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金缕衣 > 140. 苏晚棠齐云沐 我等你
    青纱帐中,二人仰面无言躺着。


    房中留了一根蜡烛,跳动着淡黄色火焰,为漆黑寂静的夜色添了一道温暖的光线。


    就着昏暗的烛光,苏晚棠侧眸看向齐云沐。


    他闭着眼,但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夫君。”


    果然,齐云沐闻声睁开眼,轻轻嗯了声。


    苏晚棠便默默的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挨着他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夫君,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待齐云沐开口,苏晚棠便继续道:“避子药是事出有因。”


    齐云沐:“你说。”


    苏晚棠顿了顿,道:“夫君既然知道了,为何不问我。”


    “你不是说了事出有因?”齐云沐淡声道:“且我也是刚刚才知,没来得及问。”


    若她回来时不是那副神情,他定当场就问出口了。


    “喔。”苏晚棠。


    也是稀奇,他竟然没炸。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苏晚棠道:“夫君,南爻新立太子,将前太子除名。”


    齐云沐眼眸一紧,偏头看向苏晚棠。


    虽仅仅只有短短一句话,但他已隐约能窥出里头的深意。


    南爻的降书是前太子涂山煌签订,他即便身陨,签订的协议也是作数的,除非,他的名字移出南爻涂山皇族。


    南爻皇族不惜将他除名,其用意已显而易见。


    且她今日从东宫出来就如此神情,此时又特意同他提起南爻,缘由已不言而喻。


    果然,苏晚棠道:“哥哥来信,南爻边境要开战了。”


    齐云沐的心似被紧紧一揪,好半晌后,才出声:“你要去?”


    苏晚棠一愣,仰头看向他。


    二人视线相对。


    昏暗的烛光下,一人眸光深邃又淡漠,一人眼里毫无杂质,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看起来湿漉漉的,很是惹人怜爱。


    齐云沐喉头轻动,率先挪开了视线。


    苏晚棠这时才点头:“嗯。”


    “是我主动请战的。”


    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齐云沐才问:“何时走?”


    苏晚棠没答,仍旧紧紧盯着他,问:“你不生气?”


    齐云沐面色淡淡,眼底却带着几分暗沉:“我生气你便不去了?”


    苏晚棠愣了愣后,低下头,声音稍弱:“要去的。”


    “那就是了,所以我生气又有何用?”齐云沐。


    苏晚棠翻了个身,趴在他身旁,手撑着头看着他:“有用啊,你生气我就哄你啊。”


    齐云沐:“......”


    他觑她一眼:“我不需要你哄。”


    苏晚棠挑了挑眉,虽然没出声,但齐云沐看出了她的意思。


    你确定吗?


    你确定不需要我哄吗?


    齐云沐转过头,不再去看她。


    苏晚棠便跟着他的动作凑过去:“你若等我走了再生气,我就哄不了了。”


    齐云沐唇角一抽,侧过来瞪着她:“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小度量?”


    苏晚棠眨眨眼:“不是啊。”


    不是在她心里,是在所有认识齐云沐的人心里,他都是轻易得罪不得的。


    哥哥还说狗冲他叫一声,他都要还回去的。


    但这些话,她没敢说。


    可齐云沐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苏晚棠!”齐云沐咬牙怒目:“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错了。”苏晚棠忙挽住他的手臂,将身子贴过去:“夫君最宽宏大量了。”


    齐云沐:“……”


    “你在骂我。”


    他有自知之明,这句‘宽宏大量’就是明晃晃在骂他!


    苏晚棠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我没有。”


    “我怎么会骂夫君呢。”


    齐云沐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又听她道:“夫君,我三日内就要领兵去南爻边境了。”


    齐云沐将要出口的话无声的咽了回去。


    而后,一股怒气嗖的窜了上来,他将怀里的人推开,坐起身怒吼道:


    “苏晚棠,你三日内要走,我却到现在才知道?!”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你把我当什么?是你丈夫吗?”


    “这么大的事你竟半点也不与我商议,也对,你苏将军如今风头正盛,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果然,猫猫炸毛虽迟但到。


    而苏晚棠这次不仅没有害怕,竟还有些心安。


    他将脾气发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南爻拒降的消息是北阆密探传来的,我也是昨日才知晓。”苏晚棠等他发完火,才起来跟他面对面坐着,用清澈透亮的双眼盯着道:“三日内大军出发,是方才去见了少主才知道的,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齐云沐也不说信不信,而是冷声道:“所以你这次服用避子药是因为即将出征?”


    “是。”


    齐云沐冷嗤一声:“之前呢?”


    “不是昨夜才知道南爻拒降?”


    “洞房后,园…园林那夜后,你不都喝了!你若半点不知南爻有异动为何要喝?”


    苏晚棠忙解释道:“之前只是因为我听太子殿下与少主说过,南爻帝不一定会认降书,所以才有此猜测,一直没有放下防备。”


    她顿了顿微微垂目:“征战沙场是我自小的愿望,若是有了身孕,少主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的,所以…”


    苏晚棠抬眸看着齐云沐,歉然道:“云沐,对不住。”


    看着她那双可怜兮兮的黑眸,齐云沐一肚子火憋着,上不去下不来。


    而那声云沐,唤的人心里酥酥麻麻,让人没来由的,止不住的烦躁。


    “夫君,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之前我也不确定南爻是否会拒降,所以才没同你说。”


    齐云沐垂眸看了眼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手,没好气的甩开。


    苏晚棠盯着他,又捏住。


    齐云沐:“……”


    “放开!”


    “夫君。”


    苏晚棠不仅没放,还多抓了一点:“我错了。”


    雪白的里衣衣袖被她攥的变了形。


    齐云沐又甩了甩,这次没甩开。


    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着。


    许久后,齐云沐冷声道:“何时回来。”


    苏晚棠小小声:“此战不知归期。”


    南爻虽然兵力不多,但都善战,且此战又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势头,怕是一场硬仗。


    齐云沐瞪着她久久没再吭声。


    苏晚棠便小心翼翼的贴近他:“夫君,你别生气了,我会尽早回来的。”


    齐云沐这次没有躲开。


    其实他并非气她要赴南爻边境,她是阆军将领,只要有战事,她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若是刚成婚时,她说要去打仗,他或许还能心平气和,可现在,他的心乱的很。


    战场上刀剑无眼,她若有个万一…


    “苏晚棠,你要上战场,我没办法拦你。”齐云沐声音淡淡道:“但若你敢给我死在外面,我是不会让人给你收尸的。”


    苏晚棠身形一僵。


    这样的话她听过一次。


    在她去东汝时,他追到城门口也狠狠撂下了这样一句话。


    只是两次听着,心境已全然不一样了。


    那时候,顶多就是有所触动,而现在,苏晚棠感觉鼻尖微微泛酸。


    她突然好舍不得他。


    苏晚棠垂着脑袋,捏着齐云沐的衣袖,久久没回应。


    齐云沐低头看她,不耐道:“说话!”


    “你若不能答应我平安归来,我便不会放你出这个院子。”


    听他这话,苏晚棠心中难受的紧。


    答应他平安归来,她就一定能做到吗?


    不见得。


    他也知道这个理的。


    他只不过是想求一个心安。


    她先前还在欢喜,上天突然眷顾她了。


    可现在她却希望这份眷顾可以来的再晚一点。


    应该在她从战场上回来后。


    宋淮在战场上,云涵担忧的不得了,白日去跪祠堂,夜里常被梦魇着,整个人瘦了一圈,瞧着就可怜见的。


    她不想让他那么担心她。


    他已经很瘦了,再瘦就脱相了。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砰’地砸在了齐云沐的里衣上。


    齐云沐一愣,半晌后,一把将人拥到怀里,嘴硬的斥她:“是你要离开,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苏晚棠又一行泪落下,淹没在他的衣襟中:“我舍不得夫君才哭。”


    “夫君为何要哭,是舍不得我吗?”


    齐云沐神情一顿,没应她。


    苏晚棠被他拥在怀里,闻着那熟悉的清香,再也不舍得抽身。


    齐云沐不说话,她就那么赖在他怀里,贪婪的嗅着属于他的气息。


    许久后,她突然听齐云沐低低嗯了声。


    苏晚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


    她眉眼一弯,用力抱着齐云沐:“有夫君挂念着,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齐云沐滞了滞后,冷哼了一声。


    但他的双臂却微微用力拥住怀里的人。


    她若有事,他定要去找苏子鹤那狗算账。


    骂他一辈子!


    “我要写封信,你带给苏子鹤。”


    苏晚棠:“……”


    “哥哥又写信给你了?”


    齐云沐上回骂的那么凶,她不信哥哥不回他,然出乎苏晚棠的意料,齐云沐道:


    “没有。”


    苏晚棠不解,那他写信给哥哥做甚,上次骂的不解气,再骂一回?


    “你带不带!”齐云沐不耐。


    苏晚棠:“带带带。”


    齐云沐:“不能偷看。”


    苏晚棠:“好。”


    齐云沐这才作罢,他正要说歇息了,就听苏晚棠道:


    “夫君,我想亲你。”


    齐云沐愣了愣,手臂微微松开。


    之后一切顺理成章,蜡烛缓缓燃到了尽头,帐中的人影却依旧在晃动。


    竹鱼桃香听到里头的动静,都微微松了口气,方才的气氛太过古怪,没闹起来便好。


    屋里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停止。


    清洗完,二人都还没有睡意。


    苏晚棠枕在齐云沐手臂上道:“父亲母亲会同意吗?”


    齐云沐半阖着眼,道:“与你成婚前,母亲便已同我说过。”


    苏晚棠一愣:“母亲说过什么?”


    “母亲说,你是阆军将领,如今天下不稳,一旦起了战事,你很有可能会上战场。”


    齐云沐拥着她,声音微柔:“母亲问我,是否能接受。”


    苏晚棠顿时就有些紧张:“那你如何答的?”


    齐云沐淡淡瞥她一眼:“…若我不能接受,我们如何会成婚?”


    苏晚棠眼睛一亮:“是哦。”


    “文臣武将自来多对立,但在我看来,这是极蠢的。”


    齐云沐徐徐道:“武将攘外,文臣固内,本该是相辅相成,携手并肩,保家卫国的将士,理该敬重,我的夫人上战场御敌,是我的骄傲,我有什么理由不接受。”


    虽然他心底里是不愿意她去战场。


    怕她受伤,怕她回不来。


    可他无法阻止。


    苏晚棠目不转睛的盯着齐云沐,眼里似有星光闪烁。


    “所以这就是你今日在军营对将士们和颜悦色的原因?”


    不可否认,他的这番话让她心中倍感熨贴。


    她出身武将家,喜爱舞刀弄枪,不会吟诗作对,自小与贵女们就不一样。


    为此她也受过不少的白眼和排挤,但她心大,不论是受了什么话都不往心里去,可这并不代表她不难受。


    而今听他这般说,曾经的那些难过都不值一提了。


    齐云沐这个人,好像时不时就会给她一些惊喜。


    齐云沐眼神微闪,回答道:“一半。”


    苏晚棠仰头看他:“一半?”


    “那另一半呢?”


    齐云沐没作声。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蠢,她是怎么当将军的?


    突然,福至心灵。


    苏晚棠盯着齐云沐:“另一半原因是因为我对吗?”


    她虽然早就想到这个理由了,但没有十分很确定。


    齐云沐唇角轻弯。


    倒也不是那么蠢。


    “睡觉。”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嘛?”


    “你睡不睡?”


    “睡睡睡!”


    几息后…


    “苏晚棠,让你睡觉,你在做甚?”齐云沐抓住在他身上四处煽风点火的手,皱眉道。


    苏晚棠理不直气也壮:“睡觉啊。”


    齐云沐:“……”


    他说的不是这个睡法。


    “已经很晚了。”


    “我还可以,夫君还可以吗?”


    半刻钟后,纱帐又开始轻轻摇晃。


    “夫君,你告诉我,是不是嘛。”


    “…是!”


    _


    次日,苏晚棠便与康将军开始调集将士,准备出发支援南爻。


    这两日,苏晚棠天还没亮就出门,夜里才归,齐云沐就算熬着等回她,也不过是只能说上几句话。


    第三日,大军开拔。


    太子殿下与储妃携手送大军出城,城中夹道相送。


    齐云沐立在阁楼上,远远望着那高头大马上,一身铠甲扎着高马尾,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朝送她的挥手回应。


    她的视线望来时,齐云沐也伸出手,轻轻晃了晃。


    苏晚棠,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等你。


    齐云沐昨夜就说过要来这里送她,苏晚棠老远就楼时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随后,她当着将士和密密麻麻的人群,将两指贴在唇上,朝齐云沐遥遥伸手。


    齐云沐看清她的动作,整个人一僵,耳尖也泛起红。


    与此同时,楼上望来,看到齐云沐后,哨声和打趣声不绝于耳。


    齐云沐气的差点咬碎一口牙。


    这女人真是……


    胆大包天!


    昨夜,他们已经好好的告过别了。


    她告别的方式令人…无法言语。


    她说,要把之后空缺的都做了…


    齐云沐瞪着那笑容灿烂的人,几番欲甩袖离去,最后都作罢。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看不见才走。


    康将军也被苏晚棠惊住。


    他楼上人,笑着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会玩得很啊。


    这一日过后。


    齐大公子与苏将军的话本子,如雨后春笋,汹涌而出,各大书铺供不应求。


    就连齐云沐本人都有所耳闻,让竹鱼去买了些来。


    他一边嫌弃一边唇角上扬。


    “明明是我爱慕她已久,为何成了她对我穷追不舍?”


    竹鱼:“……”


    这演戏的话,怎么自个儿还当真了。


    “散尽家财抱得…齐大公子归?这谁写的,不该是我抱得美人归?”


    竹鱼面色复杂:“……”


    这还有争论吗?


    没有啊。


    从一开始不就是少夫人强行…咳咳,这本就是少夫人抱得公子归。


    “苏将军率兵出征,与齐美人在阁楼恋恋不舍的分别,夜黑风高,高楼红柱,缠缠绵绵…”


    齐云沐唇边的笑意尽散,啪的将话本子拍在茶案上:“…这写的什么东西!”


    “谁写的!”


    竹鱼忙上前将那本话本子收起来,一脸义愤填膺:“就是,这怎么能这么写呢!”


    “公子放心,奴才这就让人将这本封了!”


    买断!


    全都买回来偷偷看!


    齐云沐哼了声,又拿起一本:


    “苏将军上,齐大公子下…”


    齐云沐拧眉,问竹鱼:“这是何意?”


    竹鱼听完就觉冷汗直冒,赶紧上前,小心翼翼伸手:“这本也不好,也封了!”


    啊啊啊,这必须也买断!


    看看是怎么个上下。


    齐云沐盯着他看了片刻,皱着眉又细细看去,没过一会儿,他就脸色铁青,重重将话本子摔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人疯了吧!”


    竹鱼默默垂首。


    齐云沐气的耳尖发红,咬牙切齿道:“去,立刻现在马上找人重新写!”


    竹鱼愣住:“…公子,如何写好呢?”


    齐云沐眼神冰冷:“把位置给我换过来!”


    竹鱼:“……”


    他拼命憋住笑。


    “好的,公子。”


    “等等,这样的东西,不允许再出现。”


    竹鱼:“是。”


    _


    苏晚棠走的第一日,齐云沐一切照旧;第二日,偶尔会往高墙上望一眼;第三日,用完晚饭会在茶案旁小坐,但视线却总在高墙上瞥。


    第四日,下值后看话本子,第五日看的兴致勃勃,第六日,封了所有香艳的话本子。


    第七日…


    齐云沐立在院中,望着高墙。


    她此时到何处了,何时才会回来。


    她的刀枪真的有秦统领所说的那么好吗,若真是那样好,她一定不会受伤的吧。


    “公子,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少夫人先前订做的。”竹鱼穿过长廊,走到齐云沐身后,轻声禀报道。


    齐云沐回神,声音淡淡:“什么东西。”


    竹鱼面露复杂:“…公子,您亲眼看看便知了。”


    一刻钟后。


    齐云沐看着桌上摆放的几个匣子,眉心狂跳。


    每个匣子里面都放着不一样的珠光宝气的鞘。


    连那把匕首都镶满了宝石。


    这女人什么眼光,怎会打这么花里胡哨的鞘。


    竹鱼这时小声提醒:“公子,奴才听桃香说,少夫人以为公子觉得兵器吓人,便特意去打了这些不吓人的来。”


    齐云沐:“……”


    这浑身扑闪扑闪的鞘,还叫不吓人?


    简直要将眼睛都闪瞎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这么富贵招摇的鞘。


    ‘我得留一把刀,不然怎么保护你’


    ‘夫君,你怕刀吗?’


    ‘那剑呢’


    曾经的记忆突然袭来,齐云沐眼中的嫌弃慢慢地消减。


    他眸光动了动,看向那把五光十色,招摇富贵的刀鞘。


    镶成这样,不会咯手么?


    这般想着,他便伸手拿起那把刀鞘。


    比想象中的重,但并不咯手,宝石镶嵌的很紧密。


    齐云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这怕是真的散尽家财了吧。


    这女人…倒是舍得的很。


    “都收起来吧。”


    齐云沐放下刀鞘,依次摸了遍其它几把鞘,才朝竹鱼道。


    “是。”竹鱼。


    “收到我房里去。”齐云沐又道。


    竹鱼:“是。”


    他正合上匣子,却又听齐云沐道:


    “等等。”


    竹鱼无声的看向他。


    “这把刀鞘挂起来吧。”齐云沐道。


    竹鱼:“…挂在何处?”


    齐云沐淡淡道:“就她之前挂刀的地方。”


    竹鱼明白了。


    堵墙思人之后,这是要睹鞘思人了。


    “是。”


    一片淡色的屋中,突然多了一把五光十色的鞘,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它就那么招摇霸气的躺在那里,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即便与这里格格不入,它也能安之若素,硬生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_


    苏晚棠离开的第二十日,有许多箱笼送进了长茗院。


    那是齐云沐给苏晚棠定做的衣裳,软被,首饰。


    衣裳是她喜爱的红色,软被首饰都是最上等的,只可惜东西到了,它的主人却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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