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卓城又回的他和于望舒准备结婚的那个新房。
开门后,见到满室光亮,孟清盈又在里面。卓城一点也不惊讶,只感觉一阵的厌烦。
“你怎么又来?”
鞋也没脱,卓城直接走了进去。
孟清盈见到卓城,面露笑容,朝他迎来。
“我知道你去喝酒,怕你又喝醉,所以在这里等你。”
端上一碗汤:“来,给你喝吧,醒酒的。”
卓城看不看一眼,手挥动,将那汤溅洒在地上也不在乎。
“走开,挡路了。”
径直走了过去。
孟清盈顿在原处。
卓城直接在沙发上躺倒,他闭上的眼睛,完全无视了房子里孟清盈这个人。
孟清盈忍了忍,她很快调整好自己,走过去,温柔对沙发上的卓城说:
“卓城,我妈知道你要和我结婚的事情,很高兴。她说想见你一面,一起吃个饭,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抽个空吧?”
卓城原本闭着眼睛,闻言,缓缓将眼睛睁开。
“你和于家的人说了?”
他声音冰冷,不辩喜怒。
孟清盈:“没有和他们说,和他们说做什么?我们结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卓城紧盯她,皱眉:“和我结婚,见不得人?”
孟清盈将头猛摇:“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你知道的,因为和你的事,我们早就和于家闹翻了,我爸到现在在家都还不理我,如果我现在再回去说我们要结婚的事……”
卓城冷眼看她,冷冷道:“这是问题?搞清楚了孟清盈,是你非要和我结婚。”
孟清盈被他看得心里发慌。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卓城?”迟迟疑疑问道。
卓城不说话了,更懒得看她。他只扔下一句:“既然我这样见不得人,那这婚就不结了。”
听见卓城说不办婚礼,孟清盈顿时慌了。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一天,索性将心一横:“……那我回去和他们说?”
比起和卓城结婚,于家又算什么?
他们那样对她,任于音洁于望舒跑在家里撒野,她鼻青脸肿整整一个星期不敢出门。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何必顾及他们?如今,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卓城在脑中只想着于望舒听见这个消息,有没有一点半点的伤心。
他没有再说话-
周六,于望舒在家才吃过午饭,就接到陆明宴的电话。
于望舒碗筷还没洗,穿着一身居家服,抬头看一眼时间,才中午十二点半,时间还尚早。
上班何必这么积极?
两点才上课,现在为时尚早。于望舒有点怀疑陆明宴是故意来得这样早,但她没有证据。他是来接她上班,明明是一番好心好意。
于望舒短时间不准备走出她家这道门,总不能让陆明宴在楼下等她一个小时?
于望舒做不了那样的事,她的家陆明宴不是没有来过,甚至可以说很熟,于望舒握着手机犹豫两秒,终于还是让陆明宴自己上来。
不一会儿,陆明宴按响门铃,于望舒去开门。打开门就见到陆明宴。
陆明宴为人冷淡,身处的位置又高,让人一看就感觉此人气场太强,不好相处。可是见到于望舒,他一身淡漠尽褪,眼中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融融。
陆明宴上个星期还来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追求者的身份站在门前,让于望舒心中略感别扭。因此,也没第一时间请他进来,而是先问他:“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陆明宴迫不及待想见她。
这份感情在心中藏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对她说喜欢。
一分钟,一秒钟,等待都很煎熬。
前一个月,身体无限亲近,他却时刻在担心,也在害怕,夜晚即使抱着她入怀,也总惊醒,睡不着。一切来得那么不现实,如梦似幻。他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心,她说结束的时候,就能结束,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反抗,一切都是徒劳。比起得到又失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至少不会心生不该有的期待和希望。
而现在,虽然不能再有那些亲密的行为,但前方尽是坦途。她给了机会,他便要死死抓住。这些年,他想要做的事,尽数都做过,想要得到的东西,全都能得到。除了她,只有她,藏在他的心窝里,让他心生胆怯,踟蹰不前,患得患失。
陆明宴不会和于望舒说,他之所以提前来,是因为想她,想早早见到她。
不假思索,陆明宴对于望舒说道:“早上去公司加了半天班,正好下班了就过来了。”
加班是事实,也不算骗她。
他才从在出差回来,公司的事堆积起来,昨天他回来后和于望舒约会到夜晚十一点多,深夜回家以后,又半夜召开线上会议,昨天夜晚一天的睡觉时间,还不够三个小时。
于望舒闻言,不疑有他,大感敬佩。老板不好当,陆明宴平时的忙碌,不是出差就是加班,鲜少有闲下来的时候,真不是常人能比。
闻言不再挡在门口,让了人进来。
还是穿于望舒在超市里买的十四块九的那双拖鞋。
于望舒让陆明宴进来,并让他沙发上坐。还顺口问他,吃饭没有。
陆明宴从公司直接就过来了,没有吃饭。
说完还用眼睛盯着于望舒,那意思很明显。
一顿饭而已,于望舒倒不至于那么吝啬。只不过家中一个星期的菜全部吃完,还没有去采买,弹尽粮绝,刚才最后一个西红柿也进了于望舒的肚子里。
于望舒打开冰箱门,发现什么吃的都没,只得转头和陆明宴说:“家里没有别的吃的了,我给你煮个鸡蛋面?”
只要是于望舒做的就好,陆明宴不嫌弃。闻言点点头。
煮个面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走出来,于望舒见到陆明宴靠坐在沙发,头仰靠在沙发上,双眸微微闭着起。就她旁观者的角度,都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于望舒端着面走过去,听见脚步声,陆明宴睁开眼睛看过来。
于望舒将面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道:“面来了,吃过面以后小睡一会儿,我们再走。”
陆明宴略一点头:“嗯。”
虽然,陆明宴不是没来过她家,次数在上个月内,还称得上频繁。但身份也不一样,感觉也不尽相同。这次他来,不胡乱走,不胡乱动,没有之前的肆意,就一副知礼守节的模样,给她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尊重,也显得比之前要收敛许多。
陆明宴吃面,于望舒也不能一直守着她看。碗筷等着陆明宴吃完一起洗,她看一眼自己身上毛绒绒的居家服,决定她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衣服换好,顺带梳妆一下,花去十来二十分钟时间。当于望舒出来,见到客厅空无一人,停下脚步,又听见厨房有动静传出,于望舒转而走到厨房里去。
于望舒见到陆明宴在洗碗。
挺拔修长,穿一身造价昂贵的衣服,站在她的橱柜前。
他与厨房的一切都很不相衬,显得格格不入。
“我刚才说了等我来洗,你怎么先动手了?”站在厨房门口,于望舒问。
陆明宴听见于望舒的声音回头,如阳光出来,破冰一般,他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你做,我洗,很公平。”
这是她家。
她是主人他是客。
于望舒不与他争论是不是公平的问题,她还记得他刚才靠在沙发上很疲惫。
“那你快点洗完,你还有半个小时,可以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要走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走,在你家里休息,相信你能休息得更好。”
于望舒已经准备好,随时走都可以。
陆明宴选择了在于望舒家休息。只是作为追求者,不但失去了随意进主卧的资格,主卧的床更是不能躺了。
于望舒让他去次卧睡。
陆明宴摇头,拒绝了。
他只想进主卧,现在进不去,就以后进去。他对自己狠,从来不给自己找别的退路。
他就坐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像是刚才那样。
于望舒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她昨夜回来就睡,一直睡到早上十点多才起床,现在精神格外好。
陆明宴就坐在身边,他那么大一个人,存在感又那么强,于望舒无法忽略。
她在旁看了一会儿电视,看着看着,视线便不免得飘到陆明宴身上。
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将一切好的都给了他。显赫的家世,聪明的头脑,无可挑剔的容貌。于望舒就这样看他,有一些出神,甚至忘了要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直到手机震动,将于望舒拉回了神。
电话是于音洁打来。
怕吵到了陆明宴,于望舒将电话接通后,走到了阳台去接。
电话那头,于音洁只说几句就抑制不住升腾的怒火,不顾形象,破口狂骂。
于望舒听了十来二十分钟,她才终于将那两人骂够,说还要找于朗声问清楚,挂了电话。
于望舒接完电话,转身走回客厅,正要收手机,见到客厅中,陆明宴正靠坐沙发上,转头看她。
“你睡醒了?”于望舒脚步一顿:“我打电话吵到你了?”
陆明宴揉揉太阳穴:“没有睡着。”
一想到她就在身边,他就睡不着。
他又问:“谁给你打电话?”
这个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分钟,足以勾起他的好奇。
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望舒:“是我姑姑。”
她走近,对陆明宴晃一晃手上拿的手机,说道:“刚才孟仪宁特地打电话给她,说孟清盈马上要和卓城结婚,孟清盈怀孕,肚子里是卓城的小孩。”
于望舒:“我姑姑很生气。”
这事也是陆明宴第一次听说。闻言,紧紧盯着于望舒的眼睛和她的神情,发现她格外的平静,好似对这件事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明宴不禁问:“你不气?”
对于这个问题,于望舒甚至不用想,掀眸,看向陆明宴,冷而淡漠道:“为什么要气?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我祝他们长长久久,一生幸福。”
第42章
陆明宴敛眸。
还说不气。
婊子配狗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这可不是于望舒平时会说的。
他从沙发上站起。走几步,就到了于望舒的面前。
他太高,靠得近的时候于望舒要仰头才能看他,从他说过刚才那话之后,他的视线就未曾离开她的身上,让她无处可躲。于望舒不想仰头去看他此时什么表情,于是别开了脸。
“于望舒,你知道吗?你不太会撒谎。”
陆明宴轻轻叹气。
于望舒一怔。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已经算得上成功。
对于卓城出轨孟清盈,不是没有怨,不是没有恨。但很多事,并不是由情感来左右。云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过于强烈的爱恨,只会给人带来毁灭。
只有一个解决方法,看淡它,不去想,让往事随风。
怨和恨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深深的掩埋,就如同她这些年对于朗声。
陆明宴看着这样的她。这些年,他与她的联系,就只有一个卓城,每每有她在的场合,卓城必然在场。每次他见他们在一起,亲亲我我的画面,都如同心在被针扎。可即便是如此,但凡听见她会去,他也次次都参加。
卓城出轨孟清盈,瞒着于望舒,却没有瞒着他的那些兄弟们。
去年一年,于望舒一年没有参加他们的聚会,陆明宴忙于工作,既然聚会里没有于望舒,他便也没有去。那种只知吃喝玩乐的聚会,毫无意义,只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但是他有他们的群,卓城出轨,这不是秘密。
于卓城而言,那大约就是一个刺激的冒险。但对于陆明宴来说,十数年的等待,在那一刻,终于有了意义。在知道卓城出轨那一天,他在国外参加商务会议,原定过两天回国。可他等不及,连夜从国外乘飞机飞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
那一夜,他什么也没做。
就将车开在她的楼下,坐在车里,抬头看她的位于十二层的房子。
整栋楼黑漆漆一片,她应该正在睡梦中。
那一夜,月亮高悬。
那时候他就想,总有一天,他会伸手,将那月亮摘下。
“要抱一抱吗,于望舒?”
陆明宴向于望舒展开双臂,只要她上前一步,她就能落入他的怀中。
于望舒抬眸看一眼。
这个拥抱很具有诱惑力,她还记得夜晚在他的怀里睡着有多暖。
但她并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袒露脆弱。从云檀过世后,她已经这样过了十来年,那时候,偷偷的躲起来,哭的时候是一个人,委屈时候一个人,伤心也是一个人。
一切都会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于望舒抬头看陆明宴一眼,出口是拒绝。
“不用了,谢谢。”
她一点也不在乎。
于望舒抬脚便想走。
“于望舒。”
她的手腕,却忽的被一只大手牵住。
下一秒,她被拖拽进了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
她只听见陆明宴一声轻轻地叹息。
“于望舒,你可能忘记了,从你答应让我追求那一天,我就说过,我早想抱你。”
“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
“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可不可以?”
……
于望舒不得不让陆明宴抱了一会儿,鉴于马上就要出门以及陆明宴目前的身份不合适,只一会儿,他便极有分寸的放开。
放开之后,气氛忽然尴尬。
于望舒别开眼。
“该走了。”
她心跳好快,但声音还是听起来平静的。
陆明宴喉结滚动,刚才抱满怀的手忽然空落,手指曲起,缓缓回握,虚留一个她手大小的弧度。
一声“嗯”字从喉咙中滚落而出-
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车上。坐在副驾座,仿佛又回到第一次家教他单独送她回家,不太熟,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
事实上他们现在很熟了,也不是没有拥抱过,更亲密的都做过,可就是很奇怪,仅仅因为一个拥抱,就不自在成这样!
最后,还是由陆明宴打破这沉默。
“明天有什么安排?”
陆明宴转头问。
于望舒:“早上要去外公外婆家,吃了饭以后下午就没事了。”
陆明宴沉默两秒钟,问于望舒:“上一次我们的计划,还算不算?”
“上一次?”
于望舒骤然就想起上周末两人因为公园露营玩得很愉快,所以约定这一周周末再去实施PlanB旅游出行。
到那个计划是去看樱花逛古镇,在榕城周边,要整一天。
陆明宴:“我们可以不去逛那个古镇,只看樱花。”
只有半天,计划打个折扣。
可她已经打过电话给外公外婆说中午要过去,只半天时间,于望舒却不想跑那么远了。
想拒绝陆明宴,陆明宴又因她久未回复,而朝她看过来一眼。那一眼,明明和其他时候没什么区别,冷淡淡的,但是于望舒莫名就是从里面瞧出了有一丝可怜的味道。
可怜?
怎么可能?
这可是陆明宴!
抛开了那些错觉,于望舒狠心道:“明天只有半天,不如就各自在家休息半天,不要去那么远了……”
只是话才刚说完,陆明宴却接着她话问:“不想去得远,那不出榕城可以吗?”
不出榕城?
倒也是可以。
看出陆明宴明天很想一起约会,于望舒缓声问:“那你想去哪儿?”
陆明宴根本都不用考虑多久,就给出一个地方,于望舒还很熟,因为周五中午吃饭时,听林媛王珊多次提过。
“城东记忆?”
于望舒诧异瞪大眼睛,问道。
怎么这么巧?
事实证明,并不是巧合。
“你同事他们明天会去那里玩,他们也问过我去不去。”
陆明宴看她一眼:“你难道忘记了?我加了你同事老公的微信。”
原来王珊她们回去和老公说以后,她们老公以为她们还没和陆明宴他们说,就私下微信了陆明宴。
反正加了有微信,问一声,不麻烦。
既然是城东记忆,那没什么不能去了。
是新打造的古街,据说挺好玩。
近,也休闲。
何况林媛她们也在,一起吃饭好几天,也互相培养出来了一些感情。周五吃饭的时候,她们还力邀她与她们一起去,还被她拒绝,结果兜兜转转……
于望舒不需多想,点点头:“好。”
“我先问问他们明天具体安排,我们只去半天,她们准备去一天。”
于望舒给林媛发的信息。昨天她们邀请她一起去,她说了有事,今天又发信息说明天想去,自然免不了被林媛调侃一番。聊了一会儿后,确定了行程。
转头和陆明宴说:“他们先去,我们到了再给他们打电话。”
陆明宴见她和同事聊天嘴角含笑的开怀模样,目光柔软,点头,应了一声:“好。”
出门的时候晚了一些,到陆家刚刚两点。陆晨早就在家等着。
见到陆明宴和于望舒一起进来,还很惊讶:“舅舅,你怎么和于老师一起回来?”
陆明宴现在是完全不掩饰在追求于望舒这件事,但对于陆晨,说多了他也不懂。
陆明宴摸摸他头:“下班了,路过于老师家,顺路就接了过来。”
陆晨不知道陆明宴公司到于望舒家要绕小半个城,并不顺路,还以为陆明宴说的是真的。
天真道:“哦,那下次舅舅下班,也顺路将于老师一起接过来。”
陆明宴看于望舒一眼:“好。”
刘管家在一旁看得笑眯眯。
于望舒:“……”
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精明一懵懂的视线包围,就像是偷情被发现,她浑身不自在极了。
第43章
在于望舒专心为陆晨补课的时候,却不知道,于家吵吵嚷嚷,正闹到不可开交。
清晨十点多钟,孟清盈从外回到家中。她从毕业以后,也搬了出去,但时常周末还会回到家中来住。前段时间,她与卓城的事情曝光,于音洁上门打人,于朗声不但不帮还勒令她和卓城分手,孟清盈不肯,于朗声气到收了她的钥匙,不让她再回于家。
孟清盈当真也就一个多月没有回来。
离上次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孟清盈回来后也躲着于朗声,和她妈暗自联系,知道于朗声进了书房,才偷偷跑回了家。孟仪宁给她开的门,进去以后两人就躲在孟清盈的房间,一起小声商量了两个小时。
中午孟仪宁饭也没有做,于朗声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客厅人影都没有,喊她,她才和孟清盈从房间里出来。
于朗声很久不见孟清盈,见到孟清盈又要发火,但是发火也没用,还有让人更火大的,孟仪宁直接就和于朗声说了,孟清盈怀了孩子,要嫁给卓城。
于朗声一听,脸都绿了。
指着孟清盈大骂。但他到底是教授,骂人并不精通,词汇量还很少,翻来覆去就是不知检点,没有道德。
孟仪宁自然不肯让自己女儿白白被骂,将孟清盈挡在身后,独自和于朗声呛声起来。
于朗声怒骂:“那卓家是你们这样就进得去的?妄想用孩子上位,你想过没有,舒舒和卓城计划结婚,还剩下三个月就要办婚礼,双方家长都还没见面,这种事,一般男方会主动提,为什么卓家不提,那是人家压根都不想见!那是不想见我吗,那是不想见你!人家压根没把我们当亲家!人家看不起!现在你女儿还巴巴的往上凑,小三插足,携子上位!你们好啊!你们可真行!……孟清盈,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德行,你们把我们于家的脸都丢尽了!”
孟仪宁当然不能任着于朗声骂,而且于朗声句句戳在肺管子上,她实在不能忍。
“我把你脸丢尽?我们把你脸丢尽?于朗声,你说话要讲良心。当初是谁主动要我电话主动和我联系主动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我被当成小三骂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于朗声!当小三难道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一个巴掌就拍得响?什么都推我身上,你作为男人,没有一点点担当!我女儿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只有你女儿是宝贝我女儿就不是?于朗声,这么多年了,我算是现在才看透了你!于朗声,你告诉我,我们盈盈喜欢卓城她有什么错?她喜欢卓城所以想嫁给他,她有什么错?!”
孟仪宁振振有词,于朗声气得脸颊通红。
手指躲在孟仪宁身后的孟清盈,双眼圆瞪,气到发抖:“她有什么错?她抢别人男朋友抢人家未婚夫,她从头到脚都错得彻底!!”
对此,孟仪宁丝毫不以为意,她比于朗声还大声:“男未婚女未嫁,她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她没有错!”
刚才她和孟清盈已经商量好,这件事势在必行,就算于朗声不同意,那也不行。孟清盈必须嫁给卓城,这件事谁来阻止也不行。
于朗声气到不行,但他虽然是教授,嘴皮子在这时候竟没有孟仪宁利索。主要孟仪宁她根本不讲道理。
手指在半空中抖动,于朗声隔很久气到说不出话。
倒是孟仪宁,理直气壮挺起胸,见他这样,还不解气,最后威胁于朗声一般的,说道:“朗声,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心里这样看不起我们母女。好,我现在终于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吃了你于家十几年的饭,我吃够了!如果你实在是不能同意,那行,那我们就离婚!我要和你离婚,于朗声!!”
她拿离婚威胁于朗声,哪里料到,于朗声根本不受她威胁。听她说要离,于朗声格外硬气,反而将手直指大门,怒道:“好,离婚就离婚!滚!带着你女儿,给我马上从于家滚!”
孟仪宁这辈子也没想过,于朗声会和她说出让她滚这几个字。明明她先提离婚,现在反而不敢相信,捂着胸口受伤到极致:“于朗声,你……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样对我?!”
本也只是气话,但话都说出口后,气话也成真。
于朗声其他没说,只回她一个字:“滚!!!”
到现在此刻,孟仪宁总算见识到,在男人的身上,什么是翻脸无情。
孟仪宁二话没说,牵着孟清盈的手转身就走。
出门时,将门摔得哐一声响,震耳欲聋。
孟仪宁和于朗声吵架,孟清盈插不上嘴。现在出来了,才心有余悸拍拍胸口,然后凑近了孟仪宁身边。
“妈,你该不会真的要和……”孟清盈手指指大门“离婚吧?”
孟仪宁出来以后,还是气。
她气于朗声冥顽不灵,气于朗声只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根本不考虑她的盈盈。
他只想到卓城以前是于望舒的未婚夫,可于望舒和卓城早分手了不是吗?以后孟清盈真是嫁给了卓城,有什么不好?怎么于朗声就是死脑筋,只想着他亲女儿,也不想想,盈盈也喊他一声爸,谁嫁不都是一样?!
孟仪宁不傻,她这个年纪,还能找到什么好的?以后孟清盈结婚以后,她就是个累赘,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当然不想和于朗声离婚,说离婚,也只是在气头上,吓一吓于朗声。
她太了解于朗声,这么多年,他除了工作需要花点精力,在家里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嘘寒问暖,将他照顾得那么好,他怎么可能离得开她?
“你爸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孟仪宁哼笑,“我先去你那住几天,晾一晾他。你就看着吧,过几天,有他难受的时候,他现在说话这么大声,你看他到时候到底求不求我!”
孟清盈默默点头,给她妈一个充满赞赏崇拜的眼神。
下了楼,一边走,孟仪宁又给于音洁打电话,她女儿要结婚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藏着掖着?她必广而告之。
气得于音洁在电话那头跳脚,无能狂怒,她露出喜不自禁的笑容。
挂断电话后,笑着拍拍孟清盈挽在她手臂的手,和孟清盈说:“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反对,有多少人背后说你,你也不必管。你要记住一点,幸福不会自己来,从来都要靠着自己争取。你想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你爸,你能受到像现在这样好的教育,读名牌大学?你原来那个爸赌博欠一屁股债,到死都没还清,妈妈那时候自己都快养不起,还要养一个你。”
“他们说你,是他们自己抓不住,得不到,他们无能,那能怪谁?只能怪他们自己了。”-
下午家教结束之后,于望舒又接到于音洁电话。
准点打开,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晚上于望舒和于音洁约在一起吃饭。
没有去于望舒家,也没有再于音洁家,而是在外面。吃芋儿兔,于音洁的最爱。
吃了这么多年,芋儿兔也吃了不少,最好吃的还是他们原来老院子旁的那一家。几十年老字号。虽然店面看起来破烂,也不宽敞,外面随意搭几个蓬蓬,可开车排队来吃的人非常多。
于望舒和于音洁就两个人,这次没旁的人,去得又早,位置还多,找个靠边在外面的位置坐下。先点了一小锅的芋儿兔,又点了小酥肉,糍粑,和两个酱卤鸭头。
看于音洁还要点,于望舒出言阻止:“够了姑姑,我们就两个人,吃不完的。”
于音洁:“怕什么,吃不完打包。好久没吃完他们家的毛豆夹。”
又点了个毛豆和稀溜耙鸡爪。
菜点好,等菜来的时候,于音洁将今天孟仪宁打电话给她的事情同于望舒说。
于音洁中午也给于望舒打了电话,已经气过了。她现在倒还是挺平静的。
中午她接完孟仪宁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于望舒,找于望舒印证事情真相,挂了电话才又后悔。这件事无可避免会给于望舒带来伤害,不管于望舒知道不知道,她也不该打电话给她。
当时被孟仪宁气懵了头。
但是电话已经打了,后悔也来不及。
后来于音洁又给于朗声打电话,也没聊多久,但是从于朗声那里,她又知道了另一件事。
一起坐下吃饭,于音洁第一时间把那事儿和于望舒说了。
“你说于朗声要和孟仪宁离婚?”
于望舒诧异挑眉。
于音洁敲敲桌:“什么于朗声,那可是你爸,你就这么喊你爸?”
于音洁虽然气于朗声,但于朗声是她大哥,打心底里,她还是维护他的。
于望舒不置可否。
知道于望舒和于朗声矛盾很深,于音洁也没拿着个称呼不放。
于音洁继续说道:“你爸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他也今天才知道孟清盈要和卓城结婚,气得不行,和孟仪宁在家大吵了一架,话赶话,就说了离婚的事。但是你也知道,这些年虽然我们对孟仪宁都看不上,但实际她对你爸,还是很尽心尽力的。我看这事,没那么容易,恐怕还有得磨。”
说着,于音洁极度鄙夷哼一声,“孟仪宁我看透了,她哪里是想真离,她就是想拿着离婚这件事,去逼你爸,想让他站在孟清盈那一边。”
在于音洁说话的时候,陆续上了一些菜上来,于望舒夹了一块糍粑来吃,糍粑上洒了黄豆粉,淋上一些熬的黄糖浆,炸得外酥里软,好吃极了。
这家不仅芋儿兔好吃,糍粑也做得特别好。
于望舒将糍粑吃了两口,招呼一直说话的于音洁也来吃。于音洁正说在兴头上,哪里还顾得上吃,直到说完,吃伸筷子也夹了一根。
于望舒吃完,放下筷子,过一会儿,才缓缓对于音洁说说:“卓城和孟清盈结不结婚,于朗声和孟仪宁离不离婚,都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从以前我就知道,卓城和我性格很不相同,确实不太适合,但是不适合也交往了那么多年,有感情的,那时候卓城也确实对我好,心想和他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彼此互相体谅一些,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结果没想到还没到结婚,卓城就出了轨。”
“卓城出轨,我和他分手,分手以后,我们以后就没关系了。所以他要娶谁,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于望舒想起周五孙慧来找她的时候,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又说到:“但是孟清盈想嫁到卓家去,也没有那么简单。她妈是小三上位,她又做同样的事,卓家看不上她,卓城的妈妈更看不上她。你别看她在于家闹的厉害,在卓家,你看她敢不敢呢?光一个孙慧,就有够她受的。”
“所以姑姑你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着急上火。如果她真能连孙慧都搞定得了,那就算她厉害,谁看了都得说个服。”
“至于于朗声和孟仪宁……”于望舒勾唇,笑容浅浅淡淡,“他们离不离,谁会在乎?”
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在地下长眠。
再也看不见了。
于音洁觉得于望舒说得不无道理。孟清盈和卓城结婚,他们这里是管不了,但是卓家能管啊!就孟清盈那种货色,卓家能让她进门?要真进了门风都得给败坏干净!
至于她大哥和孟仪宁……就算于望舒不在乎,她也彻底看不下去了。
姓孟的两个彻底的是道德败坏,就这样的,不离还等什么?等着孟清盈肚子大了被其他人笑话吗?
“你爸和孟仪宁的事,你小孩子别管了。我今天话就放这儿,他们这婚,这次是离定了!晚上回去我得仔细想想,明天早上我就去和你爷爷奶奶说,我不信我们整个于家,还治不了她!”
于望舒啃鸡爪,不搭话。
当初于朗声要娶孟仪宁,于家全力阻止,也没见阻止的了?
于望舒对于朗声的成见和隔阂太深,于音洁偶尔总是要当回和事佬,这回说到这儿了,见于望舒不说话,于音洁便不免得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爸,甚至有点恨他。但是你爸看着好像不管你,可他心里啊,心里还是最爱你。为了你和卓城这事,他们家已经闹了一个多月了。”
“姑姑看着你这些年看你吃那么多苦,这些都是你爸造成的,他难辞其咎。我也不是要你原谅他,就是有时候,你多体谅体谅,他被你看见……他脸上无光,没脸见你,他更没脸管你。姑姑只想让你知道,在于家,你不是没人爱,不管姑姑,你爷爷奶奶,你二叔,还是你爸,都打心底里爱你的。”
于音洁说这些,于望舒光只听着,她说完,于望舒什么也没说。
于音洁知道于望舒的固执,没指望几句话就能说服。
让人不开心的话题聊完,话题很快又转到其他的事情上,她儿子张扬今年高一的月考,居然考得不错,全班第七名,让了前十,早知道,以前可是二十都排不进去,这简直是大大的进步,值得庆祝!
一顿饭吃吃聊聊,从五点半吃到八点才结束。点那么多果然没吃完,最后都被于音洁打包,说回去带给张扬吃。连锅底都一起打包走,一点儿没浪费,明天买点素菜,涮素菜吃!
于音洁家离这边近,她走路回家。于望舒要远一点,回去打车。
于音洁陪着于望舒等车的时候,问她:“有没想买一辆车?平时出行也方便一些。”
于望舒想了想,摇摇头。
“我驾照都没学,一想到开车我总有点害怕,还是算了吧。”
于望舒对开车有天然的畏惧。
要买她早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学校离家不远,扫个自行车就能骑过去。平时出行,喊个车也方便,还不用她开。
于望舒不想买,于音洁不勉强。等几分钟,车来了,和于音洁说了再见,于望舒开门坐进车里。
回家时,接到陆明宴的电话。
“吃完了吗?”陆明宴问道。他声线天然偏冷,音质极好,听着让人感觉很舒服。
于望舒回答他:“吃完了。”
刚才是陆明宴将她送过来,算起来,才分开不到三小时。
于望舒不由得问他:“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那里隔一会儿,才回答道:“有点想你,想听见你的声音。”
于望舒顿时就有些愣住。
不是。
陆先生你追人时候是这样的吗?
二话不说抱一抱。
动不动说想你。
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犯规了?
第44章
夜晚的时候,和陆明宴通了电话,睡觉前又互相道了晚安。
陆明宴出差那几天,每天只发几条少而简短的信息过来,于望舒还以为是陆明宴性格如此,谨守分寸和界限。
然而从陆明宴出差回来之后,于望舒终于见识到了陆明宴的高明和缠人之处。
原来不是谨守分寸和界限,而是距离远了,不得不谨守分寸和界限,怕显得太热切冒进而吓跑了她。
而回到榕城的陆明宴,忽然变得无处不在,于望舒便发现,两三天的时间里,基本一半的时间,都少不了陆明宴的影子。即使人不在,或者打个电话,或者发一两条信息,总之就是要提醒一下,方显存在感。
陆明宴很懂把握那个度,电话只打两三分钟,发信息也不一直纠缠,来回□□条,绝不超过十,绝不惹人烦厌。
第二天,于望舒早上起床后,将家中打扫收拾一番,而后便去了外公外婆家。
到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多钟,云正清已经打扫好了院子,在院子里摆了一个桌子一张椅一盏茶,怀里跳进一只猫,惬意的晒起了太阳。
以前云正清做点小生意,赚了一些钱,将云檀养得如珠似宝。后来云檀没了,云正清也上了年纪,忽然觉得赚那么多钱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多点时间来陪自己的老婆庞林芳,就结束了生意,一心过起了养老生活。
于望舒到了以后,坐在院子里陪云正清喝茶晒太阳,顺带撸撸猫。
中午,庞林芳做好饭以后让他们两个去吃。
以往吃了午饭,于望舒还会再待一会儿,等云正清庞林芳去午睡才走。这次应该等不到那时候,饭吃完了以后大约一点钟,于望舒就要离开。陆明宴早上说了来接她,她和他约了时间。
“下午和同事约了一起去城东记忆玩。”
吃饭时,于望舒提前对二老解释说。
云正清和庞林芳也希望她多在外面玩一玩走一走,闻言点头,庞林芳问得细一些:“你们下午约的几点,你怎么去,打车还是地铁?要不要外公开车送你过去呀?”
于望舒怎么可能让云正清送她,闻言摇摇头。
“没约具体几点,但是早点去会比较好。不用外公送,我自己会去。”
没说怎么去。
不想撒谎,但也不想说是有人来接她,怕庞林芳追问。
现在还不适合和外公外婆谈及陆明宴,八字还没一撇,剩下的等以后再说吧。
于望舒和陆明宴约的一点钟。
于望舒知道以陆明宴的性格,应该不会迟到,还不到一点就已经从外公外婆家出来。为了不让云正清庞林芳看见,于望舒和陆明宴约的是上次下车的那个巷口,可没想到,于望舒走过去一看,陆明宴的那辆迈巴赫已经稳稳停在巷子口。
于望舒快步朝那车走了过去。驾驶座上,正坐着陆明宴,见到过来,下车绕到副驾座,为于望舒拉开了车门。
于望舒过去后,问他:“来多久了,怎么没和我说呢?”
陆明宴垂眸看她,淡声回道:“才来。”
于望舒有点不相信,车顶上有几片落叶。但是他这样说,于望舒也不好拆穿他。
“以后你要是早到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提前出来的。”
于望舒这么和陆明宴说道。
陆明宴闻言点头,轻说一声:“好。”
坐进车后,陆明宴导了航。
坐在副驾座,于望舒转头,看陆明宴开车。
陆明宴看似冷漠又冷淡,实际他是一个极为细心又体贴的人。
于望舒知道,像周五他安排的,那才是陆明宴的日常消费,和卓城他们一样,甚至更高。他家中的食材,随便拿出来都是四五位数以上。但和她在一起时,却经常在水准之下,随着她吃家常菜,只加一个鸡蛋的家常面,家中自煮火锅,周末出去露营,公园是免费门票钱都不花,这次城东记忆也是,所有的一切全是在照顾她的心情和消费习惯。
“陆明宴。”
车子开在路上,于望舒忽然开口。
“你不会还没有吃午饭吧?”
于望舒忽然想到。
陆明宴开车时,看前方的车流,目光专注。闻言,笑出了声,在红灯时,转头笑看她:“你觉得呢?”
于望舒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儿傻,问出去她就后悔了,但她肯定不能说是自己脑子短路脱口而出,还得说几句话为自己找补:“我就是看你这么早来,怕你时间来不及,没吃饭会饿。”
陆明宴却从她的话里听出别的意味。
“舒舒,你在关心我?”陆明宴不止眼中,连声音中都裹挟了些许笑意。
于望舒不知道怎么忽然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脸颊又开始有点红。
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最后只得强行假装无事,低语道:“也不是关心,就是你来接我,总不能让你饿着了。”
陆明宴笑意未歇,不忍她在他面前有半分的不自在。
“我吃过了。”
他对她说。
于望舒头转去看窗外,淡淡一声:“嗯。”
他吃没吃,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于望舒在车上,就和林媛她们联系,为了方便,林媛给她拉进了一个三人小群。
“林媛他们现在才吃了饭,正在饭店楼上的茶馆坐着喝茶休息,我们到了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于望舒转头和陆明宴说。
陆明宴:“好。”
茶馆在城东记忆的巷子中央靠后一点的位置,临着一条小溪,因是周末,来的人很多,小溪旁人头攒动。街道都是旧城街,木头做的房子,古色古香,屋檐下高高悬挂着红灯笼。
周末人多,到中午停车场已经没有车位,陆明宴将车停在对面商务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人多,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看,两人从停车场走到林媛他们那个茶馆,花了近十来二十分钟。
林媛和王珊在茶馆的而后靠窗边,远远就看见他们。这两人都长得格外好看不说,陆明宴一八几的身高,在榕城这个男生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地方,太过于鹤立鸡群。
隔着老远,就和于望舒他们挥手。
人太多了,陆明宴拉着于望舒的手穿越人群走了过去,上了楼。
“还说你有事来不了,我还真以为你来不了了。”
于望舒他们到了以后,林媛对笑着对于望舒说。
知道林媛是在开她玩笑,这个于望舒昨天就解释了一遍,现在又说一次:“的确是有事,我才从外公外婆家回来的。”
陆明宴闻言,一力揽下所有的责任:“怪我,之前在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王珊:“行行行,知道你们都是大忙人,行了吧!”
说着让出位置:“快来坐!”
也没什么事,就坐着喝茶晒太阳,打打牌,看楼下人群拥挤。
打牌打到四五点钟,街道上的人少了一些。
“你们要去逛逛吗,还是早点去吃饭?”几个人商量好晚上就在这里的火锅店吃火锅。
问题给到于望舒和陆明宴这里。
陆明宴看于望舒,于望舒想了想:“还是早点去吃吧,我怕这里人太多,待会儿去晚了排队。”
榕城人好吃,在榕城馆子里吃饭,但凡味道稍好的,排队是常态。为了口好吃的,两个小时都等得。
放在平时,于望舒是不怕等的。但这不是有一位陆明宴吗?这位陆先生吃饭,恐怕还没谁也没哪个餐厅能让他等过。
王珊和林媛不知道于望舒有这层考量,单纯以为她想早点去吃,对于这个安排他们毫无异议,于是便这么愉快的拍板决定下来。
又打了一会儿牌,到五点半的时候,结束打牌,去了火锅店。
去的是城东记忆的一家挺有名的火锅店,叫川东坝子。去之前还以为去得早,进去以后,发现店里面已经坐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人,再晚一点儿的话,就没位置了。
已经没有包间剩下,但运气好,二楼的大厅还剩下又靠窗的位置。
几个人上了二楼。
于望舒觉着,陆明宴平时恐怕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即便吃火锅,也肯定在高档的店里,在安静的包间中,环境不会这样嘈杂。怕他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在服务员为他们引路时,于望舒走在陆明宴身旁,偏头问他:“这样的火锅店,你是不是没有来过?”
陆明宴是没有来过。
他不注重吃。
他每天很忙。
在外面吃的时候,多是有商务合作,一般会有秘书提前订好高档餐厅。
陆明宴微微点头。
于望舒便说道:“今天先吃一次,如果你不习惯或者不喜欢,我们下次就不去了,你不要勉强。”
想起今天来玩,也是配合她的喜好,见的都是她的同事朋友。实际上陆明宴平时,相处的无一不是显赫豪门,社会精英。
“你和我出来玩,逛公园,逛古街,这些你平时应该都不会去吧?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或者勉强,也一定要和我说。”
她并不想因为她习惯这样的生活,而让他有一丁点的勉强和不舒服。
凡事讲求个两厢情愿,其中有一方感觉到不舒服,那就不太好了。
说完,于望舒便朝陆明宴看,不放过他脸上流露出的任何一丝异样神奇。
但是,她却并没有见到,只见到陆明宴诧异挑眉,疑惑的神情,以及疑惑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不喜欢呢?”
他朝着于望舒,微微笑了一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我都很喜欢。”
他看她的眼神,好柔软。
于望舒心脏怦怦又开始跳得很快。
她不能再看陆明宴,别开脸,于望舒小声:“你喜欢就好。”
第45章
菜单在手里轮了一转,坐在窗边很快就点好了餐。
服务员拿着单子下去了。
待服务员走以后,王珊老公林媛老公自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喊上了陆明宴。
“走,打碟子。”
陆明宴从座位上站起来,垂头询问了一下于望舒对油碟的需求,便和他们家一并走了。
林媛:“学着点儿,男人你就得多使唤他,以后他才自觉干活。”
王珊:“对,你不使唤他,你做多了,他只会觉得你做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越变越懒。”
对于林媛王珊的经验之谈,于望舒没说别的什么,虚心表示受教。
但要她真的去使唤陆明宴干这干那,她是办不到。毕竟陆总从出生时身边就被佣人管家簇拥环绕,两手不沾阳春水,能洗洗碗,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更何况,她和陆明宴,现在也不算什么。
上一次相处的时间短,王珊林媛没发现,这一次又打牌了一下午,终于在于望舒陆明宴之间看出了点什么。
趁着陆明宴他们几个不在,林媛就偏头问了:“上次我说陆明宴是你男朋友,你俩也没否认,怎么这次我看着,又觉得不像了。说一说,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王珊也说:“就是,看着是挺亲密,但是吧,又没亲密到那个程度。照个相吧,搂肩膀还要人提醒,也从来没见到你们牵手。一般情侣可不像你们这样!”
林媛王珊本来情商就很高,能看出来于望舒一点也不奇怪。上次的情况是不好说,这一次陆明宴的身份又从不可说的地下情人关系,一跃成为了经于望舒官方认证再正式不过的追求者,这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什么?他还在追你?”
听了于望舒的话,王珊林媛双双大吃一惊!但看于望舒陆明宴之间的暧昧氛围,和陆明宴事事随着于望舒的那份殷勤,又不觉得奇怪了。
“那你上次怎么不早说?”林媛问道。
王珊:“还以为你们早在一起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陆明宴还在追!”
于望舒不太好解释当时的情况,只能含糊地说:“当时不太好解释。”
王珊林媛一想,也的确是。
那时候其实她们也不是和于望舒有那么的熟悉,人家何必跟她们解释太多。但今日不同往时,她们现在已经是午饭铁三角三人组!关系又格外的与众不同,不止是更进一步,而是完成了国内到马里亚纳海沟那么大的跨越!
她们和于望舒的关系又更进了很多步!!
“所以你到底对陆明宴什么感觉?”
“你又准备什么时候答应他?”
“像陆明宴这样的极品男人,没想到你还能稳得住硬是不同意,这点我也是真的服!”
两女双眼放光彩,竟是比误会陆明宴是她男朋友时还要兴奋好几分。这是于望舒非常不能理解的。
于望舒不习惯在外谈论感情的话题,怪让人感觉到难为情。脸颊又开始发烫,不用想,脸肯定又红了。她求饶般说道:“好啦,不要说这个,以后有进展一定告诉你们,你们不要再说我们说点儿别的。”
她这个样子,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双目含着些微的恼意和羞涩,眉目含情,让她原本总是冷淡的面容变得更加明亮。林媛王珊对看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中见到了惊艳。
这一位长得未免也太犯规,女人看了都要心动,别说是男人。
林媛发自肺腑:“我能理解陆明宴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想追你!”
王珊深以为然,点头:“林媛说了我想说的话!只恨我妈在生我时,生错了性别!!”
这时候离开的三个男人陆续回来,王珊老公走最前面,手里端着两个已经打好的香油碟,听见半句王珊的话,随口问道:“什么生错了性别?”
王珊正在暗自悔恨,见到他后给他一个格外挑剔的眼神:“你说说,你怎么就没想长得和于老师那样?即使你有于老师的十分之一美貌,我都会更加爱你,我们的婚姻生活都会更加和谐!”
王珊老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长得像于老师,那他像什么了??
旁边林媛简直笑死,于望舒也被这对逗比夫妻给逗乐。
陆明宴最后回来,那两个经常做这事,熟手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碟子打好走人,陆明宴还拿着空碗在慢慢摸索。
“我还怕你盐和味精都分不清楚。”
见他真把油碟成功打来,像模像样,于望舒顺口就说。
陆明宴躬身,将属于她的那份放在她的面前,才缓声说道:“调味料上都有标注。”
所以不存在分不分得清楚,反正即使分不清,也有标注来帮忙?
于望舒一下就理解了意思,不禁看着这市井中仍一身清冷淡漠气质的陆明宴,掩嘴轻笑起来。
陆明宴无奈,眼睛里也夹含着些许笑意,看向于望舒,极其自然的语调开口说:“等以后多做几次,我和他们一样熟悉,就比他们还快了。”
陆总骨子里的胜负欲不服输。
于望舒笑得更欢。
菜品很快就被端了上来。陆陆续续的一个置物架都没放满,又放了一个,还有好多样小食,小食放在桌子上,将桌子摆满,后面还有,桌子都放不下。只能层层往上叠。
王珊林媛目瞪口呆。
“我记得我们没点那么多啊,是不是你们上错了?”
追着上菜的服务员询问。
服务员拿起单子看一眼,对了下桌号,最后肯定道:“三十五桌,没错,就是你们的!”
等服务员走了,王珊林媛拿着单子看,看了以后才发现,这的确是她们刚才点的那张单子,但又不全是,因为单子上除她们点的之外,又新增添了许多新的痕迹。她们记得,当时她们把单子点完,又将单子传给了于望舒,让于望舒看着自己喜欢的加,但是于望舒没点,而是直接将单子给了……陆明宴?
俩闺蜜间脑电波同路,全都回想起来,双双将视线投向陆明宴。
陆明宴在品尝这家店里的醪糟五彩冰汤圆。五颜六色还没有尾指大的冰汤圆,甜甜糯糯,冰凉爽口,味道确实还不错。
浅尝一口后,若有所感,抬头。
林媛指着这满桌的东西:“这都你点的?”
陆明宴看一眼,点头。
对于林媛的问题有点疑惑。
“少了?”
他淡声问。大有少了就再加几样的架势。
林媛王珊有被吓到。
双双摆手:“可别,够了!”
确定是他们自己桌点的就行。
这满满的一桌,加上那些涮菜,可太够了!
事实证明,点得真的太多了。肚子吃撑也没吃完。
结束后,看着陆明宴那些账单去前台结账,林媛抱着自己吃得圆鼓鼓的肚子,打一个饱嗝,面向于望舒。
“露营吃三文鱼刺身,吃个火锅恨不得把菜单全点齐,这么豪横。你快说,他到底什么来头?!”
林媛早就想问。但是又有调查身家的嫌疑,之前就一直忍着没问,现在实在是忍不住!
因为这位陆先生,看着实在不像是普通人啊!一身气质,寻常人上就很难见到的。
她这一问,餐桌上其他三双视线也齐刷刷转了过来,这看向于望舒的四双眼睛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于望舒默然片刻,语带保留道:“他家里比较富裕,自己在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开公司。”
明白了。
富二代!
自己当老板!!
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两位教师及教师家属从于望舒的话中,窥见部分事实真相,满意点头。
这顿饭陆明宴买单。
满满一桌的菜没吃完,才花了八百多,还没有陆明宴家中冰箱里随便拿出来的一样食材贵。
早晨已经先逛过,吃完后,林媛王珊两对夫妻先行离开。
夜晚华灯初上,古街屋檐下的两排灯笼全部亮起。摊位前都是贩卖古扇,玉石,香囊,衣饰,发簪,拨浪鼓等小玩意。粗粗一看,倒是很有古香古色之感。
“逛一逛?”
火锅店门口,陆明宴转头看于望舒。
映着街上的红灯笼,让他原本冷淡疏离的面容也染上一丝属于市井的烟火。
于望舒恍一恍神,回他一声:“好。”
“你以前很少来这些火锅店,感觉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离开了火锅店,于望舒问他。
陆明宴点头:“的确不错。”
于望舒:“在我们榕城,多的是这样的路边店,比那些大餐馆味道更好。我知道还有一家店,比这家的还要好吃,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
不知不觉,或许连于望舒都没有意识到,说话间已定下以后的约会。
陆明宴眼含笑意,唇角轻勾,对着于望舒回答一句:“好。”
夜晚的人也不少。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没走几步,于望舒就被对面而来的人差点撞到了肩膀。
好在陆明宴眼疾手快,伸手将于望舒往自己这个方向拉了一点,堪堪和那人错了过去。
“小心,不要再被撞到。”
陆明宴双手护着于望舒,垂眸对她说。
于望舒还没从刚才的冲撞中回神,恍惚“哦”一声。
随后,两人又开始继续去逛。
倒是对街边卖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远看都很漂亮,经不起细瞧,全是义乌统一批发,换个地方卖了天价。
只不过,这古街古香的气息,热热闹闹的氛围,倒是值得人多在这里玩一会儿的。
于望舒一路逛得心不在焉。
后知后觉感知到陆明宴刚才为了拉她而握住她的那只手。
后来就一直没有放开。
她试着抽出来两次,都被一个力道阻挡了回去。
她转头,见皎皎明月下,陆明宴一副疏远于人群的冷淡脸庞。
不禁想。
以往一群人中冷眼旁观高高在上,矜贵而冷漠的陆先生,怎么也学会和别人一样,开始用耍无赖这一招?
第46章
前一天的时间不多,没有怎么问得明白,第二天去上班,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珊林媛又着重问了于望舒和前未婚夫之间的事。
好奇心人皆有之,更何况王珊林媛在知道陆明宴在追于望舒以后。
以前不问,是因为关系还没到位,现在关系近了,于望舒又有陆明宴追求,这一对外人都能感觉到很微妙,肯定能成,男俊女美不在一起天理难容。且于望舒看似不像是对上一段感情很介意的模样,有些话自然而然就可以试探的问一问了。
于望舒也没有隐瞒,说了前未婚夫出轨的事。
王珊还在啃排骨呢,当即排骨也不啃了,手一拍桌子,气愤异常:“这些男人怎么都是一副德行,要是周维敢这样,我把他腿都打断!!”
周维是王珊老公。
林媛就要比较温和一点,先是言语谴责了前未婚夫的渣男行为,又安慰于望舒:“还好他出轨,不然你怎么能遇见陆明宴。我就不相信还有谁能比得上陆明宴!”
林媛个人对陆明宴的评价非常的高。
于望舒没告诉他们陆明宴是卓城兄弟这件事,也没有说卓城出轨的是她的继姐,假如她们知道,还不知道会怎样的惊讶。
于望舒不欲多谈卓城,待她们将情绪抒发完,只与她们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他。”
想结束这个话题,话也说得十分坦然。
林媛闻言,文绉绉的喂了一碗心灵鸡汤:“对,不说了。假如生活辜负了我们,我们不能因此丧气和举步不前,我们要向前看!前方有大道,前方有坦途,前方有未来!”
王珊哈哈笑两声:“最重要的你没有说,前方还有最好的人,他叫什么名字呢?”
双双对视一眼,筷子往空中一挥,一起喊出:“陆明宴!!”
真的是两个活宝。
于望舒扶额,又笑又气,无语了-
后来的一个星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每天上班下班,逢周二四六给陆晨补课。
这一周,下班后陆明宴时常约于望舒去吃饭,逢补课的时间,在陆家吃过之后,会送于望舒回来。
陆明宴一个星期不出差,于望舒的生活里,好像就没有一天缺少过陆明宴。
于望舒和于家那边联系得不多,也从未主动探听过有关于朗声孟仪宁,以及卓城孟清盈的消息。但是于音洁经常和于望舒联系,通过她,于望舒总能第一时间知道最新发生的事。
于朗声和孟仪宁闹离婚,离婚这件事,是孟仪宁为了自己女儿孟清盈能嫁给卓城时,获得于朗声的支持,而使用激将法主动提的。于朗声和孟仪宁这么多年,不知于朗声对孟仪宁的爱有多少,到生活上,却是极其依赖她。
如果只于朗声一个人,说不准还真会向孟仪宁妥协。但是于朗声却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群于家人。通过这件事,于家人是彻底看清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的丑陋面目,坚决不肯让于朗声再和孟仪宁那两母女再去纠缠。
于同盛不止一次用手指着于朗声的鼻子说出如果这次不同孟仪宁离婚,不与姓孟的断干净的话,就要与于朗声脱离父子关系!死了以后都不要于朗声捧他的骨灰!
于同盛是长子。
连死了以后的事都想过了,说明这件事于同盛到底有多认真!
十几年前,于朗声不听劝告,非要娶了孟仪宁。当时于同盛他们虽然阻拦,但是也没那么厉害。毕竟当时没有一个于家人能想到,孟仪宁竟道德败坏至此!这些年,打压于望舒,不管于望舒,赶走于望舒,一桩桩一件件,于家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为了维持家庭表面的和谐,不要将事情闹得那么难看,于家都忍了下去,只想着清官难断家务事,于望舒从于朗声那里失去的,他们做爷爷奶奶的尽量多疼爱她,多弥补。但现在孟清盈竟然又做了和她妈妈一样的事!这才是真正的从根子里坏透了呀!
孟清盈这些年,可是在他们于家长大的!结果却长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孟清盈真和卓城结了这个婚,那外人会把他们于家说成什么样子!!
本来于朗声出轨的事情,就被当时云檀闹得人尽皆知。后来于朗声离婚不过三个月,就将孟仪宁娶进门,已经够被人戳脊梁骨。现在大的三了人家妈,小的三了人家的女儿,这事儿还能让人听吗?!于家几代教师,累积起来的声誉,全要被毁完了!!!
这时候于同盛才真正的意识到,孟仪宁和孟清盈两母女,是绝对不能再留在于家了。
不管孟清盈是不是嫁给卓城,这件事在孟清盈和卓城结婚之前,都一定要做个了断!
为此,于同盛三番四次给于朗声打电话催促,一个星期勒令于朗声去见他去了不下四五次。甚至在周末时,见于朗声迟迟没行动,和于朗声说出了断绝关系,死后不让抱骨灰盒那样的那。
吓得于朗声直接跪地哭求,声泪俱下。
而于家发生的这些事,都由于音原封不动洁转述给了于望舒听。
于音洁之所以将这件事的细节都和于望舒说得这样明白,也不过是想向于望舒表明,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打心底里念着她帮着她。
到底是不是这样,于望舒心底里自有一杆秤,血缘亲情难以割舍,爷爷奶奶叔叔姑姑说到底也不过是比别人更亲一点的亲戚,他们本没有义务要帮忙她什么。
谁让血缘关系最近本该与她最亲的爸爸,做了那样的事,在她成长的路上,也从不管她死活呢?
于望舒原以为,这件事就会如于音洁电话里说的那样,慢慢得以解决。
就算于朗声留恋孟仪宁,这件事解决不了,那也够于家闹上一阵。可是没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星期二上完补习课,饭后,陆明宴送于望舒回家的路上,于望舒接到了于音洁的电话。于音洁声音疲惫,还带着沙哑疲惫的哭腔。
“舒舒,你快来省人民医院一趟,你爷爷他……恐怕不行了。”
于望舒吓一大跳,电话里没法细问,挂断电话之后,直接让陆明宴将车开往了于音洁说的省人民医院。
她去到医院,发现于家的人都守在急症室前,除了还在读书的,其他一个不少。
其中最显眼的是趴跪在地上,默默不语伤心流泪的于朗声。
于望舒只看他一眼,视线便落在人群中,坐在走廊边,面容焦急的于音洁,以及担心害怕的褚秀华身上。
于望舒朝着她们快步走过去,问道:“奶奶,姑姑,爷爷怎么样?”
于音洁正在安慰褚秀华,见于望舒来了,掩不住担忧,对于望舒说道:“是急性脑梗,医生说很危险。”
事实比于音洁说的还要更严重,就到医院的这短短时间里,病危都下了好几个。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脑梗了?”于望舒问。
于同盛年纪大,有点基础病,但是身体状况一向良好,平时连感冒都少有。
“还不是你爸给气的!”
旁边,褚秀华忽然插嘴,说道。气得朝跪在地上的于朗声恨恨看去一眼,于朗声却毫无所觉,似乎已经失去对外物的感应,一心只看着那急症室的门,盼着他打开。
于音洁也气,可于朗声那样子她看了却于心不忍,又恨又可怜。
“妈,你别这么说,大哥也不是故意的。”
已经躺进去了一个,不好让另一个也气出什么好歹,于音洁就只好劝。
后来经过于音洁的解释,于望舒才知道,原来是今天下午于朗声没有课,又被于同盛叫去关心他与孟仪宁离婚的进度。
于朗声星期天还答应得好好的,才过两天,不但犹犹豫豫,竟还有了不想离婚的念头。
于同盛气得不行,后来就如于望舒所见,在骂于朗声时忽然晕倒,急性脑梗。急救车拉来医院里,到现在还没能出得了急症室。
于音洁说了许多,到最后才发现于望舒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陌生男人。
整个走廊都是他们于家人,就他一个不认识,显然是和于望舒一起来的。
“……这位是?”
于音洁转头问,这时候,其他人也才将视线看了过去。
在这种场合,就不需要什么隆重的开场了。于望舒简单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我家教学生的家长,他姓陆。”
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
于音洁早知道于望舒周二四六在给朋友家的孩子做家教。只是她没想到,这位家长居然这么年轻。
她也没往别处想。
对陆明宴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哦,是陆先生,早听舒舒说过你,你好。”
于音洁坐着,陆明宴站着。陆明宴才垂首对于音洁说完“你好”两字,就在这时,灯熄灭,急症室门被人从里拉来,一位医生领着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47章
“人救回来了,还没醒,还有什么后遗症目前还不清楚,家属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人被推进了急诊留观室,家人可以去探视。
急性脑梗有很多后遗症,偏瘫,失语,视觉障碍,现在谁也不清楚。或许无症状轻微或许很严重,这个都要等人醒了之后才能作进一步的判断。
后遗症目前还考虑不到那么多,好在人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留观室家属都能进去,但未免打扰病人休息,医生建议人不要去那么多。
最后只决定了由褚秀华于音洁和于丰年进去,其他人统统等明天于同盛醒了再说。于朗声也想去,但褚秀华不让。
“你还是好好给我待着吧,你爸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你去别又把你爸气出个好歹!”
于朗声被褚秀华一顿骂,终于消停,但消停不到两秒钟,又朝着医生的方向追了过去。
于家的人没空管他。
“爷爷没事了,你现在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先回去,明天该上班上班,有事我再通知你。”
去探望于同盛之前,于音洁和于望舒说。
于望舒闻言,轻摇一下头。
“我和你们去,我就站在门口看看爷爷,我不进去。”
人都来了,也不能那么快就走,不看一眼不放心。
褚秀华本身都要走了,听见这话又转回头,叹一口气:“你家,你比你爸孝顺得多。”
“想去就去吧,只要小声点儿别吵着人。”
于望舒:“嗯。”
去了留观室,过一会儿,于望舒走了出来。
于家所有人都在,轮不到她来守。
陆明宴的身份不适合进去,他等在门外。
于望舒望一眼他。
陆明宴:“你爷爷看起来怎么样?”
于望舒摇头:“不太乐观。”
她想起刚才在病床上看见的于同盛孱弱的身体,静静躺在病床上,像是没有声息的样子。
于同盛在几个同辈里,嘴上说最疼她,但在她心里,却并没有留下什么很多温暖的画面,更多的时候是板着一张脸,一堆又一堆的大道理,古板又严格。
虽然抢救及时,但毕竟年纪大了,有什么后遗症也说不一定。
陆明宴朝病房看去一眼,多的没说什么,只安慰性地伸手,轻轻拥抱于望舒。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于望舒愣了半秒。
好在陆明宴很快放开。
“不用留在这里,我们走吧。”
于望舒有点不自在,别开眼,说道。
陆明宴点头。
伸手握住了于望舒的手。
她坐陆明宴车来,也是坐着陆明宴走。在医院的时候,谁也没能顾得上陆明宴,陆明宴也如同一个隐形人,安静站在于望舒的身后。
坐在车上,车子开出了医院,陆明宴才斟酌着缓缓开口:“公立医院条件有限,等你爷爷醒后,要不要考虑将他转入私立,这样他的病情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恢复。”
于望舒转头看他,陆明宴:“我的一个朋友是医生,正好认识有这方面的权威。”
于望舒是相信陆明宴的人脉的,也知道他一片好心好意。不过目前于同盛还没清醒,这件事也不是她能决定。
于望舒点点头:“具体还是等我爷爷醒了再说。”
于同盛这件事,倒是给于望舒敲了一个大大的警钟。
人都会老,也都会死。但命运无常,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到底谁会先来。
年迈的老人家里不止有一个,都过了年了,身体检查的事应该也要安排起来。
医院里耽搁一点时间,到家中已经晚上九点。怕打电话影响老人睡觉,第二天早上于望舒早晨起床,去学校的路上,才给庞林芳打电话,外婆慈祥和蔼,论亲近,外公和外婆里,她和外婆更亲。
庞林芳一听于望舒说要给他们安排体检,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体检每年都在做,应该的。但是听见于望舒说于同盛急性脑梗住院,庞林芳惊讶了。
“他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
庞林芳虽然从云檀和于朗声离婚后就没和于同盛见过,但是于望舒经常去云正清庞林芳家,有时候聊天的时候会提及,于家什么情况,庞林芳和云正清心里门儿清。
于望舒没替于朗声瞒着:“他是被于朗声给气着了。”
于望舒前阵子只和庞林芳云正清说了分手这件事,后面还有什么,就再没同他们说过。因此,庞林芳云正清并不知道孟清盈已经怀孕,还要和卓城结婚。也不知道,因为这事,于家闹翻了天,于朗声现在正和孟仪宁闹离婚。
说着于同盛的事,顺带就把这两件事也带了出来,于望舒也一并和庞林芳说了。
活了这大把的岁数,庞林芳不是那种没经历过事情的人。
她从不刻意打听于家,他们于家,除了一个于望舒,现在也和庞林芳云正清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于朗声出轨,云檀离婚。于家看似偏着云檀,说得好听,实际上全都是在和稀泥,后面离婚,娶小三的事一件没见落下。
这几年于望舒一个小孩子,在他们家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们想接于望舒来养,还非不肯,抚养权要拿着,面子工程必须要做着,怕被外人看了说三道四,怕人家说他们有后妈就有后爸,自己孩子都不管。
实际呢?
他们干的那也是人事?
旁的人眼睛都瞎就看不见?
藏着掖着脸面大于天,殊不知他们于家在背后,早已成了人家的笑柄。
这次也是。
看着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于望舒,好似都在为于望舒出头,实际上,闹得这样凶闹得这样大,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持他们于家早就不存在的颜面罢了。
庞林芳早知道于家人的德行,也看得很透彻,于望舒一说这事,她就明白于家到底为的什么,庞林芳怕于望舒掺和进去,对于望舒说道:“舒舒我跟你说,他们爱闹让他们闹去,你可别理。不过于同盛到底是你爷爷,医院那边你下班以后,也得多去照看着。”
于望舒怎么不懂?
在于家长这么大,于望舒比谁都明白。
“知道了外婆。”
于望舒应了一声,又叮嘱庞林芳注意身体,敲定了周六带他们去体检的事,才挂了电话。
出门得早,走了两站,和庞林芳打完电话才扫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去了学校。
早上上了一堂课,给于音洁打了个电话,于同盛还在昏迷没有醒。
下午快下班,接到于音洁的电话,人醒了,但是话还说不出来,有点偏瘫的迹象。
下了班以后,于望舒直接去了医院。
于同盛已经从留观室转到普通病房,但是由于床位紧张,只能在三人病房里面和人挤着。
于朗声守在门外,怕于同盛见到他受刺激,都没敢让他进门。
于望舒一来,便见到于朗声。于朗声也同样见到于望舒,将于同盛气到脑梗住院,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于朗声备受良心的谴责,他昨天跪在急症室前后悔莫及心急如焚,只在确定于同盛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松一口气,而后才注意到于望舒,匆匆见到于望舒一面。后来关心于同盛的病情,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后来从办公室出来,就没有见到于望舒了。
这阵子,于朗声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一团乱糟,他其实有许多话想同于望舒说。
“舒舒……”
见于望舒走过来,于朗声上前一步,由于近期发生太多的事,他神色显得苦闷,和孟仪宁闹离婚,孟仪宁去孟清盈家住,没有人照顾他,他胡子没有刮干净,衣服有点皱,也失了往日的精神和体面。
人到中年,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不过一段时日没见,于朗声好像整整老了十岁。
于望舒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于朗声说话,她必须听。
于望舒直接从于朗声身旁走过,对于他的话,以及他渴望沟通的眼神,根本没有理会。
进去病房,褚秀华,于音洁和于丰年李怡全都守在里面。
病房本就狭小,有三张床,人一多就挤得满满当当。
于同盛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其他的两张床上分别有一男一女两个病人,也各有家属陪同。
于望舒走进去,“奶奶,姑姑,二叔,二婶……”
轻轻喊了人,转头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于同盛。
打着点滴,双眼紧闭。
于同盛人本来就瘦,现在躺在病床上,更显得羸弱,瘦骨嶙峋。
“爷爷怎么样了?”
于望舒轻声地问。
于音洁拉着于望舒走到一旁,小声将所有情况都和于望舒说了。
和她打电话和于望舒说的那些没有大的出入,现在人是安全了,但身体还没恢复,说话还不麻利,手脚麻木,有轻微的偏瘫症状。
人很累,才醒了一会儿,又睡了。东西还暂时吃不下,只能挂营养液。
于望舒看着这住院环境,想到昨天晚上陆明宴说的话。
试探问了一下于音洁:“能换到单人间去吗?”
于音洁也想,她叹口气:“你不知道,现在医院病房的床位紧张得很,来省医院看病的人很多,一床难求。很多人普通病房都挂不上,更别说什么单间。”
于望舒想了想,说道:“陆明……陆先生,就是昨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有好的私立医院可以联系,医院里有这方面的权威,姑姑,要不要考虑一下,把爷爷转院过去?”
于音洁早就知道于望舒在陆明宴家做家教,从于望舒曾经透露的只字片语里,自然也知道了陆明宴家世显赫。
虽说麻烦别人不好,但亲人生病,就算再怎么麻烦,只要能治得好,该麻烦也是一定要麻烦的。
“他说的哪家医院?”
于望舒说了一个医院名字。
于音洁正好听过,听说极其好。她以前有个同事丈母娘生病,想方设法想进去,都没能去成。
“那个医院好像只接受预约?”
预约还经常排到十天半个月以后也不一定有号。
于望舒:“陆先生说我们想去,可以直接转院。医院方面,会给我们准备单间。”
于音洁点头:“那行,待会我去和你奶奶他们商量商量……”
话正说着,忽然外头隐约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嘈杂得很。
引得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褚秀华皱着眉问。
医院里喧哗,妨碍病房里病人休息。
于音洁当即转身:“我去看看。”
于望舒也看向病房外,只见于朗声背对着挡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出。
接着是柔柔软软带点儿翘音的调子,独属于孟仪宁。
“你怎么还挡着门不让人进去。我来做什么?爸生病了,我当然是来看爸呀!”
第48章
要说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于同盛现在最不待见的人是谁,那必然是孟仪宁无疑。
没想到孟仪宁竟然还能跑到医院里面来。至于她是从哪里知道于同盛住院的消息,这还用问?
孟仪宁说话时和于朗声不一样,她声音根本没收着,恨不得让病房里面的人都听见,因此还比平时更大了一些。
一听见是她的声音,这下连褚秀华都坐不住,跟着就要起身。
被于望舒的二婶李怡赶紧按住。已经被气坏了一个,再出去一个又被气坏可怎么得了?
“妈你坐在这儿,你还得照看着爸呢,万一你走开爸醒了床边没人可怎么能行?”李怡对褚秀华说道,将人稳住了,又说:“你安心待在病房里,让丰年和舒舒也出去看看,知道你和爸不想见她,放心,绝不会让她进来!”
说罢,李怡给于丰年和于望舒使一个眼神。于丰年在前,于望舒在后,也一并走了出去。
病房里原是站满人,现在全从里走到外,堵在了门口。
先出去的于音洁看见孟仪宁,气到不行。
她先没管猫哭耗子假慈悲惺惺作态的孟仪宁,而是转头先将矛头对准于朗声。
她气愤的用一只手指向孟仪宁,质问:“大哥,我们谁也没通知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这就是明知故问,问到于朗声无地自容。
“我就只说了爸爸生病住院,我没有说……”
于朗声努力为自己辩解,可于音洁只听到的确是他说的,就已经气炸,直接厉声打断他的发言。
“你是嫌爸病得不够重还是命太长,你还告诉她?亏我刚才还在为你说话。大哥,你真的是太糊涂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变成了各样!”
旁处的孟仪宁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们两兄妹,等于音洁骂完,她才说:“哟,这是你家开的医院吗我不能来?朗声和我说爸住院了,我心里那个担心呀!这个医院是家附近最好的医院,很容易猜嘛。病房只一栋楼,进来说要交费到缴费处问不就知道了这还用说?”
孟仪宁环顾一周,看于家人都在,终于有了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嘴角扬起了笑,笑着说:“怎么了这是,这都要瞒着我?爸生病不让我看,这是不想让我这个大儿媳妇尽孝心啊!以后等爸真的出事你们可又别指着我骂我不孝顺,那我可不干的!”
孟仪宁缓缓柔柔,说出的话字字戳心。
“孟仪宁,你……”
于音洁被气得不行。
于丰年在人群中冲了出去。
“孟仪宁,你说什么呢?谁出事呢,你说清楚谁出事?你出事了我爸也不会出事!”
于丰年是最温和不过的人,听了也忍不住,于同盛还躺在病床上,孟仪宁就在病房外不停唱衰,是个人都不能忍。
于丰年冲过去扬起了手,但他这一辈子,到底是没有打过女人,手扬在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干嘛啊,哎哟,又想打人啊?亏你们还一个一个的教授,自诩书香门第,动不动就动手,连女人都打!”
医院人那么多,孟仪宁是不怕的。
因着他们闹出的动静过大,现在许多病房都纷纷有头探出来,看这地方的动静。
于朗声自觉脸上无光。
快步上前拦住孟仪宁,“走吧,你快走!不要再留在这里!!”
而这时候,护士站也有人听见声音走了过来,看着这病房门前站了一群的人,皱眉,厉声呵斥:“干什么呢病人家属?请不要在走道上喧哗,打扰了别的病人休息!”
孟仪宁最终是没能进得了病房的门。于朗声强行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带离。
不过经过孟仪宁闹了这么一出,于家人的心里都很不得劲。
他们好好一个家,被一个孟仪宁闹得鸡犬不宁,真是光想一想无比后悔,当初于朗声非要娶孟仪宁进门时,他们没有阻止得那么坚定。
褚秀华更气,手锤着桌子说道:“家门不幸!我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十几年前在于朗声娶孟仪宁的时候,我就直接把于朗声也一起逐出家门!免得他让那姓孟的两母女祸害咱们家,祸害你爸!”
孟仪宁是什么样的人,并不是现在才知道。
拳头没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事到临头追悔莫及。
于望舒在旁静静看着,并未说话,直到他们终于悔悟够也骂够,将话题转到另一件急待解决的事情上。
将于望舒刚才说的转院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一遍,大家都认为这事可行。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人脉,一家人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但是谁又能拒绝一个已经到手去上好的私立医院看权威专家的机会呢。
特别是在询问过这位权威专家是谁,网上简历成就一拉望不见头。
“这样看来,这位成立康医生可是专业内的大牛,专治疑难杂症,脑梗后遗症都是小意思了。”
于音洁拿着手机给于家人传阅。如果说刚才个别人对于转院还有异议,现在见到这位专家也立刻没有了。
“那么舒舒,我们什么时候能将你爷爷转走?”
既然已经决定,于丰年转而便问道。
褚秀华考虑得要多一些:“转院的事,应该不会太麻烦陆先生吧?”
昨天其实大家都见过陆明宴了,但是正在担心于同盛的病情,谁也没有细瞧。只记得是一个气质很好长得也不错的男人。
于望舒:“不会,是昨天他从医院送我回去时亲自和我提的。”
“具体什么时候能搬,要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
于家人:“好好,那你先问。”
于望舒于是出去走廊上给陆明宴打了个电话。现在陆明宴每天都与她有联系,知道今天她一下班就来医院,接到于望舒电话后,两人在电话中简短说了几句。
没让于音洁他们久等,打电话的时间没有超过三分钟,于望舒又走进了病房。
“陆先生说他昨天就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也安排妥当,我们随时都能转院过去。”
在大家殷切的注视下,于望舒说。
其实她也没想到陆明宴会提前准备,他刚才说的时候,她也是吃了一惊的。
褚秀华终于面露笑容,点头:“好,好。”
在遭逢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终于听见一个好消息,其他人神经也得以放松下来。
既然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么到底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早上来转院呢?
看着现在狭小的三人病房,晚上连个□□的地方都没有,人多嘈杂,于同盛晚上也休息不好。几人当即决定,现在就搬!
于是又由于望舒再去给陆明宴打了一个电话。
和陆明宴敲定了转院时间,电话那头,陆明宴问了一下于同盛现在的病房号。
于望舒说给他听以后,才后知后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等会儿就要搬走。
陆明宴回复:“你们要转院,我来帮忙。那边的医院我也比你们更熟。”
理由完美无缺,十分令人信服。
主要是考虑到那边的医院,既然是陆明宴的人脉过去,的确陆明宴亲自去会比较好安排也更方便。
反正昨天陆明宴来,所有人都见过了。
于望舒思索片刻,答了一声好。
挂电话后,于望舒再将陆明宴待会也要过来,和他们一起去新医院的事转达。
于家的人虽然觉得有点太麻烦人家,但无疑,心里又松一口气。有熟人更好办事,总比他们第一次去,无头苍蝇一样的好!
陆明宴来得很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于望舒算一下时间,从接到他最后一通电话之后,他应该就直接出了门。
他到病房的楼层之后,先给于望舒打的电话,于望舒去接的他。
接到以后,将他领到病房里。
于朗声拉着孟仪宁走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于丰年正去给于同盛办理转院,于音洁老公张川人在外地,没来得及赶回来,几个男丁都不在,于同盛床前就只剩下于音洁,褚秀华,李怡和于望舒。
昨天没有细看,今天见到陆明宴,几个女人只感觉眼前一亮。
“转院的事,麻烦陆先生了。”褚秀华开口说道,不胜感激。
陆明宴略点一下头,矜持又不失礼貌:“举手之劳。”
他不似普通人,一身矜贵,尽管面带笑容但难掩冷漠。
这时候,褚秀华几人,才真正从陆明宴身上感觉到了距离感和鸿沟。
褚秀华只从刚才的只字片语中知道陆明宴是于望舒教的孩子的家长,便本能以为那个孩子是陆明宴的。
昨天没有细看,以为陆明宴至少三十,今天才见到陆明宴竟还这么年轻,褚秀华不禁感叹;“陆先生结婚生孩子可真早,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不婚,三四十了也不着急。”
陆明宴闻言,微顿。
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于望舒。
于望舒也没想到褚秀华竟然一直这么认为,也是一副相当错愕的表情。
自然不能任由这个误会延续,陆明宴清冷的嗓音说道:“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是孩子的舅舅,今年二十七岁,没有女朋友,也并没有结婚。”
几个于家人恍然大悟,又觉得这个回答似乎有点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哪里怪。
只有于望舒一个人明白。
站在陆明宴身后,她都听愣了。
解释就解释,没结婚就没结婚,可你说你几岁,还说没有女朋友,什么都说……
陆先生,您就不觉得,您说得有点太多了么?!
第49章
氛围正有点莫名诡异,好在这时候于丰年办完了转院回来。
不知道病房里都说了什么,但见到新出现的陆明宴他显然一愣,而后将他认了出来。
“是陆先生?”于丰年说道,说完将手里单子扬了扬,“你来得真快!正好,我转院也办好了,随时可以走。”
于丰年一心扑在转院的事情上,他出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跟着他说的事情上走。
陆明宴吩咐的事,那边医院专程指派了医护车来接。车子正好也现在到了,给陆明宴打了电话。
后面就是将人转院的事。
医院安排的车坐不下那么多人,于望舒坐陆明宴的车来,比于家人要早到一点。
私立医院服务到位,于家人到了之后,医院已经安排有人全程陪护导医,于家人想象的需要熟人的时候,根本一点也用不上。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于同盛在新的医院单人病房里安排妥当。
是个套间,不但有单独卫生间,还有小客厅,长沙发,沙发放下去,就能变成一张床。
病房不仅大,而且绝对的安静。
搬进来后,于家的人都感觉到极其的满意,对陆明宴谢了又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换了医院搬进安静的病房终于病人可以好好休息,病人有专业的护理一对一负责,病人家属也减轻很多负担。
“你们就先回去,这里晚上由我一个人照顾就可以。”
于音洁对其他所有人说道,重点是对褚秀华:“妈,你快回去吧,累了一天了,昨天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爸爸已经生病了,你的身体再垮了,那可怎么办?”
换了医院以后,见到医疗环境设备,褚秀华也终于放心下来。
于是决定由于丰年夫妇开车送她回去,夜晚由于音洁来守夜。
于望舒也不用再留在医院里,和于音洁说一声,于望舒与陆明宴一起离开。楼道安静,绿树环荫,褚秀华他们走在前,于望舒也陆明宴走在后。
“今天的事,谢谢你。”
于望舒对陆明宴说道。
陆明宴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喊住了他们,喊的是陆明宴的名。
“陆明宴!”
于望舒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从他们身后朝他们走来。
“怎么走那么快,要不是我腿够长,就快追不上了。”
闻逸从快步走了过来,虽在和陆明宴说话,视线却是一直放在了于望舒的身上。
陆明宴的那点儿有关暗恋的小秘密,不仅陆明宴的父母知道,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都知道。
认识得久,根本瞒不住的。
这些年,陆明宴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被虐到,而独自一个人阴郁沉默。
每每看他闷不吭声脸色极差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他肯定是去参加了有某位心上人一起参加的聚会,又去旁观旁人的恩爱了。
自虐到这种程度,也就只有他。
长得一副惹桃花的脸,却是意想不到的深情。
陆明宴自有一套行事准则,许多事都自己解决,从不麻烦别人,难得这一次他主动开口。
闻逸刚才在一台手术室里,出来以后知道陆明宴还没走,专程赶过来。
大家都忙,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小聚了。
陆明宴见到闻逸,停下脚步,待闻逸走近,才清淡的嗓音对于望舒介绍:“这是闻逸,我和你说过的那位朋友。”
闻逸这时也收回了在于望舒身上打量的目光,微微点头:“你好,我是闻逸。”
于望舒也点头,微微勾起嘴角:“你好,我是于望舒。”
一番小小的介绍。
闻逸还有别的事,医院也不是叙旧的地方。
闻逸:“知道你来,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你们走吧,我先去忙,晚点我们再聚。”
陆明宴略一点头。
闻逸来了,很快又走。
于望舒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道谢。
于望舒说起时,陆明宴转头,淡声道:“不用和他这么客气,如果一定要道谢,那什么时候,让他再请你吃一顿饭好了。”
一时间,于望舒还以为自己听错。
“他请我吃饭,难道不应该是我请他?”
看着于望舒诧异睁大的眼眸,陆明宴轻笑出声。
“给他机会,他应该要珍惜。”陆明宴似叹一口气,说道:“从前,有人不知道有多想要一个这样的机会。”
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于望舒感觉陆明宴隐隐像是在说他,心中微动,朝他看过去。
只是陆明宴只说了这一句,后面都表现寻常,没有再说。
陆明宴开车送于望舒回家。
路上,说起周六于望舒要送外公外婆去体检的事。
陆明宴询问于望舒,需不需要到这边的医院来。
于望舒摇头拒绝。
一是由于外公外婆体检有固定的医院,离家二十来分钟车程,医院也是私立,倒是没有熟人,但去惯了,那个医院口碑不错,人少,也熟悉流程。体检而已,没必要换来换去。
二是,于同盛已经住进这个医院,有于家的人在,想必云正清庞林芳也不愿意去。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们,陪你们一起去。”
于望舒拒绝之后,陆明宴接着又说。
目光看向于望舒,那里面,有于望舒看不懂的执着。
于望舒还想拒绝,但触及陆明宴的视线,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反正,陆明宴已经认识了于家的人,那再在她外公外婆面前出现,也没有什么。
她正好也缺一个开车的司机。
而且带两位老人一起体检,一个人怕搞不定。
于望舒很快从心里说服了自己,点头同意。
“好。”
她对陆明宴说。
很快到了周末。
体检安排在早上,要很早就出门。
早上七点,陆明宴先来于望舒家接了于望舒,又开车去云正清庞林芳家。
这次,陆明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将车子拐弯进巷,光明正大停在云正清庞林芳的家门口。
云正清也会开车,但他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有时候还会犯迷糊,开车是很危险的。于望舒早几年就特别交代过,他以后不要再开。
在来之前,于望舒也和他们说过,今天会有另一个朋友陪同。
云正清和庞林芳理解为单纯的朋友来帮忙。
可见到陆明宴后,他们不那么想了。
又不能当面问,只能将所有疑惑先按下,倒是在车子上的时候问了陆明宴许多的问题。
身高体重年纪身家之类的,刨根问底,全问了个清楚。
到医院以后,有关跑路询问咨询等所有的事也全是陆明宴在帮忙,忙上忙下,不辞劳苦,于望舒只要陪着二老等待着检查就好。
其实以前这些事卓城也做过,但现在换一个人做,就是不一样的感受。
“你和他,怎么回事呀?”
一个项目检查完,去另一个项目。陆明宴和云正清一起走在前,于望舒和庞林芳走在后,庞林芳一双睿智的眼眸轻看一眼前面,轻声问于望舒。
这一次于望舒没有隐瞒,斟酌后,和庞林芳说道:“他是卓城的朋友,现在正在追求我。”
闻言,庞林芳诧异:“什么,你说他是卓城的朋友?”
她对于陆明宴正在追求于望舒这件事倒是没有一点反应,早已料到。好女百家求,他们家舒舒这么好,有男孩子追很正常的。
但是她着实是没想到,陆明宴竟然还能和卓城扯得上关系。
庞林芳云正清其实以前不太看得上卓城,认为卓城就是纨绔富二代。但是几年时间,卓城一心只有于望舒,为于望舒忙前忙后,他们也看在眼里,也就渐渐接受了他。没想到后来卓城竟也是那样子的。
庞林芳现在提着卓城都眉头直皱,怕庞林芳以为陆明宴是和卓城一样的富二代纨绔子弟,于望舒出言为陆明宴辩解:“其实平时玩在一起的时间也少,陆明宴从大学开始就自己开公司,现在自己开的公司已经上市,平时他很忙的。”
“那他还抽空来陪我们做体检?”
庞林芳听了以后,皱起眉头稍微松快了下来。她这把年纪了,还是会看人的,一眼就能看出陆明宴和以前的卓城不一样。但是到底他和卓城多了一层朋友关系,刚说出来的时候,让人心里难免诧异。
“我看前面那阵你提来的那些荔枝,也是他送的吧?”
于望舒点头说是。
闻言,庞林芳笑了笑。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我看这位陆先生就还不错,性格沉稳内敛,细致贴心,虽然看起来有一些冷淡,但不管对你还是对我们都很温柔。他对我们的好,自然都是因为你。你要知道啊,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那喜欢啊,是藏不住的。”
庞林芳笑眯眯的,见到外孙女被这样优秀的人喜欢和追求,她自己心里也是欢喜。
同时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心里有些喜欢,于望舒也不会将陆明宴带到他们的面前来。这是让他们来把关来了。
想到这一层,庞林芳拍拍于望舒的手,又说:“但是毕竟你才结束一段感情,可能还会有点冲动,看不清自己真正要的什么。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也不迟。”
于望舒垂眸,轻声说道:“我知道的,外婆。”
体检项目一个早上就做完。下午于望舒还有家教课,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将庞林芳云正清送回家里,后面陆明宴和于望舒还要回陆家给陆晨补习。
正要离开时,庞林芳喊住了他们。
“陆先生,明天是我们舒舒的生日,舒舒在我们家过生,你要不要也一起,人多热闹一些。”
庞林芳笑着对陆明宴说。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从上次庞林芳提过,于望舒后来就将生日的事抛之脑后,到现在都已经彻底忘记自己生日的事。经由庞林芳这么一说,才又想起。
于是也转头看向陆明宴。
“外婆喊我名字就行。”陆明宴先是这么说道,而后,转头看一眼于望舒,几乎不假思索,便点头说道:“既然是舒舒生日,我明天一定会来。”
有关于望舒生日的事,陆明宴自然不会拒绝。
庞林芳和蔼地笑:“那我喊你明宴了?”
陆明宴点一点头,轻“嗯”一声。
庞林芳:“明宴,明天你也不用来得太早。早上我和外公还要去买菜,也要准备吃的,十点以后再来都可以,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为舒舒庆祝生日,到下午我和舒舒外公都有习惯会睡午觉。到那时候,你们就可以离开,晚上由自己去庆祝。”
笃定陆明宴不会拒绝,她将明天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得清清楚楚。
陆明宴看旁侧站着的于望舒一眼,敛眸。
微微抿唇,点头:“好的,外婆。”
将人送回去后,陆明宴开车和于望舒一起回陆家。
坐在车上,两个人皆各有所思,都没怎么开口。
车开一段路,于望舒忽然说道:“我外婆今天夸你。”
陆明宴正在开车,闻言微微偏头。
于望舒注视着陆明宴,除了有些冷淡以外,好像真的很难从他身上找到别的缺点。
“我外婆说你沉稳内敛,细致贴心,还很温柔。”
于望舒微微一笑,对他说道。
沉稳内敛这个她得承认,像是细致贴心,温柔这样的词,硬是套在陆明宴身上,就显得很不搭配。可于望舒却很奇异的,又觉得外婆说得很对。陆明宴的确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甚至他有比这更多的优点,只是目前还没有被她全部挖掘。
“外公外婆都很喜欢你。”
于望舒看得出来。云正清以前和卓城没有共同语言,聊天聊不起来,在一起时,多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但是今天和陆明宴在一起,云正清几乎全程都在和陆明宴聊天。
庞林芳更不用说,都主动邀请他明天和他们一起过生日了。
陆明宴听后,却也没有特别的神情,仿佛这一切只是理所当然。他也的确有讨人喜欢的资本,不管相貌,身家,谈吐,性格,各方面。
这些,其实都不是他在意的。
“那你呢?”
良久,陆明宴终于转头,向于望舒问出这一句话。
于望舒像是早知道他会由此一问,对他微微笑了一笑。他这样的一个人,她究竟要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不喜欢?
于望舒没有正面回答,半晌,轻声对陆明宴说道:“我还有一些迟疑,心里好像还有一道坎没有迈过去,你能不能再等等我,陆明宴?”
陆明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动一动。
他转头看向于望舒,目光微沉,内里有许多情绪涌起波涛。
他注视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等一等,只要再等等,就能得到,他十余年来,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他最想要的。
没有让于望舒久等。
片刻后,面对于望舒,陆明宴口中轻声说出了一个字:“好。”
第50章
周末,于望舒生日。
遵从庞林芳的吩咐,陆明宴的确没有很早去他们家,但这天早上,陆明宴很早就到了于望舒家里,并且送了于望舒一捧粉白色玫瑰花。
玫瑰花没有任何的包装,就用一根彩带打结捆在一起,于望舒拿到手上时,玫瑰花上还带着露珠。
于望舒捧着花,看了看,抬头问:“你把你花园的玫瑰剪了?”
那簇玫瑰在陆明宴的花园里,粉白色一团,特别显眼,于望舒见过。
陆明宴“嗯”一声,伸手拥抱一下于望舒,对她说道:“生日快乐。”
搬过去时,他自己种的,清晨他才从花园里才剪下。
于望舒也伸手抱他一下。
送了花还没得到反馈,陆明宴轻声问:“玫瑰花,喜欢吗?”
这样好看的花,于望舒当然是喜欢,但她还是觉得它在他院子里的时候最好看。
看陆明宴大有她如果喜欢,他可以继续送她的意思,于望舒:“喜欢,但是你以后别剪了,花在你家花园里,我想看的时候,随时可以去看。”
陆明宴闻言,点头:“嗯。”
玫瑰花送了之后,又送了别的礼物。
是一个颇为古朴的翡翠指环,看不出价值,于望舒不太懂这些。
这肯定不是求婚的意思。
指环用一根绳子串起来,可以当做项链。
怕于望舒拒绝,陆明宴对于望舒说道:“这个你可以收下,不值钱。”
值钱的他买了很多,但都放在家里,知道她不会收。
特地挑了这一个,看不太出价值。
于望舒的确看不出来。她也不知道到底值钱不值钱,看着像是不值钱的样子,但是陆明宴出手,会便宜吗?于望舒深感怀疑。有心想拒绝,但这算得上是陆明宴第一个正式送她的生日礼物,拒绝了肯定是不好的。
心中衡量一番,片刻后,于望舒终于点头。
陆明宴嘴角勾起笑容,将这个指环从盒子里拿出来,“我给你带。”
说着,便伸手将那根细线套在了于望舒的脖子上。
于望舒今天才起床,正好脖子上没有带任何的东西,带上指环后,她走到镜子前面看一看,发现就这样带着居然看起来还不错。
于望舒就喜欢这样简单的东西。
越看越喜欢。
“喜欢吗?”这时候,陆明宴问。
于望舒毫不犹豫点头,给他一个明媚的笑颜:“很好看,我很喜欢。”
在于望舒的家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九点过半,两人才出发去云正清庞林芳家。
车开在路上时,于望舒还接到于音洁的电话。
于音洁此时正在于同盛的病房里,经过了几天的治疗,于同盛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能说话了,偏瘫的状况也好了许多。但还有一些后遗症,还需要继续后续的治疗,就算完全治疗好,也肯定没了得病之前的利索。
于同盛目前还在住院中,他的病和身体现在全面由医院及医院的专业护理人员接管,平时工作时间,也只褚秀华有空去守着他就行,于同盛教书多年,有不少同僚和学生,但他这病的起因说出去破不光彩,家丑不外扬,就生病住院这事,于家也没往外说。
这阵子兵荒马乱,于音洁他们忙忙碌碌,在周末这一天刚从成医生口中知道的,陆先生所谓的好友,原来竟然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谈论起这件事时,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正好是于望舒的生日。
于音洁于是给于望舒打了个电话。
于望舒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坐在陆明宴的车上。
于音洁代于家送给了于望舒生日祝福,遗憾表示由于爷爷生病,没有办法给于望舒庆祝生日。
于望舒表示谅解,简单说了几句,而后挂了电话。
车子密闭,说了什么,都听得见。
陆明宴:“你姑姑?”
于望舒点点头。
她以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对陆明宴说道:“他们知道我今天生日了,打电话和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陆明宴点头,没再说什么。
去到云正清庞林芳家中,云正清和庞林芳已经开始忙碌。
为了于望舒生日,庞林芳还专门去市场上买了一只活鸡杀了。
“我们那个时候,逢年过节请客吃饭,杀一只鸡就是最好的待遇了。”
云望舒去厨房帮忙,庞林芳对于望舒笑着说。
从小时候带出来的习惯,不管以后生活过得怎样富足,庞林芳遇上好日子,也总爱杀只鸡来庆祝。
于望舒化身夸夸小能手,笑着夸赞:“外婆做的姜汁鸡最好吃了。”
云正清退休以后,在家中也做一点儿家务,但对于厨房的事,他是真的一窍不通。这点就和陆明宴很像了。
今天家里没有别的什么事,于望舒庞林芳在做饭,云正清就拉着陆明宴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再端上两个凳,象棋摆起来,他和陆明宴一起下棋。
厨房的窗户可以望见外头院子,庞林芳做饭的间隙,朝外看几眼。
看见云正清正和陆明宴下棋,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陆明宴的棋子,笑得欢。
“你爷爷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
庞林芳看两眼,转头对于望舒说道,“以后多带明宴来玩。”
于望舒也看见了,嘴角悄悄扬起笑容,点了点头。
很隆重的做了满满一桌的菜,中午四个人一起吃了饭。
在去睡午觉之前,庞林芳端生日蛋糕。蛋糕八寸大小,上面都是于望舒爱吃的水果,香蕉草莓猕猴桃火龙果,荔枝竟然都有。
云正清笑呵呵:“你外婆大早起来亲自给你做的蛋糕,等会儿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蛋糕还没吃到嘴,于望舒先是夸夸:“外婆蛋糕做得越来越好,比外面店里卖的,都还要好,料特别足!”
夸得庞林芳眉开眼笑。
唱了生日歌,也吃了生日蛋糕,庞林芳和云正清去午睡,陆明宴和于望舒离开了他们的家。
随后,陆明宴载着于望舒去了榕城最大的游乐场,欢乐谷去玩。
这个地方,是昨天陆明宴问于望舒时,于望舒自己提出来。
小时候没怎么去过,后来和卓城在一起,卓城更愿意去酒吧KTV这些地方,或者国外去旅游。
时逢周末,欢乐谷里人很多。
陆明宴与于望舒都是一身的休闲,买了票排队进入。
一个一个的游乐设施排队玩下去。
就连小孩子玩的旋转木马小飞机和捞金鱼都去玩了。
平日里冷漠着脸的陆总,在这样的大强度的游戏项目之前,面对高耸入空中的青蛙跳跳机,云霄飞车等此类的项目,都不禁变了脸色。
不过于望舒想去,陆总即使眉头紧皱,最后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一直玩到了晚上。
于望舒拿着票数一数项目,发现只除了一样摩天轮还没玩,其他的都玩过了。
于望舒恐高。
其他项目都是刺激肾上腺,在对高度没有什么概念的时候,就已经迅速的下落翻转,但是摩天轮就不一样了。
透明的玻璃,缓缓的上升,极度高的让人仰头才能看见最高的高度……高到让于望舒害怕,光想想人在最上面的时候,就已经腿软。
可是其他的项目都玩过了。
就这一样没有玩。
这时候,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游乐场的游客慢慢变少,愉快而充满尖叫的夜晚,正在逐渐散场。
于望舒站在摩天轮的面前,仰头往上望,心中激烈地天人交战。
只剩一样。
她想圆满,想在生日的时候,不留下任何遗憾。
最后,她终于做下决定。
主动伸手牵住陆明宴的手,只有这样,才能从陆明宴身上汲取勇气,她拉着陆明宴去往摩天轮检票口。
“走吧,陆明宴,最后一样了,我们一定要去玩!”
带着舍身就义的决然,毅然踏入摩天轮的地盘。
不过,于望舒的勇气,并没有能坚持多久。
时间晚了,摩天轮前人已经不多,不像才刚来时那样,什么项目都要排队,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路畅通无阻,检票之后,直接就被工作员工放了进去。
有许多的小格子,有人下来后,有人上去。
于望舒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打退堂鼓,等了一个小格子空着走了,等下一个到了时,里面的人出来,后面已经有人在排队。她一咬牙,拉着陆明宴闭眼钻了进去。
摩天轮不停歇的转着圈圈。
透明圆格缓缓上行。
离地面越来越远。
只到三分之一的高度,于望舒开始心跳加速。
她和陆明宴坐在对面,现在明明还没有很高,但是摇摇晃晃,迫于心理压力,于望舒越来越紧张。
这时候她已经后悔,要什么全部,要什么圆满!
真是不知道刚才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想倒回去已经来不及,于望舒只能将视线尽量只放在对面的陆明宴身上,不要看透明的窗外。
但是怎么可能看不见,陆明宴的背后就是空旷的天空,摩天轮一直上升,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那些高楼变得渺小,整个榕城尽收眼底,高楼大厦绕城高架,无尽闪烁的灯光,摩天轮摇晃,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
“于望舒。”
就在于望舒望着陆明宴失神,思绪发散的时候,她的对面,陆明宴伸手来,握住于望舒控制不住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于望舒只听见对面有一个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和思绪全都拉了回来。她的视线从空茫逐渐对焦在陆明宴身上,见到陆明宴和刚才上来前毫无差别的冷静的脸,他正对她伸出手,清冷的声音在对她说:“于望舒,坐过来,和我一起坐。”
于望舒下意识伸手,下一秒她的手便被陆明宴包裹在掌中。
她冰凉发麻的手,进入到一片柔软的温热。
他稍稍用力,将她拉了过去。
摩天轮晃动。
于望舒趴在了陆明宴的怀中。
“害怕?”
陆明宴的手放在于望舒的额间,轻轻的抚摸。
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在只有他的天地间,于望舒有被安抚到,点一点头。
陆明宴的怀抱好安全,她发现只要不看,就还是可以克服的。
但是摩天轮越来越高,离顶点越来越近,于望舒还是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心底的害怕无法抑制,她钻进陆明宴的怀里,狠狠将他搂住,她从未曾有抱他那样紧过。在极高空的时候,她害怕到甚至不想再做她自己,她恨不能和陆明宴融为一体!
摩天轮终于过了顶点,缓缓向下。
于望舒感知到高度一点点下降,可她的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一直到被陆明宴拉着从摩天轮下去,她的腿和手还在轻轻的颤抖,无法由着她的意志而停止。
站在摩天轮底下,陆明宴伸手将她搂入怀,抱了一会儿。
于望舒才逐渐恢复过来。
“……太可怕了。”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于望舒在陆明宴的怀抱中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说给陆明宴听,心有余悸。
“于望舒。”陆明宴双手放在她的头上,将她始终埋在他胸膛的脑袋,轻轻带离。
于望舒抬头,便见陆明宴,挨得近,触目所及,都是陆明宴的神颜,虽然冷淡没什么表情,但经过摩天轮,却忽然给她极高的安全感。
她眨一眨眼。
“什,什么?”
她被吓得回不来神,反应比往常比,还略有一些的迟钝。
她不知她现在的模样,因为害怕,刚才还在他怀里哭了,不止将他胸口打湿,现在不哭了,眼眶也红红的。
鼻尖也红,唇也被咬出了牙印。
头发乱糟糟。
可怜兮兮的样子。
……让人想狠狠的欺负。
陆明宴喉结微滚。
“于望舒。”
陆明宴又轻轻喊了一次她的名字。
“什么……?”
于望舒微微睁大红润润的眼,还在迟钝。
“……想吻你。”
她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理智的弦终于撑不住断裂,轻叹口气,陆明宴埋首。
于摩天轮底下,灯光闪烁人来人往的游乐场之中,他垂下头,将她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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