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匹诺曹29

    “你让我冷静, 我怎么冷静。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让我们如何收场。”贾宗庆处于暴走的状态。

    张临也不惯着贾宗庆的臭脾气,没给好脸色, “差不多得了。”

    贾宗庆不爽张临的态度:“什么叫差不多就得了?”

    张临露出鄙视的目光,怒气冲冲地回击道:“不然你想怎么样?这次打的不是普通人,是刑警。警察,大哥!袭警的罪名你以为小啊!”

    相较于贾宗庆的蛮横无理, 贾宗珩还算冷静,理智地询问:“会被判刑吗?”

    张临:“不好说。小夜他们几个也都十三四岁了吧?”

    贾宗珩:“小夜十四, 剩下四个人, 两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 还有一个十岁。”

    张临:“十岁那个还好说。其余四个难办。卡年龄了。”

    贾宗庆一听张临说不好办,忐忑加重, “不好办是什么意思?”

    张临:“早就和你们说过了,让你们注意孩子们的年龄。刑法改了, 十二岁以上的孩子尽量不要让他们再对外人动手,提醒过你们几次了,自己算算。现在出事了,你说什么意思。”

    贾宗庆吃瘪,嘴硬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

    张临:“不改就等着出事吧!”

    贾宗珩压住贾宗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张临送给贾宗庆一个白眼:“祈祷那个警察没有大碍,早点醒来。”

    贾宗庆:“还醒来?那岂不是更瞒不住了。”

    张临:“不醒来, 那你让他死?他要是死了, 那就是故意杀人了。杀警察你还想脱罪, 开什么国际玩笑。”

    贾宗庆:“不是有那种思想教育吗?”

    张临:“你想怎么教育?动手的不是一个孩子,是一群。传出去外面人会怎么说, 是不是整村的人都素质低下,全拉出去教育一番?万一再把人驻扎进来教育,你们还活不活了?”

    贾宗庆怕了。让人进来村子是万万不可。

    贾宗珩解释道:“小夜说了,那个警察是朝着废茅厕走的。他们也是怕警察发现什么才动的手。那里还放着没处理完的,那什么,你知道的。”

    张临自然知道废茅厕里藏着什么,“他去就去呗!说不定就是想上厕所,不能上去说两句阻止一下?非得上铁锹?”

    贾宗庆替孩子们辩解:“孩子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他们只不过是不想人靠近那里。”

    张临:“说来说去还是你们自己管理疏漏惹出的麻烦。你们现在就祈祷人能没事,我还能帮你们求个情。”

    贾宗庆:“那万一他真的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张临嫌弃贾宗庆的愚蠢:“提前转移啊!他就算醒过来说出来,警方来查也查不到啊!笨!”

    贾宗庆被激怒:“你!”

    张临:“我怎么?说错了吗?”

    贾宗庆见张临态度恶劣:“你别以为自己是个警察了不起。要不是我们,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张临冷笑,“难道不是因为有我,这些年镇新村才能一直无事。没有我,你们能这么顺利?”

    这时候内讧可不行。

    贾宗珩及时制止两人的对冲,“行了,咱们三个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翻了谁都别想活。”

    张临没有回应。

    他当然知道几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单纯看不惯贾宗庆的自以为是又蛮不讲理,但归根结底已经和对方成了一类人。

    张临叹了口气:“先这样吧!最近都让人低调点,别惹事。过两天我打听一下情况,到时候你把几个孩子和孩子家长一起和我去趟医院。”

    贾宗庆:“去医院干嘛?”

    张临:“当然是致歉,请求对方原谅。你想不被人家追究责任,首先得态度好。像你这个态度,人家能原谅你才怪。这种特殊时刻就得装可怜,装错了,让对方心软。懂不懂?”

    贾宗珩觉得张临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做。”

    贾宗庆气不过,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此次的意外俨然成为了镇新村的一次危机。谁也不想几十年的辛苦经营毁于一旦,所以眼下张临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其他人只能听从。

    几十公里外的病房里,季时余还处于昏迷状态。季时余的父母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席荆见到许久不见的两位长辈,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但更多是愧疚,他没能保护好季时余。他开口道:“叔叔,阿姨,抱歉,没能。”

    季兴业抬手打断了席荆的话,“和你没关系。打从季时余当警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知道他要面临什么。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你无需自责。”

    余诗桃看着病床上季时余惨白的小脸,询问席荆:“医生怎么说?”

    席荆:“医生说没有危机性命,但是失血过多,可能还会昏迷一段时间。”

    余诗桃:“说没说什么时候会醒?”

    席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季兴业打量着席荆的穿着,衣服上还粘着尘土,脸上呈现出倦态,看样子是没回过家,“这两天辛苦了。”

    席荆:“不辛苦。”

    季兴业:“案子破了吗?”

    席荆;“还没有。”

    季兴业:“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和你阿姨。”

    席荆有顾虑:“可是?”

    季兴业:“别可是,你是警察,查案才是第一要事,儿女私情要放在后。”

    席荆:“是,那季时余就交给你们了。如果他醒了,麻烦给我发个消息。”

    季兴业:“知道了,去吧!”

    席荆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和旧案部的其他人汇合。

    刘阔见席荆出现在办公室,“怎么回来了?”

    席荆:“季时余的爸妈来了,让我回来工作。”

    刘阔:“这样啊!”

    蒋昔:“你回来正好。有事找你。”

    席荆:“怎么了?”

    蒋昔:“你认识冯吉吧?”

    席荆听到“冯吉”的名字,心里一惊:“认识。怎么了?”

    蒋昔:“我查到最后打给季时余的手机号码是他的,而且我还查到你们之间来往也很频繁。他是?”

    席荆:“我叔叔。”

    蒋昔:“哦。”

    席荆:“他们打了多久的电话?”

    蒋昔:“没接通。我看了眼时间,应该就是季时余被攻击的时间。”

    席荆:“所以手机可能是被孩子拿走了?”

    蒋昔:“可能性很大。另外我给冯吉打电话,对方也没接。”

    席荆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冯吉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冯叔。”

    对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您是冯吉先生的家属吗?”

    “是。请问你是?”

    “我这边是惠阳医院,冯吉患者现在正在我院抢救。”

    “怎么会在医院?”

    “被寺庙送来的。您现在方便过来吗?”

    “方便,我马上来。”

    席荆慌了,挂断电话后,立刻拿起车钥匙往外走,“我先出去一下。”

    盛良策疑惑:“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奚琳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席荆:“冯叔进医院了。”

    刘阔:“那快去吧!”

    席荆着急忙慌往外走,迎面撞上了秦飞章。

    秦飞章见席荆神色慌张,问:“怎么了?”

    席荆:“冯叔被送进医院抢救了。我得过去。”

    秦飞章愣住:“什么时候?”

    席荆:“刚接到通知。”

    秦飞章:“我跟你一起去。”

    秦飞章开车带冯吉来到医院,冯吉还在手术室。

    不一会儿医生走了出来。

    席荆冲上前,问:“医生,我叔他怎么样?”

    医生:“情况不太好,我建议病人尽快转院。病人应该已经是癌症晚期,我们这里比较小,条件有限,最好是给他转到大医院治疗,可能还有希望。”

    席荆明白医生是想要推脱责任,但不可否认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秦飞章询问:“转院对患者的生命安全有没有影响?”

    医生:“不转院怕是会更糟糕。”

    席荆长呼一口气,看向秦飞章,点了下头。

    秦飞章:“安排转院吧!”

    医生:“哦,对了,这个给你们。”说着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出来。

    席荆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医生:“不知道。从病人脚底袜子里拿出来的。”

    藏在脚底袜子里,冯吉不可能无缘无故藏一张纸。

    这张纸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冯吉要带出来的。

    席荆小心翼翼地拆开纸张,上面是两句古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鸣雨既过渐细微,映空摇飏如丝飞。

    前一句是杜甫的春夜喜雨,后一句是杜甫的雨不绝。

    都是雨,又不是一个雨。

    看不懂。

    就这么两句常见的诗词,冯吉为什么会藏起来。席荆一时摸不着头脑。

    席荆拿着纸条看向秦飞章:“秦队,你看一下。”

    秦飞章脸色一沉,“回去再说。”

    当天冯吉被转回之前的医院,管洁给冯吉做了全面的检查,对席荆摇了摇头。

    席荆望着戴着呼吸器奄奄一息的冯吉,哽塞地问:“没办法了吗?”

    管洁坦白:“他的身体撑不住了。他现在就是靠一口气吊着。”

    席荆质疑:“可是之前他明明有好转的。”

    管洁:“其实并没有。”

    席荆仰头抑制鼻酸。冯吉居然骗了他。

    其实他早该猜到的,是他想太简单了。冯吉的身体恐怕早已油尽灯枯,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一直强装正常。

    席荆吸了口气:“我能做点什么?”

    管洁摇摇头:“现在的情况我们做不了什么。说实话冯吉这种情况,很少见。”

    席荆:“少见?”

    管洁:“冯吉能坚持到现在纯凭他的意志。他有心事,这事你知道吧?”

    席荆点点头。冯吉的心事无非是他父亲的死。

    管洁想了想,“或许,我是说或许他就是在等一个结果。”

    席荆沉默。这结果他何尝不是在等,而且等了快二十年了。

    第272章 匹诺曹30

    冯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席荆能做的不多,唯一能做的便是解了他的心结。

    席荆请专人照顾冯吉,自己和秦飞章回了警局。

    开车的路上, 秦飞章全程沉默不语。逼仄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席荆时不时看向秦飞章,他觉得秦飞章已经看出了冯吉留下的暗号,但秦飞章的态度又让他想问不敢问。

    回到警局, 秦飞章走在前面,席荆跟在后面。

    刘阔扫过两人的脸色便知情况不太好, “需要我们帮忙吗?”

    席荆摇摇头:“不用。没事。”

    秦飞章:“刘阔来一下。”

    刘阔一愣:“哦, 好。”

    秦飞章转身对席荆说:“你也来一下。”

    席荆点点头:“好。”

    秦飞章:“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等三人离开,盛良策小声道:“这是怎么了?”

    蒋昔:“不知道, 但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秦飞章将两人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吧!”

    席荆和刘阔靠在一起坐在了秦飞章旁边。

    秦飞章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 “席荆把那张纸摊开吧!”

    席荆从兜里拿出纸张放在茶几上。

    刘阔低头看了眼,“这是?”

    席荆:“冯叔晕之前藏起来的。”

    刘阔:“冯吉藏起来的。”说着又仔细研究了起来。

    席荆看向秦飞章, “秦队,你是不是猜到了冯叔这几句话的用意。”

    秦飞章:“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时雨,时余。”

    刘阔:“季时余吗?”

    秦飞章:“嗯。”

    席荆:“那这句呢?”

    秦飞章:“鸣雨既过渐细微,映空摇飏如丝飞。细微,席伟。”

    席荆震惊:“我爸?”

    刘阔:“这里面又提到了雨,这雨是不是也指的是季时余?可是?”

    可是, 席伟和季时余间的羁绊他们几个大人都知道。冯吉为何会在此时突然提及, 还特意藏起。如此做法, 冯吉的意图似乎并不是要告知席荆真相,倒像是有别的目的。

    席荆疑惑:“我爸和季时余?他们有关系?不是?他们怎么会有关系?”

    秦飞章叹了口气:“有些事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席荆心一沉, :“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们瞒着我什么了?”

    秦飞章:“关于你父亲的死。”

    席荆:“我父亲的死?”

    当年冯吉和席伟执行任务中无意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席伟让冯吉先带着犯人回警局,自己去看情况,却一去不返。后来警方在席伟失踪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男孩。

    男孩躲在垃圾桶里,整个人陷入昏迷中,像是被人藏在里面。警方在男孩的指甲缝里提取了席伟的DNA。

    过了几天,有一个拾荒人在野外的一处荒地发现了席伟的尸身。法医鉴定确认席伟是被人活活打死,身上的骨头多处断裂,整张脸面目全非,几乎可以想象他死前遭受的是非人待遇。然而席伟的这些遭遇,席荆并不知情。

    当年的几个知情人亲眼目睹了席荆的惨状,考虑到席荆年纪尚小,默契地不让他知道。

    席荆隐约猜到了季时余和席伟的关系,“那个男孩就是季时余?对吗?”

    秦飞章点头:“是。”

    席荆:“季时余知道吗?”

    秦飞章摇摇头:“不知道。”

    席荆:“我爸救了他,他为什么不知道?”

    秦飞章:“他失忆了。可能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刺激到了他,他的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让他遗忘了他之前的经历。后来他被人领养了,就离开了禹市。”

    席荆:“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找过他吗?”

    秦飞章:“没法找,当年他被领养走,他养父母为了让他快乐长大,请求警方不要打扰,除非他自己恢复记忆。”

    席荆:“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季时余就是男孩的?”

    秦飞章:“冯吉先发现的。”

    席荆回想了下,应该是冯吉见到季时余父母的那时就认出了对方,“季时余知道吗?”

    秦飞章:“不知道。他还没有想起来。”

    席荆心里压了一块儿大石头,让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真相过于残忍,席荆消化了半天,但还是强行保持镇定,“这些事你们两个人都知道?”

    刘阔解释道:“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席荆:“既然你们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冯叔写这个纸条是为什么?明明你们就可以告诉我,没必要留下来这个。”

    刘阔:“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

    席荆转头看向秦飞章。他觉得秦飞章可以给他答案。

    秦飞章:“冯吉当初自请去寺庙卧底。”

    席荆:“自请?原因是?”

    秦飞章:“因为那几块儿骨头。”

    席荆:“骨头?”

    秦飞章:“你父亲当年的尸骨缺少一块儿头盖骨。”

    席荆:“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秦飞章:“冯吉没敢告诉你,怕你冲动。”

    席荆:“所以你们怀疑我爸的死和这些骨头有关?”

    秦飞章:“我们没法确定,但是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你也知道冯吉,在他心里你父亲的死是他跨不过去的砍,这么些年,但凡有点线索他都会不留余力去调查。”

    是冯吉的做事风格。

    席荆:“那他留下这个,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确定有关系?”

    秦飞章:“我是这样认为的。冯吉在最后的时间还要在寺庙里写下这两句诗,肯定有他的意图。而且按照谐音暗示,丝如死,我认为他在暗示席伟的死,以及季时余都和寺庙有关。而他提及季时余提了两次,我猜想关键点在于季时余。”

    季时余吗?

    席荆心情复杂。季时余人还昏迷着,何况人还在失忆中。若是他一辈子想不起来,岂不是一辈子都拿不到答案。

    刘阔看着诗句,迟疑道:“冯吉在寺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他是怎么断定他们之间有关系的?”

    秦飞章:“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才会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带出来。就算被人发现,一般人也看不懂这里面的意思,不会给季时余带来危险。”

    席荆点点头,冯吉向来做事周全,他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因为自己陷入危险中。

    秦飞章:“我今天把你们单独叫进来,也是有一个想法要跟你们商量。”

    席荆:“什么想法?”

    秦飞章:“我想把这件事说开,让旧案部重新彻查席伟案。”

    这是要并案调查的意思。

    席荆和秦飞章来了一个对视,随后沉了口气:“不用顾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能帮我查到我父亲的死亡真相,我求之不得。”

    秦飞章“嗯”了一声。重提旧案,首先要考虑受害者家属的心情。席荆作为席伟唯一的儿子,这件事势必要询问当事人的想法。

    刘阔拧着眉头,担心道:“并案不容易吧?仅凭冯吉这张纸和你的解读,我不觉得上面会同意。”

    秦飞章:“试试看。之前或许是怀疑,但我相信冯吉的判断。他不悔无缘无故留下纸条。”

    席荆想了想:“秦队,我想亲自去一趟寺庙。”

    秦飞章:“想好以什么理由去了吗?”

    席荆:“冯叔是被寺庙的人送来医院的,我想带着礼物去感谢对方。”

    是个不错的理由。

    秦飞章:“不过我觉得不能你亲自去。你和其他人之前去过村庄,如果他们之间有纠葛,你出现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容易弄巧成拙。”

    席荆想了想,觉得秦飞章所言不无道理:“嗯,那让奚琳琳和蒋昔代替我去。”

    刘阔:“可以让他们带着监听器和摄像头。”

    席荆点点头。当天将所有的发现告知了旧案部的众人。

    奚琳琳得知了几人的计划,不可置信道:“我们俩?能行吗?”

    席荆:“你们俩没去过镇新村,没人认识你们。”

    奚琳琳:“要怎么做?”

    席荆:“需要你们俩扮演情侣,演一下冯叔的孩子。”

    奚琳琳以为自己幻听:“开什么玩笑,我和他演情侣?”

    她和蒋昔不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差不多了多少。

    蒋昔扁扁嘴,嫌弃道:“这有点为难人。”

    奚琳琳:“我相信你俩是专业的。”

    奚琳琳和蒋昔经过一番准备,不情不愿扮成一对儿,开启了新任务。

    两人手牵手往寺庙大门走。

    奚琳琳小声道:“一会儿你可千万别拖我后退。”

    蒋昔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奚琳琳找到一名僧侣,笑眯眯地问:“小师傅,你们主持在哪里?”

    小和尚用疑惑地目光打量着来人,“你找我师傅做什么?”

    奚琳琳:“我们是来感谢的。”

    小和尚:“感谢?”

    奚琳琳:“我舅舅之前在你们这静修,前天突然昏倒听医院的人说是你们打电话将人送到医院的。”

    小和尚眼睛一睁,“你们是冯失主的家人?”

    奚琳琳点头:“是啊!我们这次是特地来感谢的,还麻烦师傅带我们见一下主持。”

    小和尚:“你们跟我来吧!”

    奚琳琳瞧了眼蒋昔,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后,跟在了小和尚身后。

    小和尚带两人走到寺院后方的藏经殿,“你们先在这等一下。”,说完人进门,嘴里喊道:“师傅。”

    奚琳琳和蒋昔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小和尚走了出来,“师傅说请你们进去。”

    “谢谢。”

    奚琳琳和蒋昔进到殿里,一个中年光头身披袈裟坐在殿中间。

    主持起身行礼,“两位施主,请坐。”

    奚琳琳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师傅好。”

    蒋昔:“师傅好。”

    主持:“两位是冯施主的亲戚?”

    奚琳琳:“他是我舅舅。”

    主持:“哦,怎么是你来?他自己的子女?”

    奚琳琳:“我舅舅没结婚没孩子。”

    主持点点头,“这样啊!冯施主现在怎么样了?”

    奚琳琳:“医生说抢救及时,命保住了。”

    来之前,席荆特意嘱咐奚琳琳几句,让其实话实说,避免惹人怀疑。

    主持长叹一口气:“那就好。”

    奚琳琳:“我们这次来一来是想感谢一下贵寺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想为我舅舅祈福。”

    主持:“救命是我们佛家人应该做的,不必太在意。祈福的话,可以去长生殿。我可以让刚刚的小师傅带你们过去。”

    奚琳琳:“不急,有些事我还想和师傅多了解一下。”

    主持:“您问。”

    奚琳琳:“我很好奇叔叔之前在这都喜欢做什么?他之前一直不肯回家,我想知道他在这都干什么?”

    住持:“冯施主是个比较安静的人,平时和我们这些出家人一样作息,闲暇时就喜欢抄抄经文,写写诗词。偶尔会去祈祷。”

    奚琳琳点点头:“我舅是这样的。”

    蒋昔:“祈祷一般是在哪里?观音殿吗?”

    主持摇了摇头:“冯施主喜欢去长明殿。”

    蒋昔:“长明殿?这是祈祷什么的?”

    主持叹口气:“实不相瞒这是为过世的人祈福的地方。”

    蒋昔:“什么?”

    奚琳琳:“我舅怎么会去这里?”

    主持犹豫了下:“冯施主在这里给一个朋友点了一盏长明灯祈福,他曾说过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在这里被供奉。”

    奚琳琳:“我叔说的吗?”

    主持:“是的。”

    蒋昔:“什么朋友啊?”

    主持:“不知道,冯施主没说,但看得出对他很重要。”

    奚琳琳大概猜出了所谓的朋友是谁,微微点头,“谢谢师傅。”

    主持:“不用,冯施主还有些东西留在这,我让人给你们拿过来。”

    奚琳琳:“谢谢,我们去取就可以。”

    主持:“那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奚琳琳:“好。”

    两人告别主持,跟着小和尚离开。两人拿到了冯吉留在寺中的一些衣物包裹后,去到了冯吉常去的长鸣殿。

    蒋昔小声和监听器那头的人对话,“我们进来了。”

    席荆:“这里你们多走走转转。冯叔那句诗里的“鸣”字很可能指的就是这个殿。”

    蒋昔:“好。”

    奚琳琳和蒋昔分开在殿里巡视。

    长鸣殿里点的灯下除了人名,有的人还有照片。

    耳机里的秦飞章突然喊道:“停下。”

    蒋昔停止了脚步。

    秦飞章:“走近一些。”

    蒋昔按照指示向前走了两步,眼前正好是一个带着照片的长明灯,上面刻着名字:贾从生。

    奚琳琳在远处注意到蒋昔驻足在灯前,走了过来,“怎么了?”

    蒋昔:“不知道,秦队让我停下来。”

    奚琳琳多看了几眼照片上的人:“这是谁啊?看起来很眼熟啊!”

    蒋昔“嗯”了一声:“我也觉得眼熟。”

    第273章 匹诺曹31

    长明灯下的照片中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

    尽管照片老旧有些模糊, 但男孩的眉清目秀依旧无法掩盖。

    蒋昔迟疑:“这是?”

    “是季时余。”

    耳机里传来了秦飞章的声音。

    蒋昔:“啊?不是吧?”

    说完,又停止质疑,这照片确实越看越像。

    席荆愣住了, 他傻傻望着电视屏幕里虚化的照片,下一秒陷入了深思。

    季时余是竟是镇新村的人?

    他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然而这个发现却让冯吉所留下的暗号变得合情合理。

    秦飞章通过耳机给奚琳琳和蒋昔指示:“你们两个按照计划祭拜一下后,准备撤离。”

    蒋昔:“明白。”

    两个小时后,旧案部集结众人坐在了会议室里。

    “贾从生, 出生于镇新村,七岁时失踪, 下落不明。他失踪后没多久, 母亲自杀。”蒋昔说道。

    “自杀?”奚琳琳瞪大眼睛,“那他父亲呢?”

    蒋昔:“他父亲叫贾宗年, 十几年前也去世了。”

    奚琳琳:“也自杀了?”

    蒋昔:“不是自杀,是掉井里摔死的。”

    傅有疑惑:“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掉井里?”

    蒋昔一脸为难道:“倒不是好端端一个人。根据调查, 贾宗年智力有缺陷,智商只有几岁孩子的水平。”

    奚琳琳不理解:“傻子也能有孩子?”

    蒋昔:“嗯, 而且还不止一个。”

    傻子娶老婆,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魔幻的世界。

    奚琳琳忍不住吐槽道:“什么鬼?”

    蒋昔:“就可能是买媳妇生孩子。我猜的。因为他的孩子母亲不是一个。”

    奚琳琳:“靠了!”

    许学真:“一共有几个?”

    蒋昔:“六个。”

    奚琳琳吐槽:“真能生啊!”

    盛良策:“他这生的也不合法吧?”

    刘阔:“以前农村的管理没有城里严格,很多人偷着生。黑户一大堆,他这能有户口都算不错了。”

    盛良策:“那他这户口怎么有的?”

    刘阔:“以前有过几次普查,给这些无户口的人直接加上了户口。”

    奚琳琳:“没罚款?”

    刘阔:“罚什么款?哪有钱罚?”

    奚琳琳:“那岂不是不公平?”

    刘阔摇摇头:“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至少要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孩子是无辜的。席荆不觉心疼起季时余的童年。父母畸形的关系, 他会在怎么样的环境里长大。怎么想都不会太好。

    傅有:“可是还是有些不合理吧?他一个傻子家里得多有钱才能给他找多个老婆生六个孩子?”

    蒋昔:“关于这一点我也有怀疑。没看出来他家庭条件好, 但是孩子倒是不少生。”

    刘阔:“还有一种可能。”

    蒋昔:“什么?”

    刘阔:“有人把自己多生的孩子安在他身上, 毕竟傻子是不会计较的。”

    蒋昔点点头:“真行!”

    现实令人唏嘘。正常人欺负傻子不懂事,占着傻子便宜, 最后还要补一句“你个傻子。”

    秦飞章及时将话题拉回,道:“继续。”

    蒋昔:“另外我查过贾从生失踪的时间和季时余出现的时间,相差两个月。”

    席荆:“谁先?”

    蒋昔:“季时余出现后两个月镇新村的人报警说贾从生失踪,四年后申请死亡。”

    席荆:“四年?”

    傅有:“有点奇怪。”

    奚琳琳:“是非常奇怪。他妈去世了,他爸是个傻子,谁给他申请的死亡?”

    蒋昔:“就在贾宗年死后半年,镇新村的村长替其申请了死亡。”

    盛良策:“可是如果季时余真是贾从生,为什么一开始失踪的时候不报警?偏偏要过半年才报警。”

    席荆摇摇头。这也是他没想明白的地方。

    许学真:“或许是摸不清情况。依秦队之前的说法,镇新村的人不清楚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警方救的人是贾丛生。”

    奚琳琳:“是不是怕贾从生把村子里的秘密说出去?所以才选择不报警?”

    席荆还是摇摇头,“可是这也说不过去。如果他们担心孩子说出秘密,那不是更要第一时间找到人才对嘛?就算孩子乱说话,大人也可以想办法遮掩过去。”

    奚琳琳:“也对啊!”

    刘阔:“还有一种可能。”

    席荆:“什么?”

    刘阔:“背后有‘高人’指点。”

    秦飞章冷笑:“高人?我看是背叛者才对。”

    此话无异于挑明公安内部有了异心人。

    奚琳琳起疑:“张临吗?”

    席荆微微摇头:“不是他。二十年前,张临也没进警局。”

    盛良策:“那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人?”

    傅有:“镇新村这么些年都能平安无事,不可能只靠一个人。”

    许学真:“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陷进去了。”

    秦飞章:“查!全都查出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正商讨时,席荆的手机突然响了。

    众人的注意力不觉被手机铃声吸引。

    席荆看了眼来电提醒,“季时余的爸爸。”

    秦飞章:“接吧!”

    席荆接通了电话,应了两声后,神色凝重,“你先让他们等一下,我马上到。”

    秦飞章等到席荆挂断电话,问:“怎么了?”

    席荆:“张临带着孩子家长去医院了。”

    一句话让全员戒备。

    奚琳琳:“我去,他们去医院干什么?”

    席荆:“说是去赔礼道歉。”

    奚琳琳不屑:“我怎么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傅有:“没安好心不至于。我倒是觉得他现在全是好心。”

    许学真:“他们现在心慌得很,非常害怕季时余真出事。”

    盛良策:“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他们希望季时余醒过来?”

    傅有:“就他们今天这个态度和做法,若是放到网上,舆论最后肯定是要站在他们一边。所以只要季时余没有出大事,他们就会有事。”

    许学真:“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他们现在就是想要博取季时余家人的谅解,只要季家人不追究,一切都好说。”

    奚琳琳越听越恶心,“不知道谁给他们出的主意,真是够心机的。”

    席荆冷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人终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第274章 匹诺曹32

    医院病房外, 张临带来几人站在门口。每个人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或是水果,或是牛奶, 又或是营养品。

    几个人的神色清一色露出谄媚的模样,对于知晓其目的的人而言,这样虚伪的态度令人作呕。

    席荆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镇定地应付张临几人, “你们怎么来了?还大包小包的?”

    张临;“几个孩子的家长托我带他们来表示歉意。他们现在也很惶恐,希望季警官可以早日醒来。”

    席荆看了看张临身旁的几人, 一个个装出愧疚的模样, 气就不打一出来,内心纠结, 正琢磨如何措辞,话还没出口, 就听到一旁的季兴业开口道:“不必了。”

    张临是个人精,立刻便判断出说话人的身份, “叔叔,您消消气。他们几个父母真的特别能理解您的心情,也表示了如果有任何需要,只要你们提,他们都愿意去做。”

    季兴业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

    张临:“这?”

    季兴业:“你们拿来的东西也请你们拿回去。我们不想追究什么,只希望儿子可以早点醒过来。至于你们所担心的,我和他妈妈听我们儿子的。他决定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临一听说话人的态度, 便知这一趟碰了钉子, 求助一般看向席荆, “席老弟,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说句话。”

    席荆叹口气, 将张临拉到一边,“你太着急了。”

    张临愣了下:“什么?”

    席荆:“季时余人还没醒,家属都正处在气头上,你们来不是直接扎人心窝子吗?”

    张临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席荆所说他太急了,但他的急也是被镇新村的人逼出来的。现在因为打伤的人是警察,镇新村的人心惶惶,非要急着拉他来当和事佬。他也是被烦得一时昏了头才今天带着人来。

    “那现在怎么办?”

    “先带人回去,等季时余醒来再说。人醒了,什么都好说。”

    张临盯着席荆看了两眼,迟疑道:“可是?”

    席荆嘱咐张临:“先安抚住镇新村的人,别让他们有多余的动作,不然可就真说不好了。”

    张临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季家人不愿和解吗?”

    席荆:“和季家人关系不大。你觉得这件事只有季家人在意吗?今天和我一起来的人有谁你看见了吗?”

    张临忽然发觉秦飞章也到了,“难道说?”

    席荆:“上面也很在意这次意外,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抚住镇新村的人,特别是那几个犯事的孩子,别起歪心思,想着逃跑。这要是逃了,那后果你知道的。”

    张临听出了恐吓的意味,但却不得不承认席荆说的在理。何况秦飞章这样的人物亲自出现在医院本身也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张临试探性地向席荆寻求帮助:“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席荆小声道:“你先带人回去,等我消息。”

    张临还是不放心:“能行吗?”

    席荆:“能不能行也得试了才知道。”

    张临不可置信地问:“你愿意帮我?”

    席荆沉了口气:“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不愿意多说一句。毕竟躺在里面的也是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张临意外席荆的说法:“我?”

    席荆笑了:“你忘了,当年我刚进警局,你也帮过我不少。我做的这点不算什么。”

    张临微微一笑,安心不少:“谢了,老弟。”

    席荆:“等我消息吧!”

    送走张临等人,席荆回到病房,“叔叔,阿姨。”

    余诗桃担心道:“他们不回来了吧?”

    席荆:“暂时不会。你们放心吧!”

    余诗桃松口气:“那就好。我可不想看到那些人。”

    秦飞章:“我这边会安排警方的人来这边驻守,两位可以放心。”

    季兴业感激道:“谢谢领导关照。”

    秦飞章:“应该的。”

    解决掉张临等人,秦飞章和席荆回到警局。

    路上秦飞章询问:“感觉怎么样?有戏吗?”

    席荆:“说不好,但感觉他有点动摇。”

    来之前,旧案部的人商量过如何对付镇新村的人。

    刘阔提议道:“我觉得镇新村的人不好攻破,不如从其他人入手。”

    盛良策 :“师父,你说的其他人是指?”

    刘阔:“不是镇新村,但却和这个村子有关系的人下手。”

    盛良策疑惑:“有关系的人?”

    傅有听出了端倪,“你指的是张临?”

    许学真:“我也觉得应该从他这里下手。”

    盛良策:“可是按照我们之前的分析,他不是已经和镇新村的人站在一起了吗?”

    许学真:“但恰恰是这样,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盛良策:“不懂。”

    席荆:“他既然之前能改变自己的立场,那就说明它本身就不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从他下手最容易。”

    奚琳琳:“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让他站回来?”

    席荆:“也没你说的这么容易。”

    奚琳琳:“那你打算怎么做?”

    傅有:“张临这种忘了初心的人必然是以利益为重,涉及到自身利益必然会多方考虑。他可不是会跟镇新村共存亡的人。”

    蝇头小利都能背叛正义的人,涉及到生死攸关的事时不可能无动于衷。张临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聪明没用到正地方。

    席荆为这位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行感到惋惜,“唉,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奚琳琳好奇:“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席荆回忆了下:“以前所里的人都叫他老古董。”

    奚琳琳笑了:“老古董?”

    席荆:“我印象里他这人骨子里很教条死板,说白了就是不会变通。那时候私下里不少警员也都吐槽过他。他那时候当了副所长好几年,迟迟没升上去。”

    许学真意外:“迟迟?我看他年纪不大啊!”

    席荆:“他当上副所长很早,但是之后停滞不前。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当初也只是和他有过合作,后来没什么联系。也是这次查案才发现他换了地方当上了所长。”

    奚琳琳吸了口气,“怎么感觉这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蒋昔:“他的确有故事,而且故事还挺曲折。”

    席荆:“这么快就查到了?”

    蒋昔:“倒不是这么快!早就开始查了,只不过刚查清楚。”

    秦飞章:“说来听听。”

    蒋昔:“张临是早期进入警局的高材生,得到了当时公安分局林丰的赏识,仕途一直不错。”

    盛良策:“那怎么就没落了?”

    席荆:“林局前几年退休了。”

    盛良策:“原来如此。”

    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在今天这道理也是不变。

    傅有:“他这也是先得意后矢志,落差明显啊!”

    蒋昔:“没错,后来还发生一件事。”

    席荆:“什么事?”

    蒋昔:“他之前在派出所的晋升也出了点事情,当时都传他会升上去,结果最后来了一个空降兵。”

    奚琳琳看向秦飞章,“秦队这事你知道吗?”

    秦飞章:“听说过,但没在意。”

    席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当时他和秦飞章一样也没多在意。

    盛良策:“所以是这个空降兵抢了他的位置?”

    秦飞章:“警局晋升都有明确的评选程序,不可能说空降就空降。应该是某些方面张临不如对方才会是这个结果。”

    话是这么说,但对于当事人而言,他们不会相信这些公正,只会觉得自己的机会被人抢走了。

    蒋昔:“反正这件事之后没多久,他就去了现在的这个派出所。”

    盛良策:“不过他到这个所也变成正的了。”

    奚琳琳翻白眼,吐槽道:“正的又如何。这么偏僻的地方,离家又远,形容起来就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要啥啥没有的破地方。相反破事一大堆,管的都是一群无知村民,天天鸡飞狗跳不说,还没啥好处,一般人来都不愿来。而且还有个最致命的问题,他这种被发配边疆的人,再想回来难度不言而喻。他这种就是明升暗降。”

    许学真:“小奚说的有道理。这地方的工作在警局里不算好差事。”

    这么明显的转变,张临自然也是清楚自己的处境。想要靠在这地方努力工作晋升几乎不可能。

    盛良策:“那他就因为这样所以背叛了?”

    席荆:“具体原因不知道,但这确实能成为一个诱因。”

    盛良策:“那我们也诱惑他?”

    奚琳琳:“拿什么诱惑?钱吗?我们可给不起。”

    秦飞章:“不用诱惑,只要让他相信。”

    奚琳琳:“相信?”

    秦飞章:“现在的张临也处于一个焦虑的状态。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他清楚,但却不一定有解决办法。何况镇新村的人也不会百分百相信他,所以这个时机是最容易攻破他,取得他信任的时候。”

    盛良策:“取得信任后呢?”

    秦飞章:“想方设法瓦解他和镇新村之间的关系。只要他们离心,双方不再信任对方,为了自保,不怕拿不到证据。”

    这是要让张临转作警方的证人。

    许学真:“可是谁能取得他的信任?”

    席荆心里清楚在坐的各位中,只有自己最容易和张临搭上话。两人过去相识的一些经历也会成为席荆接近张临的契机。

    “我来吧!”席荆自告奋勇,“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秦飞章没有反对,“你有办法让他信任你?”

    席荆:“信任谈不上,至少我有理由帮他。”

    奚琳琳:“什么理由?”

    席荆:“我欠过他一个人情。”

    第275章 匹诺曹33

    席荆初入警局, 虽然一开始便展现出社牛属性,但为人处事上还是嫩了些。

    初次到一个新地方查案,人生地不熟, 过程并不顺利,好在有张临在一旁协助支持,席荆才能顺利结案。

    在他看来,是张临给他行了不少方便, 然而,张临却一直强调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虽然张临不在意, 但席荆在心里记住了这份恩情, 直到今天依然记得,只可惜张临忘了。他不光忘记了曾帮过席荆, 更忘记了他身为一个人民警察的职责。

    这之后,席荆见到张临后按照计划表现出善意, 言语间给了各种暗示。

    正如旧案部人的猜想,张临见过席荆后已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开始心猿意马。

    他不觉在想席荆是真心还是假意。

    然而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席荆的话都是充满着诱惑。张临为此陷入犹豫。

    一番深思熟虑后,张临有了一个想法,聚集了贾宗珩和贾宗庆。

    贾宗庆吃惊张临疯狂的提议,“什么?你说收买?你开玩笑的吧?”

    张临严肃道:“我认真的。”

    贾宗珩心有疑惑:“能行吗?”

    张临:“你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是没有的,但是张临的提议太冒险。贾宗珩不得不掂量掂量可行性,“你有把握吗?”

    张临:“没有。不过你们应该可以吧?毕竟这套路你都熟了。”

    贾宗庆:“这不一样。”

    他知道张临所指为何。当初他们笼络张临, 是因为了解过有把握才敢出手, 但席荆他们完全不了解, 贸然行动容易弄巧成拙。

    贾宗珩:“你对他了解吗?”

    张临:“还行。”

    贾宗珩:“说说看。”

    张临:“他父亲也是警察,因公牺牲, 他妈妈自杀了,他从小是在警察大院长大的。”

    贾宗庆一听,心里立刻冒火:“警察大院?从小熏陶?这还怎么搞?”

    张临:“但他经济条件不好,从小寄人篱下,日子过得苦,没什么见识。”

    贾宗珩摇摇头,想了想后说:“有办法把他叫出来吗?”

    张临:“等一等。他说过有消息会联系我。”

    贾宗珩:“另外我觉得你可以从受伤那家人入手。”

    眼下急不得,张临足足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席荆的电话。

    “席荆,怎么样?人醒了吗?”

    “没有,情况不是很好。”

    “那秦队这边是什么意思?”

    “没表态。”

    秦飞章不明的态度让张临的心高高悬起。坦白说,他并不在意季时余到底会怎么样,他更介意秦飞章的想法。因为他清楚知道秦飞章的态度决定了整件事的走向。

    张临放低姿态向席荆询问:“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办法?”

    席荆:“办法?”

    张临小心翼翼地试探:“不瞒你说,这几天镇新村的村民每天都来派出所询问情况。镇新村的几个村干部也表示几个孩子家里愿意赔钱,就想问能不能用钱解决?”

    这是打算花钱消灾。

    算盘打得真响。

    电话外的席荆对张临嗤之以鼻,但电话里还得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也知道这次事故连上级都惊动了。”

    张临:“我知道。我这边也教育过他们了。但你看孩子们都还小,这要是年纪轻轻进去背上案底,他们一辈子就完了。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给犯罪者一次机会,谁给受害者机会。过错方心安理得的逍遥快活,受伤者却烙下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痕。

    席荆忍不住翻白眼鄙视张临的虚假,没有回话。

    张临:“我能理解季警官受伤你们的心情,但你冷静下来想想。这伤害已经发生了,怎么弥补才是关键。”

    席荆:“什么意思?”

    张临:“季时余一直昏迷本身也说明了些问题。”

    席荆攥紧了拳头,“问题?”

    张临认真地分析:“他这次伤得可能不轻,保不准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说不定需要什么辅助治疗。现在什么康复训练,药钱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看他家里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以后花钱的地方不少,不如现在留笔钱以备不时之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平心而论,张临所说句句在理,但是席荆不爽,总觉得在诅咒季时余。

    席荆装作犹豫的样子,“我明白你说的。”

    张临:“嗯,你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我的这些顾虑不无道理,再怎么说也要给自己留点保障。你也和季时余家里人沟通看看,让他们多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如果可以打成一致,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换成一般人,听到张临这些话恐怕是早已心动。

    席荆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他把张临的提议转告给季家人和旧案部的人。

    秦飞章:“他们有和你说多少钱吗?”

    席荆:“五个孩子,五家每家十万。”

    奚琳琳对这种“交换”嗤之以鼻,“才五十万?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傅有:“话不能这么说。其实这个金额很聪明。”

    奚琳琳:“聪明?”

    傅有:“在外人眼里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村子也才脱贫没几年。这样的出身,能有多少积蓄。这十万块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字。要是比这多,你就该怀疑这钱哪来的了。”

    奚琳琳听完傅有的分析,扁起嘴:“真阴险啊!”

    盛良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答应吗?”

    秦飞章:“和他们谈判。”

    席荆:“是表现出有意向和解?”

    秦飞章:“嗯。但向外不能表现出是季兴业的想法,要是余诗桃。”

    盛良策不解:“这是为何?”

    秦飞章:“上次去医院,季兴业给人的态度明显过于冰冷,用他不具有说服力,相反当天余诗桃落寞的神情刚让人能相信她会为了儿子未来的生活考虑这些条件。”

    席荆点点头:“我明白了。”

    秦飞章:“还有你和他沟通中要表现出自己出了力,让他感受到你在这之中的重要性。”

    许学真:“秦队这意思是希望他们拉拢席荆。”

    秦飞章:“取得对方的信任。至少要让张临信任你。”

    席荆:“我明白。”

    张临这些年一直和镇新村捆绑,内幕一定知道不少,到关键时候他就会是最有力的证人。若是到时候席荆的话能有几分分量,指不定就能动摇对方的立场。

    秦飞章计划的每一步都在为最后的证据作准备。

    席荆自然懂秦飞章的良苦用心,转头就和张临交流起来。

    张临:“你的意思是季时余父亲不愿意,但他母亲犹豫了?”

    席荆:“是。”

    和解有望?

    张临掩饰自己的兴奋,谨慎道:“那你觉得和解的概率高吗?”

    席荆:“大概吧!”

    张临:“大概?季时余的父亲愿意听老婆的?”

    席荆叹口气:“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季时余的情况不乐观。今天医生说了,季时余醒来的越晚越有可能有后遗症。他妈妈现在很担心他的身体。”

    张临:“能理解。那他妈妈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席荆沉了口气,拐弯抹角地点张临:“后续康复治疗的费用不小。”

    此话一出,张临瞬间懂了。

    钱没到位。

    张临呼出一口长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儿难啊!”

    席荆知道张临要开始表演了,“难?”

    张临:“这几个孩子家庭也算不上好,能拿出十万已经是全部家底了。再多他们真拿不太出来。”

    讨价还价必不可少,这一点席荆早已预料到,“但季妈妈这边给我透露的意思就是不够,而且这事上面还不知道。”

    张临惊讶席荆的话:“你是说?”

    席荆:“季妈妈私下找我,请我帮忙的。”

    季家人想私了,但是有人不同意,所以只能私下偷偷联系。

    席荆的话里话外都像极了警局里的老油条,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道:“你当警察这些年也知道,很多事最后还是看受害者和其家属的意思。”

    张临想了想:“我知道了,我去和他们商量商量。谢谢了。”

    席荆:“不用,我也是传话人。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会来和你说这些,但这几天看着季时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父母一把年纪还要照顾他,每天愁眉苦脸,我也是于心不忍。我希望他以后的日子不那么难。”

    张临想着席荆的身世,觉得席荆同情大于了理智。毕竟是人,人终归是有感情的,席荆也不例外。

    两天后,张临给席荆打了一通电话,表示村里人想要和季时余父母见一面。

    席荆询问秦飞章的意见:“秦队?可行吗?”

    秦飞章想了想:“你自己去。”

    刘阔质疑道:“对方想见的是季时余一家,席荆自己去能行吗?”

    秦飞章:“没问题,就说医院里有警察,他父母走不开,怕被人发现。”

    席荆:“好。”

    秦飞章:“你自己小心点,有问题随时联系。”

    席荆:“放心吧!”

    秦飞章:“那你准备一下吧!”

    离开前,席荆来到医院,走到季时余的床边。季时余父母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

    席荆牵起季时余的手,用脸蛋贴住季时余的手背,说:“这次我要一个人去查案了。”

    床上的人安静地沉睡着,没有反应。

    席荆忍不住向自己的爱人撒娇道:“等我回来,你就醒过来好不好?你不反驳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能反悔哦!”

    时间差不多了,看着季时余的睡颜,席荆慢慢起身凑上去,轻轻吻住了其唇角,“我走了。”

    席荆不舍地松开了季时余的手,临走前和季父季母说了两句话后,才离开了医院。

    他前脚刚走,后脚季时余眼皮下的眼珠开始不安的转动。

    第276章 匹诺曹34

    席荆离开医院没多久, 病房里监控器上波动的数值如同拉响了警报。

    季时余父母慌张地喊来医生。

    病房里挤满了医护人员,看着人围着病床忙前忙后,季时余的父母只能揪心地站在门口, 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放下手里检查器械,转过头对夫妻两人说:“问题不大。”

    余诗桃:“不大?那他怎么会突然躁动?”

    医生:“他的大脑现在很活跃,是好征兆, 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余诗桃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医生:“嗯,放心吧!”

    季兴业一边搂着老婆的肩膀给予安慰, 一边向医护人员表示感谢。

    听了医生的话, 两人的心总算是定下来。他们现在只需要安心等待着儿子苏醒。

    昏睡中的季时余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容模糊, 嘴里碎碎念:“这是地狱,这里的人都是魔鬼。”

    女人对面站着一个个头不高身材消瘦的小男孩, 同样看不清样貌。

    男孩儿摇晃着女人的手臂,呼喊着:“妈妈。”

    女人半天才回过神, 一把抓住男孩儿的手臂,“你要离开这里,你必须要离开这里。”

    男孩儿被女人的表情吓坏了,“妈妈,要去哪儿?”

    女人不理会男孩的问题,自言自语,“你不能留在这里, 你要好好活下去。”

    男孩儿不懂女人的话, 但这样的话隔三差五都能听到。别的孩子都在外面玩耍, 只有他每日都被母亲困在家里,学一些他不懂的知识, 而唯一的外出就是每日的负重奔跑。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但母亲的严厉让他只能听话地照做。

    渐渐的他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孩子的不同。他所认识的世界和其他人大相径庭,而这一切都是他妈妈传授给他的。不知不觉间他开始向往他妈妈给他描绘的世界,一个开放,包容,自由的地方。

    然而,他所在的地方偏僻又封闭,想要出去太难。他能感觉到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监视下。

    突然面前出现可怕的一幕,女人满脸是血,使劲把男孩往外推,“快跑,快跑。”

    男孩抬头看向女人身后出现几个壮汉,年幼的他腿如灌铅动弹不得,直到女人将他推出房门,直接把门关上。

    门内一声接着一声嘶吼,“快跑啊!”

    男孩惊恐地手脚并用往外爬,不管不顾地一路狂奔。平日里的体能训练在此刻发挥了价值。男孩为了躲避追击,不停在各种平日里练习的小路中穿梭,不知疲惫地跑了几里地,终于看到了一排房子。

    身后的车灯越来越近,男孩儿躲进了巷子里。刚跑几步撞见了一个男人。男人身穿制服,似乎是他妈妈向他描述的警察,他气喘地发出呼救:“救救我。”

    “怎么回事?”

    “有人要抓我,把我关起来,救救我。”

    “抓你?谁要抓你?”

    “魔鬼。”

    话还没说完,男孩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一个温柔坚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里。

    “从生,你的名字是我对你的希望。你一定要脱离这个地方,去外面过正常人的生活。”

    “从生,别回头。”

    “丛生,好好活下去。”

    一梦闭,季时余缓缓睁开了眼睛,和十九年前的男孩融为一体。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是谁。

    余诗桃看到儿子醒来,眼含泪花激动道:“醒了醒了。老公,你快来。”

    季兴业放下手里的水杯围过来,看到季兴业睁开眼,立刻按下床头铃,叫来医生。

    医生迅速赶来病房,检查了一下季时余身体,“病人没什么问题,你们好好照顾他吧!”

    夫妻俩手握着手,彻底安心,异口同声道:“谢谢医生。”

    季时余躺在床上望着父母,他感觉父母老了很多。

    季兴业和余诗桃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季时余在两人的照顾下很快恢复了精气神。

    警局的同事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医院。季时余的父母把病房留给旧案部的人,自己选择了出去。

    秦飞章:“身体怎么样?”

    季时余依靠床头坐着,努力抬起两只手晃了晃,向几人展示自己的身体,“还行。就是有点乏力。”

    刘阔懂季时余说的这种感受:“你躺太久身体缺少运动量,刚醒来是会这样的,慢慢就好了。”

    季时余:“嗯。”他朝四周看了半天,没看到心心念念的爱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秦飞章先一步解答了他的疑惑,“席荆出任务去了。”

    季时余:“哦,没事,那先别告诉他了,让他专心工作。”

    他怕席荆收到自己醒来的消息会影响他工作的专注度。

    秦飞章:“好。你好好休息,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季时余:“秦队,我有个请求。”

    秦飞章:“什么?”

    季时余:“我想见一个人。”

    秦飞章:“谁?”

    季时余:“车穆。”

    奚琳琳大吃一惊:“车穆?你要见车穆?他还没死吗?”

    蒋昔:“还没行刑。”

    奚琳琳:“便宜他了。”

    秦飞章盯着季时余的眼睛,感受到对方眼神的坚定。变化这么大吗?该不会?秦飞章有了一个猜测,“你该不会是?”

    季时余眨了下眼睛,给了秦飞章肯定的答复。

    秦飞章呼了口气。这个时间点季时余恢复了记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盛良策好奇:“该不会是什么?”

    季时余:“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奚琳琳瞪大眼睛:“恢复记忆了?”

    季时余:“算是吧!但也是断断续续的画面。”

    许学真:“你都想起什么了?”

    季时余:“想起了我的名字。”

    许学真:“名字?什么名字?”

    季时余:“从生。重生。我亲生妈妈给我起的。”

    傅有:“这名字听起来有寓意的。”

    季时余:“嗯。”

    秦飞章感觉到季时余的身世不简单,追问道:“还想起什么了?”

    季时余:“我好像是镇新村的人。”

    秦飞章微微点头。

    季时余看了周围几人的态度一点都不惊讶,起了疑心:“你们知道?”

    刘阔:“也是刚刚知道。”

    季时余:“怎么知道的?”

    秦飞章:“冯吉发现的。”

    季时余意外:“冯叔?他还查到了什么?”

    秦飞章:“不知道了。”

    季时余:“不知道?”

    秦飞章:“冯吉现在病危,处于昏迷中。”

    季时余不敢相信:“怎么会?”

    秦飞章:“他的身体情况你清楚的,过度劳累加上精神紧绷。”

    季时余:“还有救吗?”

    秦飞章:“就剩一口气了。”

    季时余知道冯吉这是有心愿未了,放不下离不去。

    秦飞章:“你还有什么发现?”

    季时余想了想:“镇新村里不是所有人都是本地的。”

    秦飞章:“什么意思?”

    季时余:“我妈妈她不是镇新村的人。”

    秦飞章:“不是镇新村的人?那是哪儿的人?”

    季时余闭眼回想了下,头不禁开始剧烈的疼痛,无奈只能用手拍了拍脑袋:“我暂时想不起来。”

    刘阔吓坏了,连忙拉住季时余的手:“你这才开始恢复,之后就会慢慢全想起来。”

    季时余:“我知道,但我想快点想起来。”

    刘阔:“这事急不得。”

    季时余:“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我想起车穆和我说的一些话,我觉得他可能知道什么。”

    秦飞章:“你想什么时候见?”

    季时余:“越快越好。”

    奚琳琳担心道:“你这样怎么出院?”

    季时余:“我可以的。”

    秦飞章和季时余对视了一眼:“我来安排。”

    奚琳琳:“秦队?”

    秦飞章:“特殊时期顾不了其他。别忘了席荆还在那。”

    当天下午,秦飞章安排了季时余和车穆见了面。

    车穆见到来人并不意外。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季时余的精神面貌,“你这看起来还不如我一个将死之人。”

    季时余憨憨地笑了两声:“确实不如你自在。”

    车穆:“别兜圈子了,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季时余:“想和你确定一件事。”

    车穆:“什么事?”

    季时余:“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车穆愣了两秒,“看来你是恢复记忆了。”

    果然如此。

    季时余低头苦笑。身边人一个个都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连这个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谁,偏偏自己糊涂至今。

    季时余收拾好情绪,开口问:“你还知道多少?”

    车穆笑了:“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季时余:“死前做个好事,也当时给自己下辈子积德,不是吗?”

    车穆:“诱惑不大。”

    季时余:“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车穆:“我不想死,你做得到吗?”

    季时余叹口气,两手一摊,“看来没得谈了。”回头对身旁的秦飞章说,“我们走吧!”

    车穆看到季时余态度坚决,立刻叫住人:“等一下。”

    季时余没给好脸色,“等一下做什么?你提的要求我做不到,我们还是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车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季时余:“你这次想要什么?”

    车穆:“放心,对你来说不难。”

    季时余:“你先说是什么。”

    车穆:“我死后每年给我烧点纸钱,让我在下面做个富翁,这不难吧?”

    季时余没想到车穆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不过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可以。每年清明只要我有空都会给你烧钱。”

    车穆点点头后笑了出来,“不错。”

    季时余:“现在可以说了吗?”

    车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季时余:“你耍我?”

    车穆:“先别急。我知道的不多,不代表我不知道。当年我也是为了报道这个案子调查过的。”

    季时余:“那你都查出什么来了?”

    车穆:“你当年出事地附近早就荒凉了。住那的人要么是无家可归的人,要么就是没钱搬走的钉子户。有个老汉曾看见过有一群陌生人去过那里,而且还有小孩子。”

    季时余:“小孩子?这些人哪来的?”

    车穆:“不清楚。另外除了小孩子,还有一个光头。”

    季时余头疼再起,不觉紧紧皱起眉头。

    秦飞章注意到季时余表情的变化,笑声询问道:“还好吗?”

    季时余摇摇头,“没事。我还可以坚持。”

    秦飞章犹豫了下,还是选择相信季时余。

    季时余忍着头疼继续追问车穆,“还有呢?”

    车穆:“当时有人给我寄了信还有钱,封了我的口。就没有然后了。”

    季时余听笑了,“你还挺听话。”

    车穆:“这叫做识时务,毕竟小命要紧。”

    秦飞章:“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信息告诉警方?”

    车穆笑了,理直气壮道:“告诉警方?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警方给自己找麻烦?吃饱了撑的吗?”

    不屑的样子一眼便让人看出他对警察不满的态度。

    他是故意的。

    秦飞章倏然觉得自己也是多嘴一问,明知道车穆是个什么样的人,还问出可笑的问题。

    车穆:“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说说。”

    季时余:“什么事?”

    车穆:“那封信上有一股香味。”

    季时余:“香味?”

    车穆得意一笑:“寺庙的香。”

    季时余一怔,又回到了寺庙。

    车穆:“一个光头,寺庙的香,你说有没有关系呢?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此时,季时余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些画面,无论他怎么晃头也散不去这么场景。

    一口井转瞬间间变成一座佛像,又一眨眼变出一座座金山。

    秦飞章见状感到不妙,“今天,谢谢你。”

    车穆笑得肆意:“不用,记得给我烧纸。”

    秦飞章:“放心,不会忘的。他不给你烧,我也会给你亲自烧。”

    低沉的声音散发着寒意,冷得让人哆嗦。

    车穆感受到了切切实实的压迫,识相地闭上了嘴。

    秦飞章推着季时余回到车上,“我送你回医院。”

    季时余:“等一下。”

    秦飞章:“嗯?有什么问题?”

    季时余:“我还想再见一个人。”

    第277章 匹诺曹35

    季时余的脸色煞白, 状体啊肉眼可见的差。

    秦飞章不得不考虑季时余的身体,“换一天行吗?我和医生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季时余看了眼:“还有半小时。”

    秦飞章叹了口气,有些后悔答应带季时余出来, “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季时余冲秦飞章挤出一个笑容,宽慰道:“别担心,秦队。我可以。”

    秦飞章长舒一口气:“该你的。”

    季时余笑笑不语。

    秦飞章摇摇头:“你跟席荆学坏了。”

    季时余:“近朱者赤嘛!”

    秦飞章:“走吧!去哪儿?”

    季时余拿出一张名片:“去这。”

    秦飞章扫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吕半仙。”

    半小时后, 两人来到了上次和席荆一起来的地方。

    吕半仙见到季时余出现,熟络地打起招呼:“又见面了。”说完向后看了眼, “新面孔。”

    季时余没有时间和吕半仙做过多寒暄, “你上次给我名片说过我会再来找你。”

    吕半仙:“嗯。”

    季时余:“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吕半仙:“你为什么来找我?”

    季时余坦言:“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吕半仙:“所以你的顾虑?”

    季时余:“现在的我有点迷茫,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吕半仙叹口气,向季时余比了个“钱”的手势。

    季时余:“多少?”

    吕半仙:“666。”

    季时余扫码支付了钱, “好了。”

    吕半仙换了个姿势,幽幽开口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若想回顾过往,不如故地重游。”

    季时余等了半天,“就这一句话?”

    吕半仙:“这句话足以,应该能帮你解答困惑。”

    季时余想了想,回想起了最后的小巷,“我知道了。谢谢了。”

    季时余和秦飞章刚要走,吕半仙叫住了两人。

    他瞧了瞧季时余, 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离开前我再送一句话。”

    季时余:“什么?”

    吕半仙:“受过的恩惠终要还。既是苦, 也是甜, 望珍惜。”

    季时余不懂吕半天这句不着边际的话,眉头不禁皱起, 问:“什么意思?”

    吕半仙摇摇头:“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又是神神叨叨的这一套,好在季时余习惯了吕半仙这人的做法,“好吧!”

    看着人离开,吕半仙蹒跚地回到蒲团上,拿起桌上的两根红绳打了个死结。

    秦飞章和季时余再度回到车上。季时余刚要开口,被秦飞章抢先一步,“打住,不行。”

    季时余:“我还没说,怎么就不行?”

    秦飞章:“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今天肯定不行。你已经出院快三个小时了,必须回医院接受医生的检查。”

    季时余想了想:“好吧!”

    在外呆太久,季时余说的身体到了极限。坐上车没多久,人就睡了过去。

    回到医院,医生满眼埋怨地盯着秦飞章,“说好的是两个小时,现在超了多少,心里没点数吗?”

    秦飞章在医生面前收起了一贯的威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低声下气开口道:“不好意思,医生,不会有下次了。”

    医生白了一眼秦飞章。

    又是一个不听话的“祖宗”,医生不客气道:“还想有下次?”

    秦飞章:“没想。”

    医生叹了口气:“行了。让他休息吧!他这一觉估计会睡很久,最好不要打扰他。”

    秦飞章:“好的。”

    送走医生,秦飞章向季时余的父母致歉,“不好意思。”

    季兴业了解自己的儿子,“不是您的错。季时余主意太正了,一般人劝说不动。”

    秦飞章:“是我这个做领导的没能做好。”

    季兴业笑着摇摇头。

    季时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睁开眼,身边只有父母,奇怪秦飞章的去向。

    昨天两人说好了,秦飞章会来医院接他。

    季时余开口道:“妈!”

    余诗桃听到儿子的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围到季时余身边,开心道:“醒了。”

    季时余借着余诗桃的力慢慢坐了起来,“秦队没来吗?”

    余诗桃:“没有。”

    季时余:“有打过电话吗?”

    余诗桃:“嗯,打过询问过你醒没醒?”

    季时余左顾右盼巡视了床一周:“我手机呢?”

    余诗桃:“别急,我去给你拿。”

    季时余拿过手机拨通了秦飞章的电话,“秦队。”

    秦飞章:“醒了?”

    电话里说话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急促。

    季时余:“怎么了吗?”

    秦飞章犹豫了下:“席荆失踪了。”

    席荆昨天去见张临却没有回来,旧案部的众人联系不到人。

    季时余得知席荆失联后完全坐不住了,立刻和医生要求出院。

    医生见季时余态度坚决感到头疼。当警察的真是不让人省心,一个两个竟会找麻烦。

    季时余比个“2”,“就两个小时。”

    医生不屑道:“你看我信你吗?”随后扭头看向季时余身后的父母,“你们就不阻止一下?”

    季兴业:“我们尊重他的想法。”

    余诗桃:“嗯。”

    两人知道,席荆出事,季时余不可能坐视不管。若是他们强行阻止,一旦席荆出什么意外,季时余可能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只能随了季时余的愿。

    季时余:“拜托,医生,我必须得出去。”

    医生叹着气,从原则来讲他不应该同意,但他清楚知道自己要是不同意,对方会强行出院,那只会更危险。

    权衡之下,医生只能妥协,“早点回来,有任何不舒服都及时电话。不能硬挺。”

    季时余:“没问题。”

    说得好,能不能做到就不可知了,但医生还是放了人。

    季兴业和余诗桃亲自送季时余回到旧案部。

    秦飞章亲自接人进警局。

    一进到办公室,季时余便感觉到屋里紧张的氛围,“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奚琳琳:“查到了席荆离开记录,但是之后有一段路没有监控,也是从这里人就消失了。”

    季时余:“有问过张临吗?”

    许学真:“还没有。”

    盛良策:“这能问吗?”

    席荆一开始是带着任务去的,现在直接当面问会不会引起对方怀疑,会不会坏事。这些因素的存在让人不得不犹豫。

    季时余:“具体什么情况?”

    蒋昔三言两语把之前的计划托盘而出。

    季时余:“去问,以我爸妈的名义去,必要时可以把我也搬出来。”

    秦飞章:“我也有这个打算。许学真,傅有,你们两个准备一下。”

    傅有:“收到。”

    季时余:“手机定位了吗?”

    蒋昔:“找不到。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离镇新村很远的森林公园。”

    季时余:“森林公园?怎么会在那?”

    蒋昔:“不清楚。秦队已经派人去查了。”

    季时余拿出手机,打开屏幕,上面显示他给席荆打了23通电话,却一通都没接通。扣起的手指将他内心的焦灼体现的淋漓尽致。

    秦飞章看向季时余,若有所思道:“医生给你批了多久的假?”

    季时余:“几个小时。”

    秦飞章叹了口气,“你打算做什么?”

    季时余:“我想再去镇新村看看。”

    秦飞章想了想:“现在不合适。”

    季时余:“我知道。”

    秦飞章:“等他们两个回来再做决定。你先休息会儿。”

    季时余被秦飞章按在行军床床上休息,然而他大脑却一点都停不下来,心更是乱作一团。

    苦等三个小时,终于把人盼了回来。

    季时余急忙起身,秦飞章连忙扶住,生怕出什么意外,“你给我慢点。”

    季时余:“我没事。席荆那边什么情况?”

    傅有摇摇头:“我们以你醒来的名义去找张临,对方听到你醒来很开心,但听到席荆失踪愣住了。”

    季时余:“愣住了?”

    许学真:“他表示他和席荆聊完后就走了。”

    季时余:“去哪儿知道吗?”

    许学真:“不知道。张临说临走时席荆说会回警局。”

    席荆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季时余确定席荆是出了事,“有看到席荆的车吗?”

    傅有:“车吗?没看到。

    季时余:“席荆去见张临一定会开车去,人目标小,车目标大。好找一些。”

    秦飞章:“我会联系交通部开启地毯式搜索。”

    季时余眉头紧锁,轻声“嗯”了一声。

    秦飞章担心道:“又不舒服了?”

    季时余目光如炬:“没有,秦队我想去趟镇新村。”

    秦飞章思忖片刻,“大家准备一下,刘阔联系市局,请他们派人过去。”

    刘阔:“明白。”

    旧案部一行人开了两辆车来到镇新村。

    村民见到外人来纷纷拿出家里的家伙儿,可拿起的武器没多久见到浩浩荡荡的队伍,手又一个个垂下。

    贾宗珩给贾宗庆一个眼神,自己立刻联系了张临。

    贾宗庆知道贾宗珩的意思,但是已经等不到人来,自己只能先一步上前应付,露出一脸谄媚,刚问了一句:“这位警官,什么情况?”

    秦飞章并不理会贾宗庆,而是直接让武警开辟道路,反而会送了对方一个嫌弃的眼神。

    贾宗庆看到此人的眼睛,被对方眼中的杀气吓退,“这?”

    秦飞章推着季时余进到村子,“你想去哪儿?”

    季时余想了想:“先去我受伤的地方吧!”

    他想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会让人直接对他动手。

    季时余给秦飞章指着路。季时余看着途径的地点眼前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他确定这里他以前来过,但离开多年,镇新村发生了大变化,很多地方和脑海中的印象不同。然而即便不同,涌上心头的熟悉感却不曾减少。

    这是变了又没变。

    走了一段路后,几人来到了季时余之前受伤地点,脑子里再次出现恐怖的画面。几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围住。女人用身体死死挡住大门。

    季时余眼含泪水,带着哭腔喊道:“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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