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多了一个小纸包，褚赢打开闻了闻。
一阵辛辣刺激的气味扑鼻而来，真是久违了。
褚赢顿感口中生津，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人，他穿越了以后，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
原来是味觉没有得到满足，汶朝的食物都没什么调料，基本吃锦嘴里的都是原滋原味的。
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得了辣椒，同时想到了很多必须放辣椒才有灵魂的美食。
火锅、烧烤、辣椒炒肉、串串香...
这些全汶朝独一份的菜色足以让舅舅开一家特色酒楼了。
“赢儿，你的造纸之术成功了！”刚想到舅舅，他就挥舞着一叠白纸兴冲冲的进来。
造纸之法会成功，在褚赢意料之中，毕竟是系统出品。
他摸了摸白纸表面，不错，虽然不如现代的纸张那么好，切割还不太平整，但是已经是这个时代之最了。
“舅舅，我们该给这种纸起个名字。”
“对对对，必须要起个文雅的名字，那些读书人会更买账，赢儿，起名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褚赢沉思了会，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递给沈琅。
“沈公笺？”
“对，这样子有利于打响我们沈家纸坊的名字，一提到这种纸张，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沈家，这就是品牌效应。”
“品牌效应？”沈琅大概明白外甥的意思，但是没听过他说的这个词。
“舅舅，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打好了品牌效应，以后我们沈家和别家那卖一样的东西，客人也会选择我们而不是别人。
因为他们下意识会觉得我们的更好，毕竟我们不是光做纸张生意，还有其他的生意不是吗？他们是可以带动彼此的。”
褚赢突然觉得自己当时学点经济学再穿来就好了，他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太薄弱了。
沈琅这下子完全听明白了，兴奋的一握拳拍在另一个掌心上。
“对，你说的没错，这不就和我们做生意的也会给自家营造一个好名声是一样的吗？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直接把好东西和我们沈家对上号。
以后别人一想到要买什么，就会来我们沈家店铺，因为觉得我们卖的都是东西都是最好的，
赢儿，你不亏是我们沈家的子孙呐。”
褚赢微咳了咳，这都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对了，我们的新纸坊大概在这月底就能对外售卖这...沈公笺了。
是这样的，我第一批不打算制造太多，因为我觉得物以稀为贵，不如先打出名声来，很多人越是买不到越是心痒痒。”
沈琅说着说着有点不自信了，毕竟他的想法过于超前了，和大多数人的观点是不一致的。
但他这番话让褚赢不禁刮目相看，舅舅不愧是十七八岁就能撑起整个沈家的男人，连“饥饿营销”都搞出来了。
“不，舅舅，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就这么办。”
看到赢儿是发自内心的赞同自己，而不是因为他是长辈所以不想反驳，沈琅不禁心里有种知己难遇的感觉。
和舅舅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以后，褚赢摸了摸纸包，明天就去院子里找块土壤肥沃的地种下试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实物他难以让人相信辣椒的美味之处啊。
他只见过辣椒苗，还真不知道辣椒种子怎么种，还好999送了种植方法。
今晚得先把辣椒种子先用温水浸泡一晚上，这样子更容易萌发。
第二天一早。
青竹发现少爷难得晨跑用膳之后不是一头扎进书房，而是在院子里走走逛逛，琢磨着什么。
这块土就不错，疏松肥沃，且能晒到太阳，但是又被竹叶遮挡了一部分，光照不至于太过强烈。
栖云馆如今共有七个下人，除了青竹外，还有两个婢女，四个小厮，本来沈琅送了十二个过来，被褚赢退了一半。
沈嬷嬷见栖云馆也步入正轨，已经回碧落轩了，只是偶尔过来给几个下人紧紧皮。
在所有的小厮中，青竹觉得自己最得少爷重视，因为少爷有什么事都会先吩咐他，从来就没有除他以外的第二选项，就像现在。
“青竹，给我拿个花锄过来。”
花锄？少爷莫不是心血来潮想要种花。
他想帮忙，却被少爷用眼神制止了。
这次得来的奖励格外来之不易，整整花了褚赢快半个月的时间。
何况，这辣椒能不能长出来，可是关系到他以后能不能吃上火锅，所以绝不可假手于人。
只见少爷掏出一个湿手帕，手帕里是又圆又扁的白色颗粒。
这是什么花种？他怎么从来没见过，好生奇特的外表。
少爷珍之又重把这些小颗粒放在小花锄刨的坑里。
辣椒种子不宜埋的太深，所以褚赢只浅浅的挖了下，
等干完这些，骨节分明的手指已是沾了些泥土。
好了，大概等个两三天，就能发芽了，他选的地方比较大，等辣椒秧长出来后，可以省了梳理这一步。
将手放在青竹端来的清水中洗了洗。
“你记得让青苗每天给它浇水，让其他人路过这儿的时候注意点，别踩踏了。”
少爷的表情十分认真，看来这是很名贵的花种无疑了。
等会还是让青松把这圈土做个木栅栏围起来吧，这样才万无一失，务必要让这奇怪的种子开出花来。
褚赢站在水池边，拿着鱼食偶尔投喂几粒，看它们争抢，实际思绪已经飘出很远。
还有大概半个月时间，就要回书院了，他已经基本达到了原主的课业水平，字迹也能够保证不被人辨别出来。
至于性格上的变化，连亲近的人都没有发现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芯子，外人只会更难以发现。
他只是比原主开朗些罢了，可以说是走了鬼门关一趟，想开了。
接下来就是等新纸售卖，辣椒挂果，还有就是他来到这个朝代的这么多天，他一直闭门造车，从来没有真正的出去感受过。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阳光正好，适宜出门。
“这条街看着似乎并不热闹，铺子看着都挺简陋的。”
据青竹说这是店铺最多的一条街了，但此时街上人迹罕见，大部分店铺十分老旧，陈漆脱落，柱梁被虫蛀了大半。
只有街头的几家像个样子，柜台干净整洁。
还有这路全是泥巴铺就的，下雨天估计泥泞不堪，让人难以行走。
难怪出门前他想步行，青竹硬是让车夫套了辆车，走在这路上，就算是晴天，他的这身袍子估计也要废了。
好不容易见到几个行人，都是步履匆匆，面容麻木，他还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看着像难民似的人钻进巷尾，不见了踪影。
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出现这些，可能是因为原主潜在的宅男属性，除了书院，基本回了安宁县就不出门了。
“少爷您忘啦，还要过两天才是集会呢，咱们是下县，当然没那么繁华了。
何况这些铺子很多都是老百姓开的，光是交税银就存不住多少，哪有钱装修铺子啊。”
青竹对着县衙努了努嘴。
他这渣爹干正事不行，鱼肉百姓的事倒是干起来顺手得很。
这新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有这么一个尸位素餐的县令吸食百姓的血肉，又怎么能好的起来呢？
褚赢眸中冷光一闪，等他以后授了官，第一个大义灭亲，他最恨这种人。
“我们去乡间看看吧。”
青竹欲言又止，但是看到少爷兴趣盎然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褚赢本以为自己能看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
却没想到。
“这田地怎么全都荒废了？”
不是一亩两亩的耕地这样，而是褚赢目光所及之地，都是一片荒芜。
“少爷，这些地县里的富绅不让人耕种，我听说他们打算在把这片地填了修别院。”
看见褚赢的脸色一凛，又赶紧补充道。
“但绝不包括我们沈家，舅老爷他一直都坚守为商之道，不与百姓争利的。”
褚赢下了马车，伸手捏了一撮黑土，这明明是上好的田地啊，能产出多少粮食啊。
这群人居然要浪费这么大片的耕地在上面建房子，何等暴殄天物。
“这些耕地原来的主人呢？”
“都是一些平民，抢不过富绅，就失去了土地，为了填饱肚子。
要么就卖身为奴，要么去别的州寻找出路，咱们豫州有规定，无地之人县官可随时驱赶。
我们州还算好了，我听说梁州那边的百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服役。”
青竹的脸上不禁一阵悲戚。
前朝百姓苦，如今换了新朝，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不到那里去啊。
褚赢的心中为之一震，他仿佛从沈家的优渥富足的生活中清醒过来，第一次体会到这个朝代阶级分明的残酷。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做错了什么？
这些官员又凭什么拿着皇帝赋予的权力肆意妄为？徇私枉法？
手背上的青筋微微跳跃，“回去吧。”
褚赢靠在车壁上冥想，他一定得改变这一切，这才是他来到这里的意义，内心突然多了这样一缕信念。
从前他只想着走仕途，获得话语权，才考科举，可是现在，他想往上爬，是因为想真正的为这些百姓做点什么。
“砰——”马车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褚赢勉强撑住身体，才没至于滚到地上。
“二少爷，快停下！”是青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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