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相思无别离 > 34. 第三十三章 陛下疯了吗
    相思走太快了,出了凤仪宫就是一踉跄,气势顿时弱下去一截,但怒气却上升一大截。


    李文翾恰好到宫门口,翻身下马,几乎是飞过去的,伸手一捞,把人捞进了怀里。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火树银花,也不知道谁的怒气更高点。


    “啪——”


    然后李文翾就挨了一巴掌。


    正正打在侧下颌,乍一看就一巴掌扇在脸上也没分别了。


    宫里禁卫不知道陛下这么着急是因为什么,城门巡逻的一队全跟了过来。


    相思刚出月子,一路跑出来,宫人们都吓一跳,忙跟在娘娘身后。


    这些全被娘娘一巴掌打懵了,顿时一众人瑟瑟跪地,不敢言语,生怕谁恼羞成怒他们这些人全跟着遭殃。


    相思怒气消散下去一截,但还是瞪着他,好像受的委屈全要讨回来似的。


    成婚才几个月,他一走就是一年。


    她那半吊子的学问,替他管理朝事,每天都被那群老中青狐狸群气得半死,她一会儿要罚,罚了又要赏,太严苛了要松弛,太松弛了要立威。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


    这也就罢了,偏生她还怀着身孕,害喜得厉害,吃不好也睡不好的。


    双生子到后头的时候,身子笨得几乎走不了两步路,想起他从前调侃她以后怀了身孕不得一天哭三回,她就恨得牙痒痒。


    想哭都哭不出来。


    临产前她频频问朝臣们估摸着北疆战事何时能平。


    盼着他早点回来,最初是想她要是死在产床上,还能见他一面,最后想,死也得当着他面死,不能太便宜他了。


    这孩儿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怎苦楚却叫她一个人受了。


    她早早就在宫里预备了好几个接生嬷嬷,那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候在殿外,她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骂了好几句李元启。


    殿内殿外齐齐跪了一地,一边心疼娘娘,一边又担忧娘娘,敢指着皇帝鼻子骂的,怕也就娘娘一人了。


    她没死,但觉着也去了半条命。


    月子坐完了都不大想起身走动。


    如今她万事都妥当了,他倒是回了。


    相思满脑子都是:你这爹当得可真是轻松!


    又气道:你凭什么生气?


    见了人,才打他一巴掌,眼泪却要不争气地流出来。


    李文翾满腔怒火来不及发散,陡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迟疑地抬手擦她的眼泪,不知道多久没说话,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孤错了,你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相思简直哭得悲怆,天地为之变色。


    生产那天她都没哭得这么悲壮过。


    李文翾慌得手都是抖的,只好紧紧抱着她,试图缓解一下气氛,于是说道:“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孤号丧呢!你打孤也成,骂也成,别气坏了身子。”


    相思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那一口堪比野兽撕咬猎物,仿佛要一口咬死他似的。


    咬到最后满口血腥,眼泪混着血气,她想骂他,可出口只剩下带着悲愤的呜咽。


    李文翾心口都要疼碎了,碎得彻彻底底,他浑身都在发着颤,只不断重复着说:“孤错了,孤错了,你别气着自己,成不成?”


    一路上,李文翾都处在低气压当中。


    皇后怀孕产子,竟然能完全瞒过他的耳目,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他哪里是怕这天下姓祝。


    他是怕朝中有什么大事是他不知道的。


    难道她被谁威胁了?


    有什么隐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走的时候,朝中并无大事,后来除了孙越应该也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即便她处理不来,自然有人帮衬,哪怕最后搞砸了,他到时候也自有法子清算。


    可突然之间他开始害怕,会不会是有哪里他没考虑到,若是真出了大的纰漏,要他如何原谅自己。


    他一路快马回来,跑死了几匹马,恨不得插双翅膀。w


    他一边往回赶,一边紧急了解了一下情况。


    除了祝相思,其他大体跟他知道的一致,没有意外,也没有纰漏。


    只能是她自己做的主。


    怕他分心?还是怕消息走漏被别有用心之徒利用?


    不知道,想不明白,他的脑袋一时之间死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满腔的怒火。


    心道祝相思你如今真是胆子大。


    从前就有主见,上回她给他下药,他都没跟她算这个账,这回倒是变本加厉了。


    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他。


    可是见了人,那怒气还没发泄出去,便被瞬间击溃,被愧疚和亏欠感塞满,心道自己真是该死,最想护着的人却没护住几回,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李文翾你真是该死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相思擦了一把眼泪,又端起了皇后架子,她推开些许,道:“陛下去洗洗吧!”


    李文翾攥住她的手,哄道:“陪孤一起,好不好?陪孤说说话,从孤得到消息到现在,已经十几日没怎么合眼了。”


    陪着他一同回来的一队骑兵,一路上几乎都要追不上陛下。


    李文翾全靠那一口气撑着,见了人,瞧着没大碍,才松了口气,可那颗心仍旧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徐德万还是机灵些,忙招呼几个太监和宫女去备水和换洗衣物,又叫嬷嬷去看看小殿下们醒了没有,估摸着陛下待会儿要看。


    徐衍对着灵武卫打手势,叫一群人别显眼了赶紧散了,呆站着看陛下的笑话,也不怕挨抽。


    相思还没答话,徐德万先过来扶娘娘,小声道:“让陛下的偏殿沐浴,奴婢给娘娘备个坐榻在边儿上,再添个几案,放些娘娘爱吃的点心,娘娘顾着陛下风餐露宿一路疾奔,就陪着说会儿话罢?”


    相思气闷:“左右你们都向着他。”


    “连陛下都向着娘娘,奴婢们自然也是向着娘娘的。”徐德万眼神示意宫女们快去干活别磨蹭。


    李文翾固执地抓着相思的手:“姌姌,行行好?”


    相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半推半就地跟着过去了。


    关了门,相思坐在榻上,也不同他说话,急得李文翾恨不得钻进她心口听听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草草洗了澡,换了身轻便的常服,腰带都还没系好,半披着头发敞着衣襟挤过去她身边坐着。


    他在北疆待了一年,身上晒成了小麦色,肌肉也更结实了些,显得越发气势迫人了。


    可大约她也算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又在前朝受了一肚子鸟气,看着他都没什么怕的了,于是白他一眼:“阿兄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阿兄准备迁都北方,另添家室了。”


    李文翾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磕在她额头上,闭了眼,满脸的生无可恋:“你就剜孤的心吧!左右孤觉得自己确实该千刀万剐,无妨,虽然箭伤还没好,伤口不知道崩开几回了,但再疼也没有你这几句话让孤觉得疼。”


    相思眼珠子滚了滚,“什么箭伤?”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刚沐浴的时候一直斜着身子避开她的眼神,这会儿却一把撕开衣襟,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不是很疼。”


    相思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眼神不忍看似的眯了眯,倏忽朗声道:“徐德万,去传太医过来,快点儿。”


    “是,娘娘。”


    李文翾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摇头:“没事,别担心,不疼的,早先就受过一次,俩月就好了。”说着,扒开另一侧衣襟,结的痂都脱落了。


    相思眼泪又涌上来,鼻音浓重,却是恨道:“少用苦肉计,疼死你算了。”


    李文翾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瞧你,心疼得手都是抖的,却还逞强,你气得慌就打孤骂孤吧,怎么都好,别不理孤。”


    相思偏过头去。


    “带孤去看看孩子吧!”他牵了她的手亲吻了下。


    相思眼珠子转了一转:“孩子?什么孩子,陛下在撒什么癔症。”


    徐衍正好进来要回话,闻言愕然片刻,继而低下头。


    陛下和娘娘自有陛下和娘娘的道理。


    “孩子安置在哪儿?谁在照看?”李文翾扭头问徐衍。


    徐衍看看娘娘又看看陛下,徐衍觉得自己现在是娘娘的狗腿,应该听娘娘的,于是他迷茫地看着陛下:“陛下在说什么?”


    这应该不算撒谎,如果陛下秋后算账,他就说自己耳背。


    嗯,就是这样。


    相思没忍住,终于笑了。


    在李文翾转过头之前,又憋住了,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满脸写着:陛下疯了吗?


    徐德万这会儿也恰好进来,正好看到娘娘那转瞬即逝的笑脸,朝中几个大臣最近可劲为难娘娘,娘娘又刚出月子没多久,已经好久没露过笑脸了,徐德万简直要喜极而涕,于是也跟着糊弄道:“嗯?陛下在说什么?”


    太医跟在后头,心道这又是什么机密事件,秉着皇家的事少插嘴的准则,他惶恐地跪下去,满脸写着:臣什么也不知道。


    李文翾扫视满殿的人,最后目光落在相思身上,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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