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放苏醒,让偃戈殿的氛围都热闹了起来。
燕北搬了个椅子坐在燕放榻前,端着一本书念给皇帝陛下听,试图借此让他早点儿能开口讲话。
即使穆愁生对此表示,此举毫无用处,燕北依然不依不饶地死坐在那儿,颇有燕放不开口他便不撒手的架势。
燕放此时虽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但他可以以闭眼来表示自己对燕北行为之抗拒。
穆愁生见状,哈哈大笑表示嘲讽。
当然,对穆愁生的举动,燕放同样不予理睬。
只有当偃戈殿内传来其他动静时,燕放会睁开眼找寻动静所在,确认是否是顾昔媗发出的声响。
若是,他的视线便会追随着她的身影;若不是,他便重新闭上眼,吝啬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给身边那两个神情激动之人。
不过身为大夫的穆愁生,显然是很敬职敬责的。他陪着燕北胡闹,不单单是抒发心中愉悦的心情,也是在观察燕放苏醒后,对身边事物的反应。
从燕放刚醒来顾昔媗喂药,到现下穆愁生的观察,他几乎能确定,燕放只对顾昔媗一人有所反应。
穆愁生沉吟片刻,觉得病人恢复为大,此事还需顾昔媗配合。当然,还有一点不确定的疑虑,穆愁生需要再继续观察观察,才敢定论。
他来到偏殿寻找顾昔媗,将此事说与她:“师妹,眼下停霄醒来,需要开始恢复行动能力。然而他对我与阿北皆不理睬,我们若加以辅助只怕事倍功半。不过,我这半日观察,停霄倒是对师妹有所反应,所以停霄的恢复期便只能拜托师妹了。”
顾昔媗抿唇,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问道:“师兄与阿北都与陛下相识多年,为何偏偏只认我一个陌生之人。”
“这也是我所思考的问题……我猜测或许是毒素对停霄脑部造成了影响所致,但从脉象来看一切正常,所以我还需再多观察几日。”穆愁生说道。
见顾昔媗沉默不语,穆愁生问道:“师妹是不是有些怕停霄?若实在害怕,师兄再想想别的法子。”
顾昔媗连忙否认:“不是的师兄,我自是可以的!我只是、只是……”
顾昔媗轻轻咬着下唇,颇觉难以启齿,最终还是狠狠心小声说道:“他总是一直盯着我看,我……我……”
穆愁生晓得,虽然顾昔媗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骨子里依然如初入药王谷时那样容易害羞。
虽说住在偃戈殿内四月有余,可先前的燕放是不会动不会睁眼的人。如今能动弹的燕放对顾昔媗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况且对方又用那样锐利如头狼般的眼神一直盯着她,顾昔媗没有逃得远远的,已然很努力了。
他摸了摸顾昔媗的脑袋,语带歉意地说道:“眼下情形如此,只能委屈师妹权且行之。待停霄完全恢复了,让他这个当事皇帝给你还恩,如何?”
顾昔媗摇摇头:“我不要还什么恩,只希望他将来不要怪罪我此时的无礼便好。”
“好,师兄帮你记着。”穆愁生说道。
顾昔媗平复好了心情,才从偏殿中走出。
她刚刚走进燕放的视线里,对方的眼神便如影随形地跟来了。
顾昔媗无意识地开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她在龙榻前站定,说道:“陛下现下当务之急是恢复行动能力,臣女帮陛下按压四肢,舒经活络,帮助陛下更快恢复。”
顾昔媗也不知道此时的燕放听不听得懂,她瞧见他眨了一下眼睛,便权当他听懂并同意了。
于是顾昔媗坐于龙榻边,照往常那般给燕放按压。
每当顾昔媗转头看向燕放手臂方向时,总会发现自己的衣摆落在他的掌心。她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将衣摆抽出,只当是巧合。
人在忙碌时,总会忘却繁杂思绪。此时顾昔媗便忘记了先前所思所想,仿若燕放还是那个没有睁眼不能动弹之人。
她转过身去,拉过燕放的手想将之摆回原来的位置。
却在自己与他掌心相贴时,她看到燕放曲起手指,试图握住自己的手。
温热的指腹轻轻贴了贴顾昔媗的手背,她心尖一颤,面上却毫无表情地将燕放的双手交叠放置腹部,然后起身离开。
顾昔媗走到暖阁前,揭开帘子,果然瞧见了一直站在那儿悄悄观察的穆愁生。
她问道:“确定了吗师兄?他脑袋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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