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于望舒去到外公外婆家,是早晨大约九点钟。
外公云正清正在院子里给花给树浇水,外婆庞林芳在喂她养的那些猫狗。
两位老人失独,除了她这个外孙女过去时能热闹热闹,其他时候偌大的一个房子都冷冷清清的。后来就开始养起了宠物,先是狗,后是猫,体会到养宠物的乐趣后,家里的宠物是越来越多,乌龟,鱼,鹦鹉,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什么都有,家里快成了小型动物园,热闹极了。
云正清和庞林芳在园子里见到于望舒早早就来,自然是高兴。
他们只生有云檀一个女儿,云檀又只生了于望舒,云檀去了后,他们也就只有于望舒这一个寄托。
“怎么来得这么早,快进来。”
于望舒才走在院子门口,云正清就放下手里才在干的活儿,亲自走去给于望舒开门。
于望舒其实有钥匙。但是每次她来,外公外婆看见,都更愿意自己走过来亲自给她开。
于望舒进门后,先抱了抱云正清,喊了声:“外公。”
又快步跑去正给鱼打扫池子的庞林芳那里,抱着庞林芳的身子,甜甜喊了一声外婆。
老了以后,云正清有些发福,但庞林芳还是以前年轻时候瘦瘦的,虽脸上多了褶皱,发上布满银丝,看起来却还是优雅可爱的老太太。
庞林芳才将昨夜吹风吹下池子的树叶全捞起来,将网放到一边,她笑眯眯:“怎么今天这么早来,吃饭了吗?”
于望舒:“起床早,已经吃过了。”
又将手上提着的荔枝递给庞林芳:“外婆,给。”
庞林芳拿来一看,是荔枝。
各个颗粒饱满,娇艳欲滴。
他们一家人都爱吃这个,上至庞林芳,中至云檀,下至于望舒,口味喜好一模一样。
这个季节可不好买荔枝,特别还是品相这么好的。
庞林芳诧异,问于望舒道:“看起来还不错,这你在哪儿买的啊?”
于望舒不能说是陆明宴,说了他们也不认识,只对她说:“是一个朋友送的,有一箱。知道您爱吃,我就拿了一半过来给您和外公吃。”
庞林芳闻言立即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于望舒不想回答,避重就轻,撒娇道:“哎哟外婆,你怎么这么八卦?拿给你就你吃就是了,还问那么多。”
庞林芳精明榕城老太太,没那么容易唬弄:“这个季节给你送荔枝,肯定知道你爱吃,你老实和外婆说,他是不是在追你?这事儿卓城知道吗?”
庞林芳觉得她问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外孙女那么优秀,又漂亮又聪明,没道理没人追的。
虽然已经有未婚夫,也挡不住外面那些狂蜂浪蝶。这些年,庞林芳看太多了。
云正清把于望舒接进来以后,又拿起他的水壶浇水,但于望舒和庞林芳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听。
闻言,问道:“有别的男人在追求你?”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于望舒和卓城分手的事。
云正清三观很正,要求自己的女儿云檀做个正直的人,也要求外孙女同样如此。
“那如果真是这样,这箱荔枝你可不能收啊!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你得多考虑考虑卓城的感受,怎么能收人家这些,多喜欢吃也不行啊!还不快赶紧给人还回去,要吃自己买去!”
于望舒这下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不过是提来半袋子荔枝,没想到家里这两位老人家竟然这样能发散,早知道就不提来了。
“外公,你太夸张了!没错,是男性的朋友送的,但是人家不是追求我,就是家里人少,吃不完!外公外婆你们怎么想那么多啊!”
她和陆明宴……真不是那样追求和被追求着的关系。
于望舒解释道。
听到庞林芳云正清两个人都提起卓城,知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她和卓城的事,依然还把她和卓城当成是一对。
“我去给你放冰箱里,晚点记得拿出来吃。”
说着主动将荔枝提进了房子,放进冰箱里。
出来了以后撸起袖子帮忙两个老人家打扫院子,将地冲洗一遍,还看云正清拿着一把剪刀剪花枝。
聊着聊着天,两个老人家总提起卓城。
卓城和于望舒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爱护于望舒,两老对他看着也满意。
只是于望舒已经和卓城分手,很多有关他的话题,不怎么接嘴,或者避重就轻。
庞林芳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见识多,也眼尖。敏感察觉到于望舒和卓城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待把早上的事儿干完,三人都坐在客厅休息时,庞林芳才拉着于望舒的手来问。
“你和外婆说,是不是和卓城吵架啦?看你一整天都不爱提他。”
以往可不是这样。
他们说起卓城,她总是要接着说几句的。
于望舒来之前,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把和卓城分手这件事这么快和外公外婆说。两人年纪大了,于望舒不想他们太受刺激,想找个温和的法子,慢慢告知。
没她没想到庞林芳这么敏感。
想了想,既然庞林芳问起了,也就顺势将她和卓城分手的事和两个老人家说了。
还有两个月是结婚日期,再怎么瞒也瞒不住,还不如早点说。
庞林芳云正清皆都惊讶不已,问及原因。于望舒也只对他们说是卓城出轨,并没有说卓城出轨的对象是孟清盈,怕气坏了他们。
当初云檀于朗声的婚姻,就是由于孟仪宁第三者插足,后来云檀因为这件事打击很大,早早过世,现在外孙女和未婚夫之间,又是孟仪宁的女儿,如果被他们知道,不知道要怎样的伤心和生气。
两个人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受得了?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说不说,都已经无所谓。
庞林芳和云正清才听于望舒说她和卓城分手的时候,惊讶之余,还抱着劝和不劝分的心理,想着要劝一劝的,一听于望舒把分手原因说出来,那可气坏了。
云正清从沙发上站起来就骂:“一个个见色眼开,没有责任感,姓于的还是大学教授,连女儿的家教都敢染指!另一个更不得了,还没结婚就在外乱搞,结婚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分手是对的,这种人就不该继续留着给自己添堵,没一个是好东西!”
庞林芳心疼坏了:“这,这怎么会这样呢?我看卓城他那么爱你,你们都在一起七年了,快结婚了,怎么他也……”
后面的她都说不下去。
想起她可怜的女儿,也是被这样一个男人给害得早早就走了,顿时悲从心起,眼泪就落了下来。
于望舒一面给她擦泪,一面还要反过来安慰二老,这一天过得十分匆忙。
到下午哄着庞林芳和云正清双双去午睡,于望舒才独自离开。
从外公外婆的家中出来,于望舒的心情并不轻松。
虽然和卓城分手是她和卓城的事,却还是让身边的人跟着伤了心。
下午回家,时间还早。
想着冰箱里没什么可以吃的了,要买接下来一周需要吃的东西,于望舒拐弯去了一趟超市。
超市日用品区在一楼,生鲜食品在二楼,进门时从一楼进去,需要穿过日用品区,才能走到电梯,乘坐电扶梯上二楼。
在日用品区,选了一些正需要的东西放进推车,牙膏牙刷,熏香水杯,还有一些别的,和卓城一起买过太多的东西,有很多都是情侣款,上次整理卓城的东西时,被于望舒全扔了出去,家里一下空了许多,样样都缺。
推车走到家居区,中间的一排花车上,正摆着品类繁多的应季促销品,见到前面花车上,一车的男士拖鞋,只要十四块九,于望舒缓缓停住脚步。
有点便宜。
想到陆明宴去她那里时,可怜巴巴穿着一双不合脚的拖鞋,于望舒心中考虑着是否在这里将一双拖鞋带回去的可能性。
后来再转念一想。
她与陆明宴毕竟不是普通的关系,既不是情侣,又不是朋友,这三天的确两个人相处还算愉快,但说不准陆明宴出差一个星期,回来就将她忘了。
她还专程给他买双拖鞋回家,这又何必?
这么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收回想去摸摸质量的手,于望舒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面走了。
只是才没走出去几步,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于望舒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应该是陆明宴给她发来了信息。
拿出来一看,果真如此。
陆明宴:【已经到机场,在候机厅,过半小时登机。】
接着就发了一张候机厅的照片过来给于望舒看,照片上还照到了陆明宴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莫名有一种陆明宴再向她报备行踪的感觉。
这种错觉,目前为止已经发生了许多次。
陆明宴和于望舒在一起时,总将行踪说得明明白白,一点也没有身为大人物应该保持的神秘感。
于望舒顿步,打字回他:【不是说明天才去出差,改期了?】
陆明宴:【有些事要早点飞去处理。】
过几秒,又发来一句。
陆明宴:【这次出差大约可能比一个星期更久,回来后,我再和你联系。】
看到这最后一句,于望舒懂了。
陆先生还想继续和她保持目前这种轻松愉快的床伴关系。
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于望舒拉着车后退几步,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满花车拖鞋的照片,那写着价格的牌子,特别显眼,几乎占据整张照片的一半空间。
【不知道陆先生介意不介意穿一双十四块九,这样便宜的拖鞋?】
第23章
东西买得有点多。
想着要添置许多东西,于望舒特地去的离家稍微远一点的大超市,坐公交车的话要一站路。
要是放在平时,于望舒走着来走着回,当散步。
如今提着这么多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的了。
打了个车回家。
车到小区,付钱后下车。
于望舒一手提一个袋子,往小区门口走。
“老婆……”
才走没几步路,人还没走进小区,便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于望舒听见声音,顿住脚步。
下一秒,手上的袋子,就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卓城面色苍白憔悴,眼底有明显的青黑色,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好。
“袋子这么重,还是我帮你拿吧。”
卓城若无其事般这样对于望舒说到,只是局促僵直的身体,泄露了他此刻的仓惶,他的眼睛,始终不敢直视于望舒的双眼,充满闪避。
又伸手想去接于望舒手上另外一个袋子。
于望舒提着袋子的手往后,避了过去。
“卓城。”
于望舒皱起了眉头,微冷的声调,“袋子还我。”
卓城并没有照做,祈求的神情看向于望舒:“老婆……”
于望舒冷冰冰打断他:“还有,别喊我老婆。我们从没有结过婚,而且现在也已经分手。”
潜意识里,卓城从未觉得他真的会和于望舒分开,甚至不认为他们已经分手。
于望舒只是太生气了。
从周四晚上到现在,他用了三天时间让她独自冷静,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是他的极限。
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想她,她不在身边的日子,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想她想得睡不着,想她想得发了疯。
“老……”婆。
只是这个他曾经叫过无数次的称呼,并未喊出口,触及于望舒冰凉的视线,卓城只好改口:“舒舒……求求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于望舒深深皱眉,自以为是的深情最廉价。这个称呼从卓城嘴里出来,于望舒只觉得刺耳。他凭什么在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还对她缠绵而深情?他怎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妄想她会原谅?
从他出轨孟清盈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以前的卓城。
他睡了孟清盈。
背着她,她们不知道睡在一起多少次。
他就和孟清盈一样的,那么的,脏。
于望舒不想再和卓城继续在门口纠缠。
甚至不再想见他。
不再说话,于望舒直接伸手,将被卓城抢过去的袋子再从卓城手上拿回来。
卓城紧紧握住,不给。仿佛这袋子便是他与于望舒这段感情中唯一的浮木,唯一的希望,不能给,不愿意给。
“卓城,你放手。”抢不过来,于望舒抬头,冷冷对卓城说道:“你既然出轨孟清盈,那你应该就能想到这一天。你觉得,我是脾气太好心甘情愿给自己带一顶绿帽,还是能容忍一个碰过孟清盈的男人,再频繁出现在我身边吗?”
“不,我都不能。我只会嫌脏!”
卓城身心俱震。
就连分手那天,于望舒都没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可今天,于望舒的嘴就像磨过的刀,刀刀往卓城肉里割。
卓城遍体鳞伤。
精神涣散。
终于松了手。
于望舒重新拿回自己的袋子,转身便走。
眼看她将要走远,卓城回过神来。在于望舒背后,扯住她的手臂,哀求般对她说:
“舒舒,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还是在乎我。不然你怎么会生气,怎么会跑去打她?你气不过,你伤心了,这全都因为你在乎我,你爱我!”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
“我已经和孟清盈彻底了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保证我永远只爱你一个,我卓城这一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没有别人,于望舒,你听见了吗?我不爱孟清盈,一点儿也不爱她!“
说完,卓城再次上前拉住于望舒,双目赤红,含泪道:”老婆,求求你,原谅我,就这一次!你就原谅我吧!”
如果不是在大马路,卓城甚至想给于望舒直接跪下。
只要她能原谅他,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他只想她回到他的身边。
于望舒无动于衷。
甚至有一丝好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卓城。”
被他拉着,她走不动,于望舒看着他这样卑微,心中并无任何快感,甚至莫名感到有一丝的难过。
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
他和她,再有两个月就结婚。本不该是这样子的。
“你走吧。”
“以后别再来找我,我说真的。”
卓城摇头。
不放。
死也不会放。
他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她,他无法想象未来没有她的日子,一眼望去,前面那条路都那样的灰暗,满布阴霾,让人恐惧,害怕。
“卓城。”于望舒盯着他通红的双眼,轻声说:“想我原谅你吗?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不可能原谅,绝不原谅。”
卓城浑身一震。
那死死抓住于望舒手臂的手,开始隐隐颤抖。
“你和孟清盈分了也好,继续也罢,都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卓城,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再来找我。看着你,我就想到孟清盈,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真的很恶心。”-
对卓城恶言相向,终于说了于望舒以往绝不可能说的,最恶毒的那些话。
趁着卓城失神的时候,于望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回到家,时间才下午五点。
可是于望舒却像是浑身被抽干的力气,坐在沙发上。
待两分钟后,她才站起。
走至阳台。
卓城,和卓城的车,已经不在-
度过了自从和卓城交往以后,这些年最清闲的一个星期。
每天只用忙工作,忙自己的事。再不会忽然出现一个人,来管着她,缠着她,要求她除工作以外的时间,都要陪他,打扰她做事,打扰她生活。
她本质上,就是一个很独的人。不喜欢与人过度亲近,也不喜爱和人深入交流。
亲缘淡薄,也没有什么朋友。
这些年,因为卓城,她改变了许多。
而现在,她又成了独自一个人,享受自由,无人看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再每天必须向谁说早晚安,报备行踪。
也挺好的。
至少于望舒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快的适应了这种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一个多星期后的周二的夜晚,于望舒洗漱完,熄灯快睡觉之前,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振动。
手机发出的光,于黑夜中耀眼闪亮。
于望舒拿来看一眼。
失联近十天的陆先生,发来了一条信息。
陆明宴:【回来了,去找你?】
第24章
陆明宴来得风尘仆仆。
身上一件长款风衣,修身挺拔。
于望舒不是第一次见他穿西装以外的衣服,见到他时,还是莫名被惊艳了一下。
陆先生美色可餐,认识了那么多年,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开门让陆明宴进来,于望舒不禁在心中反省自己。
来时,陆明宴站在门口,安静等待。在见到于望舒时,他原本淡漠的眼隐现温柔。手上拿一个手提袋,袋子不大,在进门前,先递给了于望舒。
于望舒诧异抬头,问他:“这是什么?”
陆明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看看。”
于望舒接过来,将里面的东西拿出。
是一条丝巾。
早春三月,天气已经回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薄薄的春装,但清晨出门上班的时候,脖子还是有点凉凉。
陆明宴送这条丝巾,送得正是时候。
质感好,花色也好,没有铭牌,不知道是哪里买的。但陆先生出手,肯定不会差。
于望舒初初看袋子的大小,还以为里面装着什么耳环项链,以前卓城最爱送她这些,她平时上课教书,都不能带。
上次打包时,所有的这些,都已一并送回。
卓城是她的前男友,前未婚夫,以前他送她那些东西时,她基本都会收下,但陆明宴却不一样,太贵重的,她不能收。
这条丝巾,却是可以的。
见于望舒手里拿着他送给她的丝巾,表现出明显的喜欢之色,陆明宴微微勾唇,敛下眼眸中的深色。
在拍卖会时,拍下了上亿的珠宝和水晶。
时装周上,好看的衣服,鞋子和包包。
女孩子都喜欢的首饰,项链手镯和耳环。
全都想送给她。
她值得全世界所有最好的。
可他知道,她都不会收。
只能小心翼翼,从买下的众多的东西之中,选出一件最不值钱,也最寻常的,送给她。
“喜欢吗?”
他问她。
于望舒点头,将丝巾在身上比一比,对他笑:“很喜欢。”
陆明宴矜持抿唇,“喜欢就好。”
送过了东西,才走进门。
于望舒早将他之前穿的那双拖鞋收起,又将新买的拖鞋,拿了出来。
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于望舒:“陆先生,穿一穿,看合适不合适。”
陆明宴垂头便见,一双样式熟悉的拖鞋,整齐摆放在他的脚边。
陆明宴挑眉:“十四块九?”
于望舒见他如此,顿时捂嘴,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陆明宴眼底浮现无奈又柔和的神色,拖鞋,穿上。
于望舒在他身侧走两步,左右观察,而后点点头。
“可以了,很合适。”
一想到矜贵又有钱的陆先生,脚上竟只穿十几块钱一双的超市打折拖鞋,于望舒就忍不住的想笑。
反差实在有点大。
只是,笑着笑着,很快乐极生悲。
一双大掌向她腰上伸来,猝不及防,于望舒双脚离地,竟被抱在了高高的鞋柜上坐下。
于望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于望舒不矮,但在陆明宴面前,却显得娇小,坐在鞋柜上,拉近了她与陆明宴的高度差。
陆明宴手撑着鞋柜,躬身,额头抵着于望舒的。
“很好笑?”
他问。
陆先生眼睛夹含着笑意,声音却有一些些的危险。
于望舒感受到了。
从陆明宴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她身体略略往后倾。
她再也笑不出来。
只得在陆明宴越靠越近的时候,摇摇头。
陆明宴的目光,盯视她因紧张而抿紧的粉嫩嫩的唇,做了从见到她,就一直想做的事。
于望舒的唇被陆明宴含住,辗转亲吻。
这一次,他亲得特别的久。
待他终于放过了她,于望舒感觉自己的头都有点发晕,不可抑制的喘息。
粉嫩嫩的唇,变得红艳,湿润,陆明宴双眸微黯。
他还想亲。
于望舒以为终于结束,可没想到,不过就是让她中途休息了几秒,陆明宴的唇,又落了下来。
于望舒惊诧地瞪大了眼。
他怎么这么爱亲嘴?!
她的唇,被他吮舔辗转,她的腰,被他的手紧搂着,无限靠近。他跻身她的腿间,隔着衣服,肌肤相贴。
亲了至少半个小时。
亲得于望舒头都晕。
他终于放过她。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他拦腰将她抱进她的房间里,将她扔在床上。
这次,他没有关灯。
也不许她关灯。
他对她,越来越霸道。不对,应该是,在床上,他一直非常的强势,非常的霸道,从不听她的。
才开荤的男人,乍然又素了十来天。
积蓄的精力无穷。
于望舒就这样看着屋顶的灯晃动了一夜。
累得不行。
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疼,下床时只觉得腿一软,险险稳住,差点没有滑坐在地板上。
星期三她有课,陆明宴也要上班。
两个人一起出门,陆明宴先将于望舒送到学校门口,才去的公司。
起床晚,比起以往,到得更迟一些。
才刚在办公室坐下,同一个办公室的刘艺琳跟着走了进来。
刘艺琳是和于望舒同一年来这个学校任教,和靠实力应聘来的于望舒不同,她靠的是关系。
不教主课,她教的美术。
家境好,即使上班教个书也一身国际大牌,对艺术类的东西也特别敏感。
她一眼看见于望舒围在颈上的丝巾。
走向自己座位的脚一转,就往于望舒这里走了过来,站在于望舒面前,伸出脖子仔仔细细的看。
“前几天时尚盛宴,看巴黎时装秀转播,我好像看到过这条丝巾。”
远看很像,近看一模一样。
“我能摸一下吗?当时看秀的时候就很喜欢,但是我们国内暂时还没有卖。”
这种秀场同款,非得要去了秀场,才能买。
办公室里不冷,于望舒正要将丝巾取下来,平时她和刘艺琳关系一般,没想过她会专门为了一条丝巾跑她这儿来。
于望舒将丝巾取下后直接放她手上:“给你,你看吧。”
于望舒平时不看时装秀,对奢侈品也没有什么追求,她穿的衣服都是一些平价的牌子,整体着装要求是只要舒适大方好看。
刘艺琳将丝巾握在手上,一摸材质,心里就确定了。
是真货。
“你怎么买到的?”她问于望舒。
她也想买一条。
苦于没有门路。她家中虽小有恒产,但许多的奢侈品和高定,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还有这种限量款,更是想都别想。
于望舒并不懂其中的难得和珍贵,在她眼中,不就是一条丝巾?
听刘艺琳问,于望舒如实回答:“是别人送给我的。”
于望舒有一个未婚夫,未婚夫家很有钱。
这是学校里老师都知道的事。
于望舒长得特别漂亮,比那些明星都美多了。校庆时,校方总是找她去台上致词,或者作主持,可以说,学校里,没有任何一个老师,甚至许多家长,都认识并知道这个明扬小学的女神老师。
也都知道,女神早已名花有主,未婚夫是一个超有钱的富二代,时常开着超跑来门口接人。
“你未婚夫送的?”
能连想到的只有他。
刘艺琳隐隐含着一丝羡慕。
她家有钱,但绝没有于望舒的未婚夫有钱。于望舒未婚夫来接她时,刘艺琳撞见过,光是那一辆超跑,就要八位数以上,真不是随随便便的有钱家庭就能买的。
于望舒实际和学校里这些同事的交情都算不上深,结婚也没打算请。对外,所有人只知道她有一个未婚夫,年轻英俊又有钱,最多也只远远望见过,没有谁真的认识。
和卓城分手算是一件很私人的事,除了家人,于望舒觉得没有必要必须要和谁说。
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闻言,于望舒便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个笑容落在刘艺琳的眼里,无疑是默认。
当即捧着丝巾说道:“你未婚夫对你真好,竟连丝巾这样小的东西都想着为你买,这条丝巾很难买的你知道吗?真让人太太太羡慕。”
办公室里另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教师,闻言,好奇问道:“刘老师,照你这么说,这条丝巾这么珍贵,要多少钱买呢?”
刘艺琳瞪眼:“丝巾也就几千块吧,可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爱啊!”
早来的老师们,全都哈哈哈笑起来。
“对,是爱,是爱。”
“真爱!”
……
下第二节 课课间,刘艺琳收到一束九十九朵玫瑰大花束。
是刘艺琳相亲对象送的。
刘艺琳今年二十六岁,已经到适合结婚的年龄,家中积极为她安排相亲,相亲对象找了许多,这一个算是最满意的一个。
是她爸合作对象的儿子,三十出头,海龟,家里条件相当,长得不错,还懂点小浪漫。
看吧,今天三月十四号白色情人节,他就送了一大束花过来,让她在办公室里挣足了面子。
早上对于望舒的羡慕,也因这一束花的送达,而全消失无踪。
刘艺琳捧着花,满脸笑容,接受同事的赞美,一脸娇羞。
看着于望舒抱着课本从门口走进来,刘艺琳:“于老师,今天晚上,你未婚夫为你安排了什么节目?”
于望舒止住脚步,朝刘艺琳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刘艺琳懂了她这个眼神,惊道:“今天白色情人节,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于望舒的确不知道。
情人节,白色情人节,七夕,圣诞,每年有各种各样的节日,于望舒从不在意。
对此在意的都是卓城。
每次都要送花送礼物给惊喜,看他那样绞尽脑汁忙忙碌碌,于望舒感受不出浪漫和惊喜,光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于望舒听出了刘艺琳神态语气中隐隐的攀比,浑不在意道:“今天没有节目,下班直接回家。”
说罢,回了自己的座位。
上午只有两节课,剩下的两节课时间正好用来批阅试卷。
玫瑰花香气扑鼻,刘艺琳被晕得晕陶陶,她在这办公室里,见多了于望舒的那个未婚夫人不出场,但用各种礼物秀恩爱,心中说不羡慕说不嫉妒都是骗人的。那时候还能安慰自己,还是单身。现在终于有一次,她也成为全办公室羡慕的焦点。刘艺琳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相亲对象,识相,可以留一留,交往试试看再说。
于望舒沉默寡言,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和未婚夫分手,只以为今天她未婚夫有事,所以才没能与她一起过这个白色情人节。
下午,还有一节课下班,于望舒正在心中盘算今天晚上应该吃些什么。
陆明宴发来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
这不是简单的吃饭,这是一个信息。
吃过饭以后会做什么,是很明显的。
陆先生昨夜精力旺盛,于望舒被陆明宴弄得累了,今天不太想。
于望舒委婉拒绝:【还是不用了吧,今天我想早点回家。】
于望舒认为自己已经拒绝得足够明显,可陆先生不知道没看懂还是怎么的,发来一句:【嗯,那回家吃。】
紧接着又发来:【我今天出去开会,等会儿就可以下班,你呢?】
于望舒隔好一会儿,才消化好陆明宴这两条信息的含义,慢吞吞不太情愿回复:【我还要再过五十分钟。】
唉,陆先生怎么……对那件事那么钟爱?怎么做都做不够似的。
不过好像也可以理解,毕竟陆明宴是才开了荤,正在新鲜的劲头上。
这时候于望舒就有一点后悔,第一次之后,没有能及时明确的和陆明宴说清楚,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事实上连于望舒自己都很懵。
但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由她启的头,没想到陆先生食髓知味,她如今又能怎么办?似乎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下班之后,于望舒收拾好办公桌面,提包离开。
才刚走出办公室,接到陆明宴电话。
“我在老地方等你。”
电话里,陆明宴对于望舒说。
老地方是哪里,自然就是奶茶店门口,上一次陆明宴亲自来,接走于望舒和陆晨的那个地方。
于望舒没想到陆明宴会来接她,就几站路而已。
但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也不能放着有轿车不坐,去坐公交车。
于望舒离开学校后,很快走到奶茶店门口。
刚放学的奶茶店人潮拥挤,有好多家长带着小朋友都挤在那里买奶茶喝。有些认识于望舒的,还主动和于望舒打招呼。
店门口已经没有位置,实际陆明宴的车子停得还要靠后十余米。一开始于望舒并没有看见,直到陆明宴从车中出来,鹤立鸡群,她一下便见到了。
也不能怪于望舒找不着,本就车多难找,更何况今天陆明宴还换了车。
“原来那辆车呢?”
于望舒坐进去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因着在系安全带,她没太注意陆明宴,只听见陆明宴缓声回答她:“那一辆送去保养,这几天开这一辆。”
于望舒不太懂车,但这车和上一辆一样,看起来奢华低调。
于望舒“哦”一声,表示自己明白。
等系好安全带,于望舒才觉得有些奇怪,陆明宴怎么还不开车?
于望舒转头看过去,只见陆明宴直勾勾,正看着她……的脖子。
于望舒下意识摸一摸,应该没问题啊?
陆明宴看懂她的疑惑,沉默片刻,才问:“我送你的丝巾,不喜欢?”
于望舒这时才恍然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于望舒解释道:“早上有点冷,可以带一带,但是下午好热,就取了。”
闻言,陆明宴眸光微闪,点点头,“嗯。”
旋即,他又递给于望舒一个袋子。
于望舒打开一看,是一个包包。
陆明宴脸上保持着始终淡然的神色,说道:“配我送你那条丝巾。”
于望舒:“……”
是什么丝巾这么珍贵,还能买一送一?
丝巾都收了。
包……也不好拒绝。
虽然不知道这包什么价格,但大方如陆先生,一条丝巾几千块随便送,包包想必只比丝巾更贵重。
包拿在手上像是烫手山芋,心中叹口气,于望舒拿着袋子,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刘艺琳和相亲对象约了一起吃晚饭。
施洋今天送了一束大大的玫瑰花给刘艺琳,让刘艺琳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愉快,一路抱着偌大的花束行走,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让刘艺琳的虚荣心得到了无限的满足。
花被施洋接过,放进后车座中,刘艺琳才要打开副驾座的门坐进去,忽然,她目光顿住。
前面不远的街对面,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施洋放好花之后,绕回到前排,见她一直停在门口,不进车子里,有点奇怪,问她:“怎么了?”
刘艺琳定定看着,隔一会儿指着对面,对施洋说:“你看对面,那是我的同事。”
施洋看过去。
眼睛微微一亮,他见到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坐在车子之中,五官极其精致,让人简直惊艳。
旁侧,刘艺琳疑惑说道:“我明明记得,她未婚夫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以前那个帅也帅,但是没有这一个冲击感那么强。
她看过的话,绝不可能会记错!
未婚夫不未婚夫的,施洋不感兴趣。
让他感兴趣的,除了那个女人,就是对面那一辆车。
原本自己的车五六百万,施洋已经觉得足够好,足够炫,可对面那一辆的价格,约是他这一辆的数倍不止!
而且,他那车是限量款,这可不是光看有钱就能买到的。
车无疑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的。
……他是谁?
施洋转头看一眼自己的相亲对象。
疑惑的声音问道:“你这个同事,是什么来头?”
第25章
于望舒昨夜累得很了,今天不想做饭,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家也只想煮个面条。
陆明宴来吃晚饭,总不能怠慢了陆总,经过路上商议,决定去超市中买点火锅食材回家,煮火锅吃。
大超市的食材要丰富一些,也比小超市的新鲜,于是于望舒指挥陆明宴将车开到了大超市,停好车,两人推个推车,进了超市。
超市里正在搞白色情人节的活动。
现在任何一个节日,都能被拉出来做噱头,搞一场打折促销活动,实则全都是套路。
超市内到处都是画报和横幅还有各色爱心气球爱心拱门,将气氛烘托得非常足够。
“白色情人节?”
购物车是陆明宴在推,抬头便见到这些,他偏头面向于望舒,面露些微的不解,说道:“情人节不是二月十四号?这个白色情人节,又是什么节?”
很好,工作狂陆总听都没听过这个节日。
于望舒不禁噗嗤一笑。
其实她也不明白情人节之后,怎么又有一个情人节,情人节过一个就够了,过得那么频繁,能有什么意思?
于望舒不懂装懂,诓骗陆总:“情人节本来就是西方的节日,或许,西方本来就有两个情人节,只是我们这边知道得比较多的,就只有二月份的那一个?”
陆明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神色淡淡,让人极有距离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显然对这些西方节日并不感兴趣,闻言,也只点一下头,嗯一声,多的半个字也没说,于望舒自然也就不知他信是没信。
一层是生活用品区。一路过去,先是床品区,洗漱用品,餐具厨具。
由于一个多星期以前,于望舒才来这个超市大采购一次,她没什么缺的,便一路也不停留,
领着陆明宴往二楼扶梯走。
只不过走至一半路的时候,熟悉的花车,出现了两人的眼前。
于望舒人还未走到,就先笑出了声。
很少听见于望舒这样开心的笑,陆明宴转头看她,于望舒手指着前面的花车,笑对他说道:“陆总,你看一看,有没有觉得前面卖的东西,格外眼熟?”
陆明宴顺着她手看过去,然后,便见到了那显眼无比的数字十四块九。
见他看见,旁边于望舒哈哈大笑,陆明宴心中无奈极了,见她这样开心,他也眉眼也不自觉变得柔和,满含笑意。
“谁让我在你那里,只值十四块九呢?”
陆明宴无奈说道。
于望舒原是笑得要停了,结果又听见这么一句,更是捂着嘴也停不下来,反而越笑越凶。
最后实在是不行,一双手挽住了陆明宴的胳膊做支撑。
她实在是笑得肚子疼,站不稳。
她的主动靠近,让陆明宴不免得微微一怔。
继而神色变得更加柔软。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分亲近,都是他渴望已久,足以让他小心翼翼的独自保留这份记忆到很久很久以后。
从前她是别人的女朋友,别人的未婚妻,他从不敢奢想。
现在终于,他有足够的理由和足够的借口,朝她靠近,逐渐的,一步步的,无声无息的,侵蚀她的生活。
终于笑够,于望舒挽着陆明宴往前,手也没有放开,主要是笑得太过分,浑身没力了。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开怀笑过。
和卓城在一起时,也有快乐的时候,只是,卓城与她性格大不一样,三观也各不相同,不是你将就我,就是我将就你,卓城看着性格爽朗,其实心思敏感,独占欲又很强,从在一起后,以爱为名,越管越多,难得让她有真正感到畅快的时候。
于望舒挽着陆明宴的胳膊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不过也只那片刻的时间,很快她见到前面的花车上有卖水杯,于望舒慢悠悠几步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蓝色的,水杯就是普通陶瓷杯,大小合适,花色也不错。
于望舒家里有水杯,上次她来,她还给自己又另买了一个。但是没有陆明宴的,陆明宴来得频繁,总不能一直拿一次性的纸杯来应付。
“陆总,给你买个水杯?”
于望舒拿起杯子,看向陆明宴。
让她喊陆明宴的全名,她喊得别扭,喊昵称,那就更不必了,没到那程度。于望舒就发现,偶尔喊一两声陆总,别有一番乐趣。
第一次时,陆明宴还侧目,但没说什么,多几次,陆明宴就听习惯了。
陆明宴看一眼于望舒手上的水杯,矜持点头。
“要什么颜色?”
于望舒又提溜起一个绿色的来,陆明宴摇摇头,淡淡开口:“就你第一个选的。”
好的。
要蓝色。
于望舒将绿色的放下,有拿一个蓝色的出来,左右对比,看看有没有瑕疵,又在花车上挑挑选选,终于选好一个,放进购物车。
本来没打算买什么,可陆明宴来了。
又陆续给陆明宴添置了许多的东西。
喝水的杯子,漱口杯,新的牙刷。
于望舒买东西仔细,买每一样都会精心挑选,拿着东西在那比比划划,偶尔还会征求陆明宴的意见。
感觉该买的都买得差不多。
花车上又出现了男士纯棉T恤,鬼知道为什么这个季节超市里会出现这个东西,但就是被摆出来卖了,可能去年的还没处理完,趁着活动弄出来打折促销掉。
T恤是白色的,摸着感觉还不错,一件十九块九,两件三十。
“T恤买两件吧,洗完澡穿,纯棉的,穿着舒服。”
于望舒说。
次数多了,征不征求陆明宴的意见都是其次,她想不想买才是关键,只告知一声,选好了码就将要买的东西扔进购物车。
陆明宴看着购物车中她亲自挑选越来越多的属于他的东西,不动声色抿了抿唇。
再往前走,还有卖衣服的地方。
于望舒当然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妄想给陆明宴买衣服来穿,就陆先生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一件的价格能抵得上这里一间小店。
于望舒目不斜视从衣物店走了过去。
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身后陆明宴没有跟来。转身一看,陆明宴推着推车,停在一家店的前面,而这间店里,专门卖的就是男士睡袍。
于望舒又倒转回去。
虽然陆明宴什么都没说,也没往那方向看,只停在了这里。
但于望舒莫名就是懂了陆明宴的意思。
“想买?”
这时候,陆明宴才朝着那店里的睡衣轻飘飘看去一眼。
从他矜贵的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打折,便宜。”
于望舒:“……”
乍然一听,她还有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总你在开玩笑。
您还在意那点儿钱?
买买买。
既然陆明宴想要,那肯定都给他买。
反正打折商品,不值几个钱。
以后陆明宴不来了,丢了也不心疼。
买这些东西前,于望舒就是这样打算的。所以也没有去往贵里买,反正她与陆明宴这段关系注定不会长久。或许就只几天,或许几个月,现在只是一时的新奇罢了,以后谁知道呢?
而且陆明宴也只是夜晚偶尔来时穿一穿,大约一个月也穿不了几次。
但是……
于望舒垂头看一眼这购物车中的东西。
打折水杯九块九,打折T恤两件三十,打折的睡袍七十九,洗漱杯牙刷更不值钱。差点忘记,家里还有一双打折拖鞋十四块九。
就这么粗粗一看,深觉陆明宴在她家中,完全是降低了生活的档次,过得实在太清苦了。
“这超市里的东西就是随便买买,不一定都合适你,这些衣服你也不一定穿得惯。但是你在我这里的时间也不多,就将就着穿。或者实在穿不惯,你可以从家里带点你自己的来。”
良心有愧,于望舒一边走,一边转头和陆明宴说。
谁料到,陆明宴竟然对这些廉价商品毫无芥蒂,在于望舒说完之后,便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用。”
原打算直接从一楼穿过,乘扶梯上二楼,没想到东西一买不可收拾,在一楼待了整整四五十余分钟,才上到二楼。
陆先生在衣食住行方面,平时只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毫无做饭经验。因此第二层楼,则全是于望舒的主场。于望舒挑选食物,陆明宴只要在后面推车,牢牢紧跟着。
结账的时候,是于望舒付的钱。
陆先生双手插兜闲闲站在旁边,愣是没有半点付钱的意思。
只要他不付钱,那么车里这些于望舒亲自为他挑选的东西,就是她送给他的。
一次送了这么多。
陆明宴手拎着购物袋,感觉到了其间的重量。
购物袋总共装了两个,怎么能让矜贵的陆先生全提呢?于望舒提走了轻的一个,步履轻松走在前面。陆明宴跟在她身后,慢慢悠悠地走。
车子停在地面停车场,走出超市后要路过一个小广场。
广场上,有几个孩子怀中抱了许多玫瑰,一朵一朵的卖。
陆明宴全都买了。
待于望舒发现他不见回头找他时,他走上前将那些零散着包装的一大把玫瑰花全都递到她的手上。
“送给你吧,就当是白色情人节的礼物。”
第26章
回到家后,于望舒把东西放在一旁,去拿了个大花瓶来,里面装了水,再递给陆明宴一把剪刀。于望舒先将玫瑰花的塑料包装去掉,接着便将玫瑰递给陆明宴剪枝。
剪枝前,于望舒先给陆明宴做了个示范。
“是这样的,要像这样斜斜的剪下去,这样才有利于它吸收水分,大约就剪我的这么长。”
陆总学习力超强,何况剪枝这样简单的事,于望舒示范一次,陆明宴便完美复刻。剪完的玫瑰花,一朵一朵插进花瓶里,那么大一个花瓶,插了整整一瓶。
“真好看。”
于望舒凑近闻了一下,转头笑着对陆明宴说,“谢谢你,陆明宴。”
如果陆明宴去买那种很贵的定制花束,于望舒还不一定会喜欢,甚至会有些许的烦恼,不免得要多想。她并不想在这段纯粹的关系中增添太多的东西,没有必要。你来且来,走便走,他们之间,不需要搞这些花里胡哨。
但是这些玫瑰花又不一样。
卖玫瑰花的都是一些小孩,虽不知道孩子们从哪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家庭环境必定不是很好,不然谁家父母舍得自己孩子顶着寒风去街头巷尾卖玫瑰花呢?
陆明宴全买了,孩子们也可以早点回家。
因此,于望舒收这些玫瑰,收得还是很畅怀的,感觉陆总做事,真是极为顺心妥帖。
待将玫瑰插好放在了桌上,于望舒才开始一件件的做别的事。
把袋子打开,给陆明宴买的杯子牙刷T恤这些全拿出来,杯子牙刷先拿到洗漱间去,衣服叠放起来放在一边。
“今天不能穿,要先洗一下。”
一边做事,一边和陆明宴说,将旁的东西都弄好,又把食材归类,提到厨房里去。
于望舒做事很利落,她做这些事时,陆明宴完全插不上手,只站在一旁看她忙忙碌碌,就将所有事情做得井井有条。
没人知道陆明宴此时是什么感觉。
他专注地看着于望舒做这做那,她做这些事,都是跟他有关。
胸腔就像是悄悄燃起一团火,又胀又热又全是酸涩的味道。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他在从前,想都不敢想。
他看于望舒的眼眸专注而温柔,被深情溢满,藏也藏不住。
只是,于望舒只专心做自己的事,全然没有见到,也毫无任何感知。她做事专注,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也不知陆明宴跟着来了厨房。
到厨房后,陆明宴将外套脱了,也走了进去。
“我能做什么?”
看着操作台上堆满食材,一边挽袖,一边问于望舒。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大部分都是半成品,直接下锅煮就可以了,少部分要洗一洗切一切。
于望舒闻言转头,这才见到陆明宴。陆明宴主动要帮忙,她并不拒绝。她看向料理台,指了几样菜,让陆明宴洗,她自己则拿出锅来,她要先熬一锅骨头汤,再将料放油里用姜蒜一起炒,。骨头于望舒已经洗干净,现在正要将它放进锅里煮。
陆明宴将于望舒交代的事情做完,转头,便见骨头汤沸腾,于望舒用汤勺伸进悬在面上,在给骨头汤去浮沫。
等于望舒将汤中的一些浮沫全舀出来,才朝陆明宴那里看过去,菜全部洗好放在篮子里,他顺带将料理台收拾得很干净。还剩下的一些东西,陆明宴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望舒便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马上就好了。”
陆明宴听话出去,但也没有走,而是站在门旁看着,厨房狭小,他出来可以给于望舒留下更多的空间。
又过了十来分钟,于望舒陆明宴围着桌子,开始吃上了这顿火锅。
买火锅底料的时候,于望舒专程问过陆明宴,知道他能吃点儿辣,于望舒买的红锅微辣的。
火锅吃清汤没意思,还是要红汤好吃。
于望舒煮火锅的锅买回来,以前只用过一两次,卓城不耐烦在家吃,总觉得在外吃方便,好吃,样数也多。吃的时候,于望舒专程观察了一下陆明宴,如果吃得勉强,以后就让陆总在外吃了再来,不在家中做了。但陆总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勉强的意思,该吃吃,该涮涮,吃得很惬意悠闲。难得陆总不嫌弃。
于望舒便放下心,专心的吃。
于望舒吃东西时,不太爱说话,陆明宴也是。
全程交流很少,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场,因为陆明宴时常会给于望舒夹一些菜,试探一些有关于望舒吃食上的喜好。
陆明宴问了,于望舒便答,礼貌使然,也会回问一些。
这样,不紧陆明宴知道了于望舒爱吃什么,于望舒不知怎么的,也更多的了解了陆总。
火锅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放下一些蔬菜,于望舒正捞一些在陆明宴碗中,这时候,放在桌子上,陆明宴的手机响了。
铃声响得突然,于望舒和陆明宴的视线皆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为了方便,陆明宴的手机备注,全是用的真名。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手机上显现。
见到名字,陆明宴伸过去拿手机的手在空中微顿,转眸,他下意识看了于望舒一眼。
于望舒也愣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下,旋即释然,若无其事将菜继续放进陆明宴碗中,于望舒抬头对陆明宴说道:“看我做什么,你接你的电话。”
陆明宴定眼看她,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些许在意的神色,但于望舒埋头吃菜,却将情绪遮掩得很好。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敛下眼眸,陆明宴伸手将手机从桌上拿了起来。站起身,跨步到阳台,接通手机。
“卓城?”
陆明宴淡声唤道,神色已不复刚才在饭桌上的柔软万千,冷然又冷酷。
“宴哥,出来喝酒?”
电话对面,只听卓城说话。
背景声音嘈杂,男男女女,有人说话,有人划拳,有人唱歌。
陆明宴看向楼下,车来车往,淡淡对卓城说道:“不必了,今晚有事。”
卓城听后,便沉默,而后才说:“宴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约一约?”
其实平时他们一群人有聚会喝酒,都是郭志飞联系陆明宴,用不上卓城。最近这阵,卓城因为失恋,心情奇差无比,天天组局,天天喝到烂醉如泥,喝了醒,醒了又喝,几乎住在酒吧里。
陆明宴忙,出差,这么多天连着的酒局,他一次也没有参与过。
卓城今天主动联系陆明宴,还是因为于望舒的事。尽管于望舒已经明确表示不可能复合,以及对卓城说了那样的话,但是卓城还是不能死心,没法死心。
天天都煎熬着想去见她,又不敢见。有时候实在是想了,就抱着以前他们俩的聊天记录,翻出以前的照片来看。大半夜的去于望舒楼底下站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特别想去找于望舒求和,但是他不敢,真的不敢,怕于望舒对他说出更难听的话。
找陆明宴,是因为于望舒现在正在陆明宴那里做家教。
卓城其他的兄弟里,没有一个和于望舒有联系的,一圈看下来,只有陆明宴。
只因为这层关系,卓城连看着陆明宴存在自己手机中的电话号码,都变得亲切起来。
他打电话给陆明宴,也没有别的事,就想约陆明宴出来喝喝酒。他想,于望舒在陆明宴中做家教,多多少少陆明宴应该知道点于望舒的近况,分手以后,他特别想找人聊一聊于望舒,哪怕这个人是陆明宴也好。
但陆明宴还是拒绝了他。
对于与他一起喝酒的提议,陆明宴模棱两可回答他道:“最近太忙,这件事等过阵子闲下来再说。”
卓城和陆明宴原也没有什么话聊,他也不是非要和陆明宴一起喝酒,只是心中太想于望舒,酒喝着喝着,就升起强烈想知道她近况的渴望。他的所有朋友里,近期能见过于望舒的,和知道她近况的,恐怕只有陆明宴。他想也没想,便打电话给陆明宴了。
既然如此,那只能以后再约。
没讲几句,挂了电话。
陆明宴和卓城讲完,收起电话,再度走回餐厅。
于望舒吃完,已经开始起身收拾碗筷,陆明宴走过来,她抬头看一眼,转而用手指指陆明宴的碗:“菜都放冷了,不好吃了,就不吃了吧。”
陆明宴站着静静看她,似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问他话,他便点一下头,“嗯”一声。
于望舒又问:“吃饱了吧?吃饱我就都收了。”
陆明宴长腿迈两步,走去帮忙,回答她道:“吃饱了。”-
吃完洗完,收拾干净,看看时间,已经近晚上八点钟。吃过了火锅,火锅味太浓,窗户能敞开的全都敞开,于望舒打开电视让陆明宴随便看,她先去洗澡。
她洗过后,陆明宴并没有立刻去洗,他来于望舒家那么多次,实际上并没有衣服留在这里,除了今天于望舒在超市买的。
新衣服要先洗一遍过个水才能穿,他洗澡等睡觉之前去洗,也来得及。
吃了火锅,为了不留味道,于望舒也一并洗了头。
本来她以前都在房间里吹头发,这次陆明宴在她家,她头发也没有立即吹,鬼使神差就将吹风拿到了客厅来。
果然,陆明宴相当自觉,见她头发湿漉漉,起身从她手上接过吹风,让她坐在沙发上,接着将吹风打开,调好档后,开始帮她吹。
“荔枝吃完了吗?”
陆明宴吹头发的时候,闲聊一般地,问于望舒。
实际荔枝还有没有,只要打开冰箱一看就知道了。
于望舒在看电视,吹风声音有点大,她电视声音也听不清楚,就看画面,“啊”一声,转头回答:“你说什么?”
陆明宴不厌其烦,重复一遍:“还想吃荔枝吗?”
于望舒这次听懂,摇了摇头:“不吃了,够了。每天吃,要吃腻了。”
顿时心中了然了。
什么别人送的。
明明是他自己买的。
于望舒累了。
晚上九点钟就上床准备睡觉。
然而,睡觉时间,还是没能在十二点以前。
临近十二点,于望舒看头顶上的灯已经模模糊糊,累到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
陆明宴的手机,在这时候,忽然响起来。
陆明宴不接,它一直响一直响,就是不停。
“电,电话……”
于望舒不得出声不提醒。
快点吧!
放过她。
又过几秒钟,陆明宴才拿手机过来,看了一眼。
见那手机上的名字,他眯了眯眼,手机调成静音,将手机往下扣放,扔在床尾。
“唔……不接?”
他不应。
于望舒是快凌晨一点时,才睡着的。
于望舒也不知道陆明宴怎么的,明明有结束的迹象,可到最后,却又忽然来劲,只将她折腾得够呛。
她昏昏沉沉,累到手指都懒得抬,其他全是陆明宴帮她处理。甚至没等到陆明宴上床来,她就已经意识模糊到直接睡着。
陆明宴站在床前,细看于望舒的睡颜。
才刚刚结束,她脸颊绯红,因是侧睡,唇有些微嘟,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都极为漂亮,极为可爱。
一头长直发散乱在枕头上。陆明宴最爱抚摸她的细发,发质很好,又滑又软。
站在床前好几分钟,陆明宴才近前,珍惜备至,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再伸手,将房间的灯关闭。
黑暗中,陆明宴重新拿起他扔在床尾的手机。
未接来电有两个。
均是来自同一个人。
陆明宴披上一件外衣,出了主卧轻轻关门,而后走至客厅。
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秒接,不需两秒,手机中传来卓城的声音。
“宴哥,我好像在舒舒这里见到了你的车,你在名苑雅居?”
第27章
于望舒这里是二三十年的老小区了,老小区基本都有一个弊端,建小区时规划的停车位是没有那么多的,回来晚了,地下停车场就没了位置,全在路面上随意找地方停。
陆明宴原准备走到客厅阳台上去,闻言脚步一顿。
“你说的哪一辆?”
过半晌,他回答道。
电话那头,卓城疑惑:“就你那辆阿斯顿马丁,我记得前两年见你开过。”
他此时就站在这里车子的前面,这款车全球限量,他想过要买,但是价格太贵,他爸不给买,后来就看见陆明宴在开,他对陆明宴开这辆车的记忆非常深刻。
陆明宴语气淡淡:“那辆车,我借给我表弟开了。”
卓城一听,恍然大悟。
“我说难怪呢,怎么在这里看见你的车,还以为你在附近,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来这里?原来是你表弟。”
“你表弟来这里做什么,居然把车停在了这个地方?奇奇怪怪的。”
对于他的这些问题,陆明宴只回答:“车他在开,开在哪儿,我哪里知道。需要我帮你问一问?”
卓城顿住,回答:“那倒不用。”
事情说完,挂了电话。
转身回到房间,陆明宴周至窗边,以手撩起一角的窗帘。
他车停放的那个位置,卓城正倚着他的那辆车,抽烟-
第二天,各自上班,上班前,坐在一起吃早饭。
早饭是于望舒清早起来煮的清汤面,平时她都随便在外面买点包子豆浆随便吃吃,但陆明宴来了,总不能还是那样应付。
于望舒煮面的水平挺一般,但看陆明宴吃得还是不错,一点也不嫌弃。
吃过面,于望舒去换衣服拿包包,陆明宴亲自去洗碗。
一起出的门。
等电梯时,于望舒微微仰头,注意力都在电梯前端跳跃的数字上,陆明宴仿若不在意般说道:“昨夜,卓城来过。”
这句话显然是很轰炸性的,于望舒听了之后,霎时转头。
“什么时候?”
瞪大了眼问。
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陆明宴定眼看她,见她反应如此之大,眸光渐暗,强自掩下浮现心口的酸涩,不着痕迹缓慢开口:“记不记得昨夜有人给我打电话?”
于望舒当然记得!
昨夜好一通的折腾。
根据为数不多的经验,陆明宴明明快要结束,却在一通未接电话之后,又更加精力充沛的折腾到一点钟才结束。
这种时候,问她这个问题。
于望舒迟疑:“那是卓城?”
陆明宴略点一下头,垂眸看他。
得到陆明宴肯定的回复,于望舒的脸颊腾的发烫起来。
昨天竟又是卓城打电话给他,也就是说,卓城来电话时,他却在和她……
回想起昨夜,她还想让他去接电话,如果他真在那时候接了,他和她正在……而电话那头是卓城……
如果不是碍于陆明宴在身边,于望舒都要捂脸尖叫了。
太难为情。
虽然卓城只是前男友前未婚夫,还出轨,按理,她不应该再在意他,可,那与这是两码事。
于望舒强自镇定,却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羞赧,她抬起头,一双尚且含着丝娇羞的美丽明眸去瞪陆明宴:“你明明可以不和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既然昨夜没说,今天又何必非要补上这一刀,让于望舒不得不揣测陆总的叵测居心。
陆明宴就是故意。
他想要断绝一切她与卓城复合的可能。
以后每次见到卓城,她总会想起这通电话,想起昨夜。陆明宴不求她立即接受他并爱上他,但至少,在卓城来找她复合时,她会多考虑一番,会多想一想,他。
但陆明宴自然不会傻得在于望舒面前承认这一点。
并未对于望舒的质疑感到不悦,他唇微抿,缓声说道:“昨夜我没接他电话,后来又打了给他。”
说到此,他垂眸看向于望舒,吊足了于望舒的胃口后,方才说道:“卓城昨夜来过这里,他看见了我的车停在下面,才会那个时间,还给我打电话来。”
如同一个又一个的炸弹投给于望舒,于望舒整个人都麻了。
一秒钟时间,心里已经将她与陆明宴的床伴关系被公之于众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全想了一遍,于望舒缓缓问道:“……那你怎么说?”
陆明宴细看她,不错过她的每一个变幻的神色,半晌,缓缓说道:“我说那车我借给我表弟开了。”
能感觉到,于望舒在听见这一句之后,大松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陆明宴强掩下心中狂涌而上酸涩闷痛的感觉。
她就那么在乎卓城,即使卓城出轨,即使他那样对她?她就那么不想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
于望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松一口气之后,还表扬了陆明宴:“还好你反应快。”
陆明宴没再说话。
想了想,在电梯时,于望舒补了几句:“陆明宴,我希望我们合则聚,不合则散,中间不要牵扯什么感情,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件事,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能暂时保密。”
于望舒之所以会这么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可否认,在知道卓城出轨孟清盈后,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度让她怀疑人生。而这种情况,在她和陆明宴一起时,急剧减少,甚至消失,潜意识里,她似乎在借着陆明宴转移情感和注意力。而的确效果显著,如今她即便见到卓城,也没太多感觉,情绪波动都少有,更不再纠结伤心于卓城出轨孟清盈那事。除了恶心,别无其他。
可她非常明白,她和陆明宴只是一时的新鲜和激情,总有一天要分开,这种情况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也不是什么正经关系,就只是床伴,上不了台面,还是不要四处宣扬的好。
说完,于望舒转头看向陆明宴,直到陆明宴在她的注视下,轻点一下头。
两个人下电梯后,一路走至陆明宴的车前。
于望舒一眼就见到车旁的一地烟头,还没被清洁工打扫。
烟头自然不会是陆明宴留的。
至于是谁,结合刚才陆明宴说的话,不言而喻。
于望舒只淡淡看一眼,又不经意移开。
“陆总,你先开车走吧,我今天就不坐你车了。”
她对陆明宴说道。
陆明宴神情冷漠,想必还在为她刚才在电梯的那一番话而不高兴。
于望舒能理解。
想必又是陆总那骄傲的自尊心在作祟。本来那些话不该由她来说,最好是陆明宴自己提。可是她等那么多天,陆明宴硬是没说过半句。
今天卓城的事提醒了她。
她并不后悔,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以免以后牵扯不清。
于望舒说不坐他车,陆明宴拿出车钥匙的手微顿。
刚才才说了一番不太中听的话,怕陆明宴多想,还没等陆明宴问,于望舒就先解释道:“车子太豪华了,开到学校不合适。”
昨天她并不知他开的是这辆,以为还是他以前的迈巴赫。
比起那辆低调的迈巴赫,这一辆顶级豪车显眼太多。早上上学,学校门口人来人往,有学生,也有来送孩子的家长。她身为老师,被人见到从这样的豪车上下来,怕会被有心人胡乱揣测,影响不好。
被于望舒拒绝后,陆明宴微微拧起了眉,不悦抿唇。
这就是他到如今在于望舒面前表现过的,最大的不悦了。
甚至都不敢冲她冷脸。
于望舒走十余米远后,豪车开在她前面停下。
待于望舒靠近,上前。
陆明宴偏头:“上车,只送你到学校的路口,不去学校。”
待于望舒迟疑几秒后,终于还是坐上车。一路上,他眉轻拧,在到学校前,终像是妥协一般地说道:“就这一次,下次我会换一辆更低调一点的。”
第28章
周三的早上,于望舒有两节课,是在后面两节。下课以后再去食堂吃饭,就有点晚了。
午间孩子们全都一窝蜂涌去了食堂,为了避免拥挤,于望舒一般都会避过这个时间段,晚半个小时再去吃饭。
刘艺琳作为美术老师,她的课一般都被排在下午,上午十分清闲。
平时都是早早就去食堂,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于望舒上课回来,她还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有的吃饭去了,剩下三两个老师。
于望舒走至办公桌前将书本放下,拿了今天收上来的作业本来批阅。
刘艺琳在自己办公桌前拿着手机发信息。
过了一会儿。
“于老师,去吃饭?”
刘艺琳发完一条信息,忽然转头喊于望舒。
另一个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去了,这时候办公室里,只剩下于望舒和刘艺琳。
墙壁上挂有时钟,于望舒闻言,抬头看看时间。
下课才十分钟。
于望舒摇摇头,对刘艺琳说道:“刘老师你先去吧,我还要过会儿。”
实在不想去挤。
虽然明扬小学有给老师们开辟一个专门的用餐区,但是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不管是学生食堂还是教师食堂,都一样。
而且她作业批改到一半,想批改完再去。
刘艺琳听她这么说,点点头,没什么所谓的说道:“好吧,正好我现在也不是很饿,我就等等你一起吧。”
说完,她躺靠回自己的办公位上,翘起腿,又专心玩起了手机。
闻言,于望舒不由得诧异地抬眸看一眼她。
刘艺琳平时是很我行我素的一个人,富家千金,性格比较自我,也比较娇气,每天将自己打扮得漂亮时尚,鲜少与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交流。
她早上课少,平时吃饭,刘艺琳一般都在第四节 课还在上课时,就去食堂吃了。于望舒很少和她一起吃饭。
不过刘艺琳说要等她一起,于望舒也没多的想法,只诧异片刻,又继续埋头自己手上的事。
等于望舒批改完作业,时间也差不多,陆陆续续有老师吃完饭回来。
“你俩还没吃呢?快去吧,现在食堂人少了。”
教数学的龚老师对于望舒刘艺琳说道。
“正打算去呢。”
于望舒收拾好东西,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时候刘艺琳注意到她这里的动静,也跟着起来。
于望舒先走出去,等着她。刘艺琳拿着手机和饭卡走来,很自然亲热的挽起了于望舒的手,“快吧,我肚子快被饿扁了!”
于望舒先是看一眼挂在她胳膊上的刘艺琳的手,刘艺琳今天的态度过于热络,她以往并不这样。刘艺琳居高自傲,她自己虽然也是老师,但其实对这份普通人人人羡慕的铁饭碗不是很看得上,毕竟赚钱不多,整日还忙忙碌碌。一个月下来的工资,还不够她买个包。她既是这么想,平时对老师这个职业,及从事这个职业的人,自然谈不上有什么很多的尊重。
于望舒笑了笑:“刚才你不是还说你不饿?”
刘艺琳拉着于望舒往前走,说了实话:“我早饿了,肚子都快饿扁,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去吃了。”
在吃饭的时候,于望舒终于知道了刘艺琳为什么一定要等着她。
她是来八卦的。
刘艺琳不吃大锅,拉着于望舒单独点的小炒,等菜的时候,刘艺琳还拿着手机发信息发不停,饭菜上桌,刘艺琳放下手机,头微微凑过来。
“于老师,昨天在外面看见你。来学校接你的那个人,是谁呀?”
情人节过来,还送礼物,关系肯定不一般。
刘艺琳今天一反常态,于望舒隐约猜到她有别的目的,却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个。
闻言抬眸。
刘艺琳眨眨眼,一脸暧昧笑意:“于老师,我不是要来打探你隐私,是昨天那个人长得好看,比你未婚夫都要帅太多。他的那辆车,听我相亲对象说,至少这个数。”
刘艺琳比划出几根手指。她不懂车,后来于望舒他们开车走了,施洋才和她说,那车价值好几千万,限量款,纵然是刘艺琳也大吃一惊!
刘艺琳上下打量于望舒,眼神直勾勾,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于望舒有什么特别,除了长得漂亮,她还有什么优点?怎么总是吸引这样的超级有钱人,还是大帅比。
刘艺琳的眼神过于赤裸裸,于望舒感觉到冒犯,心下不由得有一些反感。
被看见了,于望舒倒也没什么慌,总归,她与陆明宴现在都是单身,既没有犯法,也没有违背道德。她自是不可能将陆明宴和她真实的关系告诉给刘艺琳听,闻言,只淡淡对刘艺琳说道:“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刘艺琳是不信的。
以往两三年,经常都能看见于望舒的未婚夫来接她,一周至少一两次,次数多则两三次及以上,很容易撞见。今年开学都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的影子。
此前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刘艺琳一回想,发现其中问题。
“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你骗我?于老师,我发现你不太老实哦……”
刘艺琳眨眨眼,对于于望舒说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她坐于望舒对面,索性站起来隔着桌子将头凑近来,音量放低,小声说道:“于老师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已经和你未婚夫分手了?”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和敏感真是不能小觑,于望舒自认在学校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带刘艺琳仅凭她昨天下午偶遇陆明宴来接她下班,就推断出了大部分事实。
于望舒总不能在这时候还睁眼瞎说,说她和卓城没分。
她嘴角浅浅勾了一下,由衷称赞道:“刘老师好聪明,这都能猜到。”
刘艺琳一听自己猜对,很来劲。
“那当然啦,如果我是你,我也选昨天那一个好不好!”
“当然,于老师你之前那一个也不差啦,但是我们作为女人,就得嫁一个好老公呀,有更好的,干嘛还要选那个差的呢?”
刘艺琳自有一套她自己的婚姻观。
想通过婚姻改变自身阶层一步登天的普通人有很多,既然普通人都有的想法,作为千金小姐,要的只会更多。
女人再优秀有什么用?优秀,漂亮,这些都只是工具而已,哪里有找一个好的老公更重要的呢?
她们以前是千金小姐,以后是富豪太太,这一辈子,只要懂得享受就好了。
刘艺琳不仅将人比作三五九等,还很拜高踩低,说的这些话让人怎么听,都不太舒服。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的话,于望舒也只听听,很少搭话。
后来刘艺琳发现和于望舒一起吃饭,实在无趣,本来还想借着吃饭向于望舒打听更多的事听更多的八卦,比如那个男人是谁,是什么出生,家中到底有多富裕?但于望舒总是三言两语结束话题,问题问出去,却得不回一个精确的回复。
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
是什么出生?
认识不久,不太清楚。
家中是不是特别富裕?
应该是吧?
……
如此。
刘艺琳后来自己都问厌,也懒得再问,又一边吃饭,一边玩起了手机-
后来几天,于望舒与陆明宴两人各自忙各自的,都没有见面。于望舒去陆家给陆晨补课时,也没见到陆明宴。陆明宴倒是每天有和于望舒发几条信息,说是公司新研发什么项目,正在重要阶段,很是忙碌。
晚上时,也会联系她,发个信息什么的。信息不多,有时候就一两条,但足以让于望舒了解到他当下在做什么事。开会,办公,参加酒局,慈善拍卖,陪合作商打高尔夫,各类的事。可比卓城这样靠着家里的富二代忙多了。
于望舒想说,其实他不用对她事无巨细,她也没什么关心,他来就来,想来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不来不联系也没什么。其他时候他做什么她管不着,她也不关注。但即便心里这么想,话也不能这样直白的说,陆总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不胡乱在外捻三搞四,与于望舒默契地保持着一对一的关系。即便是床伴,他也给足了安全感,她这么说未免太伤人。
周末的时候,于音洁约了于望舒一起去逛街。
换季了,于音洁想买些换季的衣服。主要是想给张扬买,张扬高中以后身高一下就冲了上来,现在高一,从以前的一六几直逼一米八,以前的衣服统统都不能穿了。
这几年于音洁逛街什么的,不怎么喊于望舒,因为知道她有未婚夫陪。但是现在于望舒和卓城分手,正处于刚分手的阶段,于音洁怕于望舒周末一个人孤单,怕她多想,明明是她和张扬两个人去就行,硬是要拉上于望舒。
于望舒早上去外公外婆家吃了饭,下午再直接去于音洁指定的商场,和于音洁母子俩汇合。
张扬个高人瘦,于音洁将他养得很好,笑容明朗,有独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少年不知愁。
给他买东西太方便了。
张扬有自己喜欢的品牌,也有自己的品味和爱好,他自己身高体重也摆那儿,直接到指定的店里,随便套件衣服在身上,都显得好看。
一家店全部买齐,甚至不需要走第二家。
先满足了孩子的需求,接下来就是大人的。买的东西拿给张扬提着,于音洁挑剔,逛半天买不到喜欢的。
逛久了口干,肚子很快也饿了,于音洁提议先去五楼买个奶茶,弄点下午茶来吃。
三个人里就她一个是长辈,于望舒和张扬都没有异议。特别张扬,拎着几个袋子,陪着逛一路,早走累了。
他们原是在二楼的女装逛,乘扶梯上楼,三楼男装,四楼是床品孩童母婴,五楼一整层楼的吃食,还有一个大的电影院。
几人一路乘坐扶梯上楼。于音洁挽着于望舒走在前,张扬在后。
上到四楼时,于音洁才向前走两步,正要转弯,忽然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母婴店里,顿时停住。
“妈,你怎么停下来了啊?怎么不走?”
她后面,张扬被挡住路,不解地问她。
于音洁没理会,扯一扯旁边于望舒的衣袖。
“舒舒你看,我有点近视看不清,你看看,前面那两个,是不是孟仪宁和孟清盈?”
于望舒刚才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是陆明宴发过来,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大忙人陆先生终于忙完,有时间来约她。
于望舒正在回短信,袖子就被于音洁拉了。
顺着于音洁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于望舒嘴角隐现的笑容收敛。
只见前方不远处,孟清盈正拿着一件小小的婴儿才穿的衣服,在孟仪宁面前来回比划。
第29章
“奇怪,孟仪宁怎么带着孟清盈去看母婴用品,难道孟仪宁老蚌生珠,怀上了?”
于音洁惊讶道。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站不住。
要说孟仪宁的年纪,四十来岁,再生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望舒在她大哥于朗声家,本来就已经被排挤到有家都不能回,姓孟的两母女做尽恶心事,什么都和于望舒抢,丝毫不顾于望舒感受,如果再让孟仪宁再生一个,那她还不得窜上天?
不能想,光想一想那画面都格外糟心,让人血压飙升。
“我们过去看看?”想第一时间弄清楚真相,于音洁偏头,问于望舒。
于望舒却并不想去。
完全不想和那两母女有任何交集,甚至不想见到她们。
拉住已经想往那边走的于音洁,于望舒:“姑姑,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她早已经和于朗声那边划清界限。
孟仪宁怀孕不怀孕,跟她无关,也不是她凭一己之力就能阻止。
于音洁听她这样说,脚步微顿。
转念一想,发现也不是只有过去对峙才能知道。
“等会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于音洁说到。
说完,拉着于望舒继续上了楼。
她其实也不想见到那两母女,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大的小的都一脉相承,不好好找个人嫁,偏偏要插足别人做第三者,生平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三个人一人点了一杯奶茶,又找一家店点了几样别的吃食,进去坐着。
坐下后,于音洁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于朗声打电话。
等电话接通后,于音洁其他先不说,开头就问:“孟仪宁是不是怀孕了?”
于朗声既不知道于音洁此时正和于望舒一起逛街,也不知道她们在商城里遇见了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
虽不知道为什么于音洁会有比一问,电话那头于朗声还是很快的否定道:“没有。”
于音洁并没有因为于朗声说没有,就放下心,反而继续追问:“会不会才怀上,连你也不知道?”
于朗声片刻哑然,回答道:“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于朗声自己最清楚。
一直以来,于朗声愧对于望舒云檀两母女,心中也一直最爱她们两人。
孟仪宁才嫁给他的那几年,一度曾非常想生个她和他共同的孩子。但是于朗声却不想再生,后来孟仪宁闹得凶,他索性偷偷背着她去医院做了结扎。这件事他谁也没说,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
孟仪宁看后来于朗声不反对生孩子了,为此努力好几年,求子的药都吃了好多,但是不怀就是不怀。
后来年纪大了,只能逐渐看开,也死了这条心。
其间的原因于朗声不能和于音洁说,但于朗声可以很肯定告诉于音洁,孟仪宁不可能怀孕。
于音洁听见于朗声这样斩钉截铁,也明白,是自己想多,毕竟以孟仪宁这个年纪,老蚌生珠的可能性太小了。
挂断电话后,于音洁转头对于望舒说:“没怀孕,可能就是看小孩衣服可爱,随便转转。”
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谁会没事往母婴店转呢?如果没需求,一般人都不会去的。
于望舒闻言点头。
她并没有多想。
事实上,她也并不关心。
对于孟仪宁孟清盈,她见之则烦,只想离她们远远的。
于音洁也烦她们。
以前她为了家庭和谐,想着既然于朗声都把人娶进来,还是别闹得家里太难看,每每家里都是她从中调和打圆场,现在想一想那些过往,简直悔死了。
她就不该还多事好心给她们留面子,两母女都是白眼狼,记仇不记恩!
说多了都觉得晦气,于音洁转而说起别的事。
“你也老大不小,今年满二十六,和卓城吹了,有没想另外再找一个?”
做长辈的,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催婚。
于音洁以前有男朋友有未婚夫,没有过这方面的困扰,现在才分手没多久,于音洁就开始了。
于望舒万万没想到于音洁会忽然问起这个。心中甚是无语,不得不提醒于音洁一番:“姑姑,我才和卓城分手,还没有一个月呢?”
于音洁毫不在意:“那又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和卓城复合?”
见于望舒摇头后,于音洁脑子点头:“那就是了,分都分了,那就应该继续考虑以后的事。你老大不小,难道真要过个几年才着急?到那时候就晚了!女人一到三十,相亲市场上大打折扣,好男人也全给抢走,尽剩下歪瓜裂枣给你挑,你更挑不着好的!”
于望舒其实和卓城分手后,根本没想过结婚的事,甚至偶尔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到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和于音洁说,会被念死。
今天但凡换一个人和于望舒提这个事,于望舒都能直接当做没有听见,不予回复。到面前的是于音洁,提问的也是于音洁。深知于音洁的个性,不追根究底,得到答案,不会罢休。面对于音洁,于望舒只能拖延,回她道:“这事就以后再说吧。”
于音洁:“以后是多久以后?”
家里有张扬,于音洁有丰富的养孩经验,对于年轻人这种拖延战术再熟悉不过。
于音洁:“不如就这样,姑姑先帮你看着,咱也不着急,觉得有好的了,我在和你说。见不见面,得经过你同意,你看这样如何。”
话虽这么说,于音洁又怎么会真的慢慢去找。
之所以提这件事,是因为正好有一个现成的各方面都还挺合适的人啊!
只等于望舒点头,她再去同那边去说。
不过她深知于望舒才分手,不一定那么快就接受得了相亲,不过没关系,这次她就和她透个底,让她有个心里准备,等过阵子时机成熟,再为她安排也不迟。
于音洁将于望舒的心理把握得死死,她都这么说,于望舒也不好拒绝。又没到真的相亲那一步,等于音洁真和她提,她再拒绝也不迟。
于望舒还是没经验,不明白这其中的套路,她还有些心软,面对于音洁的殷殷期盼,目光灼灼,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轻点下头,应一声好。
于音洁便满意了。
后面还是逛商场,只不过换了个周边的商场来逛。在这家商场里遇到孟仪宁孟清盈,于音洁觉得逛着很难受,谁知道逛着逛着还会不会再遇到?见着就烦人,还不如换一家。
逛到下午五点半,买了大堆战利品,连于望舒也这个原本只是陪逛的,也硬是被拉着试了几件,也买了。
肚子饿了,便说去吃晚饭。知道附近有家蛙和鱼头好吃,于音洁很久没吃,拉了于望舒和张扬一起作陪。
走在半路上,于望舒又收到陆明宴的信息。
陆明宴:【晚饭怎么安排?我事情忙完,一起吃?】
陆明宴也没早说。
不过即使早说了,于望舒在陪着于音洁逛街,应该也会拒绝。
于望舒:【晚上已经有约啦,等下一次。】
隔了一会儿,陆明宴才发过来。
先是一个嗯字,嗯字后又轻飘飘带了句【……和谁?】
陆明宴约人吃饭,怕是鲜少遭遇拒绝,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陆总的介意。于望舒看着手机,无意识间嘴角悄然勾起。
正好被回头要和她说话的于音洁看到。
“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开心?”
于音洁好奇问。
原本今天没见到于望舒之前,于音洁还会有点担心,怕于望舒被劈腿会过于伤心走不出来。今天见到人了,于音洁大半颗心都得以放下。
于望舒状态很好,甚至给于音洁一种比以前还要好的感觉。
于望舒闻言,收起手机。
“就一个家长,问我一些问题。”
于望舒回答道。
于音洁不疑有他,点头。
她知道于望舒担了班主任,平时有不少家长会私下找她请教一些关于孩子的问题。
“最近工作辛苦吗?我看你都瘦了。”
于音洁顺势问。
于望舒不需想便回答道:“还好,孩子们都很可爱,也很听话,教书本身也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并且有成就感的事。”
于音洁听后点头。
“你自己喜欢就好。”
后来又一起吃了美蛙鱼头,吃完饭回到家时间差不多八点半。
于望舒让陆明宴晚上九点再来。
她看时间还有,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快到九点,而陆明宴还没来。于望舒以为他可能会迟一些,没想到,刚刚九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门铃就被按响。
于望舒抬头看一眼时间,陆先生的时间观未免太强了。
于望舒去开门,陆明宴进门后,和上次一样,直接将于望舒拦腰抱坐在鞋柜上,他这次甚至都没换鞋。
他急切而热烈地亲吻于望舒的唇,并低沉着声音喘息问她:“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第30章
无论工作到多晚,他都想来找于望舒。但他却明白,于望舒并不像他一样,希望每天每夜时时刻刻都见到他,太过频繁的到于望舒这里,反而容易让她反感和倦怠。
怕她困扰。
也怕她因此厌倦了他。
他只能减少了来的次数。
他太爱,又太想拥有,在恋爱这条路上,他没有经验,只能小心翼翼摸索前行。连发信息,都要克制住不要发多,以免多了,她感觉到不舒服,从而心生厌烦。
他担心的事情有那么多,她却从来不知,也不懂。
吻住她的唇轻咬,将心底的无法说出口的痴和怨,尽数发泄在她与他一起时,最亲密的举止当中。
这一次,没有进去房间里。
陆先生越来越放纵自己,于望舒明明才洗过澡,可陆明宴等不及,又将她抱进浴室里。
她的这个老房子,浴室实在是小,水淋下来,沾了一身。
到晚上十二点,云消雨歇。这已经是碍于她明天还要上班,陆明宴克制过以后的结果。
出太多的汗,陆明宴又再去洗了次澡,洗澡之后,穿一件上次在超市买的打折睡袍走出来。
于望舒以往习惯于晚上十点睡觉,自从和陆明宴一起解锁了男女之事,与他在一起时,就再没有按时睡过。
于望舒侧躺在床上,闭着眼,昏昏欲睡。
听见浴室有动静传来,于望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宽肩窄臀,瘦腰长腿,他又长得那么的高,仿佛一个行走的衣架。
她不得不感慨。
有的人,身上穿着再廉价的衣服,也挡不住一身的矜贵,反而将那一身衣服衬得不像是几十块,而像是什么国际大品牌。
衣服没穿多久,上了床,又脱掉。
躺下后,手伸来往后一勾,于望舒就整个的都落入了他的怀抱。
被窝早被于望舒捂暖。他才洗了澡,接触冷空气,肌肤冰凉,于望舒睡觉就穿一件睡裙,感觉到冷意,于望舒微微一抖。
“冷?”
陆明宴垂首,在她耳边问道。
听起来颇有些体贴,可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反而故意靠前,
于望舒没忍住,转头嗔道:“陆明宴,你好坏!”
只听见陆明宴低低的,充满愉悦的笑声。
于望舒听这笑声,心中便想,怎么平时看起来冷淡疏离的陆明宴,还跟她教的小孩子一样,会为了引起注意,而故意使坏呢?被发现以后,还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开心,就冲着你笑。
这种时候,你也就舍不得惩罚他,对他说教。
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于望舒索性没再说话。
见她沉默,陆明宴又开始用手轻轻在她身上游移。于望舒一把抓住他的手,警告一般喊他:“……陆明宴!”
不可以了。
明天还要上班。
陆明宴亲她脖子,“放心,不做。”
就摸一摸。
她身上的肌肤滑滑的,软软的,嫰白细腻,手感特别好。
于望舒:“……”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他,明明看起来那么清冷禁欲的一个人,结果两人在一起,私下竟然是这样的。
也不是说不好。
就是……有点颠覆认知。
原来陆先生,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也会沉湎其中。
于望舒想着想着,思维又越走越远,而就在这时,像是惩罚她的不认真,他轻轻的咬了她的脖颈一口。
于望舒吃痛轻呼,正要转头,那个刚才被陆明宴就听陆明宴咬过的地方,又被他轻轻舔过。
那地方有点敏感,于望舒浑身颤栗。
而就在这时,于望舒只听见陆明宴些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靠近她的耳边问:“你今天,和谁出去了?”
今天的那个问题,他等了她两个小时,她都没有回答。
最后到八点了,才发给他了一个时间,让他九点来。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偏他还只有巴巴等待着,等待她对他的召唤。
想到此,他又没有忍住,惩罚性质的,轻轻又咬她一口。
于望舒吃痛惊呼。
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她不知道陆明宴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爱咬她!
“陆明宴你不要咬我!”
于望舒瞪眼对陆明宴说道。但由于她刚才嗓子叫哑,所以听起来一点也不凶,反而有点像是在对谁撒娇,娇娇软软。
警告陆明宴以后,于望舒才回答陆明宴刚才的问话。
“今天下午和我姑姑一起逛街。”
于望舒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特别,陆明宴想知道,她便直接回答了。
被于音洁问过之后,她收了手机,后面专心吃饭,也没有再看过,一直到她吃饱以后,才想起有陆明宴的信息没回完。
陆明宴既然约他吃饭,那应该晚上是有空的,想来。趁着于音洁张扬两个还在吃,她得空发信息问了陆明宴,确定以后,才给他一个精确的时间。
陆明宴听后,淡淡“嗯”一声。
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腰肢上。
“睡吧。”-
陆明宴睡眠质量向来还算好,但是在于望舒这里,轻微的动静,就算于望舒随意在他怀中翻一个身,都足以让他瞬间醒来,直到再度将她搂入怀,才能感到心安。
因此,当夜晚于望舒的手机再度震动,陆明宴比于望舒还要先发现。
一个陌生的号码。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打来。
陆明宴看那震动的手机,紧紧皱眉。
没几秒钟,于望舒听见声音,也醒了过来。陆明宴只见她伸出手,睡眼朦胧间,非常熟练的挂断了电话,而后将那电话号码拉黑。
于望舒将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躺回被窝里,她重新在陆明宴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正再度准备睡觉时,耳边忽然陆明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于望舒。”
于望舒昏昏欲睡。
在陆明宴怀中拱了一拱,若有似无“嗯”了一声。
她现在有点习惯陆明宴的怀抱了,最近寒流来袭,温度又降了下来,有陆明宴的被窝,比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要暖和很多。
陆明宴短暂沉默,平静的内心却因卓城打来的这通电话,而再度汹涌起伏。他快抑制不住,他强烈的想知道,分手后于望舒和卓城之间的一切。但他又自知,在于望舒面前,自己还没有管这些的资格。
片刻后,陆明宴终还是抵不过那强烈想知道的渴望,心中既酸又涩,手紧搂着于望舒的腰,他垂头,低声问:“他是不是经常在晚上打电话给你?”
就他与她在一起的短暂的几个夜里,他已经数次遇见卓城,不是打电话给于望舒,就是在于望舒的楼下等候。而更多的时候,他不在于望舒的身边,他是否也是如此?卓城找她这样频繁,她不会到现在还没感觉。刚才那么熟练的挂断拉黑,已经说明一切。
于望舒的确知道,就算前几次她不知道,后面卓城频繁夜里给她打电话,她曾还睡到迷糊,无意识接过一次。听见电话那头卓城的声音,才霎时清醒,断然将那电话给断了。
卓城几乎每隔三两天就会来一次,站在楼下,会站一夜。有天清晨于望舒早上五点起床喝水,掀开窗帘,卓城还站在楼下面。但他还算有分寸,电话只打一次,挂断拉黑之后,他便不再打。
于望舒不想理会卓城,他没有上来敲她家门,她也就没管。
她睡她的觉,他爱站就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陆明宴和她一起被电话吵醒,既然陆明宴问起,于望舒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
脑中的困意远走,黑暗中,于望舒的声音轻而缓:“他是经常打电话给我,也经常在楼下站岗。出轨的人是他,后悔的也是他。”
人性,就是这么的矛盾。
就像当初的于朗声。
云檀知道他出轨之后,坚决要离婚,于朗声也是夜不能寐,哭求挽留,一度和孟仪宁坚决划清界限。甚至说下只要云檀不离婚,他愿意做一切来补偿这样的话。他可以将家中所有的东西全过户给云檀,可以不要一切,只求云檀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事实上呢,婚才离了不过三月,在所有亲人的反对下,于朗声一意孤行,将孟仪宁娶进了家门。
在这一点上,卓城和于朗声,他们有许多相似之处。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等锅被端了,又后悔莫及。
“不用理他。”于望舒对陆明宴说道:“他只是在自我感动而已。”
于望舒对卓城没有丝毫留恋,甚至还能理性分析。
陆明宴紧揽于望舒的手略松弛。
“你就任由他一直这样打扰你?”
不经意般,陆明宴问于望舒。
打扰是有打扰,但是要让于望舒因此而换手机号码或者晚上将手机静音,也不行。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又是独居。去年外公在浴室里滑倒摔到昏迷,吓坏了她。
如果夜里出事,而她没有接到电话,那么,她一定会后悔万分。
她不能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但是,的确不能任卓城无休止这样下去。于望舒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等过两天,我会和他说清楚。”
她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说服自己再去和卓城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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