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映月被罚禁足的事很快传遍魔宫,笑话她的不在少数。
彩儿听到那些讥讽,还与其他魔理论,当然她说不过,跑回来跟卫映月哭诉,说他们太过分了竟然敢这样羞辱娘娘。
卫映月被禁足,哪也去不了,只能呆在殿中。
她轻轻拍了拍彩儿的背脊,温和如水,“好了,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彩儿一哽咽。
她胡乱擦了擦眼泪,红着眼。
“奴婢只是替娘娘不值,娘娘平日待他们极好,他们却趁火打劫。”
“无妨,我只需做好王后分内的事即可。”
“娘娘就是太善良了。”
卫映月淡笑了之。
她坐在窗边,临湖看着手中的古籍。
卫映月的宫殿建于鸢湖之上,湖极广阔,水波碧绿,湖面栽种从各界寻来的奇花异草,时有白鹤飞舞,每当升雾时如同天上仙境。
彼时烟波浩渺,湖中的紫莲展了展花瓣,底下的鱼儿游曳,荡出一圈圈涟漪。
卫映月拿着手中的典籍,似有分心,竟望着湖中的鱼儿和睡莲笑了。
圣真子来时便看到这出景致。
他一时愣住,竟不知景美,还是人更美。
彩儿陪在卫映月身侧,“娘娘,圣真子大人来了。”
卫映月意识回笼,抬眸望去。
一袭圣洁飘飘的俊美男人只手挽着圣带,眉间一点红,凌空踏虚而来,恰似九重天上的神佛。
可他不是佛,他是魔。
“圣真子大人。”卫映月浅笑。
圣真子立于窗外,颔首道:“属下参见娘娘。”
“不知大人来这所谓何事?”
“听闻娘娘服用了安疼丸,属下忧心娘娘凤体,特来为娘娘诊脉。”
“宫中有魔医,怎敢劳烦大人。”
“娘娘说笑了。”
圣真子走进殿内,里置青玉双兽耳活环三足炉,炉体饰有螭纹,炉内焚香,袅袅细烟带着淡淡的香气萦绕。
彩儿扶着卫映月躺于贵妃榻。
她立于侧,圣真子看了她一眼,“你且退下。”
彩儿为难地看向卫映月。
卫映月冲她颔首。
彩儿走后,圣真子坐在榻前,“娘娘,请把手伸出来。”
卫映月伸出一只莹白纤细的皓腕,腕中可见细弱的经脉,延着掌心蔓入修长漂亮的五指。
有种扶风弱柳之美。
圣真子忍住想握入掌中细细把玩的心思,施法探出三缕诊脉的魔丝。
魔丝一端连着圣真子,另一端缠在她的手腕上。
卫映月瞧着,见那魔丝周身萦着淡淡的魔气。
她安安静静地侧卧于贵妃榻,美眸温和。
圣真子看了她几眼,复而诊脉。
殿内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卫映月险些困倦,卷翘浓密的鸦睫轻垂眼底。
“娘娘。”圣真子出声,进而抬眸,误撞她困顿又被叫醒的模样,有些娇憨,有些迷茫。
他忍不住轻笑,“娘娘这是乏了。”
卫映月有些羞敛,微抿粉唇,“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
“大人,我可有何地方不适?”
圣真子收手撤了魔丝,刹那弥散,“娘娘可愿属下为您切脉?”
“大人自请。”
“属下冒犯了。”
圣真子的指尖搭在卫映月的脉搏上,触手是温热细腻的肌肤,雪白而嫩,如等上好的羊脂膏玉。
他不由心生旖旎。
卫映月懵懵懂懂瞧他,“大人?”
圣真子见她这样,起初打定的心思更加坚定,待他们夺了她的躯体,他便把卫映月的魂魄囚于自己的魔主府。
他要这等娇嫩的美人委身于他,在他身下娇啼啜泣。
想来必别有一番滋味。
“娘娘这脉象,有些古怪。”
卫映月紧张得瞪圆了眼睛,从贵妃榻上坐起来,“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娘娘无需忧虑,属下只是发现,娘娘这脉象与昔日我诊过的,有些不太一样。”
“大人这话何意?”
圣真子望着她,眉心的一点红为他添了圣洁之意,却因意味深长的笑容暴露他是魔的本性。
“属下只是觉得娘娘这脉象,似凡人脉又非凡人脉,但仍是凡人脉。”
卫映月不解,但挺高兴,“大人话里的意思是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我的身体终于有变化了?!”
六界之中她终归是凡人身,楼厌归为了把她变得和他们一样,一步步改造她的身体。
圣真子望着她欣喜的面容,问道:“娘娘就这么愿意成为魔吗?”
卫映月面露羞涩,指尖攥着披帛,一副深爱楼厌归矢志不渝的模样。
“能和夫君生生世世长相厮守,是我的心愿。”
美人含羞带娇,潋滟生香。
她太美了,美到圣真子失了心神,搭着卫映月手腕的指腹下意识轻轻摩挲,似乎要攥入那抹细腻的滑肤。
卫映月轻轻惊呼一声,将手腕抽回来。
她轻轻握着被圣真子摩挲过的地方,眼神慌乱似乎被他吓到,“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圣真子指腹轻轻碾磨,面色镇定,眉心一点红衬得他越发圣洁。
“属下不小心冒犯娘娘,罪该万死,请娘娘赎罪。”他说这话时,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魔性难测,越是身局高位的魔,越是难束,且多少有些不为人知的爱好。
卫映月曾听彩儿提过,几位魔主里那位媚骨天成的鬼魅狐大人,为魔浪荡且变态,喜爱收集年轻俊俏的男人的那玩意儿。
甚至,魔主府里单独辟出一间屋子储放。
卫映月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动作小幅度后退,圣真子视线下移,落到她散开的裙摆上,上面绣有玫红棠花,像是随着主人的动作一寸寸绽放。
无形中撩人至极。
圣真子暗自掐法平复翻涌的心绪。
他起身拱手施礼:“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属下先行告退。”
不待卫映月开口,他便转身离开,甚至没走几步直接化影瞬移,顷刻间消失在殿中。
卫映月捡起搁在小桌上的圆扇,轻轻为自己扇风。
彩儿进来时望了眼殿内,没看到圣真子,问道:“娘娘,圣真子大人这是走了吗?”
“嗯。”
圣真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鸢湖。
沧澜亭内,鬼魅狐看到他的身影,施法,一段红绫带着魔煞气直冲圣真子,出手不留余地。
旁边的白骨枯把玩自己的骨爪,语气天真浪漫:“姐姐,你这样待会圣真子哥哥可是要跟你动手哦。”
鬼魅狐哼笑:“他赶着去投胎,本座岂会怕他?”
话落,圣真子已经踏虚而来,手中的拂尘直逼鬼魅狐,眉心的一点红透着凶煞诡异。
“鬼魅狐,你若想死,本座不介意亲手送你一程!”
“放肆,本座怕你不成!”
两人在沧澜亭内打起来,白骨枯双臂环抱,漫不经心倚着亭台的柱子。
等他俩打得不分上下迟迟未见输赢时,他才施法分开两人。
白骨枯问:“哥哥走这么急,是为何呀?”
鬼魅狐扫了圣真子一眼,心知肚明侃讽:“他还能为何?从鸢湖出来,十成是见了那位美若天仙的凡间女,心生萌动,又知现在难以下手,便猴急着赶回府中找些女人来舒缓。”
圣真子一甩拂尘,“女人不就是拿来消遣的玩意儿?”
鬼魅狐眼神一凛,杀意毕现:“你找死!”
“好了,哥哥姐姐别闹。”白骨枯问正事:“哥哥,卫映月现在什么情况?”
育魔丹是用来洗塑经脉的,卫映月以凡人身服下就怕她不能承受。
这是正事,鬼魅狐问他:“你去给卫映月把脉,可有发现什么?”
“她的经脉有些奇怪。”
“怎么说?”
“似凡人脉又非凡人脉,但仍是凡人脉。”
白骨枯与鬼魅狐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凡人就是凡人,骨骼经脉自有固数,像他们为了给卫映月改变躯体,这些年来日日让她饮汤药,她之所以疼得锥心刺骨,是因为要一遍遍锻造躯壳。
育魔丹可以洗塑经脉,孕育魔灵,凡人弱小而经脉狭窄,是万万承受不住魔灵的威力,更何况是修为高深的魔灵,若强行受之,恐怕会爆体而亡。
鬼魅狐问:“你的意思是,卫映月不是凡人?”
“她是凡人。”圣真子对自己的医术和判断万分笃定,“我只是觉得她的经脉很神奇。”
“她吃了育魔丹没有反应吗?”
按理来说初次尝试这种丹药,会有洗精伐髓的痛楚,她一介凡人断不该没有反应。
圣真子沉吟:“所以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三人皆默言,良久,白骨枯说:“走吧,去请示陛下。”
…
魔族地界,极寒之域。
数以万计的万年寒冰经过更迭打磨,冰面透着淡蓝的寒霜,无数的寒灵在其中游蹿,散出的寒意足以刺透四肢百骸和奇经八脉。
九婴和符支祁站在冰门之外,一脸凝重,三人赶到时,圣真子问:“陛下呢?”
符支祁用折扇点了点,“陛下在里面。”
“陛下在里面作甚?”
“极寒之域出现异动,她的魔灵应该是留不住了,所以陛下在为她施法镇压。”
这些年来,那位本该消弭于天地间的魔,被楼厌归用冰封之法强行挽留于这。
这一留便是上千年。
九婴问:“卫映月服用了育魔丹,情况怎么样?”
“她的经脉有点奇怪,似凡人脉又非凡人脉,但仍是凡人脉,所以我们特来此请示陛下。”
这时冰门大开,楼厌归一袭暗紫鎏金长袍从里面走出来,尊贵威严。
其余五人皆是拱手行李:“陛下。”
楼厌归淡淡地看向圣真子,“她的脉象,本尊早在百年前就探查过,凡人脉无疑,只是她俩冥冥之中有命数的牵连,故而受了一部分天意的影响。”
这样一解释,倒也能说通,毕竟如今极寒之域里的那位天生魔祟,与他们皆不同,因而他们想复活她才如此费心费力。
鬼魅狐问:“陛下,她怎么样了?”
“魔灵日渐微弱,本尊已为她施法续魂,尚能延续。”楼厌归面色凝重,似忧心心上人的安危。
其他几位见此,默契地对视,继而宽慰楼厌归,“陛下无需担忧,待卫映月洗塑经脉成功,我们便可将魔灵注入她的体内,有她作为器皿,一切都会好转,复活更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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