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我才是她男朋友！◎
当代网友的神奇之处在于他们能扒出很多信息, 但他们会选择性的忽略自己不想要的信息。
就比如，明明也有人站出来说师百衣成绩优异，勤奋刻苦，家境普通, 并不是靠关系上位。真要说有什么大佬, 她自己才是大佬。
但是很多人不听, 又或者说这些人并不是想要一个对错，只是想看热闹看笑话，这样的人藏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利用群众的信任与愤怒, 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热点话题, 并在下一次真正需要关注热度的事件来临之前消耗群众的善良与信任。
至于这件事能引起大家这么大的反响, 大约也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弱势的，大家在学业或者职场上处于弱者地位，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所以看到疑似既得利者的出现后，他们被愤怒裹挟, 想起自己曾经的酸楚与无力, 便借着这次发酵的舆论一并发泄出来。
质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造谣不是。
可是质疑往往伴随着谣言, 推翻别人的成功似乎可以证明自己不那么失败。
至于怀疑的理由, 无非是“有先例”和“我觉得”六个字。
但正常人不会造谣, 更不会人肉当事者的信息。
本来这件事情只是小规模的发酵了一下, 师百衣是真才实学，懂行的人只要搜一下她的论文和经历, 是真是假有无猫腻便可以看出端倪。
更何况这种事情, 若是真的存在, 圈内人不会一点都不知晓。
但这新闻发酵到后面有些收不住了，造谣者和蹭热度者一哄而上，逼得官方下了辟谣文件。
只可惜近年来因为一些事情官方的公信力下降，部分网友信了，但仍有一部分人不信。
大家顺着肿瘤研究所顺藤摸瓜到海都医学院，最近于轻舟也频频被骚扰。
于轻舟本科和硕士是在其他学校念的，不像邓芮欢一直在肿瘤研究所，所以就有一些本科校友来问他：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于轻舟觉得这事荒谬又离谱，和邓芮欢吐槽道：“现在网上这帮人太可怕了，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
于轻舟话多，洋洋洒洒吐槽了一堆，邓芮欢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种事情往往成分复杂，吵得最厉害的往往不是干咱们这一行的……”
虽然师百衣这事是假的，但是圈内这事屡见不鲜，所以圈内人听闻此事，无论真假都不会去网上发表意见，最多私下聚会的时候小小吃个瓜。
是真的，那不很正常？君不见学术太子，初二就能发SCI，妲己算什么。
是假的，哦，原来是假的，那有点过分。
不过主动揭发？
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或者真的正义感爆发彻底不想混了。
各行各业都严格遵循金字塔的等级制度，越往上人越少，相对应的就是上面的人彼此认识，不可动摇。
就算能做一个独善其身的人，也绝不要妄想打破规则，具有选择权的人不会让一个异类成为决断层。
邓芮欢的语气里带有强烈的讽刺：“你知道的，大家喜欢听桃色新闻，一个年轻又有能力的漂亮女人哪里比得上靠身体上位的新闻劲爆？”
方莺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看于轻舟做实验，并打打下手。
自邓芮欢进来之后，方莺就成了一个听他们聊天的合格背景板。
只是听到这里，方莺也忍不住发言了：“这些人太过分了，什么学术妲己，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师老师，只是通过自己的臆想来揣测和污蔑她！我真讨厌这个词语，他们就是，就是……”就是讨厌师老师是个女人！
方莺知道自己的想法太激进了，碍于实验室还有旁人在，她并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方莺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有些话可以放在心里想，但是最好不要说出来，毕竟不认同她的人也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认同她，她却可能因为这几句激进的话失去自己的机会。
邓芮欢看向突然说话的方莺，她的脸蛋因为愤怒都憋红了。
邓芮欢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有想法有野心，所以她以过来的人的身份劝了方莺几句：“算了，你不要看网上那些评论，师老师也不是在意网友评论的人，在这条路上总是充满竞争与怀疑的声音，优秀的人总会受到质疑。”
“可是……”方莺担忧地问：“师老师会受到影响吗？”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污蔑，但是舆论发酵起来是很难的，一旦被扣上了一顶脏帽子，很有可能终身都摆脱不了。
肿瘤研究所毕竟是公立单位，公立单位永远不会在明面上办人（杀人放火等除外），却有一种更可怕的处理方式叫做“冷处理”。
冷处理也就是所谓的冷板凳，它的范围可大可小，可短期可长期，是个十分微妙的词语。
邓芮欢摇头：“应该不会的。”
因为师百衣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有无穷的价值，而有价值的人就不会被放弃。
只是舆论一旦发酵起来，就没完没了了。短短一周的时间，肿瘤研究所就收到了十几封举报信，还有海都医学院那里，希望学院能彻查师百衣的论文。
别看邓芮欢现在坐在这里安慰方莺，一脸见怪不怪和相信师老师的神情，下班后她就憋不住了，迅速冲到网上开骂。
然后喜提“小学生”、“中学生”、“高中没读完”、“没读过研究生吧”等称号。
邓芮欢每天上班受窝囊气受得很够，面对如此质疑，简直不能忍。
她说自己是博士，现在肿瘤研究所从事博士后工作，网友说她没文化，世上哪有博士后工作，博士后不是学历吗？
邓芮欢：“……”这个班她是上不明白了，干脆给你来上好了。
还有人说她的主页太迷信，不像是医学博士。
邓芮欢心说你还没见过于轻舟，她就是在微博上转转锦鲤大王，这算什么迷信？而且她搞分子层面的，迷信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离谱的，直到邓芮欢看到有一条实时微博说，说师百衣的对象是业内大佬，把实验室最好的课题和资源都给了她。
邓芮欢很疑惑，她们实验室有这一号人吗？难道大佬不是师百衣？
她倒是认识师百衣的初恋兼现任对象，可是他连养耗子都养不明白。
邓芮欢试图在网上解释，可惜没人听她的。
邓芮欢只好跑去找师百衣吐槽：“周玄哪里看上去像学术大佬？”
只是邓芮欢不知道的是，周玄也在找女朋友委屈：“我和他们说，我才是你男朋友，他们竟然不信！”
周玄还没一觉醒来，就被网友开除了师百衣的男朋友籍。
师百衣的情绪一向很稳定，她并没有受到网上这些流言的影响，和声细语在电话里宽慰男朋友：“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不就行了？”
师百衣仿佛有个天生会说情话的技能，每次都能精准地顺到周玄的毛，虽然周玄从来不在师百衣面前炸毛。
这几天研究所的老师也来找过师百衣，主要是怕她看了网上的言论心里承受不住，还在领导的授意下和师百衣透露：
“现在的网络大环境是这样的，但是你不要理会，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看要不然之后你先出国，等你出国一圈回来，这事情也就消停了。”
研究所已经下具了辟谣文件，可惜文件下得太快，被部分网友质疑说没调查。
如果要在最近这个关头提拔师百衣，多多少少又要引来举报。
领导都是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虽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放弃一个人才，但也会尽量采取让大家都损失最小的方案。
舆论是一把刀，人多的时候可以杀人。
师百衣当然是笑笑说自己不常上网，也不关心网上的这些动态。
研究所的行政老师也是笑一笑，末了说一句：“研究所有心理咨询老师，你要是心情郁闷的话，就去找她们聊聊天没事的啊，或者你找我也行，我一定不往外说。”
也有一些朋友知道了这件事情，在微信上询问她的近况。
师百衣很无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陷入了自证的陷阱：有许多人希望她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两三天后，热度还没消下去，不上不下地在热搜上挂着，时不时闪现一回，能在半夜时飙到第一页。
周玄实在忍不了这事，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去找了殷家的公关。
殷尧把调查结果告诉他：“有人买了热搜。”
周玄：“？”谁算计他女朋友？
殷尧有理有据地分析：“其实在此之前，就有很多媒体蹭过师百衣的热度了，利益相关，有很多人希望她能做出来，也有很多人希望她做不出来。”
如果一项科研成果有巨大的商业价值，就会有无数的商人为之造势，所以早在此之前，师百衣就是网上“著名”的年轻女科学家了。
“你少给我打谜语了。”周玄不耐烦：“一个小时，你能不能把热度给我降下来？”
大公司都有自己的公关部门，肿瘤医院也有控制舆论的办法，只是到没到一定程度，花这个钱值不值得，领导有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周玄可不管这些，众所周知，他有钱且任性。
可惜热度的下降让大家笃信师百衣有一个大佬男友，在网上吵得更热闹了。
网友们一直把视线锁定在实验室，师百衣总共就待过两个组，一个是海都医学院的羊教授课题组，另一个是帝都医学院Z国医科院附属肿瘤研究所的于教授课题组。
于是大家扒出了一个目标人物：岑宁。
据说该小道消息由海都医学院知情人士提供，很显然，此人和师百衣以及岑宁有旧怨。
据爆料，岑宁在师百衣本科时就屡屡提供方便之处，师百衣后来进组也是走了岑宁的人脉。
网友挖出了师百衣自幼被父母抛弃的身世，既然她家境普通给不了助力，那恐怕就是依靠这位男性贵人了。
师百衣不得不出来辟谣了，她没有想过大家的猜测会如此离谱，岑老师是她的恩人与老师，毫不夸张地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就算岑老师还到不了当父亲的年纪，那起码也是如同亲生兄长一样的存在。
师百衣有微博账号，但还是几年前注册的，如今忘记密码已经找不回来了。
师百衣发现辟谣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情，她甚至不知道去哪里向谁辟谣，因为她没有可以发声的公共平台和公共账号。
原来普通人被污蔑的那一刻起，就是有罪的。
相信她的人不需要她解释，不相信她的人不信她的解释。
如果这场风波不是波及到她身边的人，师百衣大概也是不会解释的，因为她知道很多人只是凑一时热闹，热度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与此同时，她的照片已经在各个平台广泛传播。
于是师百衣向周玄借了账号，周玄的账号还是之前为了做科普宣传注册的，公司给他买了小几万的粉丝。
只是后来公司发现微博流量不行，所以转战小芋头，微博账号也没有继续申请黄V，变成了周玄的私人账号。
师百衣在热搜词条下发了一条新微博：［岑老师是我尊敬的导师与领路人，请大家不要再随意猜测，我的对象并不是科研圈子里的人，我对我所有的成果负责，问心无愧。］
然后这条微博迅速被淹没了。
不过周玄怎么会看得过去，他已经不爽很久了，在征得女朋友的同意后，立刻给女朋友的微博买了热度。
周玄建了个小号在下面蹦哒：［我才是她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三批中奖id：（为保护大家隐私，公示三天后，会做id号关键数字屏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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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062【晋江文学城独发】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诉妈，你在家里藏女人！”◎
周玄在圈内有个显著的特点叫做真性情, 用低情商的话来讲叫做任性自我。
就比如现在，他非要让公司的官方账号去帮他澄清。
小职工瑟瑟发抖：“小周总，我，我没有这么大的权限的……”
啊, 救命！她才刚入职, 公司的福利待遇还没有享受几天, 不会就要失业了吧？
不料周玄并没为难她，直接去找了他二哥。
周则坐在办公室里听完他的来意，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 好整以暇：“你确定要这么做？”
周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难道这又违反了什么规章制度吗？”
他二哥就是个老古板, 每次都不肯通融。
果然周则说：“那你打个申请报告给我, 把事情经过和理由写清楚了, 走个审批流程。”
等到审批流程走完，热搜都凉了，还有什么辟谣的必要？
周玄这么想着, 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料周则点头，表示同意：“是啊, 网络就是这样, 你不关注它，热度最多过一周就会完全消失, 在我看来, 你这是完全不必要的举动。”
周玄与他对视, 强调：“她是我女朋友！”他怎么会看着她被那些人污蔑却无动于衷！
周则轻笑出声, 他最近的心情似乎很好，否则以往周玄这么任性, 他早就开口打击人了。
“当一个人有了一定的地位或者名声, 就会凭空出现不实的揣测。”
“这是什么？”周玄看着二哥发来的链接, 满心怒火变成了满头问号。
“一些关于你和我的不时揣测。”
周玄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里面无非是说自己和二哥感情不睦，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二哥是有能力却不受父母宠爱的小可怜，还有一些桃色新闻，说二哥金屋藏娇，是风月场所的老手。
周玄说：“挺离谱。”
但他情绪并无太大的波动，因为这些流言影响不到他。
周则观察他的神色，笑了：“既然是假的事情，就不要去关注，不要给他们热度。”
周二哥意味深长地说道：“在这个时代，流量是可以变现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2］无利可图时，人们自然会散去。
周玄在一瞬间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转念一想，自己又被二哥忽悠了。
“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从功利的角度出发，二哥说的确实没错，可是当事人因此受到的伤害就能抵消吗？
“一个理由。”周二哥冰冷无情地说道：“一个让我为你的女朋友破例的理由。”
周玄看了他三秒，大约是觉得他太狠心无情，偏偏他二哥不松口，他也没办法。
周玄能屈能伸，酝酿了一会后，开始打感情牌：“二哥——那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周则不为所动：“难不成你还想同时谈两个？”
周玄急了：“你这是天大的污蔑！”
周玄捏着鼻子低声下气：“二哥，求你了，把公司账号借我用一下吧。”
“公司的账号从来只有公事的用途，不能轻易破例。”周则似乎对弟弟的动态了如指掌，“你不是可以买热度吗？需要公司的账号做什么？”
“那不一样！”周玄可怜兮兮地说：“我再不露面，就要被网友开除衣衣男朋友籍了。”
周玄忍不住说，“二哥，你真的忍心吗？”
周则：“哦，原来这才是真实原因，于公，我不该答应，于私——你毕竟是我弟弟。”
周玄目光灼灼：你到底答不答应！
他忍岑宁很久了，结果这次网友竟然不信他才是正牌男友，还说他是三无小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虽然现在网上吵得厉害，但师百衣也有一部分支持者，她们认为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这样恶意揣测一位杰出的女性是错误的。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觉得别人也做不到，少拿自己的能力上限碰瓷别人的能力下限了。］
［我发现这个世界还挺离谱的，质疑就质疑，为什么要凭空捏出来一个男大佬，再把师百衣的所有成果扔给这个所谓的男大佬？］
［回复楼上，楼上可能没有搞过科研，这样的事情在圈内十分普遍，不能怪大家怀疑。］
［同意，很多人根本就不明白Nature的含量，很多博士生发一篇SCI都困难，她师百衣才搞了几年的研究？懂的都懂。］
［但是现在也没有所谓的证据证明她的成果不是自己的，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有差距的，还有，我也是搞科研的，我有一个师姐每天早上3点来晚上 22点走，连续两年，发了一篇大子刊，我也差不多这个时间，但我一篇SCI都没有发出来，还有一位师姐每天中午才来，也不妨碍人家发论文……所以个体化差异很大，也有一点运气成分，人比人本来就是气死人的。］
科学就是试错，有时候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楼上的是实验室不行吧，怎么可能两年都没有发一篇，我硕士，手上已经有一篇二十几分的SCI了。］
［不同领域发刊的难度不一样，能不能不要随便秀优越。］
于是大家又吵起来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眼中的世界才是唯一正确。
［如果你上的学跟我不一样，那么你上的学就是不存在的。］
在这种情况下，周玄带着公司账号横空出世：［别吵了！听说我被网友开除了衣衣男朋友籍，特此声明：我是唯一正品。@师百衣］
周玄最后还是得到了二哥的同意，手段包括且不限于撒泼打滚加威胁。
周玄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诉妈，你在家里藏女人！”
周则：“！”
周玄加了把火：“二哥，你也有心上人，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污蔑，甚至把她和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绑在一起，你忍得了吗？”
周玄说：“我忍不了！”
所以你可怜可怜亲弟弟吧，再这样下去，网友都要替他和师百衣分手了。
周则冷静地说：“闹得太大，日后无法收场，无论对于你还是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公开这件事情对周玄有害而无利，他没有必要跳进这趟浑水里，以周家在圈内的地位和名声，周玄这样做跟官宣订婚有什么区别。
周则最后见他主意已定，没有再阻拦：“你想清楚就行，你是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一举一动负责。”
周玄想都没有想，欢天喜地地冲到了网上第一线，又拿自己刚注册的小号转发了官方账号的微博，跑到师百衣微博下面蹦跶：老婆，是我！
周玄又跑过去找殷尧，让他赶紧关注自己，并帮自己转发。
殷尧作为小芋头创始人家的公子，在网上也有小几十万的粉丝（僵尸粉比例不详）。
殷尧想了想自己还欠着周玄的钱，含泪转发：［替朋友辟谣，以及我作证：周少是个文科生，不搞科研，而且他怕老鼠。］
过了两个小时后，周玄看着殷尧这条微博上了热搜第2页。
周玄：？？？不是我花了钱都没上，你怎么上了？
周玄看到殷尧的最后一句话，瞬间脸黑，跑去兴师问罪。
殷尧：“那我删了，再发一条？”
周玄：“算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周玄在学术上毫无建树，且害怕老鼠了。
说起来之前的热搜不上不下的挂了两天，大家也乏味了，现在看见神秘男友终于现身，立刻冲过去看看庐山真面目。
［原来那个三无小号真的是师百衣的正牌男友。］
舆论有时候也很奇怪，其实周玄并没有做额外的事情，甚至没有拿出一张他和师百衣的合影，只是通过外援证实了自己周家少爷的身份。
大家却在师百衣赶来认证之前立刻相信他的话了。
大家潜意识里觉得周玄既然真的是周家的少爷，那就没有必要说谎，更何况，豪门公子的加入让这件事情变得更有趣起来了。
周家在京圈豪门中算得上有条有脸的人家，时代在变化，豪门也在变化，放在以前，大家根本就不知道本地的豪门是哪几个，说句不好听的，豪门和我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大清早就亡了！
但是现在的豪门紧随互联网的大部队，一下子互联网上的豪门少爷小姐就多了起来。
网友一方面对自己没有见过的事物存在好奇心，另一方面这些豪门少爷小姐确实形象美丽，表面上看回复人的语气也很有礼貌，满足了人们一部分的娱乐需求。
正如同钱总是留下不缺钱的人，关注也是流向不缺关注的人。
周玄的身份很快被大家扒出来：周家的小儿子，学哲学的文科生，大学和研究生在国外读的，听说是个备受家人宠爱且不干正事的富少。
以及长得好看。
有人找出了周玄在国外的毕业照片，其中流传的最广的是一张抓拍照片，周玄于人群中不耐地回头，紧紧抿着唇，微皱眉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光影的变幻中折射出墨绿色的光芒。
网友感慨：［原来周三少才是那个学术妲己啊。］
事到如今，风向已经完全变了。周玄的出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另一处，已经没人在关心之前的事情了，又或者说人们本来就是健忘的，他们蜂拥而来，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就走。
周玄认认真真回复：［我不喜欢学术妲己这个词语，这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事情，当然我和学术这两个字也毫不相关。］
师百衣看到新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周玄在行动前征求过她的意见，只是师百衣没有太关注此事，所以不知道现在网上很热闹。
随着周玄把热度吸引到他那里之后，新热度把旧热度覆盖下去之后，一些解释终于得以出现在大众面前。
其实这事出来后，有很多人出来为师百衣作证，只是她们的声音根本不足以抵挡这巨大的浪潮。
她们的解释也一遍一遍地被疯狂淹没。
师百衣的本科同学为她作证：［她真的很努力，这是我们整个学院都公认的事情，她绝对不是弄虚作假的人。］
师百衣的老师也为她作证：［她是个非常聪慧的学生。］
但说实话，普通人在社交媒体上没有什么影响力，再说还有很多认识师百衣的老教授根本就没有社交媒体账号。
就是和师百衣同龄的同学们也在为了学业和事业而奋斗，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海都医学院的调查文件也下来了，没办法，谁让举报人也举报到海都医学院那里了。
海都医学院这个月已经第二次处理这样的事情了。
海都医学院比附属医院硬气，直接说：［近日网上出现大量关于我校师生的不实传言，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对于造谣生事者，我们会诉诸法律手段。］
与此同时，海都医学院的公众号推送了一篇关于优秀毕业生师百衣的推文。
［生于荒漠，仍能开出绚烂之花。］
上面的荣誉奖项看得人眼花缭乱，还配了一张师百衣参加演讲比赛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照片里露出此次演讲的主题：乌合之众。
师百衣的人生经历是一本不忍细读的书。
她是这个时代最后的天才，在资源越来越趋向于集中、阶级越来越固化不可动摇的时代，只有绝对的天才能冲出来。
聪明是远远不够的，时代越往后走，只有做得越极致，才能有机会。
寒门再难出贵子。
人的本性是慕强的，大家出于强烈的好奇心冲去了公众号，然后神思恍惚地出来。
大多数曾经攻击过师百衣的人感到深深的愧疚，他们并不是大恶人，但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也是一种无知的恶。
于是又有很多人去和师百衣道歉，同情她悲惨的经历，敬佩她卓越的成就。
师百衣现在所呈现出来的强大的精神面貌和她的过往经历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是她的魅力所在。
在现代社会，大家太需要一个如同定海神针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她们不能成为她，但是需要她。
后来声音多了，师百衣又不得不出来回应：［感谢大家关心，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我在成长路上得到了很多人的善意，所以有了现在的我。］
师百衣也回应了周玄的微博：［这位确实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同行，更不是网上所传的帮我写文章的大佬。］
网友：［我知道了老婆。］
周玄：？？？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是一些细节糖，周少那些年表示自己想结婚的街头采访。
63 063【晋江文学城独发】
◎［赌一包辣条，周少这个时候在暗恋师老师！］◎
这场风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因为师百衣实力强劲, 因为她没有所谓的黑料，也因为之前她被骂得太惨，所以舆论翻转过来之后，大家好像在一夜之间“爱”上了她。
他们说：原来现实中真有这样堪称小说主角经历的人。
还有人和周玄开玩笑：什么？会发SCI？那不是你老婆, 是我老婆！
周玄不太开心, 可他知道这些人也只是在网上口嗨, 他要是跳出来说不许大家叫师百衣老婆，未免没有正室风度。
等等，他的脑子在想什么？
他的不开心被师百衣看出来, 她以为他还在为她的事情生气：“别放在心上, 其实大家有质疑是正常的, 科学的进步离不开质疑。”
在科学的领域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权威, 就算是大佬提出一项新理论也或多或少地会受到质疑。
在这个领域里工作的人都是天之骄子，谁也不服谁，每一次研讨都是一次交锋。
“那又不是质疑。”周玄小声地说道：“他们不是质疑你的理论是真是假, 而是对你有偏见，觉得你做不出来。”
“难道这个世上就不能有天才吗？”周玄反问说：“毕竟世上还有像我这样的笨蛋。”
“换个角度来想别人的质疑也是对我的一种认可……”师百衣系好安全带转头去看他, 周玄抿着唇冷哼一声, “你倒是想得开。”
周玄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师百衣说过话，绝大多数时候, 他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狗, 精力旺盛地围着师百衣打转。
自打他谈了恋爱以后, 周玄开口之后的主语就变成了：“我女朋友”和“衣衣”。
朋友聚会, 他兴致寥寥，提前离场, 说要去接女朋友下班, 临走时把经理喊来, 说你们家茶点做的不错，能不能送货上门。
经理小心翼翼：“周少，我们没有外卖服务，不过您要是想打包是可以的。”
周玄思来想去，一拍脑袋：“那这样，我自己来拿。”
所以周玄就算是吃味，也没忘了给老婆带小点心，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提起精美的打包袋递给师百衣：“今天的奶茶是茉莉味的。”
周三少把口是心非这四个字做到了极致。
坐在副驾驶上的师百衣接过牛皮纸袋，看他开车便没有说话，安静地吃完了一盒饼干。
饼干的口味偏甜，有浓郁的牛奶香味；奶茶的口味却偏苦，茉莉茶盖住了奶香。两者的口味恰到好处地融在一起，师百衣必须承认，周玄时不时投喂的这些小零食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胃。
师百衣不是个挑食的人，大部分时候她什么都吃，没有特别讨厌，也没有特别喜欢，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但是周玄会注意到她的喜好，并特意把她没那么喜欢的东西去掉。
十字路口，周玄打着转向灯停下来，他的眼睛没有看向师百衣，但是他知道她的一切动静，知道她刚才吃了饼干喝了奶茶，也知道自己实在莫名其妙。
师百衣开口问：“这是哪家店的饼干？”
周玄的身体比大脑诚实，十分丝滑地说道：“我今天下午跟殷尧他们在一起谈事情，觉得那家的茶点做的不错，只是他们家不做外卖，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送。”
师百衣想了想，觉得太麻烦：“那算了。”
周玄又不说话了，他抿着唇，不开心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
或许他是故意的，他潜意识里想看看师百衣会作何反应。他是她的正牌男朋友，难道不可以吃少许的醋吗？
“有什么烦心事吗？”
但是师百衣问了，他又不说实话。
周玄说：“最近考研网课看不懂。”
“那我教你？”师百衣当初保研并没有考研，并不了解考研课程的内容，不过她理解东西很快，起码是比周玄好很多的。
“算了。”周玄说：“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分给我。”
说话的工夫，周玄的车离开了主干道，驶入华鄄公寓前的小道，公寓的门卫都已经认熟了他的车牌，自动放他进去。
汽车停到公寓楼下，师百衣想下车，周玄却落了锁。
她不明所以地回头，被他从身后抱住，周玄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所以师百衣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用一种委屈的声音说：“她们叫你老婆！”
他还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叫过她。
关于这个问题，刚才殷尧已经开解了他很久。
殷尧说：“现在网上喊老婆是一种流行，网友只是表达对你女朋友的喜爱，又不是真的要跟你抢人。”
殷尧还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你要是实在心里不爽，就买个热搜#师百衣男朋友#，再找点水军带头磕你和师百衣的CP，你长得又不差，网友最爱磕俊男美女的CP了，依我看就可以走天才美女X笨蛋小狗的组合……”
周玄瞬间怒目而视：“你说谁蠢？”
不过周玄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他不想让这件事情继续在热搜上挂着，师百衣是科学家，她不是供人消费的流量。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所以他从背后抱住了她，不希望她看到自己丑陋的神情。
“什么老婆？”师百衣很茫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叫她老婆？除了周玄以外的其他人吗？
师百衣的反应让周玄好受了一些，他闷闷说：“没什么，是我想叫你老婆。”且只能我叫。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小声，极不好意思。
“可以的。”师百衣从侧边握住他的手臂，同时自己挪动脑袋，得以和周玄对视：“其实我那天就说过，如果你说要和我结婚，我们可以去民政局。”
确定一个人从来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然后师百衣看到男朋友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就像夜幕降临时一排排被突然点亮的路灯。
师百衣立刻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果断阻止他：“不要太兴师动众。”
用车队拼成她的名字表白，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比起轰轰烈烈的场面，师百衣更愿意在家里吃一顿饭，然后度过从今往后的每一个晚上。
师百衣挪了一下被他压到酸的肩膀，趁他愣怔的时候问：“现在可以放我起来了吗？”
周玄真是凶也凶不过三秒，气也气不过三秒，临别时就憋出了一句没出息的话：“你不要反悔。”
……
周玄送她到家，却不进门，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自制力有限的人。
周玄也想和她亲亲抱抱更进一步，但周玄谈恋爱好像真的只是谈恋爱，他没有太强的目的性，更愿意把时间花在一些仪式感强的项目上，偶尔亲她的时候还会心跳加速。
但是无论哪一刻，都比不上今天师百衣对他说：如果你说要和我结婚，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民政局。
于是周少满脑子里只剩下结婚两个字。
回到家后，周妈妈看他跟个傻子一样坐在沙发上，问他又在犯什么疯。
周妈妈问：“小衣的事情解决了没？”
在得到儿子肯定的回答后，周妈妈松了口气：“没影响她就好，我知道小衣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但那些造谣的人实在可恨！”
周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喊师百衣作老婆的人也可恨！
周玄张了张口，对母亲说：“妈，我想好了，我要结婚！”
他从师百衣那里得到了信号，按捺不住想要和她成为合法夫妻。
然后合法叫她老婆！到时候一定要在微博晒证！哼！
周妈妈一愣，随即在周玄旁边坐下，握住儿子的手说：“挺好，妈明天替你问问什么时候是黄道吉日。”
周妈妈也觉得这恋爱谈太久不好，万一谈太久了，对方看出儿子太蠢的真面目怎么办？
现在周玄脑子不灵光的事情已经是全网皆知了。
这事得从网友神奇的搜索能力开始。
首先是周少的朋友圈。
据知情人士爆料，周少在国外那几年，发的最多的朋友圈就是：完了，要不及格了，要挂科了，要留级了。
以及熬夜奋斗和熬夜创造奇迹。
这位爆料人估计是真有周少的朋友圈，给出了截图以证明真实性。
周玄有一段时间开放过朋友圈，把三天可见改成了全部可见，为的是师百衣一点进来，就能看到关于自己的一切。
悬崖峭壁，落日长河，雪地极光……周玄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地方，见过许多美丽的风景，他也很想在余生的所有日子里，和她一起再看一遍。
但是周玄忘了隐藏自己那些年为了不挂科在朋友圈的鬼哭狼嚎。
现在一并暴露在了网友面前。
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挂科就断生活费是真的吗@周玄］
［周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有时候仅仅凭努力是不够的。］
大家发现周少头像里的秘密：哟，还是腻腻歪歪的情侣头像呢！
［呜呜，嫉妒使我扭曲，为什么师老师会看上一个理科笨蛋！］
［叹气，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祭出我的表情包-虽然愚蠢，但着实美丽.jpg.］
［好奇，所以是周少追的师老师吗？］
也有人翻出了师百衣的微信头像，发现真的是一对，更加实锤网上所流传的周少朋友圈的真实性。
大家挖呀挖，又挖出两段街头采访。
周少顶着一头金毛，说自己2023的愿望是结婚。
主持人误以为他们是校园恋爱，问他们谈了几年。
视频中的周玄道：“还没谈，想想不行吗？”
［赌一包辣条，周少这个时候在暗恋师老师！］
64 064【晋江文学城独发】
◎细节糖。◎
之前殷尧给周玄出馊主意, 让他买水军带头磕CP，周玄不乐意，他最知道网友善变，别看现在网上对师百衣大多都是夸赞之词, 仍有阴沟里的老鼠上跳下窜, 编纂师百衣的“黑料”, 当赞美达到顶峰时，诋毁就会接踵而来。
师百衣的人生经历堪称传奇，一介乡间孤女到未来肿瘤研究所最年轻的研究员, 有人从老新闻里挖出慈幼院的照片, 这座慈幼院建立在乡间的砖瓦路上, 充满了年代感, 从城里过来视察的领导站在最中间，从慈幼院的孩子们一同拍下了这张照片。
［哪个是师老师小时候呀？］
［左下角那个吧，虽然只有半张脸, 但是和师老师简直是等比例复制。］
当时的师百衣站在最边上，镜头画面有限, 没有把她完全拍进去。
这张照片后来和师百衣拿到博士学位的毕业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23岁的师百衣和友人站在一起，配合着友人从头顶比了一个爱心。
她们站在海都医学院的石碑前, 朝着镜头放声大笑,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 就像是充满无限希望的未来。
从乡野走到这里, 师百衣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这样的她又怎能不让人心神震动。
她诠释了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 也诠释了华国上下几千年国人对于读书的执着。
大家跑到周玄的新微博下嗷嗷哭：［你小子！］
仍然有人恶意揣测师百衣, 认为她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迄今为止她曾经的老师同学们都没有说过师百衣半句坏话, 反而证实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天才。
还有一位匿名网友站出来：［作为一个小时候和师老师在同一家慈幼院生活过的人，师老师真的很善良，她曾经有机会被一个家庭领养，后来却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别人。］
人们对于伟大人物最珍贵的情感叫做怜爱。
人们很难不怜爱师百衣，虽然她现在看上去这样厉害，可一想到她曾经是那样无助地被抛弃在慈幼院，人们开始嗷嗷抹眼泪：［太惨了，师老师。］
师百衣的出现满足了大家对于美强惨三个字的想象，一时间她变成了网上的流量，还有人要找她打广告。
师百衣不得已在微博账号的个人说明上写明：不接广告。
师百衣连朋友圈都不爱发，更何况微博了，也不是没有人把她的朋友圈搬运过来，只是大家发现她的朋友圈大多跟科研有关。
［救命，师老师的朋友圈和我导师的一模一样！］
［萎了萎了，果然大佬的朋友圈长得都差不多。］
［相比较而言，还是周少的朋友圈，更接地气更有趣。］
于是大家又返回头来深挖周玄和师百衣的恋爱细节。
与此同时，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师百衣会和周玄谈恋爱？
某网友：［我知道！师老师是颜性恋，周少是智性恋！］
另一网友不同意：［师老师也长得很好看，但是周少的智商不能看，怎么看都是便宜了周少，大哭.jpg.］
不过后来周玄在国外的成绩单也被网友翻出来，没挂科，正常毕业。
网友大为震惊：［这样一看其实周少的成绩也还可以？］
和师百衣比起来当然不能比，但是谁好端端的会去和师百衣做比较？
也有人磕他们这一对，觉得他们俊男美女无比相配，随着之后街头采访被曝出来， CP粉出现了。
［看来是周少追的师老师！］
［磕到了！］
［哈哈哈，周少说想结婚的时候好委屈啊，把我的结婚名额给他们吧哈哈哈。］
街头采访的视频快被网友用放大镜一帧一帧地盘出包浆来：
［主持人问周少今年愿望是什么的时候，周少真的有停下来思考，不是随口瞎说！］
第二段街头采访又很快被神通广大的网友翻出来。
这个时候周玄和师百衣已经谈上了恋爱，两个人牵手走在路边，被主持人随机抓来接受采访。
［没点进来之前还以为是之前那段老视频，猛地一看周少头发颜色不对，所以是新的CP糖吗？］
主持人问：请问您长得这么帅会有缺钱的烦恼吗？
周玄顶着一张诚实且不会骗人的脸说：不会，因为我也有钱。
［有谁注意到！周玄回答问题的时候看了师百衣三次！］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周玄很帅，但我总觉得他是搞笑美人。］
［我也……］
［刚才主持人问周少和师老师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周少的回答好得意呀，“当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呜呜，师老师，我的老婆！］
［周少：讨厌当代没有分寸感的网友。虽然但是，我也想……］
一条弹幕突然从视频上方飘过：［友情提示，前方糖度爆表。］
下一秒就是周玄说师百衣是自己的初恋。
［有且只有一个女朋友，好严谨的说法，这句话周少看了师老师四次，是不是怕师老师生气！］
［对对！而且其他问题周玄都有等主持人问完话才回答，只有这个问题周玄抢答了！］
［awsl，双初恋果然是最好磕的！］
接下来，画风突变。主持人问周玄当初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周玄回答风云人物是年级第一。
［噗，好真实。不过真的，其实上学的时候，好看的人可能会多看两眼，但是风云人物绝对是成绩最好的那几个大佬。］
［对对，主要上学的时候也看不出来谁家有钱（私立贵族学校当我没说），好看的人……其实我能说上学的时候大家都灰头土脸的，没有到震惊众人的地步，当然要是出现像周少和师老师这样的颜值大概还是会在学校里出名的。］
［等等我又磕到了！周玄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不是风云人物，师老师才是！众所周知，师老师肯定是年级第一！］
［回楼上，什么都磕只会让你……营养均衡。是的，我也磕到了。］
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又让网友皱起了眉头。
［好烦啊，怎么看磕CP的视频，都能提到生孩子？我要萎了。］
［我也，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夸两句俊男美女不好吗？完了最后来一句多生几个，谁生？主持人生吗？］
大家还没想过周玄会反问，一般问男性将来生几个的时候，有人会说一男一女，或者考虑到现在的物价说生一个。
对于男性来说，这不是一个是否题，而是一个选择题。
［好了，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看了这么多下来，我忽然明白师老师为什么会选择周少了，虽然周少可能听不懂师老师的研究方向，但他真的发自内心觉得师老师很厉害，每次他看着师老师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对，而且他说那句难道人优秀就是为了生孩子，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他从心里认可师老师做的事情有价值。］
很多时候，男人并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在社会上具有怎样的价值，在他们看来，一个高学历的妻子等于一个可以把孩子教得更好的母亲。
总而言之，如果一个女人对家庭没有奉献，她在社会上创造再多的价值都会被人们认为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是的，感觉更好磕了，天才科学家和她的笨蛋男友，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说两个人不配，我感觉师老师也很爱周少啊，采访的时候，师老师也一直在看周少。］
［对的对的，而且师老师之前还专门回应了周少的微博！］
师百衣和周玄的微信头像又流传出来，是一只猫和一只仓鼠，听说猫是周玄养的，仓鼠是师百衣养的。
哦，想必这就是周少上赶着当饲养员的鼠鼠了。
周玄在谈恋爱后时时发圈炫耀，连吃个烧烤都要发朋友圈。
眼尖的网友发现周玄吃的是那家著名的SCI烧烤店，可以凭论文打折。
网友痛心疾首：［周少，你真的是为吃烧烤去的吗？］
［只有我注意到周少吃的是柳叶刀主编套餐吗？听说这家DOI只能用一次，会登记，嫉妒使我丑陋，师老师给周少用了正刊吃烧烤！］
［不过感觉周玄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诶，师老师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
大家发现师百衣现在用来澄清的微博号原来是周玄的，之前周玄拿这个微博号做早筛产品的宣传，写了一篇又一篇长文章。
九玄医疗的前员工爆料：［小周总被下放到基层宣传部门，被安排在社交媒体上写科普文章，还发到群里让大家帮忙点赞。］
这些文章原本没人看，却因为此次事件一下子热度大涨。
网友中不乏有厉害人物，给周玄的科普文章一个个挑出了错误。
同时大家发现有人曾在评论区骂周玄，周玄认认真真回复他是做科普的，有一种清澈的愚蠢感。
［哈哈哈哈，对不起，真的很好笑，所以周少是因为公司买粉被骂了吗？］
［哈哈哈哈，电子木鱼＋ 2］
［其实如果我发现自己的账号成了某个人的粉丝，我也会很生气，但是周少真的太好玩了。］
［老粉不请自来，我证明周少当时真的很努力，但是周少真的不适合搞和学术相关的任何东西！］
周玄刚开始写的科普不能说写的很烂，但是写的让人读不懂，都谈不上生不生动，就像是一团麻绳缠在一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过后来在小芋头上写的几篇有了长进，所以吸了不少粉。
微博账户是师百衣在用，师百衣收到了这些评论，点进去看了周玄写的科普文章。
然后关注这个账号的粉丝收到了推送通知。
5:20已编辑。
惊！师百衣半夜帮周玄改了科普文章。
网友热评第一：［你就宠他吧。］
［磕到了！师老师好护短！］
65 065【晋江文学城独发】
◎（剧情）［听说周少在朋友圈到处拉人头，让他朋友去看师老师直播。］◎
师百衣的生活与之前倒没有什么变化, 就是时不时有几个陌生面孔跑到这她这一层来看她，还有一些院外人士到楼下堵她，后来被保安赶走。
邓芮欢与她开玩笑，“你现在是大名人, 于院士都没有你出名。”
邓芮欢此言不假, 虽然华国院士都是各界的顶尖人才, 但是他们在群众中的知名度可能还不如 28线娱乐明星。
他们在业内当然是如雷贯耳、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但是大部分普通人可能说不出他们中五个以上的名字。
“这也很正常。”邓芮欢头头是道地分析：“据我观察，所有能直接、快速转化出成果的科研才是能赚钱的科研, 至于其他嘛, 就是又苦又累又穷。基础的东西大部分转化慢, 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现在市场上, 当然也不被大家重视。”
别看师百衣现在好像搞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全癌标志物，但这还停留在理论阶段，想要真的搞出来并投入到应用中, 起码还要十几二十年。
像周家的肿瘤早筛产品，也是研发了将近十年, 从筛基因片段开始, 找出目标基因，不停地试验, 得到大量的数据, 还有一道又一道的送审程序……就是现在也远没有到万事大吉的程度, 周家很有可能连本金都收不回来。
另一同事说：“现在师老师的微博上有十多万粉丝了, 还好咱们研究所有门禁，要不然师老师的粉丝得把这儿的门槛踏烂。之前咱医院不是拍什么青年医生故事, 领导挑了几个俊男靓女, 其中那个谁, 长特帅那个，然后节目播出后，好多人专挑他的号挂，没病也来找病……”
邓芮欢吃瓜吃得入神：“后来呢？”
“不对啊——”邓芮欢说：“他们怎么知道出门诊的值班表？”
“所以也有跑错的人，还要退钱，好好的医院搞成了追星飞机场。”
“领导怎么说？”
“后来科里就不排他出门诊了呗，再叫点保安去维持秩序，要我说好多人就看热闹，过个半年啥也不记得了，然后就正常了。”
下午的时候，师百衣被院里领导叫走，领导和颜悦色地说：“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医院也在开展互联网医疗……”
肿瘤医院和北坛医院同属帝都医学院附属医院，也都是帝都市三甲医院，但前几年北坛医院搞了个公众号，直接弯道超车，名声日益盖过肿瘤医院。
肿瘤医院到底慢人一步，科普公众号一直不温不火，不过这是上面的指标，所以公众号一直在运行。
肿瘤医院是肿瘤专科三甲医院，所以科普公众号不算多，拢共十来个；像一些综合三甲医院，每个科室搞一个，尤其是减重外科和妇产科，还有一些主任自己搞的公众号，加起来令人眼花缭乱。
微博上也有一些做科普的在职公立三甲医院医生，都和医院报备过，发的内容也经过审核，不至于损害医院名誉。
互联网时代背景下，各医院都在不管不顾地搞服务搞态度，肿瘤医院也不例外，领导想借此机会搞宣传，扩大医院名声和影响力，因此找上了师百衣，希望她能向群众宣讲一些和肿瘤防治相关的知识。
于是大家等来了肿瘤研究所X华国健康医学协会联合举办的线上健康宣讲直播，主讲人：师百衣。
人们往往谈癌色变，尤其当身边的人因癌症去世，人们便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恐慌中。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刀割破了手伤口可以愈合，受凉发烧可以吃药挂水，但是癌症怎么就好不了呢？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疾病？他们要怎么样避免得这种病？如果不能避免，他们也想知道普通人应该怎样应对才可以不走到人财两空的地步？
大家需要这样一个信息渠道，但是现代社会繁杂的信息来源和忙碌的生活方式往往令大家不清楚去哪里了解肿瘤的防治知识以及做这样的肿瘤早筛。
周玄对此宣传得很卖力，甚至还花钱买了热搜。
殷尧听说他要买前几个位置的热搜，沉默了三十秒：“周少，这种热搜出现在前几位一看就是买的，容易被骂的，咱买第二页不行吗？”
周玄皱眉，拿出手机，点进微博热搜页：“我看现在的热搜前三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种都能上，我买的为什么不行？”
殷尧叹气：“人家那是粉丝多，有热度，你这个‘青年女科学家师百衣’的词条……难道你想师百衣被骂吗？”
周玄沉思片刻：“那就多买几个不同的词条。”
殷尧：“……你还想买什么？”
周玄想了想：“肿瘤早筛？我国健康头号杀手？”
周玄毫不在意地说：“我看热搜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占几个位置怎么了，让大家了解了解健康知识又不是坏事……”
殷尧真心诚意地说：“周少，其实你要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可以考虑给我捐点。”
殷尧最近搞创业，花钱如焚钞。
在殷尧看来，周玄买这种词条根本没意义，殷家的互联网产品新上市的时候也会买热度，这是业内常规操作，但是大家并不关心这样的新闻。
一言以蔽之，买了白买，下次还买，所谓宣传费用。
殷尧说：“你要给你家新产品买就算了，给这个直播买干什么？完成的kpi又不算你头上。”
周玄不想听他废话，回了三个字：“我高兴。”
周玄给师百衣买热度的动作瞒不过圈内其他人家，也引发了诸多猜测。
［周家什么态度？默许了？］
这可不是小动作，大家觉得这是某种达成合作的预兆。
国内的肿瘤早筛市场具有广阔的前景，但是想要分这块早筛蛋糕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众所周知，国外医疗费用高昂，就拿肠癌早筛产品来说，做一次肠镜的费用远远高于早筛产品，因此国外医保支付的意愿强烈；
但是在国内，肠镜的费用十分便宜且支持医保支付，反而是肠癌早筛产品的定价远远高于肠镜，加上人口众多，医保无力支付。
所以在国外，肠癌早筛产品的竞争对象往往是同系列的早筛产品；在国内，早筛产品的竞争对象却是传统的肠镜筛查。
也就是说，国内的市场打不开，企业就只能依靠消耗自身的资金等待政策的到来，但在此之前可能先发生资金链断裂。
大家都知道最好的办法是让产品进医保，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国内人太多，医保的钱只能用在刀刃上。
所以目前只能依赖多宣传，提高人们的早筛意识，让更多的人愿意为这样的产品付费；同时企业争取当地的政策支持，让产品进指南，由临床医生推荐，毕竟民众还是更相信政府或者公立医院的话。
现在，周家大费周章为官方的一次直播买热度，是否说明周家和肿瘤研究所达成了合作，争取到了官方的支持？
在国内做生意，向来是政策大于一切。
圈内人不禁重新审视师百衣的身份，这群人向来喜欢用利益来度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非感情。
周家和师百衣从来都不形成竞争关系，师百衣身后是肿瘤研究所，代表的是国家；而周家是企业，周家希望拿下肿瘤早筛产品在国内的市场，也是顺应国家的政策。
华国人口众多，仅凭国家买单是无法实现全民健康防治的。
一时间，来周家打探消息的人多了，话里话外都是说周家用美人计太不厚道！
师百衣关于全癌标志物的研究还在理论阶段，之后要进行成果转化必然要向外寻求合作。
国内凡是做肿瘤早筛的公司都已经读过了师百衣的那篇论文，之前为防泄露，无论是师百衣还是肿瘤研究所都对具体数据隐而不说，如今这篇文章现世，不知多少双眼睛瞄上了她。
人们并不是不愿意为这种产品花钱，如果有一种产品能够一次性筛查人类可能患的绝大多数癌症，并达到一定的准确率，再争取纳入医保，这是巨大的商机和利益。
目前市面上的早筛产品多是单癌种或者泛癌种，远远达不到师百衣提出的全癌标志物。
国家也不可能为了特定的某一种癌症进行财政上的买单，但如果是全癌标志物，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每年因为癌症死亡的人数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国家每年都在宣传肿瘤早筛的必要性，其实是有为有效手段支付的意愿。
师百衣在这个时代到底代表什么呢？
圈内人怀着复杂的心情通过周家人发在朋友圈的直播链接点了进去。
不仅周玄，周家的另外两个儿子以及周爸爸周妈妈都在朋友圈里发了直播链接。
周则似乎对弟弟的行为也是默许的，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不过在网友看来，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说周少在朋友圈到处拉人头，让他朋友去看师老师直播。］
［啧啧，周少是不是怕师老师直播的时候没人尴尬，真是太小看我们了哈哈。］
［我有截图！］
［求！想看看周少是怎么拉人头的！］
师百衣本身有热度，再加上周玄买的热度，当天直播的时候网直接崩了。
周玄坐在客厅里看投屏，生气地走来走去：“我就不明白了，2023年了，服务器怎么还是这么垃圾？”
周则在他旁边，淡定地说：“好了，现在有画面了，你要不要过来看？”
周玄立刻坐下：“你别说话！”
周则：“……”
66 066【晋江文学城独发】
◎［你的微信是单我一个，还是别的妹妹都有？］◎
对于本次直播, 大家有话说：
［我以为我会看到师老师放大版的美貌，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我等凡人勿近的智商碾压感。］
［楼上病句，但我懂你什么意思，我也。］
肿瘤研究所腾出来一间会议室, 搭了个台子, 搞了个红色幕布打上肿瘤研究所XZ国健康医学协会的标识作背景, 旁边拉一投屏下来，再搬两沙发让师百衣和主持人坐下。
［对不起，这真的很像我妈妈爱看的xx有约访谈节目。］
［（疯狂）（开始发疯）（啊啊啊）师老师, 求求你不要再穿这种碎花裙子了, 你在拿你的脸做什么！］
［师老师又不走颜值路线, 你们这群看脸怪差不多得了, 你们评价一个杰出女性只会用外貌评价吗？］
［别扣帽子，我什么时候评价师老师了？难道一个女性长得漂亮是有错吗？别人夸她漂亮也有错吗？不要太敏感了……］
［别吵了！师老师能看到弹幕的！］
一条彩色大号弹幕突然出现在屏幕中间，瞬间, 原有的弹幕消失一半。
周玄低着头在手机上发弹幕，也看到了这条超大号的彩色弹幕, 睁大了眼睛, 走到投屏前仔细研究，回头问二哥：“这个怎么搞的？”
二哥闭嘴不言。
周玄只好又问了一遍。
周则淡淡说：“不是你叫我闭嘴？”
周二哥记仇的毛病还是一如既往, 周玄只好认输, 终于从二哥那里得到答案：“氪金, 俗称充钱。”
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的答案。
周玄火速充完钱, 送了99朵鲜花，成功得到一个荣誉金框, 周玄美滋滋地换上, 他现在的ID名叫做师老师的粉丝。
他本来想这样的ID会不会太夸张, 却不甘心取一个像路人甲和她毫无关系的名字。
后来周玄发现自己还是太保守了，他看着投屏上的弹幕ID：
［师老师是我老婆］
［衣衣我的宝贝］
［今天也想亲一口师老师］
周玄：“……”讨厌当代没有分寸感的网友。
直播间的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主持人开玩笑说：“看来大家都是奔着师老师来的，那么我们言归正传，开始今天的主题活动。我身边这位师百衣博士，虽然大家已经很熟了，但我还是要郑重地介绍一下……”
主持人摁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开始放ppt，大屏幕装不下师百衣的简历，只列了最具代表性的成就，其中两篇Nature正刊的第一作者（含共同）异常引人注目。
［救命！师老师来我们学校可以直接当院长了！］
［非杠，楼上哪个学校这么垃？］
［再说一次地域差异性！你在南河省高考和在帝都市高考能一样吗！］
［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注意点素质！］劝架组登场，弹幕重归平静。
［文科生，想问问一篇Nature正刊一作代表什么？］
［如果你是博士生的话，你发个Nature，你染个绿毛去实验室导师都夸你绿色环保。］
［楼上还是保守了，我的建议是跑到院长办公室跟院长说这个博导你来当。］
［啊？这么夸张吗？博导不应该很厉害吗？］
［CNS都是以单位计算的，据2022年985高校Nature＆Science“第一作者＋通讯单位”论文数最新统计，清北一个 26，一个 2 2，海都市那两家985，一个3，一个2，注意，是所有学科加起来！］
［所以没有Cell吗？］
［emm，带Cell不合适吧？］
［补充：而且本来不同学科不同方向的发刊难度就是不一样的，医学研究牲现身说法，像肿瘤方向就比较好发，最高的影响因子有200多分，比柳叶刀都高……］
［我懂，材料人表示方向很重要，方向不对，啥都没有，方向对了，缝缝补补，又是一篇SCI（bushi）］
［嗯？所以为什么我们（x大）没有上榜？哦，想起来了，我们好像不是985，骂骂咧咧地走开。］
［好的，瞬间懂了，这样说来，师老师真的好厉害啊。］
［对不起，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感觉弹幕里好多大佬，我没什么想说的，只想问师老师能保佑我顺利毕业吗？］
［同，医学专硕只求来发一篇文章满足毕业要求。］
［非杠，专硕也要发文章吗？不是通过执医和结业考试就可以？］
［看医院和导师要求吧，我学硕还被抓去临床干活呢！］
屏幕上的弹幕一轮又一轮，密密麻麻地盖住了师百衣的脸，周玄很不爽，在手机上打弹幕：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在听师老师讲话啊？］
网友很快回他：［你不爱看弹幕就把弹幕关掉嘛，管那么多干什么？］
周则也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网友也不是来听科普的，听科普的人能占 2%都不错了，要不然你以为公司的宣传费花到哪里去了。”
周则主动帮他关掉了弹幕，却被弟弟怒目而视。
周则微微皱起眉头：“你不是要看师百衣吗？”现在是高清大屏了。
周玄说：“你不懂。”
他开弹幕是为了看网友怎么夸师百衣，虽然这个想法很幼稚，但是那些叫师百衣老婆的人只能在网上叫叫，他才是师百衣的正牌男朋友。
于是周玄又打开了弹幕。
好在这个师百衣也开口维持秩序，希望大家能静下心来听这场讲座。
师百衣很诚恳：“我知道大家可能不是奔着这场健康宣讲会来的，也知道一些长篇大论令人昏昏欲睡，所以我接下来的讲话会尽量简洁，大概在 20~ 25分钟之间，希望大家可以认真听一下，这对大家与大家身边的人的健康都是一件大有益处的事情。”
弹幕整整齐齐地飘过了一群：［好的，老婆。］
［乖巧.jpg.］
［别呀，老婆，你多说点，我们爱听。］
［呜呜老婆，只有 25分钟吗？可不可以多说一点？可以抽幸运观众吗？］
这届网友向来是嘴比身体快，她们一口一个老婆叫得欢快，但师百衣真回复她们的时候又吓得没人发弹幕了。
［师老师怎么低头看手机？她不会是在看弹幕吧？］
下一秒屏幕中的师百衣就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大家不要担心，我讲完之后有提问环节，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在弹幕里打出来，之后也会抽取幸运观众进行连线提问。”
［完了，我等会儿该问点什么？］
［我要是问的太浅显，会显得我很蠢吗？］
［我比较担心自己听不懂师老师的报告。］
［老婆等会儿可以抽我当幸运观众吗？］
现在大家又一口一个师老师了，这让继续在弹幕里叫老婆的周玄很尴尬。
他实在是气不过，索性加入了喊老婆大军里。
师百衣说：“如果时间有空余的话，我会多抽取几个的。”
周则皱着眉头看旁边的弟弟发愣，嫌弃道：“你又怎么了？”
周玄神游天外：“她好像看到了我发的弹幕。”
周则：“……你想多了。”
纵然是在周家的超大号投屏上，一群又一群的弹幕也显得密密麻麻，纵然周玄开了超级VIP，周则也找不到自己弟弟发的弹幕在哪。
周玄说：“你不懂。”这叫心有灵犀。
周则说：“这叫自作多情。”
20分钟的健康宣讲很快结束，在PPT的最后，师百衣放了一张在帝都市预约肿瘤早筛检查的流程图。
师百衣同时强调：“按时体检是最基础的，早筛目前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在家庭条件许可的基础上，或者有恶性肿瘤的家族史，是有必要去做一做的。”
早筛技术是比常规诊断技术更提前更精确的技术，可以从更微观的层面上观察肿瘤的发生与演变。
但也因为技术问题，它的费用并不便宜，所以存在推广层面的限制性。
当然科学家们也在寻找性价比更高的技术来保障全民健康，而以师百衣为代表的科学家做的正是这样一件事情。
［感谢师老师！之前我二舅爷因为癌症去世，我一直想给全家做一个这方面的检测，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测。］
师百衣最后还放了两个微信公众号，一个是肿瘤研究所的公众号，一个是师百衣所在的于教授课题组所创建的肿瘤早筛防治公众号。
二维码放出来的时候，弹幕又活跃起来。
［呜呜，睁大眼睛，是师老师的微信号吗？］
［想要师老师的微信，求你。］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弹幕一个个开始要起师百衣的微信。
也许是师百衣看上去太过年轻太好说话，不像那些已经秃头又严肃的专家，大家总觉得她会温柔地答应一切合理与不合理的要求。
当一个人长得看上去好说话的时候，人们总是情不自禁地开始冒犯社交距离。
主持人及时说：“大家关注公众号就行了，还是给师老师保留一点私人空间哦，下面我们进行提问环节好了。”
可是周玄刚翻出手机，给师百衣发了一个金元宝卖萌的表情包：［你的微信是单我一个，还是别的妹妹都有？］
周玄忘了撤回消息，便加入了抢幸运观众的大军里。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运气在今天却突然失效了，只能看一个又一个幸运儿在他之前和师百衣连线。
周玄心想：这些人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连考研择校这种问题都要来问师百衣吗？
当然师百衣在屏幕里也是礼貌地回答：“抱歉，我没有经历过考研这个阶段，可能无法给你一些有用的建议。”
不过也有人提出了看上去很专业的问题，一看就是相关行业从业者。
“师博士您好，之前有幸拜读了您的文章，也非常敬佩您的成就，我今天是想问一下，从您的角度来说，对产品研发以及落地包括肿瘤特异性的早筛有什么见解？”
师百衣沉吟片刻：“泛癌种或者单癌种都是大家可以采取的产品开发路径选择，泛癌种需要一个相对比较光谱的技术方法，测试在不同的癌种里的不同性能并不断优化算法参数，单癌种的路径往往通过各个击破每个癌种的技术难点，最终通过整合各个单癌种的技术方法，实现泛癌种早筛的终极目标，殊途同归……
器官溯源尚存在难点和巨大挑战，需要进行更多的数据研究并实现不同癌种癌前病变特征的识别。甲基化是目前用的比较多的早筛手段之一，因背后有不同的生信数据算法，不同结果需要听过临床真实世界的数据完成验证。
对于产品落地，不仅要解决技术创造，更要从临床出发，让产品审核的老师也理解产品的意义……”［ 2］
在这个人提问之后，又有不少隐藏在弹幕后的相关行业从业者蹦了出来，抓紧这个机会向师百衣提问。
弹幕这个时候已经整齐地变成了：［！！！］
［好厉害，妈妈问我为什么流泪听直播……］
主持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说：“那我们再抽取最后一个观众，师老师不如您来选一个吧？”
师百衣拿起手机，往右下角扫了一眼：“那就这个吧，这个ID叫做师老师的粉丝。”
［羡慕的泪水从我的嘴角流出来……］
然而当天的最后一个幸运儿周玄这时却跟中了咒一般，还是他二哥拍了他一下：“不说话吗？”
手机和屏幕里同时传来师百衣的声音：“你好，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注［ 2］来自朋友某次学术会议的圆桌发言记录。
补充：作者不太懂这种平台直播，所以送鲜花是作者杜撰的，如和现实有出入，请见谅。
67 067【晋江文学城独发】
◎“我们去民政局吧。”◎
周玄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半变成了水, 一半变成了面粉，他不知道问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傻愣在这。
周玄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师老师我……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祝你平安健□□活幸福吗？”
他们是电话连线, 电流的声音使得声音有些畸变, 周玄也不知道师百衣有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那一瞬间的时间忽然变慢了, 周玄握着手机保持与师百衣的通话，同时看向投屏中的她。
他知道她看不见他，但仍然心声如雷。
弹幕也像沸腾的水一时间热闹起来：
［！！！太心机了吧！这下师老师肯定对他有印象！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好奇师老师会怎么回答？］
［肯定官方回答呗。］
也有人对此提出抗议：［这是提问环节, 如果不提问, 能不能不要浪费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
［可是这一环节本来就是抽取幸运观众, 再说也不是所有人提的问题都有价值, 我看前面那个问考研院校的，还不如这个祝福师老师的呢！］
弹幕吵得厉害，就如同外面的喧嚣一样从未停止。
师百衣今天回答了很多问题, 这是第一个没有向她提问的人。
“谢谢，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幸福。”师百衣说：“那我也祝你前程似锦, 如愿以偿。”
直播结束后许久, 周则从沙发上起身，走了两步后转头, 发现弟弟还坐在那里发呆。
周则叹气摇头, 问：“你不是要去接人下班吗？等会儿晚高峰现在还不去？”
周玄如梦初醒, 赶在二哥之前夺门而出。
他心里觉得师百衣猜出了是他, 又不确定，但心里想见她的念头愈发强烈。
肿瘤医院可以随便进, 但研究所的大楼有人脸门禁, 一楼是咖啡机和保卫处, 陌生来客最多可以到自助咖啡厅这里，再往里走就没有权限了。
于是周玄在保安那里找了个凳子坐下，等师百衣下班出来。
保安认得他：“你是师老师对象。”
周玄上任男朋友之后，请整栋楼的人吃过几次茶歇，原先大家不知道是周玄请客，还以为是哪个大手笔的代理商。
周玄经高人指点，也给大楼的保安和保洁点了一份，有些大爷和阿姨在医院一待就是一辈子，他们的饭碗说不定比本院的职工还要坚固，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对象。
大爷问他：“ 或者你在这登记一下，进去等，好伐？”
他们说话这阵功夫，有人进进出出，比如下班的行政，以及来做实验的医生。
周玄把腿收了回去：“我还是在这儿等。”不知为何，他对这座洁白的建筑总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觉得自己与这格格不入。
周玄去旁边咖啡机买了两杯咖啡，多奶少咖啡.因，坐在保安这里和大爷唠嗑。
大爷说：“不晓得你们年轻人怎么都爱喝这种东西，喝茶不好嘛？”
周玄从前也不爱喝咖啡，但是咖啡却是师百衣的工作伴侣，周玄和她待久了，也沾染上她的习惯。
大爷神神秘秘地说：“这里面的人都把这种东西当水喝，一天送三批！”
科学家和医生的血管里大约流淌的是咖啡.因。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这几年患病的人都越来越多了……”
大厅里因人进人出导致空调的制冷效果不行，大爷摇着他的扇子，聊着没有主题的天。
周玄也心不在焉，一边看手机一边往门里望。
直到大爷问：“你和师老师准备什么时候领证？我听说师老师要出国了，你们准备在出国前把这事定下来吗？”
“出国？”周玄从未听师百衣说过她近期要出国的规划，他想和大爷多问两句，师百衣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她是和她的同事一并下来的，后面还跟着方莺。
方莺见了周玄，虽不知心里怎么想，面上反正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师公好。”
师百衣对周玄的态度决定了师百衣身边人对他的态度，只可惜周玄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周玄看着态度 280度大转弯的方莺，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就像是他小时候去外祖家拜年被一个和自己同辈的人叫叔叔。
周玄在那一瞬间甚至想掏个红包出来，说你好你好。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师百衣和同事打声招呼，就走向了周玄，问他今天车停哪儿了。
周玄的身体诚实多了，自动握住她的手，说：“在医院对面。”
周玄按照往常的习惯准备开到华鄄公寓，他们现在在家里吃得比在外面多，吃完之后师百衣办公，周玄开始刷考题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师百衣的书柜多了许多考研资料，有一次师百衣半夜去书房里找资料，在书柜的缝隙中找到了一张写了一半的基础医学综合真题卷。
师百衣匆匆扫了一眼，说实话让师百衣现在看这种考研卷，实在有些为难，加上她自己本身没有考过研。
不过她看周玄每次都是那么抓耳挠腮，便给他推荐了自己的一位师兄。
师百衣的这位师兄当年考研的分数就很高，后来觉得不如开考研班赚的多，就去办了考研机构，又拉了几个校友当合伙人。
有时候师百衣也会陪周玄看考研视频，但那是极少数的情况。
师百衣虽然没有经历过考研，但是领悟能力摆在这儿，她用三倍速听完之后再给周玄讲。
周玄坐在沙发上仰头望她，情不自禁地说：“你怎么这么厉害？”
周玄是个很会夸人的人，虽然周妈妈周爸爸以及周二哥都不这么觉得，但是他在师百衣旁边就是一个彩虹屁生产机。
他会在师百衣看论文的时候凑过去：“衣衣，你在看什么？”
“可以讲给我听听吗？”虽然听不懂，但周玄还是想听。
于是师百衣把鼠标挪回第一页，把标题给他看。
周玄有几个专业术语看不懂，当然他也看不懂配图。
周玄问她：“你不用翻译软件吗？”
师百衣说：“翻译软件不好用。”
周玄瞬间懂了：翻译软件没有老婆的脑袋好用。
周玄又问：“这些像芝麻一样的点是什么意思？”
师百衣也没有说一些高深的难以理解的长篇大论，指着图片和他说：“这是表现差异基因的FDR显著性大小，这些散点的大小也是根据显著性的增大而增大……”
周玄似懂非懂，继续看他的考研课程。
过了一会儿又凑过来：“衣衣，要是我今年考不上怎么办？”
周玄原本是自信满满的。现在越看越没底，尤其是当他了解到当代医学生都是提前一年半开始一轮复习，这显得他这个跨专业考研学生实在没有竞争力。
师百衣想一会儿说：“基础医学应该还好，大内大外的竞争比较激烈。”
国内的基础医学发展得不如国外，总的来说就是不受重视，在国内一般是调剂专业。
基础医学不能考执医，不能从事临床工作，进医院的话只能进科研岗，但很卷且没钱，处于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状态。
在这个领域内，主要看科研。
当然，不管哪一个行业，顶尖人才都是受欢迎的。
随着现在考研的人数越来越多，一些报考临床方向的医学生为了能够上岸，在一志愿失利后会把目光转向基础医学。
而基础医学接受跨专业考研（临床专业不接受），前些年基础医学还处于一个招不满人的状态，近几年也开始卷起来了。
周玄说：“那你们真的会要一个跨专业的考生吗？”
师百衣不假思索地说：“有啊，我们去年就收了一个设计类的学生。”
周玄：“？”
师百衣平静地说：“因为他会画图。”
周玄想了一下自己连画细胞都画不明白的画工，像颗蔫了的大白菜，他是学哲学的，实在想不明白基础医学的老师为什么要收他。
周玄为了避嫌，并没有报肿瘤研究所的老师，而是报了帝都医学院基础医学院的其他老师。
帝都医学院、Z国医学科学院、Q大医学部，都是同一个。
就是Q大和帝都医学院没谈妥，毕竟Q大只想要他们最强的一个医院，目前属于一个单向奔赴的状态。
虽然很多人认为帝都医学院是B大医学院，但是B大表示他们有自己的医学院，并且搞得还不错。
所以帝都医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后会获得两个毕业证以及两个编号。
周玄又开始为未来的事情发愁：“如果我考上了，但不能毕业怎么办？”
师百衣看了他一眼，非常科学地安慰他：“应该不会，硕士在一般情况下都会给毕业的。”
师百衣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读博。”
师百衣发现周玄现在有些考前焦虑了，从前周玄虽然决定考试，但仍然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毕竟他有这个底气，他不像寻常人如果这年失败就多浪费一年时间。
只要他愿意，他想考个 20年8年，经济上都不成问题。
师百衣按下了他打开PAD的手，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不然今晚出去看电影吧？”
师百衣说：“你太紧张了，今晚就不要再写卷子了。”
周玄下意识问她：“你明天不要早起上班吗？”
“我请了假。”师百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跟谈起今天的天气一样，口吻轻松：“明天是工作日，我们去民政局吧。”
周玄：“去哪儿？”
师百衣淡定地说：“去领证。”
作者有话说：
小说架空，医院无现实对应，学校和学制有所参考，但调过设定，所以和现实有出入。
68 068【晋江文学城独发】
◎合法夫妻。◎
周玄现在的神情和仓鼠窝里的乖乖一样茫然, 而师百衣的语气再正常不过，就像是说“明天早上我们去楼下早餐店吃油条”那般稀松平常。
事发突然，周玄的情绪还没反应过来，只会问：“真的吗？”
周玄随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在震惊过后, 他有些为难：“但是我订的戒指还没有做好。”
周玄订了一对非常炫酷的戒指, 周二哥原话是这么说的：
“你求婚现场我不去，我要脸。”
面对周玄的纠结，师百衣只说了一句：“那你明天去吗？”
“去！”周玄从沙发上蹦起来, 膝盖上的PAD摔到地上, 他的腿也撞到茶几上, 差点把杯子撞倒, 还好他手疾眼快，揉着膝盖把杯子放回原位。
周玄说：“你等等……”
师百衣微微侧头：“？”不明白他为何跑了出去。
师百衣想了想，把手上的电脑放到一边, 换了鞋子跟他出门去。
师百衣以为他要走，却不想他只是跑到车里找东西。
师百衣看他开了车窗, 把脑袋从窗户里伸进去, 大半个身体落在外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偷车贼。
师百衣问：“你为什么不开车门？”这样找东西不费劲吗？
也亏得周玄腿长胳膊长, 否则连车里的抱枕都够不着, 更不论其他小物件了。
“找到了！”他不知握了什么东西在手里, 兴奋地把脑袋从车里拔出来, 就像一颗成精的大葱把自己从地里拔出来。
“你小心一点。”师百衣伸出手挡在他的脑袋与车窗之间。
师百衣有些想笑，因为他脑袋上那撮头发又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可是他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像洒满了一袋又一袋碎钻的河床, 在微弱的星光下成了不可忽视的光源。
周玄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他站在车的侧边，像一颗显眼的路灯柱子。
“我……”周玄说：“我之前订了几对戒指做样子，求婚可能不够看，但求婚总要有戒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原来他那样火急火燎地跑下去，是为了找车上的戒指盒。
周玄稍稍低头，一刻也不敢松懈，他这会是最紧张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师百衣打开手上的丝绒盒子时，有少许阻力，里面躺着一对戒指，一枚男士一枚女士。
师百衣不懂这些，也估不出来上面的宝石有几克拉。
她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突然，也料到周玄可能没有准备。
但感情的事情一向是水到渠成，不需要提前排练，她确定他们是相爱的，那么就不需要再试探。
周玄看着她打开戒指盒，不知道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有些忐忑：“这戒指不够好，我还准备了更好的。”
“不。”师百衣轻声说：“这样就很好。”
她从盒子里把戒指取出来，抬头问他：“结婚的话戒指应该戴在哪只手上？”
然后周玄握着她的手，扑通就给她单膝跪下了，旁边的草丛里有一只野猫跃过，把师百衣吓了一跳。
不远处有人影路过，传来几句说话的声音。
“怎么了？”
“好像有情侣吵架……”
路人不知道周玄要求婚，说：“那不行，这年头动不动下跪求原谅的男人可不值得要，有犯罪倾向。”
师百衣火速把周玄从地上拉起来，也幸好此处暗，看不清人脸，否则别人还以为她把周玄怎么了。
师百衣向来是个讲究效率的人，看他今天高兴傻了不会说话，便把戒指往他手上一戴，自己也胡乱带了个手指，拉着他上楼去了。
等重新回到家里，师百衣关上门松了口气，然后才察觉身后那一直挥之不去的视线。
周玄亮着眼睛问她：“明天几点领证？”
他从一开始的震惊与喜悦变成了现在的迫不及待，虽然这件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天上掉的馅饼没有不吃的道理。
“等民政局上班。”师百衣本想留他，不过周玄还得回去拿户口本。
周玄今天走的时候磨磨蹭蹭，还和她确认：“明天你会来吧？”
明明是师百衣提出，他却怕她不来，周玄都不明白为什么师百衣今天会提出领证的事情。
“嗯。”师百衣在送他出门的时候，为他解答了疑问：“今天那个id‘师老师的粉丝’是你吧？”
周玄大脑放空中。
今天分开的时候没有亲吻，只有拥抱。
师百衣说：“前程似锦，如愿以偿。”你会考上研究生的，也会实现愿望的。
周玄是在看师百衣上楼后才上车的，他坐在驾驶座上，摸着自己的戒指笑，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太过情绪外显又收敛了笑容。
但是汽车发动之后，周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开了天窗，放着音乐，就是哼的曲子是《好运来》。
这得怪于轻舟，周玄很确认这一点。
周玄回家后第一件事，是把全家上下召集起来，就连大哥也在军营里被他连夜call过来。
周妈妈憋了一肚子邪火：“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否则我拆了你的皮。”
周二哥也郁闷，他好不容易约辛丹雪吃了一顿私人的饭，正准备更进一步约人去看话剧的时候，弟弟一通电话打过来。
辛丹雪立刻表示：“既然周总家里有事，话剧就改天再约吧，我先走了。”
所以周则这时也冷笑二声：“最好是什么大事。”
当然周则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能怪三弟，是辛丹雪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周大哥喜怒不形于色，往沙发上一坐，闭着眼打盹，他少年离家，此后一直在军中，也不插手家中任何产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周家最强有力的后盾之一。
周大哥身上杀伐之气重，也是周玄最怕的人。
不过周玄这个时候高兴得忘乎所以，无视大家被他吵醒的怒火。
周玄向他们展示自己手上的戒指，郑重其事地宣布：“明天我要结婚了。”
一片鸦雀无声。
于是周玄重复了一遍：“明天我要结婚了。”
“哦。”周大哥睁开眼睛：“在哪儿？多少桌？几点？”
“等等。”周妈妈说：“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不像话啊，亲儿子要办婚礼，她这个当妈的竟然不知道。
直到周玄解释说是领证不是办婚礼。
周妈妈仍然有意见：“你之前不是说求婚的时候喊我吗？”
她还想着给儿子儿媳当摄影师。
周妈妈觉得这事不对劲，按照小儿子的性格，求婚怎么会这样悄无声息？
小儿子那可是恨不得嚷嚷到全天下都知道的性子。
周玄如实交代：“领证这件事是衣衣和我说的，她说明天是个好日子，她又请了假。”
周爸爸叹气：“你小子。”
至今想不通师百衣为什么会看上小儿子。
周玄说：“但是求婚订婚婚礼我还是准备办的。”且大办。
周妈妈赞同：“那必须。”三个儿子中终于有一个儿子结婚了，也不知道下一次是猴年马月。
周妈妈把户口本找出来给小儿子，速度之快让周玄怀疑母亲早做准备。说起来周政和周则的户口早已经迁出，只剩下周玄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还留在父母的房本上。再说起来，周玄原本是打算做全职儿子的。
周爸爸送了套房子，说祖上有规矩周玄领证了就不能再住在家里，只是装修买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大约需要这对新婚夫妇自己重新装修，或者忍受开发商的暴发户风格。
周玄不服地说他名下有房，不过人不嫌房子多，周玄利落地收下了。
周大哥和周二哥实在，各送了张卡。
周妈妈把户口本给小儿子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明天早上不要迟到。”
周玄：“……”
周玄当然没有迟到，因为他兴奋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他的微信上催了一下戒指的进度，同时又下了一个新订单。
虽然是半夜三四点，但是销售并无任何不耐，毕竟大半夜到的财神爷那也是财神爷。
周玄又call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好兄弟，名面上是说求婚怎么搞，实则炫耀一下自己准已婚的身份。
周玄说：［以后晚上超过 20点的饭局就不要喊我了。］
殷尧无话可说，打出6个点表示自己当下的心情：［……］
这是周玄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晚上，期间他搜索了 26次民政局早上几点上班，以及 22次结婚领证需要带什么东西。
周玄早上去接师百衣的时候带了一束鲜花，师百衣还有些奇怪：“鲜花店这么早就开了吗？”
周玄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是我妈种的花。”
周妈妈有养花莳草的爱好，很显然，养的都是名贵花草。
师百衣和周玄都没有提前预约，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民政局，也打过电话询问，工作人员说可以直接过来。
哪里知道等他们到的时候，民政局门口已经排起了队。
民政局里有志愿引导者，先问他们有没有预约，再领他们去取号。
师百衣摇头说没有，问：“今天工作日结婚的人也这么多吗？”
志愿者一愣：“你们来结婚？”
“是的，我们之前打过电话，工作人员说可以直接过来。”
“哦哦，那不用排队的，你们走另一个窗口。”志愿者笑着恭喜他们：“新婚快乐。”
师百衣又问了一句：“所以在排队的是？”
“那是办理离婚的。”志愿者说：“最近不是中高考结束了吗？最近半个月的日子基本都约满了。”
志愿者把办理流程和他们说了一遍，周玄听得格外认真。
工作人员在预审完证件之后给他们拿了一个号码，大约是今天结婚的人不多，很快就叫到了他们的号。
师百衣和周玄没有提前拍结婚证照片，所以是在民政局现场拍的照。
在单独的隔间里领完证后，就是去999门牌号宣誓厅念宣誓词。
这是一个可以拒绝的环节，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煽情。
宣誓厅里有手机支架可供录像，也有专门的摄影师跟拍，甚至包修图。
当镜头对准他们的时候，有些话自然而然说出口：
“我：周玄。”
“我：师百衣。”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做生活的伴侣、心灵的挚友、敬业奉献、勤俭自强、上孝父母、下教子女、共同承担起社会、家庭的责任！
在今后的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用宽容的心善待对方，共历人生风雨，共度幸福人生，相濡以沫，永不分离。”
“宣誓人：周玄。”
“宣誓人：师百衣。”
［ 2］
作者有话说：
注［ 2］：来自北京东城区民政局的结婚宣誓词。
衣衣和小周的思维方式不太一样。衣衣是：谈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有空的时候领个证吧；小周：这种大事我要好好显摆。
为庆祝今天这个好日子，明天0点前统计人数，领取小周和衣衣的新婚红包。
第四批中奖id：（为保护大家隐私，公示三天后，会做id号关键数字屏蔽处理）
23****32（昵称：音成），23****39（昵称：鱼子酱寿司），68****20（昵称：暮色），2****502（昵称：哈哈呀噢喔），3****3 26（昵称：小小花匠），2**** 2 2 2（昵称：吱吱为吱吱），52****85（昵称：夏得半丝儿），3****0 26（昵称：摸鱼摸到大锦鲤），35****68（昵称：一只#），5****03（昵称：蒲猫猫真可爱）
请注意查收站段～
下周日第五批，仍然是十个人每人送 2000晋江币（ps：晋江会扣5%手续费，到手应该是950晋江币）
抽奖是随机抽取，不需要报名和点击参与。
69 069【晋江文学城独发】
◎住我这里。◎
整个结婚流程走得很快, 从进去到出去也不过一个小时，师百衣和周玄出来的时候，门口排队的队伍更长了。
周玄想起师百衣说只请了半天的假，便说下午送她去上班。
不知为何领完证后, 周玄总有一种刚驯服四肢的笨拙感, 大约是今天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太不真实, 他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师百衣提议：“要不然去旁边的商场走一走？”
周玄当然说好。
他们在门口遇见发传单的，是婚庆婚礼公司的广告，周玄蠢蠢欲动, 却先看向师百衣。
周玄了解老婆的性格, 知道她不爱大排场, 更何况她工作繁忙, 大约参加自己的婚礼也叫做抽空参加。
可是周玄想大办一场，就算求婚和订婚不能搞，婚礼至少要遍请亲朋好友。
不料师百衣却主动接下了传单, 和那老太太道谢：“谢谢。”
门口这些发传单的都是婚庆公司雇的人，不过这年头结婚少离婚多, 反倒是发名片的离婚律师更多。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成一条缝, 祝他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这些老爷爷和老太太大多也不是缺钱用，只是年老了闲在家里无事干, 便在家附近给孙辈赚点糖钱。
而且他们上了年纪, 城管也不敢大声赶人。
周玄正好借此机会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订婚是不是要在你家办一场我家再办一场？”
“订婚就不用了吧, 不如直接办婚礼。”
周玄闻言肉眼可见的失落：“那婚纱照总要拍的吧。”
过了一会儿, 周玄又说：“婚礼总不能太简单。”他忍不住道：“我知道你事情很多很忙，但结婚只有一次, 你如果怕麻烦, 就把这些事情交给我, 行不行？”
更怕失去的那个人总容易大张旗鼓，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这段关系。
师百衣也怕失去，但她习惯了得失本来是生命里常有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师百衣说：“订婚和婚礼差不多，与其先订婚，不如直接办婚礼，至于婚礼要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这就是随便周玄搞排场的意思。
师百衣确实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但正如周玄所说，结婚只有一次。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有周玄那么耐心，可以走到她心里。
如果她和周玄的感情在未来某一天失败了，她大概也不会再投入精力到一段新的感情中。
周玄又高兴起来了，他不像他二哥，他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
因为现在还没到饭点，他们便在附近的商场里逛，期间也逛了几家金器店和玉石店，然后无意间进了一家婚纱店。
周玄把结婚证就揣在西装胸口的口袋上，店员一瞄就瞄到了，先是说几句道喜的话，没有人会在大喜日子拒绝一个会说话的销售人员，至少周玄拒绝不了。
婚纱当然是要定制的，但是多买几件又不是大事，周玄便拉着师百衣进了婚纱店。
师百衣则是想，如果能在今天把婚礼上的婚纱都定下来，也省得之后再专门请一天假。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地踏入了婚纱店的大门。
销售人员妙语连珠，对着师百衣的外形就是一通彩虹屁。
毕竟新郎服千篇一律，新娘的婚纱才是花钱的地方。
热情难耐下，师百衣试了两三件，试衣服的时候，有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帮她拉拉链。
瞧着人家是来试婚纱的，工作人员说的当然是好听话，夸他们相貌般配，感情恩爱。
这些都是套话，不过工作人员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见过一个又一个新婚夫妻，男方大多对这种试婚纱的事情不感兴趣，玩手机或者昏昏欲睡的人大有人在。
工作人员又问他们预备何时办婚礼。
师百衣便说刚领证，婚礼日期还没定下。
化妆师帮她梳头发，说：“那之后可有的要忙了，这领证才是第一步，之后办酒席请亲朋好友，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十分累人。”
化妆闲谈的时候，问及师百衣和周玄是哪里人在哪里工作。
师百衣说：“我在肿瘤研究所工作，他在九玄医疗。”
这时周玄掀开帘子进来，他一听见师百衣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就难以抑制。
这里的化妆间用帘子隔开，允许新郎进来，只是空间有限，东西杂乱，大部分新郎更愿意在门口沙发上等着。
师百衣今天只是试婚纱，不过化妆师还是给她简单梳了头发化了淡妆。
自从化妆师听见师百衣在Z国医科院肿瘤研究所工作，对她的彩虹屁就多了一种花样。
“原来您二位是同行，怪不得看上去这么般配。”
听到这些话，周玄比师百衣更高兴，他坐在旁边不用的杂物箱上，看向镜中的师百衣，他只要一想到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就忍不住情绪高涨。
师百衣梳完头发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周玄就跟在她后面拎裙摆，旁边的工作人员问他好不好看，他只会说好看。
工作人员趁热打铁：“您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定下来，今天购买的话可以给您申请优惠，然后我们这边和婚庆公司有合作，您办婚礼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
师百衣一共试了三件婚纱，一件金色，一件银色和一件粉色，都是重工的婚纱，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就是美则美矣，穿在身上沉得像铅块。
周玄挑不出来，和师百衣商量：“要不然都买？”
婚纱一般分为出门纱，迎宾纱，主纱和敬酒服等。
工作人员微笑着说：“三件一起买优惠更大哦。”
师百衣便问：“所以优惠多少？”
工作人员答曰：“如果您一起买的话，刚才交的5000块钱试纱费可以算在婚纱的费用内，然后我给您算一下剩下的折扣……”
工作人员拿了一个计算器，很快报出总价：“原价是326，800，打完折之后是299，000，除此之外，如果您要预定和我们有合作的酒店，可以赠送一张满减5000元的优惠券。”
“酒店就不用了。”周玄掏卡，用的是二哥送他的新婚礼物。
对于办婚礼的场所，周玄有其他的想法。就是婚纱，也是要再订的，今天这几件可以拿来拍照。
同时周二哥那里也收到了短信，显示在某品牌婚纱店消费299，000。
周则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辛丹雪没问，他主动说：“我弟弟要结婚了。”
辛丹雪道：“想不到三少反而是结婚最早的。”她在圈内也听了不少传闻，知道周三少极爱他女朋友。
不过辛丹雪也有疑问：“印象里三少才谈不久，你们家里也答应了吗？”
豪门结婚皆牵涉到利益纠纷，当初辛丹雪的父母结婚，光是签协议做财产公证，就有半个月，辛丹雪的外公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也是大费周章，只可惜还是没能防住人心，导致女儿带着外孙女远走他乡。
也正因为如此，辛丹雪对婚姻十分抵触，她自回国后有不少所谓的青年才俊来向她献殷勤，不过是贪图她的财产，而她不愿意变成她的母亲。
至于周则对她是否有什么企图，辛丹雪倒是没想过。周家正值巅峰，周则拥有的东西可比她多多了。
人的交往不过是有利可图四个字。
周则意有所指：“我家家风开明，父母不干涉儿女婚事，如果婚前要做财产公证，那不如不结。”
财产公证这种事情从来防不住“有心人”，既然结为夫妻，那就是枕边人，怎么可能天天带着防备之心过日子。
如果不够信任，又为什么要结婚？这世上多的是没有一纸婚契便做夫妻的人，分开也容易得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辛丹雪低头喝了一口茶，心情复杂，只觉得周家人奇怪，但是表面上开了个玩笑：“我怎么听说，周总一直被家里催婚？”
……
周玄买了婚纱，填了家里的地址，填完之后才想起他已经被“赶出家门”。
他名下倒是有房产，只是久不住人，都需要通风，也不知道哪一处作为新房更合适。
试完婚纱，就到了饭点。
周玄和师百衣也没有，再跑到其他地方，就在商场六楼吃了顿中饭，吃的是一家苏式茶楼。
当时周玄看到茶楼招牌，拉着师百衣停下脚步：“是你老家的茶楼！”
师百衣转头，却有些懵：“什么？不是啊。”
周玄说：“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是江苏人。”他之前还送雁姨回江苏，怎么就错了？
师百衣默了片刻，小声说：“抱歉，这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是（彭城）沛县人，但是不熟的人问我，我只说江苏。如果是老乡，那会说的更细一点。”
师百衣说：“苏式茶楼是姑苏的东西，和我老家不在同一个地方。”
周玄只在意一个点：“所以之前，衣衣觉得和我还不熟吗？”
师百衣第一次觉得头痛，又觉得抱歉，她踮起脚尖，悄悄与他说：“那我请你吃饭？”
周玄十分懂得适可而止这个道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手却很诚实地牵住了老婆的手。
他们点了两份苏式汤面和一份汤包以及其他一些小点心。
等菜的工夫，他们终于有时间聊一会儿天，商量一下结婚之后包括见家长的事情。
周玄便说起自己名下房产的事情，“……有一处离肿瘤研究所很近，但装修要重新做一下，我之后找人盯着，让他们早点弄好。”
周玄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我家的规矩是结婚之后不能再住在家里。”但如果周玄要住，周爸爸和周妈妈也不会把他赶出去。
师百衣自然地接话说：“房子装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或者你住到我这里来。”
作者有话说：
写几章婚后日常就跳时间线了。衣衣出国和小周读研是同时间段，会写一点小剧场，不再详写了。
70 070【晋江文学城独发】
◎【下面是拉灯环节】◎
师百衣下午回研究所的时候路过小餐厅, 门敞着，惊到了里面趴着小憩的邓芮欢。
邓芮欢揉揉眼睛，懵着一双眼睛问她：“师老师，你上午怎么请假了？”
师百衣极少请假, 上次请假是因为家人生病。
邓芮欢关心她：“是你阿姨的身体……”
“雁姨身体没有什么事, 我请假是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做什么？”
“领结婚证。”师百衣不知道自己语出惊人。
过了半晌, 邓芮欢合上惊讶的下巴：“恭喜恭喜。”
因为之前上过热搜，冲浪达人邓芮欢知道周玄的身份，她有许多问题想问, 可瞧着师百衣的神色又按捺下来, 只问：“怎么突然就领证了？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周家家世显赫, 寻常人家结婚, 还惦记各自那点三瓜两枣，也不知道师百衣有没有受委屈。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但结婚通常不是。
师百衣说：“我和他都有结婚的想法, 正巧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大约是看出邓芮欢的担忧, 师百衣朝她一笑：“我想要从他身上了解的东西已经了解, 恋爱再谈下去也不过是重复之前的日子，我觉得没有其他需要考察的东西了。”
“也是。”邓芮欢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现在民政局不需要预约吗？”
听师百衣说他们是临时起意, 邓芮欢感叹道：“看来现在结婚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民政局都没什么人, 你说帝都其他哪个地方办东西不要预约？”
师百衣说：“其实民政局人不少，因为民政局还办理离婚业务。”
她说这话时很一本正经。
邓芮欢惊讶道：“天呐, 师老师你竟然会说冷笑话了。”
邓芮欢不爱关心他人私事, 也只是平时和师百衣交好, 所以才多问两句，不过看她神色平和宁静，邓芮欢也放心下来。
一段对的感情，是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的。
至于下午的周玄，他跑到朋友圈里当显眼包了。
坐他对面的殷尧头痛地揉揉脑袋：“周少，我又没结过婚，我怎么给你出谋划策？”
周玄像没听到一般，对着手里的结婚证发笑，过了一会儿，他说：“民政局拍结婚照不好看，好在我和衣衣长得好看。”
殷尧说：“周少，或者你考虑把结婚证裱在墙上呢？”
周玄道：“虽然我今天高兴，但是好坏话我还是能听出来的。”
说完玩笑之后，两个人开始谈正事，所谓正事就是周少的结婚大事。
殷尧难免感慨：“你和师百衣也奇怪，别人领结婚证都是在拍婚纱照和订婚之后，你们却不声不响地先把证领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周少是瞒着家里领证。”
周玄的做法确实不合豪门的规矩，容易让人心生揣测，不过周玄一来不是守规矩的人，二来当时没想那么多。
他才不会告诉殷尧，他是怕误了时机，万一之后师百衣后悔了怎么办？
结婚一事，永远是更在乎的那一方更着急，无论男女都是如此。
周玄说：“衣衣又不是像你这样无所事事之人，她工作忙，所以订婚和婚礼合为一场，两场合一场，规模要更大，需要时间准备，我们就先把证领了。”
“我来找你，就是想来问你，圈内常找的几家婚庆公司是哪几家？”
周玄在刚才的激动劲过了之后，才发现这需要筹备的事情乱成一团。
无论是准备婚礼还是准备装修，全都是大工程，更别说周家亲戚朋友众多，光是抄请柬就得抄一周。
这世上虽然说有许多事情可以用金钱解决，但总有些事情要自己亲力亲为。
于是殷尧找了一堆白纸，一个没结过婚的人给一个刚领了证的人出主意，在纸上列周玄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殷尧说：“我觉得婚礼的事情你可以问你爸妈，这种事情不都是长辈参与吗？你和师百衣办婚礼肯定是在京中，总不会跑到沛县去，至于师百衣在沛县的亲戚朋友，你可以包个飞机把他们接过来，到时候再包个酒店……”
“倒是见家长应该放在前面，你和师百衣没有商量过这件事情吗？”
周玄看他说的头头是道，说：“你怎么还挺懂？”
殷尧拿白纸做扇子扇了扇，说：“军师从不上战场。”
“话说回来，师百衣没有父母，你不需要去见她的家长，她大概也没有什么亲戚，所以主要是你这边，既省去麻烦又麻烦。”
周玄说：“她有一个照顾她长大的阿姨，和亲生母亲差不多，到时候要考虑进去。”
说了一大堆后，周玄把笔一放：“这些事情我得回去好好想想，不能疏忽。”
这结婚证可不是一领就完事，他不同意！
殷尧看周玄迟迟未走，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周玄理所当然地说：“哦，我坐这儿等我老婆下班，你这里离肿瘤研究所近。”
殷尧：“……”
殷尧眼睁睁看着周玄喝了他一壶好茶叶，打开手机想和朋友吐槽吐槽已婚的周三少，却看见周玄的新朋友圈。
［已婚。］
加一张结婚证照片。
周家父母与周大哥和周二哥均已点赞。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周玄打了声敷衍的招呼走了。
他跑到肿瘤研究所楼下等师百衣下班，期间收到了白天宣誓厅的录像与照片。
周玄没带耳机，也不好意思在室内外放，便跑到室外墙角蹲着，点开摄影师发来的录像。
视频里的周玄嘴角咧得极开，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师百衣，当然现在这个蹲在墙角的周玄也没有把视线挪开过。
“生活的伴侣，心灵的挚友。”
也不知道哪个词语拨动了周玄的那根弦，周玄摸摸脑袋上的头发，突然有些紧张。
他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也没有谈过其他恋爱，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从零开始。
虽然有一些冲动出于本能，但最后还是靠着理智压下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
背着月亮的角落里，只有路灯的光线透着细密的树叶缝照进来。
突然出现的师百衣打断了周玄的胡思乱想。
“我在等你。”周玄说：“我没有家里的钥匙。”
可是周玄的眼睛里说的不是这话，他明明想说的是：你不会后悔吧？
师百衣真情实感地疑惑：“之前不是录了指纹吗？”
周玄忽然紧张起来，蠢蠢欲动，又怕她识破而感到不高兴。
好在她没有追问，说：“有时候我回去晚，你不用来等我。要是哪天晚上不回家，我就发消息告诉你。”
华鄄公寓离肿瘤研究所很近，所以两个人是走回去的，他们路过一家超市，进去买了一点蔬菜，准备晚上煮火锅吃。
这会儿正是晚上下班高峰期，收银台和自助机前都开始排队，于是周玄先去排队，师百衣又去称了点水果。
周玄站在卖口香糖的地方发呆，那些红红绿绿蓝蓝紫紫的包装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美杜莎的眼睛，周玄十分心虚地一样拿了一个。
其实他也不是不懂，毕竟男生之间总会谈论此事，周玄身边的浪荡公子也不少，也会邀他去风月之所，只是周玄从前不感兴趣。
再加上他之前在国外读书，风月之所更容易有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聚在一起，奢靡淫.乱，周玄厌恶这些乱人心智，令人疯癫的东西，所以一直和这些人保持距离。
男人急色是不假，但真的在意她，又怕自己的行为太过轻佻，惹得对方生气。
周玄想起今天上午师百衣穿的那件婚纱，抹胸花苞遮掩春光，没人知道他一直佯装镇定。
应该可以吧？
周玄又拿了两包“口香糖”。
师百衣拿完水果的时候，发现周玄已经结完了账，周玄解释说前面的队伍到了他，他只好先付钱。
师百衣没有多想。
“我又买了一点糖和巧克力。”师百衣拎着一个袋子给他看：“明天分给邻居和同事当做喜糖。”
师百衣没有大张旗鼓的概念，每个人对于结婚的理解都是不同的。
师百衣的情绪虽淡，但也能看出来她今天很高兴。
“你小时候有吃过席吗？就是那种田野间搭的帐子。”
周玄摇摇头。
“我们那边办白事或者红事都会吃席，搭几个帐篷，请几个吹乐器的，如果是结婚就会有糖。”
周玄试探着问：“那要不然之后在沛县办一场？”
这听上去像露天野营烧烤。
周玄还是没能完全理解这种形式。
“现在红事很少做了，再做的都是白事了。”师百衣说：“我一直忘了，什么时候去见你父母呢？”
对于师百衣这样没有父母的人来说，结婚确实更多以自己的意愿为主，所以师百衣和周玄考虑到的东西不同，也都有各自的疏忽之处。
“我明天问问我爸妈，不过他们都很喜欢你，吃饭的事情等你有空，什么时候都可以。”周玄毫不客气地代表了父母的意见。
长辈等小辈有空，听上去好像有些不合规矩，但周家的氛围一向如此，父母和子女之间本来就不用分你我。
吃饭洗碗这些事周玄已经很熟悉，但这还是周玄第一次留宿。
师百衣去洗澡的时候，周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钟表，晚上9点，并不是师百衣一贯洗澡的时候。
但周玄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他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他想知道大家第一次和对象发生关系是怎么开始的。
但是搜来搜去只能得到8个字：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周玄不太明白，直到他今天晚上亲身体验了一回，才知道有些话确实不用多说，而是用做的。
作者有话说：
这是绿江，所以……
小周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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