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就有点儿恐怖了。”
“老板”简直是向葵的禁忌词,一听到,向葵整个人就毛骨悚然。
方清漪笑了笑,又和向葵闲聊了几句后,外卖到了。
一人吃晚饭,吃过晚饭,向葵在客厅看电影,方清漪心不在焉地看着,偶尔摸一下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确实有新消息,只不过是来自她爸的。
方正邺:【清漪,明天中午有时间吗?陪爸爸吃个饭。】
仔细一想,方清漪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
她爸是个女儿奴,却也很尊重女儿,知道孩子大了需要独处的空间。从来都是方清漪想回家时才回家,她不想回家的时候,方正邺也都是约她在外头见个面、吃顿饭。
方清漪低垂着眼:【爸爸,我们去浮光吃午饭吧?】
方正邺:【好的,需要爸爸明天过来接你吗?】
方清漪:【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方正邺:【好,那你明天路上小心点开车。】
回完方正邺的消息,方清漪却迟迟没将手机锁屏。
指腹无意识地划拉着屏幕,聊天头像上下滑动,最后,定格在纯黑头像上。
思忖许久。
她冷笑一声,将手机锁屏。
明天中午浮光吃饭是吧?
我看你会不会主动来我的包厢找我。
容屹。
-
浮光的菜单是按季节更新的。
转眼已至夏天,夏日菜单推出之前,得让几位老板亲自试一遍才行。以往这种苦差事儿都交由商从洲,可最近商从洲被他大伯逮去外交部了,抽不出身来。容屹年龄最小,一个是他最尊敬的大哥,一个是最阴险狡诈的三哥,在不敢斗和斗不过的两个人面前徘徊,最后还是被欺压着,赶过来试新菜。
手机那头,商从洲持相悖意见:“试菜可比谈判桌谈判有意思多了。”
容屹扯了扯嘴角,反驳:“算计人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商从洲长吐出一口浊气:“小容屹啊,就是因为世界上有你们这种爱算计他人的人,我都感觉不到什么叫真诚了。”
“我不真诚吗?”容屹一本正经地说,“我非常真诚地在算计对方的钱。”
“……”商从洲沉默半晌,阴阳怪气地说,“幸好我是你一哥,你算计别人的钱,到最后都会有一部分进我的口袋。”
“……”
容屹懒得搭理他。
“别忘了去浮光试菜,”商从洲提醒他,“我看了菜单,有几道甜品,你最好带个女的过去,那玩意儿小姑娘爱吃。”
“我身边没有女的。”容屹低敛着睫,声音很闷。
“那位方大小姐呢?”
“……”
见容屹又不说话,方才说话时声线低荡得像是坠入山底。商从洲猜到,容屹容四公子八成是在方大小姐那儿吃瘪了。说实话,方清漪看着清清冷冷的,手段倒是挺高明的。
方清漪给商从洲的印象是:“——她是不是谈过特别多男朋友啊?”
实打实的情场老手。
“没谈过,她不喜欢谈恋爱。”容屹说,“而且她身边一直都没男的,我调查得很清楚。”
“你调查得很清楚?”商从洲一语道破,“你让谁查的?还不是自己有事没事儿就跟个偷窥狂似的偷跑去她那儿?那年平城发洪水,你他妈的捐了六百万物资,还使唤上江野。人一少校,被你当飞行员使,开直升机带你过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为了她采访之后有个舒坦的休息地方、能吃饱饭,容四少,你出手可真是阔绰。”
“一哥,”提及往事,容屹更烦闷,“能别说了吗?”
“我只是想和你说,容四,既然心甘情愿在她身上砸那么多钱,那就姿态再放低一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好了。只要最后,她是你的,不就行了吗?”
容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理呢?
但和方清漪相处,就不能把姿态放低,姿态越高越好。
“我知道了,一哥,我快到浮光了,先不和你说,挂了。”话音落下,容屹挂断电话。
抵达浮光后,泊车小弟代替容屹,坐上驾驶座,将容屹的车停在他的停车位上。
会所经理迎了上来,领着容屹进会所,“四少。”
容屹进会所的自动门时,也有侍应生出来,不过不是走向他的,而是掠过他,接待后面的客户。侍应生的声音并不响,但容屹还是听到了。
“方小姐。”
容屹脚步未停,往电梯间走去。
只是很没出息地,竖着耳朵听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串,两串,三串脚步。
还有男人在说话,醇厚有力的嗓音。
不用回头看,容屹就知晓了,她和她爸吃饭。
方正邺的眼力见可谓是糟糕透看背影认出容屹这种高级别的识别能力,人会所经理上赶着讨好的对象,除了霍氏的几位总经理以外,还能有谁?
偏偏他认不出来,自顾自地和身边的女儿,方清漪唠家常:“怎么就感冒了?有看过医生吗?”
电梯等候间也就一十来平米,地方不大。
三个电梯间,容屹在最里面的专属电梯外等。方正邺和方清漪在最靠外的客梯等。中间隔了三四米距离。
方清漪感冒近一个礼拜,到今天,她已经没怎么咳嗽了,所以没戴口罩。
她搂着方正邺的手,露出仅有的,独属于女儿对父亲的娇憨:“看过医生了,医生开了药,叮嘱我多喝热水。我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声音还是有点哑。
容屹敛眸,掩盖住自己眼神里无法控制的,自责情绪。
“怎么会感冒了?”方正邺问。
“不知道,可能夜里着凉了。”
“总不会是被同事传染的吧?”方正邺又老生常谈了,“要不咱还是辞职回家?我是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传染源不自在地轻咳了声。
也是这声咳嗽,令方正邺侧眸,看清侧脸后,方正邺一惊:“容总?”
容屹仍是一副清冷孤傲的神态,“方总。”
视线转移,轻而淡地落在方清漪身上,只一秒的时间停留:“方清漪。”
方清漪也是一副疏离寡冷的姿态,称呼更疏离:“容总。”
但凡换个有眼力见的,都能看出来两个人在闹别扭。方正邺不行,他乐呵呵的像个好好先生,“容总也在浮光吃饭吗?”
容屹:“嗯。”
方正邺诚挚邀请:“容总是一个人吃饭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块儿吃顿家常饭。不谈工作,只唠家常。”
容屹没说话。
一旁的方清漪轻扯着方正邺的袖子,声音很轻,像是怕叨扰容屹,给容屹找借口,“爸爸,好不容易是休息日,说不准容总有约会呢?”
怕叨扰容屹?
个屁!
容屹看出来了。
她就是想惹他恼怒。
方正邺得到女儿的示意,忙说:“容总和女朋友约会吗?”
“没有,”容屹黑沉着脸,“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约会,方总怕是误会了。”
“叮——”响。
连续两声。
两台电梯同时到达楼层。
方正邺最后一次邀请:“方总要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容屹今天行程太赶,试完菜还得回公司开会,到底还是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下次吧,下次我做东,请您和清漪吃饭。”
叫谁清漪呢?
方清漪忍不住想笑,这就憋不住了啊?
既然憋不住,怎么不一块儿吃午饭?
方清漪当然没多问,她还在气头上——关于昨天收到的那条,被他拒绝的微信。
——【你的奖励没那么诱人,我身边也不缺女人。】
不缺女人还一个人吃饭。
我看你包厢里藏了一堆女人吧。
虽是脑海里冒出过这么一个想法,但很快,方清漪就否定了。
容屹和圈子里的那些纨绔公子哥不一样,没有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坏习惯,也不会流连夜场,他的男女关系干净清白。他也不屑于撒谎,一个人吃饭就是一个人吃饭,没必要扯谎。
可方清漪仍旧好奇。
谁会一个人跑来会所吃饭的?一个人点一桌菜,未免也太骄奢淫逸了点儿。
上次约见商从洲时,方清漪听到会所经理提起过,他们霍氏几位有自己的专属包厢。甚至于,包厢也是有专属楼层的,和客人用的包厢,泾渭分明。
点完菜,等菜上来的间隙,方清漪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出了包厢。
她往电梯间走去,刚走了四五步,路过一间包厢外,包厢门陡然打开。
下一秒。
一只手伸了出来,拉拽住方清漪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往包厢里拉。
仓皇间,方清漪差点儿尖叫出声。像是有感应般,那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抬眸,和面前的容屹对视。
对视几秒。
方清漪突然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容屹捂住她的掌心。
湿热软绵的触感,容屹深吸一口气,挪开手,低声责怪她:“脏不脏?”
“你的心更脏吧,”方清漪气定神闲,分明她矮他高,她仰视他俯视,可是对话里,她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容总,一话不说把我拉到这个包厢来,不好吧?万一被你身边其他女人看到,她们——”
“——别担心我,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比较好。”容屹眼神寂凉,出声打断。
方清漪莫名,又觉好笑:“我怎么了?我身边可没有男人。”
“你说,要是你父亲知道,他最宝贝的女儿和他差点儿合作的合作商用这种姿势抱在一起,他会怎么办?”说话间,容屹弯腰低头,光在他身后,被阻隔开。视线里,阴暗笼罩着他们一人。
容屹贴在她耳边低语,如恶魔般低语,“我的心确实很脏,我想让他看到我们接吻的画面。”
“方清漪,你不是最喜欢刺激吗?要玩儿就玩点大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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