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沐也终于回了神。
他缓缓偏头看着桃香。
苏子鹤那狗竟买通关大夫一起骗他。
他完了!
桃香心虚的垂着脑袋,全然不敢碰触齐云沐的视线。
“夫君...”
苏晚棠察觉到齐云沐骤冷的气息,试图缓和些什么,然才开口,就被齐云沐一把抱住。
虽然那狗骗了他,但这一次,他宁愿被骗。
只要她好好的。
当然,账还是要算的。
苏晚棠微微皱了皱眉,却没吭声。
一旁的桃香欲言又止,被苏晚棠无声制止了。
桃香抿了抿唇,悄然退了出去。
“夫君,你声音怎么了?”
苏晚棠轻轻环着齐云沐的腰身,将头搁在他的肩膀,脸色越显苍白。
齐云沐过了许久才答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你哥哥骗我,说你腿断了,再也醒不过来,哭哑的。”
苏晚棠:“......”
虽然她心底明白齐云沐这话是添油加醋,但她的心仍软成一片。
他那样傲的一个人,会为她落泪,会在她跟前示弱,怎能不令她动容欢喜。
当然,她也并不想见他落泪。
“此事是哥哥的错,他不该这般骗你。”苏晚棠认真道:“待我晚些时候便去寻哥哥。”
齐云沐:“他昨日去战场了。”
那狗伙同关大夫骗完他后,二人就先后离开了凅城。
待他回来,再跟他慢慢算账!
苏晚棠一愣。
也不知她昏睡了多久,稣城是不是打下来了。
“我曾给他写信,唤他哥哥,求他保护好你,可你还是受伤了,我在城门口见着他时一时气愤,打了他两拳,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齐云沐声音徐徐道。
苏晚棠:“?”
他打了哥哥,他晕过去了?
“我晕了三天,发了一日低热,昨日才醒过来,一醒来,他就骗我。”齐云沐的声音低沉平静,可听着却叫人无比的心疼。
苏晚棠眉头紧紧蹙着。
哥哥这次当真有些过分了。
“他或许是记恨我打他那两拳。”齐云沐低低道:“我确实不该打他。”
苏晚棠忙放柔声音道:“哥哥皮糙肉厚,你那两拳伤不到他,这次是哥哥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齐云沐冷声拒绝:“不要!”
苏晚棠试着揣摩他的意思:“我让哥哥向你道歉。”
齐云沐眼里闪过一丝微光,而后道:“罢了,谁叫他是你亲哥哥,怎好叫他给我道歉,我原谅他就是了。”
苏晚棠沉默:“……”
然后再背着她写信骂哥哥?
苏晚棠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重重点头:“嗯,云沐最好了。”
这样子的齐云沐,很有些可爱。
齐云沐唇角轻轻弯起,眼底泛着冷光。
原谅?
想的美!
他不骂完五页纸,他都不叫齐云沐!
突然,齐云沐皱了皱眉,鼻尖轻动。
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猛地想到什么,齐云沐忙松开苏晚棠:“你的伤…”
话还未完,他便看见浸出来的湿濡,面色一变:“我碰到你伤口了。”
苏晚棠窥见他眼底的内疚和慌张,忙安抚的笑着道:“无妨的,我不疼。”
齐云沐脸色难看的放开苏晚棠,速度飞快地掀开被子起身去帐外叫人。
很快,桃香就带着太医进来。
“夫君,我真的没事。”
“你别气了。”
苏晚棠已被齐云沐扶到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齐云沐则披着大氅一言不发的坐在她床边。
“夫君,我的伤不是你碰流血的,是本来就没有愈合好。”
苏晚棠盯着眼尾泛红,脸色沉着的人,温声哄着:“只渗了一点点血,肯定是我方才起身的动作太大了,重新上药包扎好就行了。”
太医:“……”
桃香:“……”
这怎么看起来,受伤的倒像是坐着的那个。
“你躺好,闭嘴。”
齐云沐看了眼太医,朝苏晚棠冷冷道了句后便起身。
太医上前,微微颔首:“齐大人。”
齐云沐回完礼,往后退了一步。
太医也没寒暄,默默上前替苏晚棠诊脉。
都是奉京来的,齐云沐这三个字对他来说那可是如雷贯耳,他为人处世不够圆滑,常常不知不觉就将人得罪了,但他也并不很在意。
可齐云沐……
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所以他要少说话为妙。
不多时,太医收回手,又检查了苏晚棠的伤势,正要开口,就对上苏晚棠清澈明亮,别有深意的眸子。
太医:“……”
太医默默垂眸。
结合刚才进来时听到的,他能明白苏晚棠的意思。
“有关氏传人妙手回春,苏小将军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太医斟酌再三才道:“外伤大多已经愈合,只肩下这一处还需谨慎些。”
太医顿了顿,又道:“苏小将军底子好,不出十日便无碍了。”
齐云沐紧绷的神色微松。
但很快就皱起眉:“还有内伤?”
太医一愣,看了眼苏晚棠。
苏晚棠朝他眨眨眼。
太医:“……”
他并不想得罪齐云沐,但也不好忽视苏晚棠的意思,便折中道:“有关氏传人留下的药方,内伤只要好生将养,并无大碍。”
内伤至此,即便有关氏传人的药方,也得好生养上一阵子。
这样的伤,也得亏关氏传人赶来,否则…
“有劳太医。”苏晚棠看向齐云沐:“夫君,看吧,我就说我没事的。”
齐云沐只不轻不重嗯了声。
送走太医,齐云沐又坐回床沿,看着苏晚棠认真道:“太医说了你的内伤要好生将养。”
“我已经送信去奉京了,不日府中就会来人接我们回去。”
苏晚棠皱了皱眉,正欲开口,齐云沐便继续道:“稣城打下来了。”
“苏…你哥哥说,不出两月,南爻必亡。”
苏晚棠瞳孔一震,刚想要坐起身,就被齐云沐按住:“你两个月之内上不了战场,留在这里,不如回京养伤。”
齐云沐话落,苏晚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
她默了默,嘟囔道:“太医刚说了,我的外伤十日就好了。”
齐云沐静静地盯着她。
苏晚棠眼眸微闪,但还是小小声道:“内伤养二十日也差不多了……”
齐云沐继续盯她。
苏晚棠干脆将头埋在被子中。
若别的事她自然就依他了,可南爻还未打下来,她不能离开。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直到桃香送药进来,气氛才有所缓和。
二人默契的暂时没再提方才的问题。
之后一连几日,齐云沐都小心翼翼照顾着苏晚棠,他没再敢抱她,生怕又碰着她的伤口。
苏晚棠下床多走几步都要被他甩飞刀子,如此持续了十来日。苏晚棠终于是受不了了。
“夫君啊,我的伤真的没事了,再不让我走走,我就要生锈了。”
齐云沐不为所动:“生个我看看。”
恰这时太医进来,听得这话太医愣了愣,给苏晚棠把完脉后,还是忍不住时提醒了句:“苏小将军现在的身子,不适合有孕。”
苏晚棠:“……”
齐云沐:“……”
短暂的沉默后,二人双双别过头。
“齐大人,此事万不能儿戏。”
见二人不语,太医看向齐云沐正色道。
什么叫生个看看。
这种事怎能如此轻描淡写!
齐云沐唇角抽了抽,好半晌才道:“嗯,我知道了。”
大概是跟苏晚棠待久了,他的脸皮也变厚了,竟也不打算解释。
“那…多久合适呢?”
突然,苏晚棠道。
齐云沐一愣,回过神来后脸微微一热,飞快瞪了眼苏晚棠。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怎么还想着那挡子事!
这回齐云沐可真误会苏晚棠了。
她是真的只想问孩子。
太医认真答道:“最好一年后。”
苏晚棠喔了声。
一年倒也能等得起。
她自己倒是不急,可齐云沐是齐家嫡长,子嗣事关重大,若她久无所出定是不成。
当然,她是很喜欢孩子的。
若是孩子像齐云沐,那就更喜欢了。
身边环绕着一大一小两个骄矜精致的猫猫,想想都觉得有趣。
太医一走,帐内气氛就有些怪异。
苏晚棠快速瞥了眼齐云沐,却正好对上他瞟过来的视线,电光火石间,她看明白了他眼底的意味。
苏晚棠:“……”
“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云沐冷冷哼了声,显然不信。
苏晚棠:“…我真的只是问孩子。”
齐云沐:“…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就大了!
苏晚棠:“我是怕你着急。”
齐云沐凉凉看她一眼,伸手扯过被子劈头将她盖住:“再急也急不过苏将军!”
这女人满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伤还没好,色心就起来了。
苏晚棠无奈扯下被子,无辜的看着齐云沐。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在想那挡子事!
可谁叫她有几次先例在,如今在这事上她说什么也不能取信于他。
于是,苏晚棠放弃挣扎了。
她破罐子破摔,一边坐起身,一边道:“我去问问太医,何时能行夫妻之礼。”
齐云沐瞳孔一震。
这女人疯了?
那事能比命还重要?
齐云沐冷着脸走到床边,没好气的将人按回去:“你矜持一点!”
这要是传出去,脸还要不要了?
苏晚棠:“……”
她这就不矜持了?
她这些日子都是干看着,连他手都摸得少,还叫不矜持?
苏晚棠边想着,顺手抓住了齐云沐的手臂,无意中带着他跌倒在床上。
两片唇好死不死的碰在一起。
二人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帐门被拉开,太医去而复返。
太医盯着这一幕,先是错愕,而后面色微红。
被气的。
他就是想到了这茬,专门回来提醒。
可谁曾想…
“齐大人,苏小将军身上伤口太多,以免撕裂,一月内不能同房,还需克制一二。”太医语气森凉道。
他才离开多大会儿,怎么就急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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