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珍笑了笑，十分大方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没什么意思,你想要一直陪着他们,他们又不想要你死,所以就跟你一起活下去了。”
“你不是说,要永远和他们在一起的吗？”
王金发的神情变幻，他胡乱地摸着自己的身体和脸，想说些什么,但是声音却卡在了嗓子里面,发不出半点儿声响来。
在他摸着脖子，用惶恐的眼神看着白珍珍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来了。
“阿发，我和孩子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放心,我们远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爸爸,爸爸。”
乔安娜的声音落下后,便是小鬼稚嫩的声音，王金发的嘴巴一张一合，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完全不属于他的声音来。
乔安娜带着小鬼进了王金发的身体之中，这应该是属于鬼附身的一种，但又和普通的鬼附身不太一样。
王金发对他们两个做出了承诺,发誓永远不会跟他们分开，对趋近于厉鬼的枉死鬼发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在与对方签订契约，乔安娜和小鬼回应了他,而王金发的身体就成为了他们公用的。
是的，现在的王金发是王金发，但他同样也是乔安娜和小鬼。
从今往后，他们三人可以共用这一具身体。
这算是经过老天认证的规则，这具身体属于他们三个人，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是和这具身体契合的。
所以哪怕遇到了法力高强的大师，也不会将乔安娜和小鬼从王金发的身体之中分离出来的。
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具身体可以是王金发的，也可以是乔安娜的，还可以是小鬼的。
如果非要用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可以理解为，现在的王金发成了一个多重人格患者，乔安娜和小鬼是他另外两个人格。
白珍珍觉得乔安娜很有想法。
每个人的身体都是独一无二的，普通的多重人格患者，本质上也是一个人，现在的王金发可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而且白珍珍并不觉得乔安娜只是简单地想要和王金发在一起。
此时乔安娜控制着王金发的身体，慢慢地走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前。
她弯下腰来，轻轻抚摸着自己枯瘦的面容，脸上的表情无比温柔。
“阿发，你看看我，这就是我最后的样子，浑身的血都被你妈妈抽干净了，还被做成了活尸……”
说着，乔安娜起身来到了那个小小的黑色罐子之前。
她直接将自己的手伸进了黑色罐子里面，然后慢慢地将一具小小的尸体捞了出来。
这么点大的坛子正常来说是装不下八个月大的孩子，但是王金凤一直不给孩子吃东西，而是用邪术维持着他的生命，一直到八个月大的时候，才将孩子给杀了。
“小宝生下来后，我跪着求你妈妈，求她看在孩子是无辜的身上，求她放过孩子。”
“你妈妈说，他就是一个贱种，体内留着肮脏的血液，根本不配做她的孙子。”
她和孩子都被关在地窖里面，乔安娜被锁在铁笼里面，孩子就放在她伸手不可及的地上，不管她怎么哭着哀求，王金凤都不肯将孩子给她，任由着孩子饿得在那里哇哇大哭。
之前所有的身体虐待都抵不上这种诛心的痛苦，整整八个月的时间，乔安娜就这么听着孩子哭了八个月。
她甚至连抱抱他，喂他一口奶都做不到。
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乔安娜偏要让王金发感同身受。
孩子小小的尸骨被捞了出来，邪术只能维持住他的生命，八个月的时间，他没吃没喝，早就瘦得不成人样，可即便是这样，王金凤还不满足。
乔安娜掏出来的孩子尸体不到一个排球大小，王金凤将他的尸体团成球，身上的骨骼被尽数压碎，这才制作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尸球。
这是乔安娜第一次真正抱住她的孩子，她没有管那尸体上面流下去的黑色黏液，也没有管那扭曲得已经没了人样的尸体有多可怖，而是温柔地低下头来，亲吻着孩子的身体：“宝宝，妈妈终于可以抱抱你了……”
和乔安娜共用一个身体的王金发被迫参与了这一切，面前的这一切给他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王金发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身体的控制权被乔安娜牢牢掌控着，他根本抢不回来。
更加可怕的是，王金发被迫共享了乔安娜的记忆，以第一视角直观地看到了乔安娜和孩子的遭遇。
对王金发造成怎么样的冲击暂且不提，反正‘王金发’抱着沾满黑色黏液的小孩尸体亲吻的画面给因为不放心而跟下来的宋长明造成的冲击挺大的。
宋长明：“！！！！！”
这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情么？
白珍珍：“……”
虽然但是，现在的王金发还真不是个人。
作为在场唯一的目击者，白珍珍好心地告诉了宋长明：“他看到这些之后，精神遭遇了重大刺激，可能变成神经病了。”
虽然是玄学意义上的精神分裂，但那也是精神分裂，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怎么能不算是精神病呢？
宋长明艰难地开口说道：“他真的有病了？”
白珍珍点头：“嗯。”
宋长明想起了之前还在这里的乔安娜和小鬼，小声说道：“那，他们两个呢？”
白珍珍回答道：“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在王金发的身体之中，没毛病。
宋长明：“……”
虽然和王金发的关系不太好，对这人也很看不上眼，但知道他所遭遇的事情，再看他现在温柔亲吻着尸骨的样子，宋长明的内心五味杂陈。
摊上王金凤这么一个神经病妈，王金发也是倒霉。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金凤不是一朝一夕变成这种样子的，王金发是她的儿子，还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吗？
更何况刚刚警察向村民们取证的时候，听到有个村民说，晚上起夜的时候看到王金凤带着乔安娜从外面回来了。
王金发口口声声说他爱乔安娜，他怎么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爱人被他的妈妈给抓走了？
而且那个村民还说了，他曾经和王金发提过他看到的，但是王金发却说他看错了，后来院墙建起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他告诉王金发这事儿之后不久。
宋长明对了一下时间，发现那个时期正好就是王金发放弃找乔安娜的时候。
很多事情，一个两个或许会是巧合，但是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无数个巧合凑在一起，还是巧合吗？
王金发真的不知道他的爱人被自己的妈妈抓起来了吗？
或许是觉得白珍珍也算是参与了案件调查，她的护身符在案情的侦破中也起到了很大的效果，所以宋长明没有瞒着白珍珍，将这些事儿告诉了她。
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王金发’就站在不远处，温柔地亲吻着孩子的尸骨。
宋长明没好过来，怕精神病犯了的王金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白珍珍：“……”
他告诉自己的这些，倒是之前白珍珍不知道的，不过这也算是给白珍珍之前的怀疑提供了确凿的证据。
毕竟她之前就觉得，王金发那家伙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辜，就算他真的不知道，但隐隐约约的，肯定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这些证据恰好证明了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白珍珍的目光落在了王金发的身上，她有些好奇，共享了身体，记忆是否会共享，王金发的真实想法会不会展现在乔安娜和孩子的面前？
凌晨一点钟，这边的事情总算是结束，警方的一系列流程完了之后，白珍珍也终于可以回去了。
王金发那边儿因为情况不太对，加上他的身份有些敏感，是要和警署的人一起回去的，至于白珍珍和陈小生。
王金发将车钥匙交给了陈小生，让他送白珍珍回去，至于车子，回头他会去拿的。
陈小生已经坐上了驾驶位置，白珍珍还没上去，她看着王金发，轻声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掌握这具身体的人是乔安娜，她作为一个枉死鬼，她的灵魂力量自然是很强大的，比她差一点的，是小鬼的灵魂，力量最差的就是王金发的灵魂了。
所以这具身体的掌控者变成了乔安娜，她可以完美使用王金发的身体，并且不会遭受任何的反噬。
听到白珍珍的话后，乔安娜笑了笑，温声说道：“还能怎么办呢？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在一起了，以后自然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说到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十分温柔，但是这种温柔的表情瞧着却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白珍珍深深地看了乔安娜一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来找我。”
乔安娜笑了起来：“我不会客气的。”
她还真不客气，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她想让白珍珍帮忙处理自己和孩子的遗体。
“我想和孩子体体面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白珍珍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到时候你将两具遗体送到我在的殡仪馆就好了。”
乔安娜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好。”
该说的都说了，乔安娜没有多做停留，转身潇洒离开了，白珍珍看着她上了宋长明所在的警车。
“白小姐，上车吧。”
白珍珍点了点头，坐上了车。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