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涵大婚在即,齐云沐这事齐家虽怄着气,但在这节骨眼上也实在分不出多少精力,齐夫人打算等女儿出阁后,再来好好‘商讨’这件事。
于是之后几日,一片风平浪静。
但卫蓁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齐施两家这样的门第那是极重脸面,礼数规矩的,尤其还是齐家的嫡长子,齐家将来的家主,婚事更是慎之又慎,齐夫人一直都盯得死死的,不允许出半分纰漏。
可谁曾想不过是去吃个喜宴,就被苏晚棠又是强拖又是什么催情香,这对于齐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的丑闻。
好在如今这事被压得死,除了阆王府和齐家,还没有外人知晓。
可就算如此,齐家也不是那么好说话,除非...
齐云沐松口。
但她这两日已经从各个方面了解了下这位齐家大公子。
儒雅博学,如松如玉自不必说,但这样出色的人多是有些烈骨傲气在身上的,而齐家大公子更甚,且他那张嘴是半点不饶人,从来不肯吃一点亏的。
要他松口认下这个屈辱,着实有点不易。
卫蓁看了眼对面煮茶的太子殿下,默默地起身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问:“殿下,您在齐家那些年,可清楚齐大家公子的喜恶?”
褚曣慢慢地舀好了茶汤,轻轻饮了口,才悠悠点头:“嗯。”
卫蓁赶紧凑近他:“殿下与我说说呗?”
褚曣淡淡侧眸,视线在卫蓁面前的茶盏上一扫而过,卫蓁福至心灵,忙端起茶盏饮了口,然后认真道:“殿下煮的茶乃当世一绝,无人能及!”
说完,她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褚曣哪能看不出她有意讨好,不过她的讨好他一直是受用的,便轻哼了声,徐徐道:“不惹他,就是位翩翩君子,万事好谈,惹了他,眦睚必报,谁也别想好过。”
卫蓁心中一凉。
连太子都这么说了,可想而知那齐大公子有多难搞。
“殿下,那我让人先去探探他的口风?”
褚曣:“孤不建议这么做。”
“他身上有股狠劲,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冒然去探反倒会让他更窝火。”
卫蓁忙道:“那殿下有什么好主意。”
“齐家暗卫这两日在找人。”褚曣顿了顿,意有所指道。
卫蓁先是一愣,而后讶异道:“他在找晚棠,他想做什么,总不能...”
“齐云沐嘴虽然毒,但心软,他不会动杀心,顶多就是叫人打一顿罪魁祸首出气。”褚曣停顿片刻,看向卫蓁,叹道:“书生还是性子软,这要是孤,定是死的渣都不剩了。”
卫蓁:“.....”
这天底下应该也没有哪个姑娘敢用这样的方式去算计他吧。
“蓁蓁是唯一一个算计孤,还活着的人。”褚曣突然凑近她。
“蓁蓁不补偿下孤?”
卫蓁看了眼太子凑近的唇,心中好笑。
反正他这几日就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各种理由让她亲他就是了。
卫蓁熟练的凑过去,吻上他的唇,很快就分开:“殿下的意思是,让晚棠去挨顿打?”
“没亲到!”褚曣有些不满:“他消了气,才会肯坐下来谈。”
这么一说,卫蓁觉得好像也有些道理,然她刚要开口,就被太子不管不顾的吻住了,然后也不知怎么就滚到床榻上去了。
过了先前难熬的时候,太子要的一次比一次凶,这几日不曾有一日放过她的。
等太子餍足后,天都已经黑透了,宫门已落钥,今日是无法让苏晚棠出宫了。
卫蓁睡前便同冬尽交代了几句。
次日一早,苏晚棠便离开了东宫。
出了宫门,苏晚棠想了想后往苏家走去。
她若回阆王府,万一齐大公子的人不敢来揍她,今日就算白跑一趟了。
苏晚棠一听挨一顿揍或许能解决这件事,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就出了宫,此时走在街上,闻着摊位上散发的香味,她才觉饥肠辘辘。
但...
她默了默腰间。
出来太急了,没有带银子。
苏晚棠望了眼香喷喷的小馄饨,沉思片刻后,转身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
“诸位身上有带银子吗?”
苏晚棠立在巷中,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买碗馄饨?”
周遭一片寂静。
苏晚棠便又道:“你们是齐大公子的人,应该有买一碗馄饨的钱?”
终于,空气中有了波动。
几乎眨眼间,巷子中就出现了十来个黑衣人,将苏晚棠团团围住。
对于挨打和饿肚子来说,后者更让苏晚棠难以忍受。
她自小习武,吃的苦岂会少,且她连宋淮的毒打都扛过来了,眼前这阵仗,她一点都不怕。
只要那位骄傲柔弱的齐大公子消气就行。
“或者,结束后给我买完馄饨也成。”
齐云沐贴身护卫桑斛面色略显复杂。
她明知他们来意,却不见丝毫惧意,还有心情吃饭?
且她对公子做了那样的事,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跟他们借钱买混沌?
要是公子在这儿,定又要气的够呛。
桑斛没有回答,慢慢抬起手。
苏晚棠见此,便知道馄饨泡汤了,赶紧道:“别打脸啊!”
一场混战,哦不,单方面殴打就这样开始了。
不远处一处屋顶上,玉十八手里抓了把葵花籽,边磕边道:“啧啧,这些人啊,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么可爱的姑娘也下得去手,苏姑娘好歹也撂一个啊。”
玉二从她手里顺了几颗葵花籽过去,道:“他们没往要害上招呼,没动内力,下手也不算狠。”
“苏姑娘今日是专门来让齐大公子消气的,你猜她要撂倒一个,齐大公子这气能消吗?”
二人是主动请缨来看热闹...咳,保护苏晚棠的。
“说的倒也是。”十八点头:“但是打完了就能消了?”
玉二耸耸肩:“起码心里好受点。”
养尊处优的骄傲公子被人霸王硬上弓,没直接下死手已算是仁慈了。
一把葵花籽磕完,巷子里也归于平静。
苏晚棠趴在地上,半晌没起来。
十八皱了皱眉,欲起身:“他们下死手了?”
玉二一把按住她:“稍安勿躁。”
果然,过了一会儿,只见苏晚棠一手枕着头,一手反过去揉了揉肩,嘟囔了句:“好饿啊。”
十八:“......”
她唇角扯了扯:“看来是下手轻了。”
玉二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了过去:“苏姑娘抗揍,但不经饿。”
加训的那十多日,她一个人要吃她的和小十九两个人的量。
一块碎银子落在眼前,苏晚棠愣了愣后,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她捏着碎银子四下望了眼,隐约看到了一处房顶上的大刀,她咧嘴一笑扬扬手:“谢啦。”
吃完两碗香喷喷的混沌,又要了一个饼,苏晚棠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然后她陷入了一阵迷茫。
她现在该去哪里。
打完了,齐大公子应该消气了,要不再趁热打铁去道个歉?
说不准这事就能这么过去了。
但她应该去哪里见他?
齐家?不不不,齐夫人会用眼神杀死她的。
苏晚棠烦躁的挠了挠脑袋,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东宫。
因为她好像自己没有办法避开齐家人见到齐大公子。
-
苏晚棠刚到东宫同卫蓁说了想见齐云沐,盛安郡主便到了。
卫蓁便屏退了宫人,让冬尽月兰在殿外守着。
殿内很快就只剩三人,苏晚棠正要跪下认错,卫如霜便疾步走向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苏晚棠愣了愣后,眼眶蓦地一红。
但她紧抿着唇瓣,强忍着没哭出声。
她真的很难受,可她知道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她没有资格伤春悲秋。
卫如霜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想哭就哭吧,有伯母在,你的天塌不下来。”
苏晚棠的泪水顿时如决堤般往下落。
她哭的不再隐忍,像是受了委屈的女儿见着了母亲般,哭的惊天动地。
足足过了半刻钟,哭声才渐渐停止。
卫如霜拉着苏晚棠坐下,卫蓁则坐在另一边。
苏晚棠低着头,心里乱做一团,理不出个章程来。
卫如霜静默了片刻,才问:“晚棠,你如实告诉伯母,你讨厌齐云沐吗?”
苏晚棠不防卫如霜会有此一问,她怔了怔,一时没能答出来。
“你们先前便认识,又已共处了一夜,你现在便如实同我说说对他是什么感觉。”卫如霜也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紧紧追问道。
苏晚棠下意识看了眼卫蓁,便听卫蓁同她温声道:“母亲今日来,便是要将此事理出个章程,你心中怎么想的,便怎么答。”
苏晚棠轻轻点头:“嗯。”
她先是轻轻摇头:“我不讨厌他。”
卫如霜立刻道:“那喜欢吗?”
苏晚棠身子一僵,有些无措。
她喜欢的是...
“抛开一切因素,忘掉你心中那个已经与你陌路的人,你问问自己,若是以后与齐云沐朝夕相处,你会喜欢上他吗?”卫如霜循循善诱:“仔细去回想那夜的情景,心动吗?”
苏晚棠听话的顺着卫如霜的引导开始仔细去回想那夜那张脸。
面容清隽,鼻梁高挺,鼻头圆润,唇不薄不厚,那张脸不可否认,没什么好挑剔的。
但人凶得很,被她捆了双手后气的踢了她好几脚。
苏晚棠突然重重垂下头。
想不得,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那样一位金贵的世家嫡长子,被她那般糟践了一番,要唤作是她,恐怕能直接提着刀去砍人了。
“晚棠,仔细想想,越细越好,这有助于伯母帮你梳理梳理。”卫如霜见她这般反应后眼睛一亮,声音愈发柔和。
卫蓁总算看明白了。
她唇角微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姜还是老的辣。
此时,苏晚棠即便有些不想回忆,可那夜种种却不可控的回荡在脑海。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捆了后老实了些,还是因为催情香的缘故,他没再反抗的那么激烈,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也不止有愠怒,还掺杂了一些说不清的味道。
总之之后他都很乖...不是,很配合,嗯,也不算配合,就是任由她胡作非为而已。
她没有经验,但偷偷看过小册子,只凭着本能,就连痛感都被酒和催情香掩盖。
令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不着寸缕躺在她的床上,双手绑着她的腰带,额间渗着层薄汗,眉头紧紧皱着,唇带着清香,后头还隐约有一声极低的闷哼。
苏晚棠突然觉得脸颊有些滚烫,她猛地站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能再想了!
卫如霜卫蓁将她所有的反应收入眼底,母女二人的视线默契的落在她脸上那层红霞上。
有戏!
卫如霜压住上扬的唇角,伸手将人拉了回来:“好,不想,不想。”
“那你现在回答伯母,你觉得自己以后会不会喜欢上他?”
喜欢?
那双凶狠的眼神突然闪过,苏晚棠一个颤栗:“我怕他。”
卫如霜:“......”
卫蓁:“......”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都把人这样那样了,难道不是人家怕你?
“怕好!”卫如霜挤出一抹笑:“我也怕郡马!”
这回换卫蓁和苏晚棠诧异了。
“晚棠啊,你现在是不是怕齐云沐生气,怕他发火?”
苏晚棠呆愣愣点头:“对啊。”
“那就对了!”
卫如霜抚掌道:“我也常常怕郡马生气,怕他发火,但我怕他,也爱他啊。”
“所以晚棠啊,我认为你对齐云沐,并非是没有好感的。”
卫蓁:“......”
虽然是同一句话,但好像意思有天壤之别。
苏晚棠茫然看向卫蓁。
她对齐云沐有好感?这件事她怎么不知晓。
卫蓁别过眼,只当没看见。
“要我说啊,裴骆安太温和无害了,跟你并不相配。”卫如霜继续洗脑:“你性子直爽,粗枝大条,耍得了枪,带得了兵,裴骆安呢?他是个文官,肩不能扛,爱好是琴棋书画,就算你们勉强在一块儿,也没有共同的语言,久而久之,必然只能相敬如宾,貌合神离。”
卫蓁苏晚棠听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苏晚棠寻到机会忍不住反驳道:“可齐大公子也是文官,也爱好琴棋书画,肩比裴骆安还不能扛。”
裴骆安至少骑射是不错的。
而齐大公子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便是参加狩猎,也只是凑个人数,遇着大些的弓他怕都拉不开。
卫蓁默默地看着卫如霜。
她倒要看看母亲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啧,这怎么能比呢!”卫如霜皱眉道:“这夫妻两过日子,总得有点趣味不是,你看裴骆安,他虽然温和,但太正经了,若与你兴趣不相投,你二人在一处能碰撞出什么趣味来?”
“但齐云沐就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苏晚棠好奇道。
“齐云沐他凶啊!”卫如霜理不直气也壮。
卫蓁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
苏晚棠扑闪的大眼睛里更迷茫了。
凶...有什么好吗?
“齐云沐脾性大,不肯吃亏,眦睚必报,性子又烈,你呢,恰好没什么心眼子,也没什么脾气,又大度愿意让着他,还抗揍。”卫如霜越说越有劲:“你瞧,你们的性格多互补啊,这简直就是绝配!”
卫蓁揉了揉眉心。
说句大不敬的话,母亲简直是说的一手好媒!
“还有啊,你看看蓁蓁,太子是不是好凶?但他们是不是很幸福?”
苏晚棠望着卫蓁,点头:“是啊。”
“那你再看看云涵,宋淮是不是好凶,那他们是不是也很相爱?”
苏晚棠无法反驳:“对啊。”
“你再看看伯母,郡马是不是好凶,更何况当初郡马还是伯母带兵去抢来的呢,但我们不也是恩爱如初?”
苏晚棠更无法反驳:“对。”
“所以啊,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卫如霜道:“更重要的是...”
卫蓁淡淡望过去,便听她母亲落下最后重重一锤:“裴骆安他不喜欢你。”
苏晚棠眼神一暗,肩膀垮了下去。
但没过多久,她又抬起头:“可是齐云沐也不喜欢我。”
卫如霜觑她:“他亲口跟你说的?”
苏晚棠:“...那倒没有。”
但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他只会想弄死她。
“那就对了。”卫如霜:“人家又没有亲口说,那就是还有可能的,而最最重要的是....”
卫蓁苏晚棠再次紧盯着她。
卫如霜悠悠饮了口茶,才斜眼看着苏晚棠:“你睡了人家,你得负责!”
苏晚棠唇蠕动了半天,却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郡主娘娘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
齐家
齐夫人怄了几天的气,今儿得到消息后,才终于从中抽出点空来见齐云沐。
“你犯什么浑,抽什么疯呢?叫十几暗卫去打一个小姑娘,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齐夫人见着齐云沐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那好歹也是你妹妹的闺中好友,你这像什么话!还有半分风度可言?”
齐云沐一言不发的挨着训。
人家还有心思问他的人借银子买馄饨呢,他觉得派去的人还不够。
“对,人家是不对在先,但你去打人就是对的了?”齐夫人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气了:“你素来行事是稳妥的,怎这一次如此鲁莽!”
“她现在是阆军中的统帅,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齐云沐眉头一拧。
他知道啊,但她有脸去告他吗?
齐大公子死不悔改的样子,将齐夫人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寻了张椅子坐下,揉了揉眉心。
齐云沐便去给她端了盏茶来。
齐夫人没好气的接过茶,重重磕在一旁:“说吧,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收场?
齐云沐还没想过。
齐夫人来这一趟前,也是思虑了许久的。
她见人不语,便放轻了声音道:“这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这事做的出格,但人是好的,这件事母亲也仔细想过了,催情香是个意外,她醉酒犯浑确实不对,但归根究底也是对你爱慕太深。”
齐云沐唇角一抽。
她是对裴骆安爱慕太深!
“这种事吃亏的毕竟还是姑娘家。”齐夫人叹了口气,徐徐道:“云沐,我们得负责。”
虽然她心里有些膈应,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齐云沐听明白了齐夫人的意思。
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娶她?
“我不...”
“云沐!”齐夫人快速打断他:“母亲也不想逼你,但母亲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毕竟你们...”
齐夫人稍作停顿,试探的看向儿子:“你们也算是自小相识,你现在如实告诉母亲,如果没有出这档子事,母亲给你们二人说亲,你会应吗?”
“不会!”
齐云沐毫不犹豫道。
心里装着旁人又粗鲁蛮横的女子,他死都不会应!
齐夫人一噎,没好气道:“但是没有如果,你们就是....”
她说不下去了,语气强硬道:“云沐,我同你说句实话吧,我与你父亲已经商议过了,这件事,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成婚!”
齐云沐正要反驳,便见齐夫人叹了口气,放轻声音道:“云沐,她是苏家的嫡女,又是阆军的大将军,这件事至此其实已不仅仅关乎于儿女私情了。”
“虽然你算是被迫,但吃亏的是女儿家,你若不娶她,她这辈子就毁了,我们齐家也就与苏家结了大仇,苏家背后是阆王府,太子殿下又是阆王府的姑爷,这几厢一牵连,非同小可。”
“云沐,这些话我不说你也能想到,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在怄着这口气,其实母亲心里也膈应,这来,齐施两家还没有哪位嫡长媳是这样进的门。”
“但毕竟她不是有意而为,且人你也打了,该担的责任你也得担。”
齐云沐彻底不吭声了。
齐夫人见他这样,便知他心底是万分抗拒的。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她这个儿子自幼就万分骄傲,让他接受这样的事确实为难,齐夫人咬咬牙,最后还是试探的问了句:“你很讨厌她吗?”
若真是到了厌恶的地步,她只能去得罪人了。
齐云沐抬了抬眼皮子,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
齐夫人眼睛一亮。
依着她对儿子的了解,这个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于是,她赶紧趁热打铁:“那夜的事你还记得清楚吗,你仔细想想,你真的很讨厌她,做不到与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吗?”
齐云沐是一万个不愿意去回想那夜的。
但此时此刻,那一幕幕却不由分说的钻进脑海。
那双手虽掌心带着层薄茧,但还是很软,可拽着他手臂时却又似力大无穷,他怎么也甩不开;她的唇红而软,带着几分酒香和一股甜腻腻的不知名的香味。
他虽闭着眼睛,但嗅觉触觉灵敏,至今似乎都还能闻到那股幽香,感受到女子细腻温软的肌肤。
思绪越跑越远,齐云沐握紧拳,强行中断,冷硬道:“做不到!”
齐夫人瞥了眼他微红的耳尖,眼中有微光闪过。
她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那行吧,你要实在不愿意,母亲也不能强迫你,得罪苏家就得罪吧,待你妹妹出阁后,太子阆王府郡主府那边,父亲母亲亲自去赔罪。”
齐云沐皱了皱眉。
“至于晚棠这丫头,唉,母亲去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遇到个好人家,当做是给苏家赔罪了,你也留意着些,晚棠这样高门是进不去的了,啊对了,今年有秋闱,届时你多留意着寒门子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齐夫人说罢,便往外走:“哎哟,怄了这么多天的气可算是舒坦了。”
齐云沐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她都...那样他了,怎另嫁他人?
“母亲!”
齐夫人停下脚步,压了压唇角的笑意,才不解的转过身:“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有合适的了?”
齐云沐偏过头,道:“她不会喜欢旁人的。”
齐夫人:“.....”
“你倒还挺自信...”
齐云沐知道她误会了,但这件事他没法解释,只道:“她的身份,便是再下嫁,也到不了寒门去。”
“喔。”齐夫人徐徐走近他,问:“舍不得啊?”
齐云沐咬牙:“我没有。”
那般不知羞心里还装着旁人的女子,他有什么舍不得。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齐夫人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你不愿意帮忙便罢了,我问问你妹婿去,他认识的人多,总有合适的。”
齐云沐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叫住了齐夫人:“我要先见她一面。”
要是她不识好歹,放不下其他人,那这件事就绝无回旋的余地,她爱嫁谁嫁谁去!
齐夫人眉头一挑:“行。”
-
“晚棠,你要知道,你这次闯的祸非同小可。”卫如霜语气淡淡道:“你招惹的不是一般人,便是伯母去赔罪,也得欠人家一个人情。”
苏晚棠已经被卫如霜说的脑瓜子都快转不过来了,此时听她突然转了话题,面色才又凝重起来。
“伯母知道,你这丫头在其他事情上不爱动脑子,但对朝廷军中要事你是很敏锐的,众所周知你的父亲是阆王府部曲出身,苏家现在与阆王府也几乎算是一体,若你父兄与齐家反目,阆王府不可能独善其身。”
卫如霜继续道:“且太子殿下与齐家关系紧密,却又是阆王府的姑爷,这几家要是因此事生出龃龉,影响甚大,世家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要真闹出个什么,甚至能改变朝局。”
“这些话我不说你也能想到的吧。”
苏晚棠耷拉着肩膀点点头。
她自小就听话不惹事,别的小孩子闯祸时,她都在练功,谁曾想而今长大了,却闯了这个大一个要命的祸。
“我知道蓁蓁对这件事有顾虑。”卫如霜拉着苏晚棠的手,语重心长道:“她更看重你的意见,想尽可能的顺着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解决方式,但作为过来人,伯母认为,这桩婚事是可行的。”
“齐家大公子也算是伯母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无可挑剔,此番虽是受了委屈,但他也不会一直抓着这点把柄不放,且他今日也算了出了气了。”
“晚棠,要不听伯母的,你们试试?”
苏晚棠呆愣愣看卫如霜片刻,又看向卫蓁,卫蓁朝她点头:“我觉得母亲说的有理,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说不得这就是上天见你暗恋太苦,赐予你的姻缘。”
苏晚棠:“.....”
无巧不成书是这么用的吗?
“我想,先见他一面。”
万一他死活不愿意娶,她总不能再绑一次,那他一定会弄死她的。
“当然可以!”卫如霜笑着道:“不过你不能就么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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