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学本人并不知道苏大嫂的羡慕嫉妒恨,也没意识到支书爸爸亲自下场为她洗白的良苦用心。
她只是亲耳听见了村民们纷纷夸她能干持家,当时就找回了失去已久的自信,昂首挺胸的去厨房盛了一大碗红薯粥,也有样学样的端到院子里来。
吃得满头大汗的苏振兴当即拍着身边的长凳招呼道:“小美,过来这边吃。”
比起总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的父母和大嫂,苏怀瑾显然更喜欢每天笑呵呵的苏大哥。
苏大哥不仅天天鼓励她表扬她,还会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用私房钱哄她。
虽然每次只给一毛,并且现金在村子里亳无用武之地,想花钱还得要去两公里外的镇上,而她目前还是全家乃至全村的“失信人员”,任何人看到她走出村子都会拉响警报的那种,也就是说钱对她而言等于废纸。
但如今身无分文的苏怀瑾也不会嫌弃小钱。
积少成多的道理她懂的,每次都高高兴兴的收下。
有句话说得好,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
在苏大哥坚持不懈的充值续费中,他顺利成为苏怀瑾心目中最亲的家人。
亲爱的大哥招呼,事事有回应的苏怀瑾便过去挨着坐了,也不介意干完活回来不洗澡的苏大哥一身汗臭,毕竟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她自己也不再是香喷喷的小仙女,大哥不笑二哥~
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端起了饭碗,苏怀瑾也依然跟全家埋头干饭的火热画风不符,她正鼓起脸努力给粥碗吹气,小口小口吹得很卖力,却把苏振兴捉急得不行,“小美你这是做什么?直接吃啊,吹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苏怀瑾看了看被热气熏红的指尖,摇头拒绝,“不要,我就喜欢凉一点的。”
苏振兴:……
饶是越来越有宠妹狂魔趋势的他,也无法理解他妹这是什么特殊癖好,热腾腾的饭菜非得放凉再吃是什么毛病?
但他还是坚强的闭眼吹了一句,“什么时候有的新爱好?真是很特别哈。”
苏大嫂:不会夸可以不夸。
啊对对对,她就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苏怀瑾成功在苏大哥的一声声彩虹屁中迷失了自我,丝毫不觉得这是尬夸,还在一脸快乐的问干饭人大哥,“我煮的粥就这么好吃吗?”
“真的很好吃。”苏振兴开心得像两百斤的孩子,捧着已经见底的碗猛点头,毕业多年的学渣为了哄妹妹开心,开始搜肠刮肚找形容词,“红薯煮得刚刚好,软糯香甜,大米也粒粒分明,特别好。”
“可是妈说我水放多了,有点稀呢。”
“我吃着正好,多喝点米汤肚子也舒服。”苏振兴力挺妹妹,不惜把媳妇拉下水,“不信问你大嫂,她吃着也香的咧!”
暗中吐槽正欢的苏大嫂,冷不丁对上两张眼巴巴的脸。
此时此刻,她终于在俩人天差地别的五官上看出点亲兄妹的影子,傻白甜的表情不能说毫不相干,简直是一模一样。
默默低头喝了一大口粥压惊,苏大嫂到底还是摸着良心,竖起个大拇指,“很香!”
毕竟放眼整个村,吃大米跟不要钱似的也就他们家,但凡这锅粥有一点好吃,都是大米和红薯的功劳!
苏怀瑾却不知道大嫂的真实想法,她已经被大哥大嫂吹得晕头转向了,心想不愧是她,一出手就惊艳全场,于是带着这份无与伦比的自信,终于把粥晾得差不多了,迫不及待的喝一大口。
然后,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了。
苏振兴看着小妹当场裂开,关心问:“怎么了,还是不合你口味吗?”
“这不就是一碗平平无奇的红薯粥吗!”苏怀瑾发出灵魂呐喊。
她差点信了他们的邪,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get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能,将平平无奇的红薯粥做出了米其林五星餐厅的味道!
结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可我觉得很好吃啊。不过小美你从小就这样,舌头比谁都挑,要不加点白糖?”
苏大嫂闻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这么香甜的红薯粥还要加糖?兄妹俩怕不是要上天。
不仅苏大嫂反应大,原本不在意他们兄妹闹腾的苏支书和刘春芳,这时也幽幽的看了过来,还好闺女有点分寸,自己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下一秒,苏怀瑾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有没有萝卜榨菜什么的?”
苏大嫂:???
苏怀瑾:弱小可怜,但头铁。
她其实心里还委屈,凭借自己即将嫁入千亿豪门的身价,鱼子酱黑松露下酒也不过小意思,现在已经沦落到想吃点咸菜都小心翼翼的地步。
就这低到尘埃的要求,也被她妈黑着脸否了,“爱吃不吃,咱家没这玩意儿。”
话刚落音,好大儿快乐拆台,“不过还有过年时做的豆腐乳。”
刘春芳:……
苏怀瑾不是神经大条的苏大哥,隔着两米远,她还是能感受到刘女士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而她选择了扭过头,看不见就等于无事发生,小声问,“豆腐乳在哪里?”
“厨房柜子最上面,你肯定够不着,我去帮你拿。”
“好的好的。”苏怀瑾捧着碗,像极了叼着骨头的修狗勾,亦步亦趋跟着大哥去厨房。
至于豆腐乳放了大半年的事情,她完全忽略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是她穿越后最深刻的领悟。
就这一小块咸香麻辣的豆腐乳,苏怀瑾成功干完了一大碗红薯粥。
吃饱喝足,继续挽起袖子干活。
这就好比升级打怪,做饭只是她日常任务的开始,洗衣拖地更是大工程,尤其是打扫卫生,他们家的房子是街坊邻居们的两三倍,也就意味着苏怀瑾每天要话比旁人好几倍的时间力气去收拾整理。
偏偏她是个又菜又爱玩的小辣鸡,前二十多年都生活在窗明几净的环境里,现在看到家里乱了脏了,她的手就不听使唤,每天不是在扫地擦桌子,就是在去扫地擦桌子的路上。
小时候被压着练球跳舞打网球,都没有这么辛苦的,苏怀瑾真正明白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搞完卫生又要洗菜煮饭,吃完继续收拾厨房。
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苏怀瑾忙得想骂娘,身体却很诚实的渐入佳境,不仅越来越适应这样的工作强度,就连以前状况百出、宛如开盲盒的三餐,也都顺顺利利煮好了,让苏家人收工回来就能端上饭碗。
一天三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得苏家众人难以置信、喜大普奔!
于是这天晚上,看似淡定的刘春芳,脸上都不禁泄露了几分喜色,眉飞色舞对丈夫感慨,“小美这是好全了,我总算能放心,不然总惦记着请神婆来家里瞧瞧。”
其实,闺女突然失心疯,从家务小能手变成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小废物,她第一时间就想请个仙姑跳大神,只是遭到了苏保荣这位老同志的严肃拒绝,作为老党员兼村干部,他绝不允许家属带头搞迷信,这是原则问题,刘女士也束手无策,这一个多月只能眼睁睁看着闺女激情拆家。
好在孩子他爹也没说错,小美自己折腾完也就没事了,他们不必管太多。
刘春芳叹服于丈夫的料事如神,不小心路过的苏怀瑾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神幽怨的看着他们:“请什么神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脑子坏掉了?”
夫妻俩差点被突然冒出来的小脑袋吓一跳,对视一眼,想着还是该好好安抚性子如小辣椒一般的闺女,然而他们的好大儿已经无忧无虑的接茬了,“你终于发现了吗?娘前段时间可愁坏了哈哈哈。”
苏怀瑾:……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彻底适应并融入了如今的生活,真正做到了用劳动换取食物。
填饱肚子的小目标算是达成了,苏怀瑾便不再满足于现状,野心勃勃准备个搞个大新闻。
当然她不觉得自己在搞事,在现有条件下让自己过得更好,是人类的本能,她虽然没经验,却有聪明的小脑瓜,以及敢想敢做、不怕失败的勇气。
主要是成功找回了自信,她现在简单粗暴的认为自己想做点什么,都只会手到擒来。
开动脑筋的苏怀瑾,直接就盯上了全村唯一的、也是她娘和大嫂当宝贝供着的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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