单纯,众人心里纷纷百转千回。
这位小少爷知道他身上的器官是从他哥身上割下来的吗。
知道吧。
那还笑的这么亲近又热切,真不知道他是真的孺慕还是在剜李一漾的心。
以前就听说这位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少爷性子骄纵又不知事。
现在看来,当真天真又愚蠢。
作者有话要说:
李大少就是天天咳血,但怎么咳都不会死
第148章 李一漾×阿一
1
李一邢天不天真不知道, 但蠢是真的蠢。
至少李一漾这样认为。
他并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一身简朴的长衫,黑发垂腰, 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肩头,手上如小臂长的烟杆古朴典雅,轻轻一抿烟嘴,似神似鬼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孔。
仿佛他脚下走的不是路,而是一步一踏的莲花。
里面的人都呆了一下, 好半晌才回过神,却是因为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无他, 那个男人太高大了, 肌肉扎实的体魄与浑身的煞气更为他高大的身躯增添了一丝威慑力。
只站在那里,好像也像堵墙一样挡住了门后所有可窥见的光。
而他站在李一漾的身后,更像一具坚实厚重的修罗金刚。
这相差极大的视觉体验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力。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由衷的觉得, 这位死过一次的李家大少不一样了。
当然, 也有人偏生不信这个邪。
“一漾,你怎么在这里。”浑厚的男声听不出喜怒。
但这是对于陌生人而言, 现在出声的这位却是李一漾的父亲。
李一漾抬起头,遥遥地看过去,在蜿蜒而上的楼梯上, 站着那个衣着华贵, 哪怕中年也依旧志得意满的男人。
怎么能不志得意满, 李家现在在他手上,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数不尽的财富与翻手为风覆手为雨的权势, 他能够一直抬高下巴俯视所有人。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可谓人间天堂。
只不过这天堂中坠了李一漾一个人的地狱。
“这里人多嘈杂, 你需要静养,万一不小心冲撞到你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多少的关切,平淡的只是一句陈述。
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中,终归有几分冷漠。
没有人知道李一漾什么时候出院,也没有人通知他今天可以到场。
甚至在此之前,更没有人对他能醒来抱以任何希望。
其他人都没有想要卷进李家家事的想法,这样的事虽然是做父母的下手太狠,可想想他们自己,总是能从中找到不得不做的理由。
毕竟一个将死之人,能发挥的价值尽量还是要发挥到极致。
由此看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来看看。”李一漾回答的不紧不慢,他的唇很红,却不是那种水润饱满的红,而是一张一合间都能看到溢出的血丝。
他满口的血腥气,只有用烟味冲散。
“一漾?”一个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女人震惊地看着他,随即面色一变,略带几分怔忪。
“你过来了啊。”语气并不是特别自然,甚至有几分僵硬。
“是,许久没回来了,总要来做做客。”
他咳了一声,一滴血迹从嘴角溢了出来,身后递来一张洁白的手帕,他面不改色地伸手擦掉了。
李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大概是觉得他一个病秧子有些晦气。
不过人都来了,自然也不可能将他送出去。
李父拧着眉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李一邢的时候,眼里带上了几分慈爱。
“一邢,过来。”
李一邢快乐的向李父跑过去,十几岁的小少年,即便病过一场也没受什么影响,唇红齿白的健康又有活力,看一眼就叫人觉得高兴。
“这小少爷看着与李家大少不太像啊。”
“一个病入膏肓,一个精心呵护,像就怪了。”
“也是,说来这李少也是命大,听说李家都准备给他买好墓地了。”
“我看着现在这位李少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能有什么不同,活过几天都不好说。”
“说来也是,不过这陈家赵家都没来人啊。”
“陈家一向不掺和这些,赵家,呵,狼吃狼呢,再说了,我可不想看到赵宿那个疯子……”
听着那些小声议论,看一眼在上面笑的春风满面的一家三口,坐在阴影中的李一漾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
阿一守在他身旁,不细看,竟然还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这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体,在阴影里的时候也能完美的隐藏好自己的气息。
只是他的伤还没好全,能够从呼吸中听出他鼻息略微有些沉.重。
一个带着馨香的女人突然靠向李一漾,一手端着酒杯,一边眨着眼睛说:“堂哥,你身体怎么样,听说取掉器官也能活,就是平时的身体会有些影响,你本来就多病,现在怕是一点凉风都不能吹吧。”
女人五官艳丽,身形丰满,一手撑在沙发上靠向李一漾的时候,身上的香水味浓郁的近乎刺鼻。
李一漾暼了她一眼,轻声道,“还好,晚上也能睡的香。”
女人看着他张合的唇,眼神有些迷离,吐出的气息也像蛇信子那样缠.绵黏.腻。
“堂哥,我怎么觉得你比之前好看了。”
话说完,她竟然伸出手要去摸李一漾的脸。
只是那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刚伸出手就被一只铁钳攥住了。
阿一从黑暗中显出身形,那张在阴影中更显几分凶悍的脸冷冷地看着疼的满脸雪白的女人。
“废了吧。”李一漾轻轻一抿烟嘴,话说的云淡风轻。
“咔擦”一声脆响,女人的手臂就被硬生生折断了。
一句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宴会中觥筹交错的表象,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然后就见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人被拖着手臂丢了出来。
那只雪白纤长的手被弯折成一个极为扭曲的弧度,隐约可以看见凸出的骨骼。
众人皆是心里一惊,同时觉得手臂剧痛。
2526瑟瑟发抖地捂紧自己的嘴巴。
之前匆匆一见,还是对方压着李一邢吃玻璃的时候,现在近距离感受,尤其是它能链接到宿主平静无波的内心,更是觉得惊悚。
夭寿了!
这个宿主不得了啊!
“阿孚!”一个有些富态的女人被吓得失声尖叫,立马急匆匆地跑过来,却怎么也不敢碰倒在地上疼的满脸扭曲的女人。
只因为阿一满身煞气地站在那里,他那只宽厚的大手还攥着名叫阿孚的女人的手腕,细长的手臂好像雪白的细杆,让人害怕他下一秒就伸手掰断。
“婶婶,我知道阿孚一向和男人厮混惯了,但堂哥的主意,却不是她能打的。”
本来想斥责他的李父神色一滞,立马又惊又怒的看向那个富态女人。
对方神色有些慌乱,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控制不住的害怕和担心。
这李家可一个一个的都是奇人。
就说这个叫阿孚的女人,睡过的男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她并不是先天的*瘾,而是后天一个一个的睡出来的。
最开始还讲究你情我愿,后面就开始威逼利诱,就说这宴会厅里面吧,那些一个个青年才俊,几乎都被她睡过。
“妈……”阿孚发出一声口申吟,美人就是美人,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也有几分惹人怜爱的娇美。
“一漾,是你堂妹她犯蠢,她发病了……对,她发病了,她把你看成别人了,你就放过她吧,女孩子身体弱,你折了她的手,她以后怎么活啊!”
女人忍不住哭了起来,面无血色的向李一漾求饶。
她这幅姿态一出,李父那句想责骂的话也咽了回去。
“一漾,放过你堂妹吧。”李父高高在上的下了命令。
只是阿一并不松手,仍旧冷漠地攥着女人的手腕。
李父眉头紧皱,看向阿一的目光变得不满起来。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满身的煞气简直弄脏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宴会!
“一漾,让你手下的人收手!”
他发怒了。
李一漾轻轻地敲了敲烟杆,他慢条斯理的一步步向这里走近,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副病入膏肓的瘦弱躯体,此时他眼尾上勾,清丽又病态的模样却让人觉得害怕。
“好,那就收手吧。”
阿一把手松开,细瘦柔软的手臂软软地垂下,而倒在地上的阿孚满脸冷汗的痉挛着身体。
再一看,她那只手腕已经被捏碎了。
“阿孚!阿孚!”女人不停地尖叫,猛地抬头看向李一漾,眼里的怨恨像淬了毒。
李一漾轻飘飘的一挥衣袖,浅浅的烟灰落在了女人的头顶。
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悲悯又冷漠。
“下次小心一点。”
四周一片死寂,看向他的目光也惊疑不定。
2
女人被匆忙抬去了医院,手臂断成那个样子,手腕又折了,也不知道以后这只手还能不能用。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宴会的进行,毕竟受苦受难的也不是他们。
不过还是有不少看向李一漾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又纷纷看向了他身后的阿一。
李父暂时要去会客,临走的时候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李母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花瓶,漂漂亮亮地跟在了李父的身边。
只是偶尔还是会将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李一邢一脸高兴地跑到李一漾身边,看向阿一的目光两眼放光。
“哥哥,你从哪里捡回来的人,好厉害啊。”
他尽是兴致勃勃的兴味,又歪着头说:“哥,你把他送给我好吗。”
他从小就这样要东西,任何一切喜欢的、想要的,他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要。
无论那样东西是不是属于他,只要他看中了,那就是他的。
阿一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在这样身份尊贵又富丽堂皇的宴会中,他卑贱的身份完全不应该站在这里。
可他看向李一邢的目光却没有任何的恭敬和谦卑,依旧带着浓烈的煞气,隐隐的还有些攻击性。
李一漾并未说话,倒是先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一个穿着灰蓝色礼服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目光更为露.骨的打量着阿一,却不是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商品。
“小堂弟,你可别不识货,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送给你的东西,看到那个印记了吗。”
顺着男人的手指过去,阿一的断眉处有朵小小的梅花。
他先前没发现,现在看到了更觉惊喜,觉得对方由一个普通的东西变成了一个更加特别的东西。
“阿笛堂哥,这是什么?”
小少年对这样独特的东西最感兴趣,立马拉着男人的手臂一脸热切地询问他。
“这啊,可是东区的好东西。”男人勾着嘴笑了笑,眼神有几分下.流地扫过阿一的胸膛。
他养了好几个家犬,可都没有这个好。
“你年纪还小,大伯一定不会让你接触这些东西,所以听堂哥的,这个人你不能要,还是送给堂哥吧。”
名叫阿笛的男人温柔地拍了拍李一邢的手臂,自说自话的好像已经决定了阿一的归属权。
李一邢有些不太乐意,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所以抿着唇并不说话。
甚至原先只有一两分想要,现在已经变为四五分了。
两人开始隐隐的想要争夺阿一。
突然一声轻笑打断了他们,李一漾眉眼舒展,看起来十分愉悦。
可他的笑容收的也快,骤然淡下来的时候,显得之前的笑容冰冷又嘲弄。
李一邢这个蠢货自然看不太出来,毕竟李一漾一向阴晴不定。
阿笛却一下子面上有些难看,但还是温着声音说:“我差点忘了这是堂弟养的狗了,不过堂哥我一看就觉得喜欢,如果堂弟不舍得的话,借我玩几天就好。”
听他这么说,李一邢也争先恐后地说:“这是我的,阿笛堂哥你怎么能跟我抢,哥哥,你把他给我吧,我想要!”
阿笛心里一沉,暗骂李一邢这个蠢货。
对方只要看上了就想要,有时候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享受从别人手上抢东西的成就感,尤其喜欢抢李一漾的东西。
“小堂弟,这人你不能要,大伯知道了会生气的。”阿笛耐着性子温声安抚他。
却见李一邢眉一皱,努着嘴说:“爸爸不会对我生气的,堂哥你这么想要,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阿笛也有些不耐起来,余光一暼,发现李一漾正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他张开嘴,笑着说:“好了,这人是你哥哥的,给不给也要他说了算。”
这么一说,李一邢果然把目标转向李一漾,熟练又肯定地说:“哥哥一定会给我的,对吧。”
他如此自得,觉得李一漾一定不会拒绝他。
“不。”李一漾却松开烟嘴,说出了一个清晰的字。
一旁的阿一抬了抬下巴,凶戾的双目冷冷地看向他。
而李一邢则是有些不敢置信,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说:“哥,你说什么。”
“我说,不。”
他低头看着李一邢,张开嘴,一缕烟雾从他的唇中飘散出来。
“哥,他……他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你为什么不给我!”
李小少爷愤怒地生起气来。
想来他从未被李一漾拒绝过,在没有他之前,李一漾住的是二楼的主卧,有了他之后,他喜欢那间靠近花圃的房间,于是他去要了,李一漾给了。
后来再大些,他喜欢李一漾精心照料的那片花园,觉得那些花用来装点他的画室正好,于是他将花园里的花全都拔了,李一漾也给了。
再后来李一邢要了李一漾养的一只猫。
只是没多久猫就死了。
最后他又要了李一漾的器官,他也给了。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吗,他只是要一个人而已。
李一漾从不会拒绝他。
真的是李一漾没有拒绝过他吗。
李一邢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总之现在的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我就要得到他!”他恨恨地瞪了阿一一眼,突然转身跑开。
阿笛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带着几分温柔的宠爱。
“看来堂弟你的人是保不住了,小堂弟这是去叫大伯做主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李一邢却只要动动嘴,李父就能帮他把星星摘下来,当然,他不会自己去摘。
阿笛的心思还没消失,又转头看向李一漾,循循善诱地说:“反正堂弟你的人也保不住了,不如先借我玩几天,要是你觉得身边没人,我养的狗随便你挑,怎么样。”
李一漾那双黑灰色的眼睛缓缓地转向他,仿佛是深夜里暗藏的雾。
“堂哥,我的人你玩不起。”
阿笛觉得身上有些凉,可阿一实在太合他的口味,这样的人玩不到手,他晚上睡觉也不安稳。
他便继续说道,“怎么会,你的人一看就是从东区出来的,看他的梅花印,等级绝对不算低,我哪里也有个绝好的,如果堂弟实在舍不得,我可以将他换给你。”
他的眼里带着期待,看向阿一的视线也越加热切起来。
李一漾眼皮微抬,看向阿一说:“他想将你带回去玩玩,你愿意吗。”
“不。”阿一的身量足以俯视阿笛,再加上他那双冷冽凶悍的三白眼,便带出了几分不屑一顾的傲视。
阿笛却不觉得冒犯,反而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觉得更加心痒难耐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养的那几个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
“愿不愿意还不是堂弟说了算,只要堂弟一句话,我养的那些全送给你也可以。”
他的眼神越加炙热了,语气也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李一漾眼尾轻抬,眸中水波荡荡,也看出了几分绝色。
“既然堂哥这样想要,那就借你几天吧。”
阿笛立马喜不胜收,却听李一漾又说:“只不过还要过几天。”
他想到胡搅蛮缠的李一邢,眉头皱了一下,再说起的时候,语气就带了几分厌烦。
“想来大伯一定会顺从小堂弟的意,不过你放心,堂哥我会帮你的。”
他笑了一下,目光从阿一的身上轻轻扫过。
……
“李一漾。”
待阿笛离开之后,阿一叫出了李一漾的名字。
一根细长的烟杆横过来,阿一瞳孔一缩,里面露出了野兽一样的凶光,将2526都吓得捂嘴尖叫起来。
但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隐忍未动,“啪”的一声,烟杆狠狠地抽了他一下。
上面的星火灼烧了他的脸,嘴角裂开了一个口子,也不知是烫的还是打的渗出了几缕血。
他眉心紧皱,却还是站着没动。
“谁准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平铺直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一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有些生气,但对于认下的主人他并不会反抗。
纵然如此,他还是颇有些不情愿地说:“错了。”
“错在哪了?”李一漾双腿交叠,双眼清清浅浅地看向窗外,不紧不慢地抿了下烟嘴。
“主人。”闷闷的声音像从鼻腔里发出来的。
李一漾侧目看向他,小臂长的烟杆敲了敲桌面,这清脆的声音让阿一浑身一颤,他抿了下唇,慢慢地跪了下来。
在觥筹交错的大厅中,这个昏暗的角落,野性难驯的阿一第一次试图套上项圈的烙印。
燃着星火的烟头搭上了他的肩,而后轻轻下压,力道不重,对阿一来说却宛若千钧。
他抬眼看向李一漾,李一漾那双埋在阴影里的双眼却高高在上又冷漠地俯视着他。
烟头的力道仍在下压,阿一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这杆烟折断,甚至一只手就能扭断李一漾的脖子。
可这是救他命也给他饭吃的人。
烟头的力道于他健硕的身体轻的毫无重量,可他还是慢慢弯下了腰,在紧绷与僵硬中,冰冷的寒意让他心口破开了一个洞。
在他闭着双目要伏到地上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抬起了他的下巴,顺着他的脸颊抚摸着他的头。
他枕在了一双大腿上。
柔软的触感让他怔愣的失去了反应,唯有头顶那只抚摸着他的手还能传来一两分感知。
“如果你在一开始的时候敢还手,你现在就只是一条被套住脖子四肢着地的狗。”
略微沙哑的声音有些温柔地落在他的头顶。
那只微凉的手摩挲着他唇角的伤口,狠狠地摁了一下。
血立马渗了出来,阿一却好像感觉不到痛。
他枕在李一漾的大腿上,眼中有茫然,有彷徨,那丝带有攻击性的煞气褪去之后,竟然多了点如稚子一样的温顺,最后他闭了闭眼睛,还是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李一漾抚摸着他的下颌,又移到他的脖颈,缓慢地摩挲着他的喉结。
“你会把我送人吗。”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阿一就觉得,他已经像一条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故事背景完全架空
第149章 李一漾×阿一
1
李一漾没有回答阿一那个问题。
他云淡风轻的仿佛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独留阿一一个人忍不住纠结为难。
等宴会结束之后,诺大的老宅里只剩下了李家人。
还没有脱去礼服的李父走到他面前,先是用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的将阿一打量了一遍, 视线定在他眉尾的那个梅花印,眼眸微微一眯,沉声道,“这个人你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李一漾坐在椅子上抽烟,长发下垂, 姿态闲散。
“捡的。”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
李一漾吐出一口烟,抬眼看向他。
李父因为他这幅慵懒的姿态而皱紧了眉, 显然他也知道阿一来自哪里, 虽然他不太看得上阿一的身份,不过对于他来说,阿一和路边的一条狗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高高在上地说:“一邢看上了你的人, 你把他送给一邢吧, 如果你喜欢,可以去东区再多养几个。”
理所当然的语气轻而易举的就决定了阿一的归属权。
比之前李一邢和阿笛的争抢还要让人好笑。
李一邢在一旁得意地看着他, 又用一种天真的恶毒看向阿一。
显然因为他,李一漾第一次拒绝了他的行为而让他恨上了阿一。
“我拒绝。”
李一漾抿了口烟嘴,烟雾顷刻间模糊了他的脸。
李父一时没听清, 或许是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这样的场景莫名的和之前的李一邢有点像。
李一漾笑出了声, 他抬手撩开鬓角的发丝, 敲了敲烟灰,浓郁的烟草味呛的人忍不住皱眉。
他说:“这是我的人。”
“你在说什么, 不过是一个东区的奴隶而已, 你弟弟想要, 送给他又怎么样!”
李父发怒了。
他并不在意阿一, 也不在意李一漾是不是真的谦让李一邢,他只是无法接受李一漾拒绝他的行为,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不给,又怎么样。”
一句沙哑清冷的话掷地有声。
旁边其他人都不敢说话,李母更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父的脸色。
他们全都是一群依靠李父生存的水蛭,不,应该说他们依靠的是李家,而李家目前掌握在李父的手里。
没有人能够拒绝财富和权势。
男人不能,女人也不能。
李一漾小臂上架着烟杆,轻轻一抿烟嘴,张开的时候,随着烟雾飘散,还能看见他嘴里黏连的血丝,而他的双眼在烟雾袅袅中更显暗沉,阴森森的仿佛盘踞在树头的毒蛇。
2526忽然打了个寒颤,它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李一漾,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父彻底怒了。
而李一漾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双眼直视着李父,黑灰色的眼睛一瞬间阴寒的好像地狱。
李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一种被捏住心脏的感觉让他心底一寒,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怕了李一漾,他立马定住脚步,怒气冲冲地看向他。
李一漾眼睛一眨,里面幽幽如黑水一样的东西尽数褪去,眼中又变为浑浊松散的雾。
“弟弟想要,那就送给他吧。”
原本因为紧张的气氛而有些呆愣的李一邢立马高兴起来。
李父也骤然一松,颇有些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
“不过我刚到手没两天,实在舍不得,先在我这里留一天,后天再送给弟弟吧。”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听起来十分和缓。
李一邢有些不乐意,但觉得哥哥刚从医院回来没几天,他总要懂事一点。
“那好吧,那就再给哥哥玩一天吧。”他十分大度的答应了李一漾的要求。
李母慈爱地摸摸他的头,眼中带着温柔。
“既然这样,那你今天就住在老宅吧。”李父挥了挥手,神色有些不耐烦。
办了这样大的一个宴会,他也累了,刚刚和李一漾的对峙耗费了一些他的心神,看向李一漾的目光也略有几分惊疑不定。
李一漾轻轻点头,目送着李父离开。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李父的背影,看他上了二楼唯二的那间大主卧,在靠近书房的右侧。
进门的李父回过头,眉头紧皱地看了他一眼。
他眯起眼笑,手里的烟好像白色的雾。
李父心里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个人一旦过于成功就会自傲,当他觉得一切都尽在他掌握的时候,对于危险的敏锐度也会下降。
他只是不满地看了李一漾一眼,转身进了房。
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身体各方面已经不如年轻时那样强健了。
待李父离开之后,大厅的气氛才算松懈下来,那些堂哥堂弟们也各自离开,现在的时间对他们来说还早,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李一邢站在阿一的面前,那张精致小巧却飞扬跋扈的脸高高地抬起下巴看向他,眼里带着十足的恶意。
“后天来见我的时候要跪在我房门前,我要在开门的第一时间看到你,还有,以后只要在我身边,一律都要跪在地上,我不喜欢连看一条狗都要仰视。”
阿一那张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却在瞬间露出了凶光,浓浓的威胁扑面而来。
李一邢只是个被娇宠的小少爷,哪里经得住这些,立马后退一步,顷刻间就白了脸。
“你……你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跪下!给我跪下!”
他失态地尖叫起来,气的小脸涨红。
李母担心他气坏了身体,连忙过来安抚他,颇有些责怪地看了李一漾一眼。
“一漾,你的人也不好好管教一下,以后在一邢的身边伤到他怎么办。”
“放心,他只是有些吓人罢了。”李一漾轻轻一笑,抬起手,阿一的头就落入了他的掌心。
之前不敢说话的阿笛看到这样的阿一越看越喜欢,连忙过来帮他说话:“我看小堂弟不一定能制的住对方,要不然在送给小堂弟之前,先让我调教几天,保管到时候变的服服帖帖。”
李一邢努着嘴有些不高兴,还记仇阿笛之前跟他抢人的事,别过头不太想搭理他。
但李母爱子心切,自然觉得这样的方法好,便答应下来,阿笛瞬间喜不胜收。
而李一邢有些不太乐意,但在李母千万个许诺中还是不甘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阿笛转头看向李一漾,却刚好对上他的眼神。
想起自己之前答应对方要帮他说话的事,不免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他向来左右逢源惯了,便又安抚他说:“堂弟放心,小堂弟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玩两天就没兴趣了,到时候人还不是堂弟你的。”
李一漾轻笑一声,看着他并未说话。
而阿笛不知怎么的,突觉后背有些发凉。
总觉得在李一漾并不反抗的眼神中,他们好像黑白相片,并没有留下什么真实的色彩。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阿笛咽了咽口水,也不太想在老宅里待了,便打了个哈哈出了门。
那些叔婶早已离开,此时偌大的大厅只剩下阿一和李一漾。
头顶就是富丽堂皇的吊灯,将这个空旷的地方也照的如白昼一样明亮。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一漾一身黑色长衫,形销骨立地站在那里,莫名有一种沉入深渊的黑暗感。
阿一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黑色烟杆精致细长,在他被血染红的唇中进出,随着他吐出的烟雾,他听到他说:“阿一,你杀过人吗。”
阿一歪头看向他,煞气十足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凶光乍现的冷光,他舔了下嘴角。
当然。
……
李父吃过药后还是睡不着,看一眼身边的李母,他不禁皱了下眉。
虽然他没有在外面养过女人,可数十年的相伴还是让他觉出了厌烦。
尤其李母是个漂亮花瓶,除了可以被议论的美貌外,连在晚上为他准备一杯水都学不会去做。
掀开被子,李父走进了旁边的书房,打开灯,他揉着眉心一路走向书桌,却没有注意到站在书架旁的人。
书房的窗户后面是一片草坪,不过对于二楼的高度来说,那块草坪也绝对不算柔软。
李父走到书桌后,正要拉开椅子,突然觉得后背一麻。
他猛地回头,却在光下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瞳孔还没来得及放大,他已经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
玻璃碎了。
脚下一空,整个身体都失重的往下坠落。
他伸出手,满脸惊恐地看着那双在光晕中显露出几分凶意的眼睛。
这样巨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住在老宅里的人。
可下人离得远,那些叔婶也不住这栋楼,唯二离得近的只有李母和李一邢。
带着一声不满的抱怨,李一邢推开门往外走,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惩罚一下惊扰了他好梦的人。
看到大门敞开的书房,里面黑黝黝的没开灯,他蹙着眉走进去,却被吓得惊叫一声,踉跄着瘫倒在了地上。
穿着一身白色睡袍的李母站在碎裂的窗户前,满脸惊恐地回过头,面无血色地说:“你爸在下面,血……好多的血……”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阵阵尖叫彻底惊醒了所有人。
李一漾站在窗前,慢条斯理地抽着烟。
瘦弱高挑的身体好像风一吹就能散,那头垂落的黑发随着身后的人走近,被带起的风吹的微微一晃。
他眯着眼,轻轻地吐出嘴里的烟,“死了吗。”
“没死。”
他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双腿交叠地坐在椅子上,抬起手,阿一面无表情的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2
得知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2526就被吓了一跳。
它颤抖着嘴说:【那……那是李一漾的父亲……】
“李一漾的父亲,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冷淡地看向窗外,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浑身是血的李父被抬了出来。
阿一静静地跪在他身前,像具精美健壮的雕塑。
他突然又满意起来,冷淡的双眼多了点颜色,抚摸着阿一的动作也忍不住滑向他的背。
从看向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具身体很漂亮。
非常漂亮。
【可你就是李一漾啊……】2526有些艰难的发声。
李一漾垂眸看着枕在他腿上的阿一,轻飘飘地开口,“李一漾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
被他的父母亲手杀死的。
作为一个单纯无害的系统,2526很难理解李一漾的想法和所作所为。
但又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它完全没有资格去质疑李一漾,所以它闭上了嘴。
……
夜半三更,这栋老宅因为李父的事故瞬间被清空。
黑黝黝又寂静的四周好像一块森冷的墓地,李一漾是唯二活在这里的人。
阿一自黑暗中睁开眼睛,侧头看向睡在一旁的李一漾。
他们同躺在一张床上,属于李一漾体温略低的身体靠在他身边,那头乌黑的长发蜿蜒曲折地落在床上。
作为在东区培养长大的兽犬,阿一从没有在夜晚睡过如此寂静安然的觉,身侧更没有躺过任何的人。
天然养成的警惕心让他很难对人卸下防备,更遑论靠的如此近。
可在本能的僵硬和紧绷当中,他一颗心又不由自主的发涨,常年死寂的心跳也突然有了声音。
从没有人离他这么近。
近的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阿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这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出一种濒死的病入膏肓,脆弱而苍白,连唯一点缀成红色的唇也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那双紧闭的双目睁开,濒死的脆弱立马变成阴冷的森寒,好像埋伏在深山密林中的毒物睁开了双眸。
那瞬间,阿一心脏一缩,竟然也觉出了一点危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那张带血的唇却说话了。
“别动。”
一只手从他的衣摆伸了进去,冰凉的手心落在他胸口的心脏。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自在,他紧紧地抿着唇,用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阿一觉得心里发紧,想从对方的掌心中逃跑。
只是他刚动,胸口就被摁住了,冰冷的力道好像有一瞬间穿破皮肤握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敢动了,只看着李一漾不说话。
李一漾直视着对方一眨也不眨的双眼,对方在黑暗中好像一头被压制住的猛兽,高大的身体带有一种顺从。
他深埋进阿一的颈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将鼻尖埋了进去。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掌下跳动的生命力让他觉得很满意。
阿一却有些僵硬,冷冽凶悍的眉眼也有一丝茫然,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心却一下子跳的有些慌乱。
身为一个魁梧的大男人,他绝对没有女人身上的馨香和富家公子精心养出来的清爽。
相反,因为常年在斗兽场上厮杀,他的身上已经浸上了那种腐败的血腥味。
这让他忍不住往后躲了躲,他并不想让自己脏兮兮的身体弄脏对方。
可李一漾却紧抓着他的领口,那双在夜色中更显暗沉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他,细长苍白的手指用力将他拉了过来。
往常庞大的力量这个时候却没有了用武之地,阿一的胸口再次被对方埋了进去。
他僵直着背,连腰腹都绷紧,落在床上的手也忍不住握紧了床单,他既害怕触碰对方,也不敢拒绝对方。
只不过那双在黑夜中的眼睛却盈盈的发着光。
其实李一漾并不觉得他身上的气味难闻,他身上没有多余的汗味,温热的躯体反而干燥又粗糙,隐隐的有些血腥气,不过极淡。
这种男人的粗犷给李一漾带来了极大的安定感。
属于活人的气息,柔韧又坚硬的男人躯体,会让他有一种他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因为对方的顺从和听话,他伸出手,奖励地抚摸过他的下颌,细长的手指从他滚动的喉结轻轻掠过。
而阿一伸长了脖子看着床顶,脸慢慢红了。
……
李父坠楼的事发生的突然,大脑着地,后脑勺一片血肉模糊。
而当满脸煞白的李母神情恍惚的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书房楼下那片草地还溅开着一大滩血迹。
李一漾长身而立地站在门口,今天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长衫,颜色深的好像草坪上的那滩血。
李母远远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由心底生出了一股害怕。
因为事发突然,李家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李父的情况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醒,醒过来又是什么样子,这些他们都需要去考虑。
或许说,他们想要这样去考虑。
李父在的时候,他们只是一群被养的满脑肥肠的水蛭,而当李父不在了,他们就是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虽然按理来说,李一漾作为长子,李家的一切事务都将由他来接手,可他一个病秧子,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感受着气氛的暗潮涌动,还有那些眼神的试探,李一漾靠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李母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李父一倒,她完全就没了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柔软的像一朵菟丝花。
“大嫂,李家这么多人吃饭,虽然大哥一下子住院了,但手头那些事不能不去处理,东码头那边的港口正是要紧的时候,不如就先交给我……”
“老三,你好大的口气,老大还没死呢,你就先惦记着东码头的事了。”
“老二,你在胡说什么!我这是也想为李家出分力!”
“出什么力,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两人立马吵了起来,将李母吓得惶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一漾神色慵懒地看着他们。
李父坠楼坠的蹊跷,二楼这样的高度也能将人摔的这样重,更别说那玻璃碎的更是七零八落。
可没有一个人在意李父是怎么摔的。
看吧,这就是从根都烂了的李家。
李一漾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地方。
烟杆在桌上敲出了几声脆响,还在争吵的李家老二和老三立马把目光转向他。
李一漾咳了几声,血丝泅红了他的唇。
“这些事暂时就不由二叔和三叔操心了。”
两人的视线同时锐利地看着他。
“一漾,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静养,这些事就让你二叔来做就好。”
“三叔也想为这些事贡献一些力气。”
“长幼有序,还是二叔来……”
“三叔有经验,还是我……”
李父还没死呢,他们已经想着将李家瓜分了。
李一漾被吵的心烦,嘴唇微张,“阿一。”
愚覀征立——
而阿一却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出神,看他挺翘的鼻梁,看他如山水画一样富有风韵的眉眼,不厚不薄的唇,看他苍白却极为细腻的脸。
不管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非常漂亮的模样。
阿一还是头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一个人的样子,看着看着他就入了神,好像将这张脸描进了脑海里。
李一漾长眉微蹙,语气重了一点。
“阿一!”
阿一猛地回过神,连忙定下心神,出声道,“是。”
李一漾有些愠色,他看中了阿一,却不代表他能容忍阿一任何轻慢他的行为。
当啷一声巨响,桌上的花瓶被他扫了出去,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他浑身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场,显然刚刚阿一的分神让他觉得有些不快。
“二叔三叔说够了吗,我说这些不需要二叔三叔操心,那么你们就好好的当你们的蛀虫,不要让我费力气来解决你们。”
一字一顿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响彻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愣住了,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饶是李母也像是第一天认识他那样,看向他的目光满是震惊。
“一漾,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家老二脾气比较冲,立马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只是他伸出的手还没指到李一漾面前,一声刺耳的尖叫就响了起来。
他的手指被阿一硬生生地折断了。
“好吵。”又低又沉的声音伴随着他凶戾的三白眼散发着浓郁的煞气。
李家老三惊怒交加,正要站起来,李家老二已经被阿一丢了出去。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
一只缎面白底的脚踩在了李家老二那只被掰断的手上。
李一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着烟气说:“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对我大声讲话,请两位叔叔见谅。”
“不过有时却很喜欢听人的尖叫。”
说完,他垂着那双黑灰色的双眼,面无表情的用脚将那根手指碾碎了。
在李家老二尖锐的痛喊声中,李家老三根本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而其他人已经被吓坏了,佣人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母则像是不认识他那样,又惊又怕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写不来那种感情上的拉扯,还不如一开始就让阿一服从李一漾,所以,修了下文,可以重看也可以不重看
第150章 李一漾×阿一
1
李一漾抬手抚过自己的黑发, 眼尾扫向那些堂兄堂弟,最后将目光定在李母的身上。
“昨夜事发突然,我看父亲坠楼这件事实在蹊跷, 为了大家好,最近各位还是不要随意进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位堂弟唰地站起来,横眉冷竖地瞪着他。
“字面意思。”
李一漾暼一眼垂首静立的管家,对方浑身一抖,立马抬手关上了大门。
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反抗他, 因为李家二叔还躺在他的脚下。
明朗的光线被一寸一寸的隔绝在外,当最后的黑暗袭来的时候, 好像深进了一个魔窟。
“一邢……”
李一邢因昨天受到惊吓, 手术下来还没好全的身体一同被接到了医院静养。
李母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害怕。
她或许也感觉到现在的李一漾不是那个病弱阴郁的李一漾了。
“放心,我会把弟弟接回来的。”
话说完,大门“咔”的一声上了锁。
李一漾余光一扫, 轻描淡写地说:“在外面还没回来的堂兄堂妹也一并接回来吧。”
在昏暗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一个人, 一身黑色西装,普通的就是一个寻常的司机。
“是。”
小郑点头应下, 垂下的双眸闪烁不停。
从将这位李家大少接回来开始,他就知道李家的天要变了。
而他身为一个普通的下人,自然是该做一个聪明的选择。
大厅里剩下的人皆是愤怒而震惊, 但因为阿一高大魁梧的体魄, 他们又纷纷不敢随意妄动。
唯有站起来的那个男人满脸焦躁, 开始不停地抓着头发。
“你这是监.禁!监.禁!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李一漾并不理会他,任由他独自在那里焦虑发疯。
他狠狠地盯着李一漾, 嘴里不停的咒骂, 各种侮辱的字眼层出不穷, 让其余几个人都忍不住去看李一漾的脸色。
忽然他开始浑身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膝盖一软,两眼发白的开始抽搐。
旁边的人立马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衣服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都说有钱人玩的花,只要玩不死,自然什么都敢玩。
很多市面上能让人飘飘欲仙的药也不知道嗑了多少。
这位堂弟一看就是瘾犯了。
对方倒在地上,开始狼狈地翻滚起来,三婶立马担心的想将他扶起来,却被一巴掌挥开了。
“儿子……你……你怎么了……”
“滚开!”
男人暴躁地推了她一把,忽然将目光看向李一漾。
他一边抽搐,一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什么狗屁,一点都听不懂,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老子不稀罕,但老子要出去,要出去!”
他两眼猩红,显然已经没有了多少理智。
李一漾闭了闭眼睛,在男人痉挛着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从他的腹部捅了进去。
动作太快了,他的动作太快了。
男人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已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捅破的腹部。
李一漾面不改色的将刀绞了进去,在男人满口鲜血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的痛苦中,他冷静地抿了口烟嘴,淡声说:“还有谁吸了毒?”
当啷一声,一位堂哥踉跄着撞倒了椅子,满脸煞白地坐在地上。
李一漾将视线看向他,对方立马惊慌失措地喊:“我没有!我没有吸.毒!”
其他人也是一动不敢动,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面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们再任意妄为,嚣张跋扈,可也是怕死的。
而李一漾说动手就动手,别人可能还只是说说,威逼利诱,可他却根本不给人反应,下手极狠。
刀抽了出来,鲜红的血花溅湿了地面,李一漾随手把刀丢在了地上,那只细长白皙的手滴滴答答地黏连着血丝,他一边抽烟,一边云淡风轻地说:“拖走吧。”
旁边的管家抖着两条腿,哆哆嗦嗦的指挥人将地上一边发病一边在痛苦中抽搐的人拖走了。
李家以前也是在血腥中厮杀的,只不过当财富和权势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就只会安然的享乐了。
比起他们这些只知道色厉内荏的富家少爷和富家太太,李一漾显然可怕的多。
“昨天晚上各位也累了,今天就各自回房去休息吧。”
李一漾那只手还带着血,他拿着烟杆,黑色磨砂面被鲜血染的湿润粘稠。
三婶已经陷入了呆滞,其他人也一副脸色铁青的模样。
“先将母亲送回去。”
一个垂头不语的女佣抖着手将神情恍惚的李母扶了起来。
对方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最后来了两个人才将她架了起来。
大家这个时候都不太敢忤逆他,各自分散离开,二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脸色,扶起地上被掰断手指的二叔,也低着头匆匆离开。
没有一个人敢留在这里,走出去很远,他们仿佛还能闻到那股发散的血腥气。
死人不是没见过,甚至东区的人命更不值钱。
可那把刀就在他们的面前活生生地捅进一个人的肚子里,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
……
李一漾坐在沙发上抽烟,眉目深远,幽幽的难以描摹出他的模样。
阿一跪在他面前,宽阔的像山一样的脊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李一漾的面前弯了下来。
他的视线前方就是李一漾那只带着血的手。
本来那只手修长漂亮,白皙的好像上好的玉,第一次抚摸他的时候,上面微凉的体温也没能消减他多少柔软。
可现在上面粘稠的鲜血却格外刺眼。
阿一甚至觉得脏。
李一漾轻轻垂眼,看着阿一用自己的衣服将他手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凶悍的眉眼也专注又认真。
阿一的手掌宽厚温暖,与他的冰凉不同,上面粗糙的茧像在太阳下被炙烤过的石面。
他冷得像冰,很容易被这样的温度灼化。
他将手从阿一的掌心中抽了回来。
阿一怔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
他是服从的,可他的行为和眼神却从没有任何的卑怯。
李一漾静静的与他对视,忽然用脚尖抬起了阿一的下巴,对方身后就是宽大的茶几,这样一个高大的身体被困在沙发与茶几之间,被挑起了下巴也完全避无可避。
他真的看进了李一漾的眼睛里,同时也看清了对方眼中的考量。
“我很喜欢你。”
阿一心口一跳,瞳孔略缩地看向他。
只是可惜在烟雾中,他并不能看清李一漾的表情,唯有他略哑的声音十分清晰。
“但我需要你完全的服从我。”
现在的阿一本质还是游离的。
李一漾并不需要他的这点游离,如果阿一不能完全摆正好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会考虑将阿一留在身边的可行性。
当然,他不会将他送给别人,也不会送他回东区。
将阿一捡回来的时候,这就是他的所有物了。
如果他不想要,那这样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眼眸微垂的阿一并没有看到李一漾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他的脑海中仍旧回荡着李一漾的那句话。
忽然抵着下巴的脚尖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阿一的眼神是混乱且浑浊的。
“跟着我,我养你。”李一漾低下头,深深地看着他。
还是有些舍不得。
毕竟这样一个人实在太和他的心意了。
强大,健硕,迟钝又凶狠。
阿一的瞳孔一震,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当李一漾的手落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将头靠了过去。
他膝行着向李一漾靠近,那只抵着他下巴的腿已经换成了如白玉一样细长的指尖。
他像只真正被抚摸的大型野兽那样,将脸枕在了李一漾的膝盖上。
那只抚摸着他的手十分温柔,温柔的让他忍不住沉迷,还有对方身上那种与鲜血混杂在一起的烟草味,也好闻的让人沉醉。
他仰头看了他一眼,将手搭上了他的膝盖,一点一点的靠近,将脸埋进了他的腹部。
李一漾并未拒绝他这样的行为,指尖从他的头顶滑向他的后颈,缓慢而又旖旎的抚摸着他宽厚的脊背。
卸下防备的野兽已经不会将锐利的爪子挥向他了。
李一漾像一个满怀心机的猎人,俯身在他的耳边问:“阿一,好吗。”
阿一并未拒绝,他在李一漾的抚摸中微微颤抖,缓慢的松下了脊背上的肌肉,冷冽的双眼变得迷离,他轻声答,“好。”
李一漾嘴角一弯,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希望阿一不要让他失望。
要不然还真是舍不得。
冰凉的指尖滑到了阿一跳动的脉搏,已经彻底臣服的野兽也交出了他的命脉。
2
除了在医院不知道生死的李父,所有在外的人都被带了回来,包括被捏碎手腕的阿芙和那位四婶。
李家房间众多,不怕住不下。
他们一回来就被带进了房间里,一直没能出来。
而李一邢还有些懵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去考虑李父为什么会坠楼,或许他并不关心?
因为他现在的优先级更在意自己为什么被接了回来,还是用这样粗暴的手段。
“哥,我要把他赶走!把他送到东区!”
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已经明白了东区是怎样的地方,立马就开始学以致用。
小郑垂头不语,并没有因为他颐指气使的指控而有任何表示。
毕竟现在李家能说话的人已经换人了。
李一漾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半垂在阴影中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晦涩的暗光。
他静静地看着李一邢,其中暗含的森冷让李一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哥,你怎么这样看我。”
李一邢疑惑又有几分害怕地看着他。
“没什么,你不喜欢他,他以后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那双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显露出来,里面带着清浅的温柔。
李一邢立马又得意起来,趾高气扬地看着小郑,但对方像根木头一动不动,他又觉得无趣起来。
转过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阿一,他又找到了新的乐趣,立马到他跟前说:“哥,你不是说要把他送给我吗。”
他想拉李一漾的袖子,李一漾借着掸烟灰的动作避开了。
“还没到时间。”
明天才算和他约好的日期,李一邢努着嘴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纠缠。
看来昨天真的把他吓坏了,被娇宠的小少爷现在脸上还没几分血色。
他有些没精神地撇了下嘴,转身上了楼,一边和安静地候在旁边的老管家说:“我要休息,晚上不吃了。”
任性妄为的小少爷最关心的当然只有自己。
所以他没有问为什么大门要一直紧闭,也没有问他没见到的母亲去了哪里,更不会去关心躺在医院的父亲究竟还能不能苏醒。
只要他享受的财富和权利没有任何变化就够了。
“小少爷不想见到你,以后你就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是。”小郑垂头静立,微抬的眼眸看向李一漾望着李一邢的眼神。
他并没有觉得是这位李家大少仁慈,真心宠爱这个小了七岁的弟弟。
对方看向李一邢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物品。
他想起,这位身体极差的李家大少还有个器官在这位小少爷身上。
……
夜晚吃饭的时候除了没什么精神的李一邢都到场了。
那位犯病的堂弟也醒过来了,面无血色地坐在下位,一手捂着腹部,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李一漾坐在上位,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烟,上挑的狐狸眼一一扫过那些脸色苍白的面孔。
“吃饭吧。”
一句话落下,静立不语的众人各自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李母抖着手一时没拿稳,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有些害怕地看向李一漾,唇抿的煞白。
“看来母亲是觉得不满意,那就撤了吧。”
李一漾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管家带着女佣将李母面前的饭菜都撤了。
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可看到李一漾,话到嘴边又害怕地咽了回去。
其他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纷纷垂头不语的开始用餐。
偌大的长桌上,李一漾坐在上位,下首的位置座无虚席,可沉默压抑的氛围好像黑白葬礼的现场。
白天在这个大厅里的人尤其不敢造次,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以李家二叔三叔两家人最为乖顺。
可那几个被从外面带回来的堂哥堂弟们显然还有些没认清现在的状况。
其中一位堂姐因为这样凝滞的氛围而产生了不满。
她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那个病秧子坐在那个位置,自己的父母也不敢讲话,其他人更是一声都不敢吭。
往常她最看不起李一漾,觉得对方身为一个男人却和废物没什么区别,现在这个废物却压在了她的头顶,那种积压的不满冲撞着她的心脏。
在吃下一口饭菜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也不顾之前父母和她的三申五令,筷子用力地砸在了桌子上,椅子被用力踢倒,她冷冷地看向李一漾,哼了一声说:“吃不下,不吃了!”
三婶被她吓得心脏都要跳起来,连忙拉着她说:“你快回来,谁准许你这么失礼的!”
女人皱眉看向她,不满道,“妈,你到底在怕什么,他一个废物,你们不是总说他是短命鬼吗,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听他的话!”
三婶的脸都白了,连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一漾的脸色。
李一漾抿着烟嘴,轻轻一笑,“是我的不是,堂姐既然不想吃那就不吃了吧,撤掉。”
阿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撤走的饭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算你识相。”女人冷笑一声,又鄙夷地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众人,踩着高跟鞋回了房。
其他人自然不敢向她那样肆意妄为,甚至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怜悯。
李母神色憔悴,苍白的模样看起来摇摇欲坠。
“我……我也回去了。”
仍旧是由两个女佣将她扶回了房。
李一漾一直在抽烟,桌上精美的菜肴他一口未动。
看到他嘴里含的血,2526都顾不上害怕了,连忙着急地说:【宿主,你的身体底子很差,必须要好好的养着!】
这样不吃饭只抽烟是会抽死的啊!
“不想吃。”
李一漾目光一扫,看到阿一紧盯着餐桌的眼睛,他扬起嘴角,轻声问,“想吃?”
阿一用力点头。
“那就吃吧。”
得到命令的阿一立马大口往嘴里塞肉。
他吃的是李一漾的,凶狠的吃相惊得其他人向他看了过去,可又不敢多看。
阿笛回来的时候就被耳提面命了,他心思圆滑,装的很好,可对阿一的心思还没死。
此时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他的眼神看向了狼吞虎咽的阿一,目光瞥到他滚动的喉结,他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地咽了下口水。
像阿一这样的人,从小就是在东区被饿出来的,所以食物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珍贵。
据说曾经就有一个家犬吃不下还不停的往嘴里塞,最后活活的撑死了。
李一漾眼神柔和地看着阿一堪称可怕的吃相,嘴角还带着笑。
2526却被吓得遍体生寒。
它觉得阿一被训练成一头只知道搏斗厮杀的野兽,说不定连人都可以吃得下。
或许,他真的吃过。
2526觉得胃部一抽,不受控制的想要干呕。
阿一吃完最后一口肉,开始眯着眼舔手上的油渍,那双还未褪去凶光的眼睛扫向了最近的一个人,对方立马觉得浑身一紧,匆匆忙忙地低下头,瞳孔被吓得不停扩大。
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被衔住了喉咙,一时间连呼吸都带着喉管被破开的血腥味。
“怎么不吃了?”他看向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的阿一,笑着吐了口烟。
阿一冷锐的双眼扫过桌面,从嘴里说出一个字。
“脏。”
被其他人动过的都脏。
李一漾抬起手,纵容地说:“重新准备五人份的饭菜。”
阿一立马高兴起来,那张绝对称不上乖顺可亲的面孔露出一个笑容,在他凶神恶煞的脸上只让人觉得害怕。
但更为可怕的还是李一漾的眼神。
他好像在豢养一只凶兽,里面带着渗人的温柔。
阿一足足吃了七人份才觉得满足,而桌上已经一片狼藉。
其他人也吃不下了,强忍着才将胃部的翻滚压了下去。
看阿一吃东西,好像看丛林里的猛兽在撕裂猎物,而那些猎物就好像是他们。
“饱了。”阿一舔着嘴角的油渍,转头看向他。
“好。”
李一漾咳了几声,星点的血迹落到了领口上。
其他人立马将视线投向他,里面带着灼灼的光,大抵是希望他下一刻就暴毙。
但当李一漾抬起眼的时候,他们又纷纷垂下头将眼神藏了起来。
他不甚在意的用手指拭去了唇上的血,弧度优美的唇被血染红,瑰丽的好像在唇上盛开了一朵花。
阿一的眼神热了许多,觉得有些口渴。
当李一漾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没有移开,而是张开嘴说:“渴。”
他在学会向他的主人表达他的需求。
李一漾嘴角微扬,指尖轻抬,水杯已经送了上来。
阿一咕咚咕咚一口喝尽,颇有些不满足地舔了下唇,不过他也没有再要了。
其他人不想再留在这里,便各自找着借口离开。
李一漾没有阻拦,他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眼神幽幽暗暗地看着前方。
这才刚开始呢。
而阿一盯着他含着烟嘴的唇,还有从中飘散的白烟,又低头喝了口水,可杯子里的水已经被喝尽了,于是他滚动着喉结咽了咽口水。
李一漾轻轻的把目光看向他,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阿一,吃饱了就该去见你的新主人了。”
阿一转头看向了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在满桌的狼藉中带着阴沉的凶意。
李一漾仍旧在笑,他将喉咙里涌出来的血气咽了回去,抬手擦去了阿一嘴角的一点水渍,轻声道:“去吧。”
阿一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巨响,让那些已经回到房间的人在死寂的沉默中觉出了一点害怕。
他宽阔的脊背很快就消失在阴影中,而倚靠在椅子上的李一漾轻轻吐出一口烟,眼里的温柔立马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实话实说,我目前写的比较困难,后面不会去考虑逻辑性合理性还有人性,所以如果一旦遇到无法理解和不能接受的情节请一定要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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