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碰了一下,浅得让人怀疑这是否是幻觉。
言袖微僵地低头看他。
她双手环着他肩,是一个准备扶大佬起身的姿态,两人离得近,言袖感到喉咙异常的干渴,她微僵地低下头,对上蛇瞳。
对方没有表情。
让她怀疑他只是不小心撞上,并非有意。
什么啊!他刚刚表情明明——
言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刚刚冬眠苏醒还受伤的蛇蛇,貌似不太精神,有些倦倦地抬了一下尾巴,那双红瞳重新阖上。
“……”言袖只好暂时放下诧异,蹲过去帮他把尾巴处理好。
…
蛇蛇还在休息。
言袖一个人到外面烤红薯。
红薯实在是过冬好食材,又好吃又耐放。刚烤出来的红薯拿在手里很烫,言袖把它摆在旁边晾晾。
她盯着红薯。
下颌角好像又有点酥痒。
她抬手摸了摸。
那一小片地方像被羽毛拂过一样,言袖闻着洞里的香气,望天沉默。
一触即离,但那一瞬间,切切实实交融过来的气息,温热又馥郁地贴近。像羽毛刮过。她感觉被触碰的下颌痒痒的,隔了一会儿,她又摸了摸。
她转过头,就对上昏暗洞穴内幽幽的红瞳。
不知道他看她多久。
“要吃吗?”言袖扬扬手里的红薯,说,“你醒来以后,尾巴的伤好像好多了。”
真神奇啊,这伤像是什么开关,说伤就伤,说好就好。
银则缓缓移动了一下尾巴。
作为一项洗礼仪式,因为今年冬梦与往年不同,他的伤在某种程度上也变得更轻。
“……”他沉默盯着她。
“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哦,”少女脸上浮出笑容,“明天带你去看!”
于是第二天,她就带着银则去看了冰蛋壳,还有旁边的小雪蛇。
见到完好无损的一半蛋壳时,蛇类兽人的竖瞳有一瞬间张大。
“这是冰制的蛋壳,我打磨了好久的。旁边这个是你!银则!”言袖给他讲自己的创意,“是你小时候,有蛋壳保护你,遇到危险就可以躲进去。”
她讲完抬头。发现蛇蛇的眼神并没停在蛋壳和雪蛇上,反而在盯她。
她没看懂对方的眼神。
好像很深。
一种奇异的很深的注视,带着某种让人脸热的审视。
明明是一贯很冷的眼神,还含着上位者惯有的危险,居然把她看得有点脸红。
是错觉吧。言袖不确定。她往后退了下,没小心脚下微滑,轻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稳定身体,腰际被轻轻抵住。
一只修长手臂放在腰间,对方微垂着长睫。言袖觉得自己在大佬面前,像只脆弱的羊羔,她一侧头,视线里是延伸至肩的两截白净锁骨,蛇类冰冷的体温,离得太近,侵略的危险和身形上的掌控,居然让少女觉得脸颊和身体泛上一些热意。
她扶着他的手臂退开。
蛇蛇没拦,顺着力道松手。
松开的时候,他的尾巴移过前面,冰凉滑腻,不经意勾过言袖的脚踝,少女脑子微微一炸,那瞬间身体都有过电似的麻。
言袖低头,望着那截蛇尾,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在深深的草丛里,她连追都追不上它。
还摔了一跤,满身泥点子。
在她的注视下,那截尾尖动了动,随即没有离远,反而慢悠悠地卷在她的旁边。
“……”言袖一瞬间有种仙女下凡终于垂青自己的诡异错觉。
银则醒来让言袖的心情很好,两个人的密林生活太妙了。有人陪有人说话,银则还不会拒绝她各种提议。
回到山洞,言袖把背包里的茶叶拿出来,兴致盎然说:“对了,蒙田送了我这个,我们可以泡茶喝。”
银则毫无情绪看向那罐茶叶。言袖刚把它抱进怀里,去找杯子,旁边一截蛇尾慢腾腾勾进来,轻轻把那罐茶叶从她怀里卷出。
言袖:“?”
对方没什么表情:“我帮你拿。”
“哦……”言袖去拿杯子。两杯热茶泡好,蛇类的幽黑尾巴轻轻一甩,那罐子被扔进她的背包。
“他们很好吗?”
言袖:“嗯??”
蛇蛇的眼瞳盯在她身上,“温柔,体贴。”
言袖僵住片刻。这话听着耳熟,是她跟蒙厘说过的‘择偶标准’吧!她忍不住咳嗽,茶水溅了几滴在白净手背上,显出微红的点。
言袖放下茶杯,正要摸摸手背,另一只手横过来。
对方低着眼睛,皙白指腹抹过被烫的地方,竖瞳微微一动,随后说:“小心点。”
“银则……”言袖捧着茶杯,安静了半晌,虽然讲不上来,但是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斟酌道,“下一次卵子期,我想去镇上住,那里有其他雌性,会方便点。”
“嗯。”蛇蛇并未有反应,然后他抬起幽丽的蛇瞳,说,“我和你一起。”
“啊?”女孩没想到这个答案,微懵。
银则红瞳一直盯着她。安静数秒,似乎看出她的惊愕,他微微低下去靠近她,到底还是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声音很低沉问,有点微妙:“你见他们,不想我去?”
“没有。”言袖飞快摇头。
如果是银则一起在,她都想住大点的村落了,兽世中也有混杂的城市。
她打量对方表情,眨眼:“你一直在提蒙田蒙吉他们。”
蛇蛇默然。
过了两秒蛇尾从一侧移到另一侧,轻轻敲敲地面。他回答,“是你总提他们。”
“你不喜欢我提?”言袖询问。她微微朝他靠近了些,一手撑在对方的蛇尾旁边,而银则没有后退。
“我还想问你,昨天——”少女细声细气说。
她注意到自己刚刚开口,预感她要问什么的蛇蛇,就微微侧开脸,视线盯着山洞一角,没看她。
言袖停住话音。
几秒后,蛇类的红瞳重新望向她,青年郁白漂亮的脸上神色淡淡,垂着的竖瞳也淡淡的。
他抿了一下薄唇,说:“对不起。”
“嗯?”
“不经你的同意。”他漠然道。
言袖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本以为对方会否认昨天那个酥痒的轻吻,他那会儿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糯软得像条幼蛇。再说他只是凑了一下就后退,程度之轻,让言袖甚至怀疑那都是她的幻觉。
嗯,难道不是她的幻觉吗?
不对,难道不是小蛇因为从冬眠苏醒之后,下意识的亲人吗?
也不对,蛇怎么会下意识亲昵啊!
言袖迷茫和黑月光对视。
山洞里略微寂静了一会儿。
而他用那双湿漉漉的、第一次见面就令言袖印象深刻的,幽红宝珠般的眼瞳盯她。
大约因为从没这样做过,嗓音有些艰涩,微哑,像他昨天仰头碰到她时,有点儿乖的样子。“……我……”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人蛇蛇,很矜持地顿了一下,虽然从面上看仍旧毫无情绪,似乎在审慎什么,最终还是看向她,冷不丁的,飞快低低地问:
“……我可以求偶吗?……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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