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通红眼圈,躲在房间门里处理腰上的淤伤。
接近亲王的计划失败了,似乎还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当时她摔得头疼没清醒,而金发少年沉默下来,红眸眯起,充斥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扫过她的上上下下,视线重点还在她、她的胸部上停留了一下……!让夏芙出了一背冷汗。
于是在回过神之后,她惊慌失措地站起弯腰,光速向他道歉然后跑了回来。
——剧本出错了,这种情况下再说什么都只会引起目标人物的反感,她可是听说过奥托·冯·奥古斯特的脾气有多臭的!
直接让她丧失好不容易获得的伪装身份都有可能。
夏芙用棉签蘸着药水,皱紧眉头,苦兮兮地从后拉下裙子的拉链,将药水抹在青肿上,过程痛得她直吸冷气。
涂完药后,她扭扭屁股对着镜子一照,发现整个腰窝都青起来了……可恶,亲王用靴子踢的那一下力气到底有多重啊!
夏芙含泪望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想到这次任务失败,下次她还要寻找时机接近亲王,说不定会受到对方更加粗暴的对待,她的内心就忍不住升起惊慌与逃避。
而就算接近成功,离帝国掌权者之一那么近的距离,她的卧底身份又能保持多久呢?
万一被发现,等待她又将是什么?听说帝国在处决卧底前还要对他们施加很严厉的刑法,比如鞭刑拷问什么的……
……好想回基地,想回小厨房继续当她的厨娘。
夏芙抽抽鼻尖,一抹眼泪,将心底的不光彩的逃兵念头按下,女仆长很快就派人来叫她,她在宴会上失踪太长时间门,已经引起了女仆长的不满。
她忍着疼痛,整理好裙子站了起来,继续自己女仆的工作。
一切为了克拉斐尔,她坚定地在内心对自己说。
虽然跋涉万里,在在组织的安排下混进帝都星,可夏芙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组织上说为了降低嫌疑,她的起点必须够低;同时为了不引人瞩目,她必须身份干净,没有后台。
于是除了这个身份,以及一个只有在生命安全受到危及时,才能按下的紧急联系的号码外,组织只偶尔提供给她一些零散的情报,其他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如果夏芙真的是一名各项能力突出的卧底,那么扮猪吃虎混入伯爵家庭,想办法接近高层人物,就算组织上不提供给她帮助,那么她至少能做到对任务目标心中有数。
但她只是一名厨娘,不说卧底任务,就连这个假身份平日繁琐的工作她都快支撑不下去了。
她所任职的伯爵家庭是如今帝国的新贵,宴会不断,名流往来众多,夏芙身为见习女仆,隔两天就要跟着前辈们忙忙碌碌地准备起宴会,被吩咐在后厨跑来跑去,做各种杂事。
对于她们这种见习女仆而言,混不到宴会贵人面前是常有的事,夏芙努力接受现状,咬牙撑了下来。
这一周就举行了一次大型宴会加两次小型宴会,夏芙忙得快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熬到这周过去,从女仆长那里得知下周又要为宴会做起准备,她两眼一黑,像是看到了天国。
“你有两个选择。”女仆长注意到夏芙空白的神情,严厉而颇有深意地对她说。
夏芙茫然:“请说……?”
“在后厨帮忙,往来前后厅通报菜单,或者……”女仆长点到为止地提点她,“陪伴在伯爵少爷身边迎接贵客。”
“你应该知道,伯爵少爷一直很看好你,之前之所以没有提拔你,是因为你还需要历练一下心性,以及……自己领会一些东西,随后做出选择。”
女仆长对她说,“辛苦这么久,你也应该理解伯爵少爷的深意了,所以你做好选择了吗?夏芙。”
?
……什么选择?
夏芙有些不明白女仆长的意思,她疑惑地看着她,眼神清澈而澄净,女仆长静静与她对视片刻,最后反而是这年长的beta女仆先移开了视线。
“也就是说,我这次可以做后厨和传达菜单以外的工作了对吗?贵客是谁呢?”
“……”女仆长沉默几秒,最后对她说,“是帝国亲王。”
……
“我真的很好奇,短短一两周之内,三次应邀参加一位伯爵家庭的宴会,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你么?”
赛厌处理完公务,放下笔,扶了扶金丝眼镜,语带笑意地问自己的同伴道。
“……嗯?算是吧。”奥托靠着沙发,长靴踢在茶几上,悠闲地抛着终端。
“我猜猜看,黄金,一笔大生意?还是因为您在那位伯爵家里发现了颇有潜力的家族子弟,打算亲自前去招揽呢?亲王阁下。”
“玩笑很好笑,我原谅你的冒犯,赛厌·霍华德。”
“那真是非常感谢。”
“找到个还算有趣可爱的小宠物吧,主动又热情,可惜只见了一次。”
“……哦?”赛厌一顿,银眸睁开,流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
“是我想的那样么?那还真是……”他微顿一瞬,随后语气好笑微妙地道,“令人意外?”
奥托懒懒地将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调侃般的语气。
“虽然我为亲王大人的终于开窍而感到高兴,但我不得不以臣子的角度提醒您一句,”赛厌微微笑着,压沉声音,“最近某些小虫子有动作,还望亲王阁下务必注意。”
“哦,抓到人了么?”
“没有打草惊蛇,但是人已经处于监控之下了,据情报判断,来自于遥远星球的背叛者不止一位。”
奥托眯起红眸,眼中情绪冷淡了些,把玩着终端的修长指骨微微凸显出来。
“不过,如果您确定亲近之人的身份便无碍,我们不必警戒到这种地步。”
赛厌笑着缓解亲王的情绪,他深知掌权者的心理,阿斯加德帝国高度集权至如今,那位于权利姐姐的兄弟二人决然不会容忍脏污的虫子染指他们手中的任何东西。
如果真的有胆大包天的叛徒胆敢升起反叛的心思,并且有能力混进他们身侧……被发现时,那人一定会被施以无与伦比的残酷刑罚吧。
“不确定,”奥托淡淡说道,耸了耸肩,“说不定她真是卧底,或者是那种抱有别样心思的家伙,毕竟去了三次,到现在也只见过她一回,说是欲擒故纵也有可能。”
“确实,对您欲擒故纵……那真是非常大胆、同时也被他人用惯的路数了。”
赛厌微笑,银眸温和而颇带深意地看向亲王,奥托知道这蓝发狐狸想说什么,以前有些自视甚高的贵族o小姐们不是没人对他用过这招,结果通通被他不耐烦地踢了回去,为什么偏偏这次有效了?
这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无所谓,最后一次了。”奥托抛落终端,拿稳后看了一眼时间门,随后长靴落地,站直起身。
“要是这次见到,就说明她的确是别有所图了。”赛厌温和道。
“想要吃鱼的猫和普通的猫没什么差别,如果她可爱又足够讨人喜欢,一直养在身边也不是不行啊。”
奥托走出门前停下长靴,弯起红眸,对他笑得毫无感情,“不听话的话,戴好项圈,拔掉指甲就可以了。”
赛厌闻言略略失笑,就这样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去。
——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没错。
如果说前几次奥托的兴趣还没被浇灭,有耐心逛一圈宴会,再四下找找哪里藏着一个栗棕色的娇小身影的话,那么最后一次去,奥托纯粹就是敷衍了。
除了伯爵本人,附带一个无能谄媚的伯爵少爷,他懒得再见任何人,甚至停留不到十分钟便打算离开,可偏偏就在这十分钟,她果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听着锁紧房间门内无力的敲打和闷闷的抽泣声,奥托停下离开的步伐,冷淡瞥眸看向身边留着虚汗的人影,似是判断这看起来蠢笨的伯爵之子是否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里面是什么。”
“是、从商会那里购买的小动物,”伯爵少爷深深躬腰回答,冷汗如雨流下,“不够听话乱咬人,才锁到了这里。”
“打开。”
“……这。”
“我说打开,”奥托烦闷地轻嗤一声,没再等他的答复,长靴一抬便粗暴地踹上房门,铁锁发出扭曲可怖的声音,随即骤然崩裂。
门被巨力顶开,夏芙慌乱之余踉踉跄跄地侧身躲了一下,身体因趋势向前冲了两步,撞进了某个带有凛冽酒香的怀抱里。
她痛呼一声,衣着凌乱地趴在奥托怀里瑟瑟发抖,似乎意识到面前这个破门而入的人没有恶意,并且是不受伯爵少爷指示,和他无关的人——她立刻便像是溺水的小猫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不肯放手。
奥托面无表情地看着怀里小小的棕色脑袋,随后抬眸注视向伯爵少爷与其身后的侍者们,在亲王无声猩红的视线中,伯爵少爷流着冷汗,慢慢带着侍者们躬身退出,虚掩上房门。
……工作内容变化是假的,帮忙接待贵客也是假的,伯爵少爷让她过来,命令她陪伴在他左右的潜意,其实是非常污浊的那种……!
夏芙泪眼汪汪,受到惊吓地回忆起刚刚的画面——幸好宴会及时开始,她又表现出了非常激烈的态度,伯爵少爷暂时没有时间门理会她,才会只将她锁在这里。
现在是被救出来了,可是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同事的排挤,只有她辛劳繁复到每天都做不完的工作,以及伯爵少爷看向她的贪婪的目光……夏芙已经不清楚这些究竟是克拉斐尔的同胞们给她安排的剧本,还是现实里真正发生的事情了。
“救救我、救救我……”她哽咽着抱紧身前唯一的浮木,将眼泪全蹭到了他华贵的礼服上,一时间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要是不做任务就好了,要是能够逃离这里就好了。
柔软香甜,温热的触感毫无保留地挤压在自己身上,比那天更加热情、更为鲜明,像是水一样。
奥托眯起红眸,低头注视着她,随后抬起手臂,慢慢抚摸着她纤细的肩头。
“好啊,”他微笑起来,随意开口,“说说看,我该怎么救你呢?”
“带我离开这里……我可以做您的女仆,您尽情吩咐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夏芙慌乱抽泣地说,话音刚落便蓦然顿住,她睁大盈满水光的棕眸,随后呆住般,慢慢抬起头。
她想起克拉斐尔,想起自己背负的职责,夏芙舌头僵硬下来,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力气想要把自己刚刚吐出的话收回去;
可看到亲王笑眯眯地低头打量着她,面上似乎颇有意趣的神情时,她顿时陷入了愈发空白的呆滞。
“做什么都可以?”奥托一顿,随后带着笑意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声音轻哑,猩红的双眸像是在梦境中燎原的梦魇,“所以,你是真的在勾/引我,是么?”
“……什么?”她挂着泪花,茫然而回不过神般仰头看着他。
“没什么,我是说我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贴身的女仆。”
奥托任她抱着,甚至与第一次的排斥不一样,之前隐藏在水面下的异常此时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相当于对身在高位的他发出挑衅。
而蠢蠢欲动的乐趣与一种想要驯服什么般的冲动燃烧在他的血液中,奥托并未感到任何警惕或不快,反而爽朗地笑起来,闷闷的笑声与热气抵着少女的脖颈喷洒,他一把将她拥在怀中,二人胸膛紧贴。
“好啦,抱完之后就收拾东西吧……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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