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生日
【你真的决定了?】
收到夏黎的消息的时候,顾予已经在去姜文德家的路上了。她特意乔装改扮一番,穿得格外朴素,还戴了个口罩,假装是过来工作的小时工。
夏黎说姜文德喜欢聘用小时工,通常都是这个时候工作,姜文德也不会在家。如果真的运气不好遇上姜文德,顾予也能找个记错时间的理由圆过去。
【决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做好准备,她径直进入小区。
这是个颇为高档的小区,环境优美,绿化率高,甚至还有条湖,流水潺潺。
顾予冷笑,拿女儿的钱享受倒是理所当然。
她不再多看,找到对应的楼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正要打开,想了想,她先敲了敲门,又摁了几下门铃,确定没有人在,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环顾四周,这里和她想象的富丽堂皇不太一样,反而显得有些朴素,只有简简单单的家具,不像个家,反而像是只是个临时睡觉的地方。
不过这样说也不算错,姜文德私生活混乱,时常会带姘头过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顾予有些恶心,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走进卧室,她扫了眼凌乱的床单,想象出这里发生过什么,她便觉得令人作呕,没再多看,开始翻找床头柜和衣柜,可惜一无所获。
小心地将卧室恢复原状,她又依次走向客厅、厨房和次卧,依然没什么发现。
顾予有些烦闷,忍着想吐的感觉去了卫生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找到日记的踪迹。
整个家都被翻遍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顾予没有气馁,思索了一会儿,开始查看遗漏的小角落,连马桶盖都没放过,最后累的满头大汗坐在沙发上,有些绝望。
这里实在不像个家,或许姜文德把日记藏在了别的地方?
手心按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准备再努力一次,在夹缝中摸索,连沙发底下都看了,还是没见到日记。
想了想,她去看床底,又捏起床单直接掀开,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看到了些许希望——床垫下露出笔记本的一角。
顾予的心怦怦跳,将床垫移开。
床板上,几个常见的、一模一样的笔记本七倒八歪,她挨个拿起来翻开第一页,终于看到了“小爱日记”四个字,娟秀工整。
粗略一翻,确定这就是姜薄暮的妈妈写的日记,她抚平每一丝褶皱,珍惜地放进大衣口袋里,心里大声骂姜文德。
亡妻的日记就在床下放着,他却恬不知耻地在床上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也不怕亡妻的鬼魂来找她。
不过就算伯母在天有灵,应该也不愿再看见姜文德了吧。
她走出卧室,右手放在门把手上,握紧又松开,心里有个念头不断萦绕,迫使她走回卧室。
不能让姜文德这么轻松地过完下半生。
太阳西斜,顾予终于忙完,轻舒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
她的呼吸停了片刻,又逐渐变得平缓。
门外的人一直在输密码,缓慢又迟疑,似乎不常来,又像是忘了门锁密码。
顾予猜测是喝醉酒的姜文德,或者是他的某个姘头,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打开房门,还没看清人,浓重的酒气便熏得她头晕,顾予干咳一声,马上笑着问好。
是个喝醉酒的女人,浓妆艳抹的,打扮的也花枝招展,看不出年纪,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价值不菲。
面前的女人并未生疑,上下打量她一眼,懒懒地问:“今天双.飞?老姜越老玩得越花了。”
顾予的嘴角抽了抽,幸好戴着口罩,她低声回答:“您误会了,我是小时工,来打扫房间的。”
女人扶了扶额头,摆手道:“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正事。”
“是是是,”顾予扶她进来,贴心地关上门,“太太,我先走了。”
“太太?呵,他个鸭子也配……”
关上门之前,顾予听到这句话彻底石化,姜文德居然还在做鸭?
不过她来不及深究了,匆匆离开小区,径直回家,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现实,摸摸口袋里的东西,她又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打开手机,姜薄暮给她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晚安吃猫条的视频,一条隔了半个小时,问她怎么不说话。
顾予想了想才回复:【不小心睡着了,刚醒,做了一个很刺激的梦。】
发完微信,床上忽然落下一道暗红的影。
她抬头望向窗外,晚霞弥漫,驱散所有阴霾。
手机轻震,姜薄暮问是什么梦。
顾予笑着发语音:“梦见我们在黑夜里跑啊跑,你忽然中了迷情药,非要亲我摸我,我说不要不要,你说就要就要。”
【……以后不许做这种梦。】
顾予委屈:“梦境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只要你不瞎编就能控制。】
顾予笑盈盈道:“那你来堵我的嘴啊。”
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复,顾予笑她脸皮薄,再次抬眸望向落日。
余晖将尽,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黑夜,可姜薄暮不会再害怕了,以后,妈妈的日记会伴她入睡,送她一夜好眠。
2月21日,顾予起了个大早,在冷风中挥手叫了个车,捧着礼物来到姜薄暮家。
姜薄暮早就醒了,在她发微信说“上车了”之后便走出小区,特意等她,没想到还没等到人,先等来了蛋糕。
又待了两分钟,顾予姗姗来迟,一见到她便扬声喊:“姐姐,生日快乐!”
姜薄暮上前捏捏她的脸,笑道:“谢谢。不过我还以为你会亲手做个蛋糕呢,怎么买了一个?”
“我想偷个懒。”顾予朝对方眨眨眼,心里却想这样的蛋糕太有难度,她根本做不来,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回家吧,”姜薄暮笑得温柔,轻轻摸摸她的头,“咱们去吃蛋糕。”
顾予点点头,快速地瞥她一眼,垂下眼睛,坐上电梯,又瞥她一眼,没有出声。
姜薄暮早就察觉了她的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顾予摇摇头。
回到家,姜薄暮再次询问。
顾予只好胡诌:“你过生日会不会难过啊,居然已经28岁了……不过你放心,我买的数字蜡烛是1和8,姐姐永远18岁!”
“为什么要难过?”姜薄暮诧异地看她一眼,“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的年龄,这就是岁月的沉淀。”
“可是我才20岁耶。”
姜薄暮一噎,差点忘了,她们相差7岁。
看着花一样的顾予,她的神色又变得柔和,缓缓开口:“也没什么不好,看见你,就像看到我的20岁。”
顾予气哼哼:“今天你生日,不和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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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疑惑地看着她,电光火石之间想到林思嘉,笑道:“薰薰居然吃醋了,不过我的20岁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很多很多让我难忘的事情,她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
听到她的解释,顾予忍不住笑起来,口中却傲娇道:“我可没提她。”
“好好好,是我提的,”姜薄暮无奈,“我再多提一些,再过不久,她在娱乐圈中就会查无此人了。”
顾予震惊地望着她,为什么啊?
“她背后的金主倒台了,”姜薄暮垂眸,“她在娱乐圈里自然也不会长久。”
顾予觉得荒唐,问:“所以她一直都在被人包.养?”
姜薄暮缓慢地点了下头,讥讽一笑:“我和她决裂,就是因为这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陷入回忆,徐徐说道:“当时那个金主看上的是我,她得知之后主动凑了上去,被我知道之后,她说她是为了救我于水火,所以主动献身,我应该感激她。”
姜薄暮失笑:“当时我心里真的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又难受,我那时喜欢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顾予抱住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说这个了,”姜薄暮打开蛋糕包装,“咱们来吃蛋糕。”
将盒子拿起来,她才发现这是一个翻糖蛋糕,蛋糕图案也完整地呈现在她面前——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荡秋千,两人笑容灿烂。
那个女孩的模样有点像她自己,姜薄暮微微一顿,这个女人是……
“是你的妈妈,”顾予解释,“我没见过你妈妈的照片,不过在我心里,她就是这样的,温柔和婉的大家闺秀。”
姜薄暮目光柔和,静静地望着蛋糕,又哭又笑:“薰薰,这样让我怎么舍得吃?”
“那就留着。”
顾予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其实我刚刚想问的是……你出生那天……”是不是也是妈妈的忌日。
她没敢说完,姜薄暮意会,安静道:“我妈妈的忌日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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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以为自己会平静地说下去,但神色忽然变得哀伤,喃喃道:“她拖到第二天零点才去世,去世前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的’……让我好好的。她那么用力地留给我一个完美的生日,我不能哭。”
她擦了下眼角,顾予咬了下唇,也不再提,插上蜡烛,故作轻松道:“姐姐来许个愿。”
姜薄暮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希望……
我希望慢一点变老,与薰薰长命百岁。
睁开眼睛,吹灭蜡烛,愿望也一定会实现。
逝去的人已经离开,她会珍惜以后的每一天。
“姐姐,生日快乐。”
顾予送上礼物,示意她打开看看。
姜薄暮边拆开礼物盒边开玩笑:“这次怎么不送我玲娜贝儿……”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视线凝在那个泛黄的笔记本上,似有所感,颤着手翻开,“小爱日记”四个字映入眼帘。
第82章 看望
6月10日晴
今天收到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我的人生是平淡的句号,很少用感叹号做结尾,但是关于即将拥有自己的宝宝这件事,我不得不用最最最明显的感叹号。
小爱,欢迎你的到来!
对了,从医院回到家的这段路上,我给你取了个小名——小爱,希望你永远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小爱小爱,快点和妈妈见面吧。
……
6月25日雷阵雨
今天忽然开始孕吐,但是一想到是你在妈妈肚子里活蹦乱跳,妈妈就觉得没关系。
不过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呢……我期待是个女孩,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公主裙,妈妈还会扎好看的小辫子哦。
爸爸妈妈都长得还不错,你肯定也很好看,等你上了幼儿园,肯定有很多小朋友喜欢你。
上小学之后学习不好也没关系,平安快乐就好,能考上大学就好。
等你长大,我希望你当老师,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想想就觉得开心。
是个男孩也不错,小小的男子汉,到时候和爸爸一起保护我。
小爱,我最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是儿子还是女儿,妈妈都会一样爱你。
……
10月7日晴
即将进入秋天,孕吐终于结束了,肚子也越来越大,今天第一次胎动,是不是代表小爱也迫不及待地想出来呢?
你不要着急,再过四个月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候你记得哭得响亮一点,让妈妈听见。
……
11月29日小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初雪终于来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下雪天,可以堆雪人,但是今年没机会了,可我并不遗憾。小爱,明年和妈妈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不过明年今日,你似乎还没学会走路,那就后年,我们约好了哦。
……
2月19日大雪
新的一年到了,预产期也到了,可是小爱怎么这么害羞,迟迟不肯出来?
妈妈的新年愿望是希望和你快一点见面,不要让妈妈等太久好不好,妈妈真的真的希望可以早日见到你。
……
2月21日晴
早上醒来的时候忽然有种预感,就是今天。
小爱,如果是真的,你现在踢我一下。
真的踢了!那妈妈就去做准备了哦。对了,如果你睁开眼睛见到一个满头大汗、神色狰狞的女人,请不要惊讶,那就是你亲爱的妈妈。
妈妈平常很爱美的,只是生你的时候会费些力气,千万不要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然妈妈会难过的。
小爱,亲爱的小爱,期待和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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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6月10日到2月21日,一天不落,一篇日记少则两行,多则一页,字里行间带着最纯粹的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薄暮花了三个小时看完日记,怔怔地放下,垂眼,泪珠无声滑落,蜿蜒至下颌,缓缓滴落。
顾予慢慢拥住她,没有开口,让她独自消化。
客厅里静了许久,连晚安都不再捣乱,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谢谢你,薰薰,”姜薄暮喃喃着问,“你从哪儿拿到的?”
顾予神色自若地回答:“姜文德家。”
姜薄暮轻轻推开她,神色有些难以置信:“抢的?”
“是取,”顾予纠正她的用词,“我只是取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顿了下,顾予笑道:“从今天开始,从你的二十八岁生日开始,姜文德再也威胁不到你了,你无坚不摧。”
姜薄暮神色柔和地望着她,轻声道:“只有你是我的软肋。”
忽然冒出一句情话,顾予有点不好意思,将翻开的日记合上。
姜薄暮静静地望着日记,忽的叹了口气:“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
那些日记里的话,妈妈肯定会一一为她实现吧。
“她在天上看着你呢,”顾予拍拍她的背,“她肯定会为你骄傲的,你是她最爱的小爱。”
“明天你有时间吗?”姜薄暮问,“陪我去看看她吧。”
翌日一早,姜薄暮和顾予驱车前往静溪墓园。
车窗外笼着薄雾,苍翠的香樟树变得朦胧,越往前走雾气越重,像蒙了一层白纱,缥缈虚幻。
顾予心情沉重,扫视着窗外的景色,虽美,却毫不留恋。
姜薄暮将车停在离墓园还有两公里的地方,下车买花。
顾予环顾左右,按理说这里靠近郊区,应该人烟稀少,但是这里却格外繁华,花店、面包店、咖啡店一应俱全。
姜薄暮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一家花店,顾予抬头看了眼,晚星花坊。
推门进来,风铃叮咚,如清泉般划过耳廓,老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欢迎光临。”
慵懒带笑,却并不逢迎,顾予感兴趣地看了过去,老板松松扎着低马尾,莹白的脸五官精致,身姿曼妙,比花更娇。
“是你啊,今天居然来这么早,”老板款款走了过来,笑着抱起一束花,“幸好我没有偷懒,已经包好了。”
姜薄暮接过来,轻声道谢,主动向她介绍顾予的身份:“我女朋友。”
老板礼貌地上下打量顾予一眼,笑道:“很漂亮的女孩子。你好,我叫南熙。”
互相打了招呼,两人告辞离开。
“慢走。”
老板主动推开门送她们出去。
坐上车,顾予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南熙还站在原地目送她们,余光忽然出现一个眼熟的身影,顾予怔了下,一时没想起来是谁,还想细看,车却拐了个弯,径直远去。
是谁呢……
她凝神细思,脑海中模糊地闪过几个画面,她快要抓住,姜薄暮忽然出声:“怎么不说话了?”
顾予回神,有些懊恼,差一点就想起来了!
不过姜薄暮肯定没有看见,她便没提,问起和花店老板的关系。
她们像是相识已久的样子,姜薄暮甚至还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她有女朋友的事情,但凡南熙动一点歪心思,姜薄暮在娱乐圈里很难再出头了。
“我们认识五年了,”姜薄暮目视前方,缓缓讲述,“那时她的花店刚开,我是她的第一个顾客,就这样慢慢认识了,不过平常几乎没有聊过天,只是我们信任彼此。”
顾予想起一个成语:“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以这样说,”姜薄暮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她总觉得亲切。”
顾予莫名吃醋:“比见到我还亲切?”
“我见到你总觉得喜欢。”
顾予立刻满意了,情不自禁地笑出来,瞥见近在眼前的“静溪墓园”四个字,忽的想起此行的目的,立刻收敛。
姜薄暮看她一眼,笑道:“不用这么严肃,妈妈看到我们笑了,她也会开心的。”
所以今天姜薄暮没有穿黑色,那么沉闷的颜色,妈妈肯定不会喜欢的。
将车停稳,两人抱着花进入墓园。
今天太冷,墓园里并没有多少人,顾予却不觉得害怕,神色肃穆地看着脚下的路,冷风灌进大衣里,慢慢鼓起。
“难过的时候,我总想来这里看看,但是每次都没有来,”姜薄暮慢慢往前走,“我伤心了,妈妈也会着急,她生前已经这么难了,我不想看她死后也为我操心。所以我只在她的忌日过来,和她讲一讲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她会听到的……”
走了一路,姜薄暮也说了一路,直到来到一个墓碑前,她停下脚步。
墓碑落了灰,她将花放下,用手抹去那层薄薄的灰尘,笑道:“妈妈,你最爱美了,我帮你擦干净。”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已,却让顾予偏过脸,眼眶里蓄满了泪。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拿回了你写给我的日记,我了解了很多事情,你对我的爱也变得具象化,让我一伸手就能碰到……”
顾予不忍再听下去,却听姜薄暮提起了她:“这是我的女朋友,也是帮我取回日记的人,我很喜欢她,也很感激她,妈妈,你肯定也会喜欢她吧?”
顾予上前问好:“伯母,我是顾予,我来看您了。”
墓碑上有一张黑白照片,她静静地注视着她们,神色温婉,带着笑容,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她生前受过的苦难不计其数。
顾予不喜欢红颜薄命这个词,却总是成为现实。
直到回去的路上,顾予的脑海里还记着那张照片,时不时地闪过,心情便会沉痛一分。
“我和我妈妈长得像吗?”
顾予回神,仔细想了一下才开口:“挺像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如闻春风拂面。”
“幸好我像她多一点,”姜薄暮神色轻松,“不然在镜子里看到一张肖似姜文德的脸,我会疯的。”
顾予也莞尔一笑,是啊,幸好,幸好她的外貌与美好品德都来自于母亲与自身,姜文德只剩下劣性根,不遗传也罢。
路过晚星花坊,顾予又看了一眼,店门外早已没有南熙和那个女人的身影了,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回到姜薄暮家,顾予有些累,抱着晚安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期然脸颊被人亲了一下,她倏然睁开眼睛。
“你吃醋的时候真可爱,”姜薄暮揉揉她的脸,“在车上的时候我就想亲了。”
谈恋爱还没多久,姜薄暮就暴露了本性,天天想着亲她,和以前判若两人。如果是平时,顾予早就扑上去了,可今天却有些犹豫,伯母的忌日……
姜薄暮淡然解释:“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
已经如此深切地缅怀过,将她放在心底最深处,带着她的那份爱继续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轻柔的吻慢慢落下,带着冷冽的风的味道,在唇齿间酝酿成甘甜的酒,醉了人心。
第83章 老婆
开学的日子近在眼前,顾予有点不舍。
姜薄暮故意问:“只有一点点?”
顾予笑着倒在她怀里,终于承认:“是亿点点。”
“下学期的课程多不多?”
“还好,偶尔要出去写生,”顾予的手缠绕着她的发尾,一圈又一圈,“说不定会去你拍戏的地方呢。”
再过一个月,姜薄暮也要进组了,这次是部古装大女主剧,戏份多,夜戏也多,八月初才能拍完。
“你好辛苦啊,”顾予叹气,“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受不了。”
姜薄暮失笑:“知道片酬之后你就受得了了。”
她在顾予手心写下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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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划过,很轻很轻,痒意却持续蔓延,顾予忍不住蜷了下手指,随即便被那串数字震惊到了,有这么多钱,别说拍四个月,四年她也愿意。
顾予星星眼:“老婆好厉害。”
姜薄暮怔了下,半晌才问:“你叫我什么?”
“老婆啊,”顾予笑眯眯,“你不是我的老婆吗?”
“我们还没结婚。”姜薄暮义正辞严,脸上却出现淡淡红晕。
“为什么只有结婚才能叫,”顾予问,“我不能提前行使我的权利吗?”
“而且,”她慢悠悠地使出杀手锏,“我们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不也亲了好几次吗?”
姜薄暮无法反驳,只好默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叫得太顺口的结果就是开学那天爸妈在场,她脱口而出一句“老婆”,四人一同僵在原地,像电量耗尽的机器人进入休眠期,一动不动。
顾正霖率先反应过来,笑道:“已经两点了,咱们走吧。”
俞清跟着附和:“是啊,天黑了不安全,你们快去吧。”
刻意岔开话题不让她们尴尬,顾予感激地看了爸妈一眼,笑盈盈道:“今天太匆忙了,也不够正式,等下次回家,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虽然是已经有目共睹的事情,但她还是要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好好好,”俞清揶揄地看眼两人,“我们一定洗耳恭听、全力支持!”
姜薄暮低下头,发丝遮掩住脸上的红晕。
开学后的节奏一如往常,顾予逐渐适应,姜薄暮也进组了,两人在不同的地方工作学习,心却连在一起。
每天通话的时候,顾予最期待的事情便是姜文德向姜薄暮要钱的后续,半个月后终于等到了。
当时她在别的笔记本上模仿笔迹写下了“小爱日记”四个字,后面的内容却不是日记,而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譬如HPV、梅.毒、尖锐湿疣,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原本她没抱什么希望让包养姜文德的富婆们看到,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看到了,顾予笑得合不拢嘴,问她后续。
“富婆们害怕他真的得病,于是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姜薄暮顿了下才开口,“真的得了HPV.”
顾予轻缓地眨了下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薄暮继续道:“可惜只是初期,还有治愈的可能性。不过短时间内他应该没空骚扰我了,那些富婆准备将他圈养起来,姜文德在电话里声泪俱下求我救他,我听完八卦之后直接挂断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所以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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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也没想到随便写下的东西居然成真了,她欢呼一声:“太好了!你今晚是不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或许吧,”姜薄暮盈盈一笑,“我会试着关灯。”
年少时恨过、怨过,同样也期待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只剩疲惫与折磨,如今他或被圈养至死,或穷困潦倒一生,不会再有好下场,那么过往的一切,都可以随风而逝了。
她不会落井下石,但是可以做到袖手旁观,不再帮衬他分毫。
从此以后,她与姜文德再无瓜葛。
五月初,姜薄暮饰演花魁的仙侠剧《问仙传》要开播了。
顾予不由得想起在剧组做小助理的时候,发动亲朋好友一起看,特别是姜薄暮出场的时候,必须一帧一帧地看。
简雅对此难以理解:“我又不追星。”
在顾予的威逼利诱之下,简雅勉强同意:“行吧,反正我老婆喜欢看。”
顾予问:“哪个老婆?”
“小兽医啊,”电话里,简雅的笑容藏不住,“我们在一起了。”
顾予难以置信:“你居然还喜欢她!”
“抱歉,渣女从良了,”简雅深情开口,“从今往后,我的人生里只有她一人。”
顾予被她肉麻到,火速挂断。
刚放下手机,姜薄暮打了过来,开口便问:“薰薰,你的微博叫什么?”
顾予不解:“要我微博做什么?”
“你画的那幅画剧组买下来了,所以需要署名,你的银行卡号也告诉我一下。”
一笔巨款马上就要砸下来了,顾予有些兴奋,想也不想便告知了微博名。
眼看着快要上课了,她连忙去教室,课上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她画的漫画还挂在微博上!
顾予有些心焦,但这个老师极为严厉,不允许在课堂上玩手机,抓到一次期末直接不及格,顾予不敢冒险,忍到下课打开手机,两眼一黑。
简雅:【卧槽!你什么时候这么牛13了!】
简雅:【《问仙传》的花魁海报是你画的?】
简雅:【等等,你微博里的漫画画的是谁?】
姜薄暮:【你画的是我们俩?】
顾予觉得有些社死,自暴自弃地打开许久没有用过的微博,评论、点赞、关注数都变成了99+,随便一看,全是夸赞,还有对她画的动漫人物的猜测。
她往下翻了翻,有几个评论提到了姜薄暮,她下意识想删除评论,想了想又作罢,也太明显了,于是和姜薄暮商量对策。
姜薄暮:【不用理会。不过你怎么不更新了?】
她看了所有的漫画,思绪也跟着那些画面回到去年暑假那段时光,她想要记住的时刻都用这种方式保存了下来,历久弥新。
看完之后,姜薄暮颇有些意犹未尽。
顾予给她打电话,气哼哼道:“你自己想想为什么。”
姜薄暮看眼最新一条微博的发博时间,明白过来,连忙安慰。
“如果真的想安慰我,那就……”
顾予卖了个关子,姜薄暮立刻问:“怎么做?”
“暑假一起睡。”
“睡”字咬的极重,姜薄暮顷刻间便明白了真正的含义,红着脸拒绝:“不行,结婚之后才可以。”
顾予不太高兴。
姜薄暮软了声音:“那就等你大学毕业,还有一年。”
“是一年零一个月!”
顾予一边计划着怎么将她吃干抹净一边看着微博评论,忽然“啊”了一声:“有家挺出名的出版社给我发了私信,说想出版我的漫画!”
姜薄暮笑道:“这是好事。”
“可是我才画一点点,”顾予心虚,“哪能出版呢?”
“会有人一直等你,比如我,”姜薄暮轻声鼓励道,“薰薰,继续画下去吧,我也想永远铭记那段时光。”
出版社编辑的意思和姜薄暮一样,想让她继续画,只要有了知名度,漫画什么时候出版都不晚。
顾予受到鼓舞,重新动笔。
整个夏天,她们都在回忆去年那段时光,想起那些暗流涌动下的情愫,总让她们情不自禁地亲吻抚摸。
每当顾予以为可以更进一步了,姜薄暮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握住她的手,潮红着脸义正辞严地拒绝,将滑落到手臂上的衣服穿好,遮掩所有春光。
“唉,”顾予长长地叹息一声,“吃肉好难啊!”
第84章 对饮
大四开学前夕,顾予带姜薄暮见家长。
两人的关系有目共睹,顾正霖和俞清也乐见其成,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俞清打发顾正霖去洗碗,三个女人去书房说悄悄话。
“咔哒”一声,房门轻轻关上,书房自带的严肃氛围让姜薄暮莫名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她偏过脸,对上顾予的视线,相视一笑。
“咳咳,”俞清刚坐下便看见她们的小动作,出声提醒,“我还在这儿呢。”
两人乖乖松手,坐在俞清对面。
恍惚间,姜薄暮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面前是严厉的老师,身边是偷偷喜欢的同桌,她抿了下唇,掩盖那丝莫名的笑意。
俞清却看的真切,笑道:“小暮怎么了?”
所有的老师都有一双火眼金睛,姜薄暮老实交代:“就是觉得忽然变成了师生关系。”
俞清马上反驳:“瞎说,咱们明明是母女。”
顾予插话:“那我呢?”
俞清想也不想就回答:“你是学生。”
顾予:“……”她就多余问。
不过爸妈这么喜欢姜薄暮,她也高兴,不由得得意道:“是不是很满意我给你找的儿媳妇?”
“儿媳妇?”俞清咂摸着这个词,神秘一笑。
顾予意会,轻咳一声,姜薄暮却有些茫然,不太明白她们在笑什么,不等她问,俞清便道:“当然满意,就是有一点不好。”
姜薄暮提起了心,顾予也屏息凝神,随时准备反驳她的话、安慰姜薄暮,心里埋怨妈妈挑刺,别把她的老婆吓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唉……”俞清长叹一声,“小暮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就是眼神不好,怎么看上薰薰的?”
顾予黑了脸,觉得自己头顶飞过去一群乌鸦。
姜薄暮不由得噗嗤一笑:“伯母,明明薰薰比我漂亮,她遗传了您的美貌。”
一句话把俞清夸的心花怒放,越看越喜欢,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她看着两人,轻声而严肃地问:“你们真的想好了吗?”
自从知晓她们的关系开始,俞清很少会睡个好觉,她总是担心旁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余生过得艰难。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和顾正霖一样开明,未来她们受到的指摘会更多,她们之间比普罗大众多了一层阻碍,很难自然而然地在大街上牵手拥抱、告知真正的关系。
恋爱中或许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是以后的鸡毛蒜皮堆积在一起,她不得不担忧她们能不能走到最后。
“妈妈,我们想好了,”顾予握住姜薄暮的手,“我们不怕流言蜚语,只要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姜薄暮同样坚定开口:“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伯母,您和伯父可以放心相信我们。我也知道这些话谁都会说,但是我一定说到做到。”
俞清的心踏实了几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喜欢孩子吗?”
她有朋友是丁克夫妻,恩恩爱爱十余年,却因为孩子的问题离婚,激情褪去,人到中年总会孤独,想要孩子的心便会愈发迫切。
姜薄暮摇摇头,一点都不喜欢。
“我喜欢,”顾予笑道,“不过逗逗别人家的就行了,让我养,我可不愿意。”
她们说的浅显,俞清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喜欢彼此就足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不定她的担心根本不存在呢?
不过近在眼前的还有一件事,俞清道:“薰薰,你奶奶那里……”
此话一出,顾予和姜薄暮都有些沉默。
“我和薰薰会找个时间去拜访,”姜薄暮斟酌着开口,“然后循序渐进地告诉她,这样的话也容易接受。”
顾予点点头,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虽然奶奶还活跃在娱乐圈,但是老年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总是慢一些,只能慢慢来。
俞清问:“不然我去和老人家好好说说,等差不多了你们再出现在她面前。”
姜薄暮摇摇头:“还是亲自去说比较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予也赞同这个提议,俞清只能答应。
聊完了正事,姜薄暮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幅与书房布置格格不入的画,想必这就是顾予画的了,她的目光变得柔和,站在画前欣赏。
顾予连忙捂住,扬声道:“我小时候画的,很丑,不许看!”
“我要看的不是这个,”姜薄暮将画摘下来,墙壁洁白,没有一滴墨水渍,仔细去看,这一小片有重新粉刷的迹象。
顾予轻缓地眨了下眼,原来爸爸都知道,却没有怪她。
早在顾予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姜薄暮便知道是这个结果,父爱无声,却又掷地有声,可惜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不过她也不需要了,她的余生一定比幼时幸福。
顾予将画挂回原位,转身幅度有些大,轻轻蹭到姜薄暮的鼻尖,呼吸微沉。
书房静止下来,呼吸声近在咫尺,顾予慢慢靠近,姜薄暮如梦初醒,伯母还在这里!
“早就走了。”顾予的手抚在她的后颈,位置对调。
身后是冰冷坚硬的墙壁,面前是温热柔软的身躯,冷热交替,姜薄暮本能地靠近热源,呼吸里带了火。
顾予含着她的唇瓣反复厮磨,含混开口:“姐姐,刺激吗?”
一墙之隔是厨房,或许伯父伯母就在那里说话,她们却在这里亲吻,姜薄暮有些腿软。
顾予扶着她的腰缓缓摩挲,时而捏一下软肉,轻笑道:“胆小鬼。”
窗外的风将树叶吹得颤抖,绿叶染黄,簌簌而落,雪压枯枝,天地一片雪白。
圣诞节那天,电影《难眠》上映。
那天刚好没课,顾予请全班同学看了电影,大家高高兴兴地来,抽抽噎噎地离开。
顾予也哭得稀里哗啦,看完之后马上给姜薄暮发微信:【你一定会得奖的!】
刚发出去,紧接着便收到了奶奶的语音消息:“薰薰啊,你快放寒假了吧,过几天我要回愉宁,记得来看奶奶。”
顾予的心一抽,该来的总会来。
她简单回复之后和姜薄暮商量对策,最后还是决定找个时间一起去。
1月16日,顾予放寒假,过了两天,姜薄暮回到愉宁。
顾予特意去迎接,笑容止不住,又是好几个月没见面,思念抵过愁绪,她只想抱着她好好亲一亲。
一同回到姜薄暮家,刚关上门,顾予便不管不顾地吻上她的唇,思念堆积,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几分。
吻到快要透不过气,顾予主动离开。
姜薄暮有些意外,这次居然这么乖。所以当顾予提议喝酒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自从不排斥酒后,她珍藏了一些红酒,偶尔也会浅酌两杯,但是对啤酒实在接受无能。
顾予也不太喜欢啤酒,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喝红酒。
高脚杯相碰,液体轻轻晃动,色泽鲜亮,轻嗅一下,醉人的香,顾予品了一小口,回味绵长。
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姜薄暮有些醉了,闭上眼睛假寐,意识朦胧间,唇齿被撬开,酒液渡了过来,温凉的甜。
她情不自禁地吮.吸,双手圈住顾予的颈,凭着本能亲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喂了足够多的酒,面前的女人容色舒展,却一片潮红,顾予轻笑一声,轻轻离开。
姜薄暮睁开迷离的双眼,有些迷茫,为什么不亲了?
顾予低声询问:“你喝醉了,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她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任由顾予将她带到床上。
柔软的触感包裹了她,她看着帮她掖被子的顾予,目光里带着燎原的火。
呼吸相闻,酒香弥漫。
顾予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轻声引诱:“姐姐,还要接吻吗?”
第85章 温暖
窗外严寒,室内却在发烫。
这份温暖让姜薄暮找回几分清醒,声音却不太清晰:“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喝醉的人忽然醒了酒,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顾予又将她的发丝弄乱,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发尾蹭着她的脸。
酥麻痒意无法忽视,姜薄暮捉住她作怪的手,呼吸有些不稳,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她。
“我要睡了。”姜薄暮闭上眼睛,声线慵懒。
顾予固执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等我睡醒。”
房间里便没了声音。
姜薄暮悄悄松了口气,方才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差点答应,幸而理智回笼,果然喝酒误事。
意识渐沉时,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身侧的床陷了下去,片刻后,熟悉的奶香气息包裹了她。
顾予喷的香水是她送的纯白印记,格外适合冬季的香,甜而不腻,还带点撩.人的气息,席卷了枕边的空间,却又若有若无的。
姜薄暮忍不住深吸一口,有点想去抱她,指尖动了下便忍住了,继续假寐。
“你的睫毛抖动得好厉害。”
顾予忽然出声,姜薄暮下意识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含笑的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是在装睡,”她慢悠悠道,“既然醒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姜薄暮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就知道会是这样,顾予也不着急,缓缓靠近她,吻了下她微凉的额头,不沾半分欲。
姜薄暮的脸上却浮现出浅淡的红晕,仿若素净的山水画有了颜色,渐渐变成稠艳油画,多亲一下,颜色便更重一分,直至变得浓墨重彩。
顾予的呼吸陡然变得紊.乱,吻向她的鼻尖,又在发.烫的脸颊上留下记号。姜薄暮被奶香味包围,沉溺其中,情不自禁地环住她,轻声呢喃:“薰薰,你好香啊。”
顾予问:“你知道我将香水喷在哪儿了吗?”
“这里。”姜薄暮捏住她的手腕。
“不是,再猜。”
姜薄暮问:“大衣上?”
“是这里。”
顾予反握住她的手放在一方柔软上,另一只手从她的毛衣里探进去,缓缓上移。姜薄暮的脸烧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没有拒绝。
“姐姐,我知道,你也想的对不对?”顾予诱.惑着她,“有需求有什么可耻的呢?以前你是怎么自己解决的,我来帮你不好吗?”
姜薄暮嘴硬:“我没有。”
顾予马上回:“是吗?怪不得湿的这么快。”
姜薄暮有些羞赧,愣愣地望着她,明明还没触碰到,她怎么知道?
顾予紧盯着她,右手拉开抽屉,拿出指套。
“你……”姜薄暮震惊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前几天。”顾予没心没肺地道歉,“抱歉,我私闯民宅了,姜小姐想怎么办?”
说话间,指套已经戴好。事已至此,姜薄暮也没再扫兴,只轻声开口:“你、你关灯。”
已是夜晚,卧室里的灯却全开着,滚烫的月光将灯光灼的更亮,姜薄暮颇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欲语还休的双眸。
“姐姐不怕黑了?”
顾予不应她,自顾自地钻进去,专心临摹油画。
笔尖沾了水,所到之处热气升腾,油画便变得温软、稠艳,直至浓墨重彩。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探了出来,迷茫地摸索开关,下一秒便被反握住,十指相扣,塞回被子里。
“专心些。”
窗外忽而落了雪,轻飘飘地挂在窗上,好奇窥探室内,转眼便被火热的气息融化成水,滴落下来。
纷纷扬扬地下到夜半,霓虹灯灭,愉宁市变得雪白,不染一丝尘埃。
“还要吗?”呼吸交织在一起,顾予汗涔涔地直起身,丢下第三个指套,伸手去拿第四个。
“别,”姜薄暮有些受不住,声音变得哑,“薰薰,我真的想睡了。”
“所以刚开始是装的咯?”顾予把玩着小巧的指套包装,逼她说实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套包装划过肩膀,让她想起那股灼人的浪潮,似乎还未真正过去,她轻轻颤了下,眼角逼出几滴热泪,划向已经湿了一小片的软枕,瞬间变凉。
姜薄暮咬了下唇,轻轻颔首。见顾予将东西放了回去,她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便要睡,顾予却轻轻推了推她,笑道:“先去洗澡。”
“不洗了,”姜薄暮呢喃着,“我要睡了。”
太消耗体力了,她实在无力支撑,没想到难得任性一次,顾予却不同意,以退为进道:“既然这样,我帮你擦。”
耳边响起打开湿巾盒的声音,姜薄暮睁开眼睛,披上衣裳坐起身,没敢多看床上的凌乱,慢慢走向卫生间。
顾予扶她过去,帮她调试水温,热水浇在肌肤上,浴室里也起了雾,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
“你先泡会儿澡,”顾予半抱着她进入浴缸,“我去收拾一下。”
热水涌上来,浸没肌肤,舒适的感觉侵入四肢百骸,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变得整洁,除了已经更换的床单,丝毫看不出这里曾有过怎样的激烈。
被水蒸气熏红的脸更红了,她慢慢躺下,转眼便被顾予抱进怀里。她掀起眼皮看了顾予一眼,哑着嗓音问:“你不累吗?”
“累呀,”顾予又亲了她一下,“但是我觉得我还能再来十次。”
姜薄暮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耳侧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
“姐姐,我终于真正拥有你了,”顾予满足道,“我少女时代的愿望全都实现了。”
暗恋的酸涩与热恋的甜蜜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慨叹,还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于是吻接二连三地落下,证明这是现实,而不是平行世界。
姜薄暮被她亲得发慌,轻声道:“薰薰,你冷静一点。”
“冷静不了了,”顾予故意吓她,“我想再来一次。”
姜薄暮闭上眼睛,一本正经道:“晚安。”
顾予噗嗤一笑,将她拥得更紧。
冬夜寒冷漫长,可两颗心不断贴近,只剩温暖,随意索取,用之不竭。
翌日下午,姜薄暮悠悠转醒。
窗帘严丝合缝,却还是有光钻了进来,房间稍显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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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睡过这么漫长的觉,慢慢坐起身,头脑有些昏沉。
“喵!”
一声尖利的叫声伴随着一道白光飞了过去,姜薄暮怔了下才明白过来,她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压到晚安了。
愧疚涌上心头,也顾不上腿酸了,她打开房门,准备给晚安开个罐罐,没想到顾予刚好站在门外。
“你醒了?”顾予展颜一笑。
昨晚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姜薄暮有些不自在地垂眼,道了声早安。
顾予噗嗤一笑,还早安呢,马上就要说晚安了。
“吃饭吧。”顾予转身走向餐桌,又回头看她一眼,体贴地问,“要我扶你吗?”
姜薄暮:“……”
安静地喝着粥,终于有了饱腹感,姜薄暮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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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晚我也不走了吧?”
一句话让姜薄暮咳个不停,正要开口,顾予的微信响了,她看了一眼,笑容凝滞:“是我奶奶。”
她点开语音。
“薰薰,明天记得过来,奶奶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一定要来啊!”
两人都僵在原地,半晌没动。
顾予求助:“我怎么回?”
姜薄暮叹气,还能怎么回。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顾予心一横,深呼吸几次,摁着手机甜甜开口:“好,明天见,奶奶。”
第86章 骗子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顾予脸上的笑容也一并消失了。
姜薄暮比她好一点,勉强勾起笑容安慰:“没关系的,乔奶奶肯定会接受。”
虽然心里直打鼓,比顾予还紧张,但事已至此,她不会退缩,不管乔奶奶如何不满,所有的怨气都冲她来,她不会让顾予受到一丝伤害。
往好处想想,万一乔奶奶接受良好呢,一个是最宠爱的孙女,一个是最得意的、提携过的晚辈,彼此知根知底,她们在一起有什么可阻拦的呢?
或许唯一的阻碍便是不是异性恋。
姜薄暮咬着面包,想起和林思嘉拍《盛夏青春》的时候,有些画面确实暧昧,譬如亲脸颊、搂腰、一起洗澡,连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乔奶奶却并不觉得,始终站在一个专业导演的角度指导,或许……她并不排斥同性恋爱呢?
见对面的人一直在发呆,顾予吃下一口煎蛋,问:“在想什么?”
姜薄暮回神,想也不想便道:“我在想和林思嘉……”
顾予放下煎蛋,微微一笑:“洗耳恭听。”
见她误会,姜薄暮立刻解释:“我不是在想她,是在想和她拍的那部电影。”
顾予无所谓道:“想她也没事啊,反正人家是你初恋。”话里的酸意马上漫出来。
“不是初恋,”姜薄暮轻笑,“你才是我的初恋。”
听到想听的话,顾予终于笑了,又傲娇地伸手指了指脸。
姜薄暮会意,俯身亲了她一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我早就说过了,你当时还不信呢。”顾予想了想,兴奋道,“说不定这部电影真的有故事呢,明天咱们去打探一下。”
姜薄暮:“……”隐藏恋爱的秘密怎么忽然变成打探长辈的秘密了?
吃过“早饭”,两人去买礼物,顺便散散步。
冬日的傍晚,寒冷中夹杂着一分落日的暖,绿植上的雪也撒上了余晖,晶莹剔透。
顾予将冻得微红的手放进口袋,见姜薄暮的手还露在外面,想也不想便塞了进来,在口袋里和她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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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薰和我一样高了。”
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顾予愣了下,比了比身高,居然是真的,不知是牛奶起了作用还是她自己天赋异禀,二十几岁还能长高。
“昨天我就发现了,”姜薄暮笑道,“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有了变化,但是一时没看出来。”
顾予眨眨眼,轻声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床上发现的。”
说话间,一团白色雾气聚拢又消散,姜薄暮的脸也从白变红,嗔她一眼,眼波流转,顾予有些心痒,想狠狠地欺负她,可惜场合不对,只能轻飘飘地挠几下掌心。
姜薄暮目视前方,红唇轻启:“晚上你去次卧睡。”
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擦肩而过,顾予没说话,等没人了才一本正经地问:“换个地方玩?”
不等她出言反驳,顾予又道:“只在床上挺没意思的,不然咱们试试厨房,你炒菜我炒你。”
姜薄暮被她的话震惊到,想快走几步装作不认识她,却忘了手还在她的口袋里,根本甩不掉,又羞又气。
“姐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顾予像连体婴儿似的跟上她,故作无辜道,“你不想的话,我们也可以试试浴室、玄关或者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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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吐字清晰到根本不用看字幕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含含糊糊。
顾予险些没听明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道:“你也想学啊,那回头我们一起看片研究。”
姜薄暮抿了下唇,终于明白不管说什么她都能引到那里去,聪明地决定不再开口。
顾予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一本正经地探讨起学术问题,丝毫看不出方才口出狂言的人是她,姜薄暮大为佩服。
到了商场,顾予直奔金饰柜台,准备给奶奶买条金项链。她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金首饰,攒了一大盒。
顾予选了一条牡丹花金项链,奶奶的年纪很适合戴这种雍容华贵的样式,寓意也好。
姜薄暮选了一套名贵茶具,老年人爱喝茶,暖心又暖身。
买好礼物,顾予悄声道:“下次再去的话,咱们是不是准备一份就行了?”
姜薄暮嗔她一眼:“回去了。”
“好吧,老婆害羞,回去再说。”
姜薄暮:“……”
走出商场,黑夜早已吞没落日,街灯铺陈开来,比繁星更亮。
冬夜太冷,两人都没再说话,匆匆回家。
刚打开门,晚安翘着尾巴喵喵叫着跑过来,姜薄暮还没忘补偿它一个罐罐,拿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它。
顾予看了一会儿便去洗漱,纵然室内温暖,但是一到冬天她还是想早早地钻进被窝。
过了片刻,姜薄暮也过来了,顾予放下随手拿起的剧本,张开手臂拥抱她,等抱到了人,又情不自禁地吻上去,清新的白桃味在唇齿间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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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在腰窝与蝴蝶骨上流连,对方偶尔溢出几声嘤咛,像催.情的药。顾予初尝情滋味,根本忍不住,直接将人推倒,下一秒,落在丝绒半身裙上的手被紧紧攥住。
“明天还要去你奶奶家,”姜薄暮轻.喘着阻止,“薰薰,今天不行。”
“你想要吗?”顾予伏在她耳边,蛊惑般开口,“你回答之后,我就放过你。”
姜薄暮咬了下唇,不想回答,可她的手却挣脱掌心,在她的沉默中放进半身裙里,缓缓摩挲,渐渐往上。
“想,”姜薄暮不再顾忌,立刻开口,“我想要。”
声音发颤,满面通红,目光盈盈,看不出半分清冷,似乎天生长着一副让人欺负的模样。
“那太好了,”顾予欣赏够了,得逞一笑,“我更得满足姐姐了。”
“骗子……”
声音破碎在风里,尾音带泣。
不知过了多久,餍足的声音传来:“我只骗姐姐。”
翌日清晨,顾予喊姜薄暮起床。
昨晚两次,又在浴室里连哄带骗地折腾了一次,连续两天不能睡个好觉,顾予心怀愧疚。
但老年人睡得早,起得也早,现在肯定已经做好满大桌子的菜等着了,顾予不想让奶奶等太久,姜薄暮也是这个意思,睡前特意让她定一个八点的闹钟。
为了让她多睡会儿,顾予自作主张推迟了一个小时,九点才叫她起床。
姜薄暮睁开眼睛,哑着声音道:“今晚再任性,你就回家住。”
顾予连声保证,将人哄好,九点半出门。
奶奶不喜吵闹,所以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买了个独栋小洋楼,离市中心有些远,路上又堵车,两人十点整才到地方。
拿好礼物下了车,保姆张婶眼尖地看见人,笑着来开门。
“小小姐、姜小姐,你们终于来了,老太太早就盼着呢。”
姜薄暮来过几次,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见张婶这样称呼顾予,稀罕地看了眼张婶。
顾予轻咳一声,落后张婶几步,靠近她悄声道:“张婶喜欢看言情小说,非要这样叫我们,根本改不了。”
“薰薰,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等姜薄暮说话,二楼忽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火速分开,和顾予保持距离,勉强露出笑容,看向乔奶奶,柔声问好。
顾予:“……”影后的演技都去哪了!
她清清嗓子,用最自然的声音说道:“奶奶,既然是悄悄话,那就不能告诉您了。”
乔奶奶步伐稳健地从二楼走下来,远看丝毫看不出已有六十七岁,离得近了才能从深刻的皱纹和半数银丝里猜出大致年龄。
顾予笑盈盈地迎上去,姜薄暮也跟上。
乔奶奶一碗水端平,挨个抱了抱,口中埋怨道:“怎么都瘦了,冬天就是应该多吃些,反正看不出来。特别是你,小暮,怎么瘦成这样?”
顾予一边剥橘子一边开口:“一会儿让姐姐多吃点。”
“薰薰说得对,”乔奶奶吩咐张婶把菜端上来,“我亲自监督,不吃完两碗米饭不准走。”
顾予失笑,往嘴里扔了几瓣橘子,又将另外几瓣喂进姜薄暮口中,动作熟稔又亲昵。
姜薄暮僵了下,机械地咀嚼着甜中带酸的橘子,顾不得让顾予收敛,小心地觑着乔奶奶的神色。
“也不知道给我一点,”乔奶奶啧了一声,“这孙女白养了!”
顾予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许不妥,大脑疯狂运转,连忙找补:“奶奶,明明是您先偏心的,让姐姐多吃饭不让我多吃,我才不喂您呢!”
乔奶奶含笑开口:“那你应该独吞整个橘子,干嘛分给小暮?”
“姐姐是无辜的,”顾予挽住姜薄暮的手腕,“我和姐姐天下第一好!”
阳光恰到好处地撒在依偎在一起的、笑盈盈的女孩身上,如此明媚动人,微风轻拂,连发丝也温柔。
乔奶奶被这一幕触动,不敢多看,别开眼时,泪光闪动。
“好了好了,咱们去吃饭,薰薰吃三碗!”
“那我就成猪了!”
“在奶奶眼里,你就是小猪,你小时候圆滚滚的,我还有照片……”
顾予立刻打断:“啊啊啊啊奶奶不许说!”
姜薄暮听得一清二楚,吃饭的时候一直惦记着她小时候的照片,思索着找个什么理由去看。
顾予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威胁:“你敢看,今晚别想睡了。”
虽然是两岁之前的照片,但是顾予一眼都不想多看,无法接受自己婴儿时期是个小胖子的事实,她要在姜薄暮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当然不能看她的黑历史。
“好吧,”姜薄暮点了下头,“我不看。”
最好是这样,顾予坐正准备夹菜,余光却瞥见奶奶的视线反复在她们身上流连,目光让她捉摸不透。
她心里咯噔一下,十指连心,筷子微颤,红烧肉掉进盘子里。
“为什么看了之后今晚就不能睡了?”乔奶奶感兴趣地问,顺便看了眼红烧肉。
顾予深吸一口气,都六十七岁高龄了,老太太的耳朵怎么还这么好使!明明她们说话的声音那么小!
她一时没找出合适的借口,姜薄暮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她有我的把柄。”
“哦,”老太太点了下头,“你们睡一起啊。”
虽是问句,可她的音调实在平淡,仿佛已经笃定了这是事实,又像是只是随口一问。
顾予试图遮掩:“当然不是。”
可老太太火眼金睛,平平静静道:“刚谈朋友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宛若平地惊雷,将两人的心跳炸到一百八,惊慌失措。
于是一个坚定摇头,一个心虚摇头,截然不同。
第87章 毕业
小院里种满了花,可惜冬日严寒,除了红梅开着,别的花枝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雪,无精打采地等待着春天。
乔奶奶浅啜一口茶,慢悠悠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她看向顾予,悄声道:“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爷爷。”
顾予眨了下眼睛,并不意外。
那时候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不在少数,没有感情也很正常。
在她的记忆里,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奶奶就和他分居了,除了逢年过节,两人都不在一起,她一度以为爷爷外面有人,现在想来或许是奶奶的主意。
“我十八岁就嫁给你爷爷了,为顾家活了一辈子,直到他死了我才有机会喘口气。”乔奶奶缓缓道,“我的电影梦埋了这么多年,终于重见天日,我拍《盛夏青春》,是为了我的少女时代,也为了一个女孩。”
她平缓地叙述着,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顾予和姜薄暮对视一眼,隐约猜出什么。
乔奶奶带她们去了二楼,在卧室里找出珍藏许久的相片,黑白的,模糊到看不清人脸,隐约能看到两个人都扎着麻花辫,挽手笑着。
那个时代的摄影机还没那么发达,相片能保存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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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乔奶奶指着左边的女孩,容色怀念,“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还有梨涡……”
听着这个描述,猛然间,姜薄暮想起拍《盛夏青春》的时候,乔奶奶便让她笑出月牙,还画了梨涡。
“没错,你演的就是她,”乔奶奶笑道,“小暮,当年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你和她很像,这很难得,所以就算你没拍过戏我也决定让你演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故事,顾予沉思了一会儿,拿着照片问:“奶奶,那你是不是喜欢她?”
“那时候……”乔奶奶叹了口气,“那时候谁知道什么是喜欢呢,我只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所以经常黏着她。后来,她回了老家,我也回家嫁人了,再也没见过面。”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顾予已经知道答案了。
“再也没见过面,”姜薄暮喃喃着,“或许还能找到她呢?”
乔奶奶笑着摇摇头:“我在娱乐圈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导演了,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会联系我。”
这句话的意思让两人的心顿时一沉。
“秀如啊,”乔奶奶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相片,“咱们死后再相聚,我也没几年活头了。”
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房间,顾予不想听奶奶说这种话,主动找出自己的黑历史照片,一惊一乍道:“我得拿去扔了!”
她朝姜薄暮眨眨眼,对方会意,配合地抢过来,笑道:“先让我看看。”
“不行,太丑了!”顾予气得跺脚,“奶奶,你看她!”
幼稚又欢乐的气氛让乔奶奶回过神,笑道:“看就看嘛,我们薰薰多可爱。”
姜薄暮如愿以偿拿到照片仔细欣赏,小圆脸,双下巴,笑得不见眼,头上还扎着两个小揪揪白白胖胖,格外招人喜欢,左上角还写着一行烫金小字:薰薰百天留念。
“薰薰真漂亮。”姜薄暮神色柔和地摸了摸脸的位置,“好想捏一捏。”
顾予保持微笑没说什么,离开奶奶家之后,她哼笑一声:“你今晚别想睡了。”
姜薄暮疑惑地看着她,无辜道:“我只是配合你。”
顾予瞥她一眼,平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拍了照。”
姜薄暮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系上安全带,驾车离开,没再说话。
“删掉或者今晚不睡,你选一个。”
顾予觉得根本不用思考就会选前者,没想到人家却问:“选后面那个的话,这张照片可以一直留着?”
顾予难以置信地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好,”她轻舒一口气,“我选今夜不眠。”
说的是今晚不睡,又念了顾予的微信名,顾予心中美滋滋,大手一挥主动砍价:“三点让你睡觉。”
姜薄暮失笑,心里一阵放松,最难过的一关也轻松通过了,那就放纵一回。
夜色如雾,女人款款走来,红纱曳地,完美的曲线在朦胧的灯光下看不真切,更惹人遐想。
“你今天是真的不想睡了。”顾予掐着她的腰咬牙开口。
姜薄暮媚眼如丝,轻笑道:“本来就没打算睡。”
红纱飘落,一室旖旎。
寒假过得格外快,转眼便是大四下学期,顾予一直在忙毕设,姜薄暮也在剧组忙碌,两人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冬去夏来,5月20日,宜清美术学院本科毕业作品展开展。
顾予的爸妈都来了,可惜姜薄暮还在剧组拍戏,顾予有些遗憾,只能给她发几张图片。
过了几分钟,姜薄暮给她打了个电话。
“薰薰,我想亲自去看看。”
剧组总是又忙又乱,那边人声嘈杂,顾予差点没听清,打起精神笑道:“你好好拍戏嘛,到时候我带你来看。”
“可是我今天就想看。”
她的话自远方传来,可是又像近在耳边。
视野里出现一双高跟鞋,一步又一步,笃定地朝顾予的方向走来。
她的心空了一拍,怔愣地抬起头,对上姜薄暮的眼睛,她笑着问:“傻了啊?”
顾予确实傻了,看着她重新戴上墨镜和口罩,半晌没回神。
“你怎么过来了?”顾予傻傻地问,“你不是在拍戏吗?难道请假了?”
“谁说我请假了?”姜薄暮又笑,“今天本来就没通告,我骗你的。女朋友的毕业设计展览,我怎么可能错过?”
“不准备带千里迢迢过来的女朋友参观一下吗?”她朝顾予伸出手。
顾予立刻紧紧握住,牵着她走向美术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路上碰到同学,好奇姜薄暮的身份,她大大方方地解释:“我女朋友,最近脸上过敏,不方便摘口罩。”
也有人猜出姜薄暮的身份,顾予同样遮掩过去:“她比姜薄暮好看一百倍,等过敏好了我给你们发照片。”
等人走了,姜薄暮笑道:“到时候你发你和谁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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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无所谓一笑:“我才不发呢,反正马上毕业了,除非她们去我家逼我发。”
参观完所有的作品,顾予又带她在校园里逛了一圈。
道路两旁的树葱郁繁茂,遮住所有的阳光,偶尔从树叶缝隙里撒下细碎的光,光晕落在脸上,并不刺眼。
“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顾予调皮地回答:“老婆去哪我去哪。”
她还没告诉姜薄暮,前几天她的第一册 漫画书签好了合同,交稿之后出版社痛快地打了一笔小巨款,以后她会成为专职漫画家,专心画漫画,画她们的故事。
所以她以后有很多时间和姜薄暮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她正准备告诉她,姜薄暮忽然开口:“过段时间我要去薄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见家长啊,顾予轻缓地眨了下眼睛,当然愿意!
毕业季轰轰烈烈地到来,又静悄悄地走远。
六月中旬,顾予打包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寄回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伤感的情绪蔓延。
夏黎特意来和她告别,抱了抱她,笑着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予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畅想着未来。
“挺好的,”夏黎揉揉她的脸,“有空常来宜清,可别忘了你的夏黎姐姐。”
“当然不会忘,”顾予又抱了抱她,眸中泪光闪动,“那我走了。”
夏黎朝她摆摆手,目送她离开。
回家之前,顾予特意在学校附近转了几圈,从前发生过的一点一滴,以后又会是别人的故事。
幸好,她没有留下遗憾。
七月初,姜薄暮带顾予去薄家,刚到地方,她便满目惊叹。
薄家位于市中心的市中心,四周高楼林立,唯独薄家是一栋别墅,视野开阔,推开窗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坪。
薄家人口也简单,早年薄时月的父母车祸去世,现在正经的主人是三兄妹,顾予特意查了资料,知道薄时月的大哥叫薄时年,妹妹年纪小,还没有资料,只是按照这个名字顺序……她颇有些一言难尽,好好的小姑娘叫薄时日啊。
姜薄暮对此很是无语,特意解释:“她叫薄时甜。”
日的近义词是天,天和甜同音。
见面的时候,顾予特意看了两眼,薄时甜确实是个甜甜的少女,牵着一只萨摩耶和她打招呼,笑起来眼睛像月牙,还有可爱的小梨涡。
更让顾予笑得合不拢嘴的是她开口便唤“薰薰表姐”,想来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接受良好。
顾予喊她小表妹,又看向另外两位,和姜薄暮一样叫表哥表姐,两人一一应了。
不知为何,顾予总觉得薄时月温柔了一点,虽然神色依然冷冰冰,可眼神却变得柔和,大概也好事将近了吧?
和薄家人吃过饭,热情的薄时甜做向导带她参观别墅,姜薄暮也跟着,两人昨天运动到大半夜,很快体力不济,跟在身姿轻盈的薄时甜身后,像两位步履蹒跚的老年人。
“表姐、薰薰表姐,快来看,”薄时甜翻出一个相册,少女音清亮,“这是我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
顾予翻了翻,有些黑白照片和奶奶收藏的一样,人脸不太清晰,她拿起一张薄奶奶的照片,随意看了眼背面——秀如二十岁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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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如……
数十年前的风吹到顾予和姜薄暮身上,这段故事历经三代人,终于得以圆满。
第88章 热恋
从薄家出来已是傍晚。
坐上车,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静地望着落霞漫天,直至金乌沉坠,终于驱车离开。
电梯上,顾予犹豫着问:“你的姥姥难道就是我奶奶挂念了这么多年的人?”
秀如这个名字,同名同姓的太多了,她不敢确定,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就是她”,但是她忍不住怀疑,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姜薄暮没说话,不如直接问当事人,于是毫不犹豫地给乔奶奶发了张图片。
电梯停稳,乔奶奶也打来了电话。
“小、小暮,你从哪看到的照片?”
隔着手机,乔奶奶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颤抖慌乱,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个反应已经证实了两人的猜测。
姜薄暮温声解释:“您冷静一些。今天我和薰薰去薄家了,我表妹甜甜让我们看老照片,然后薰薰发现这张照片背面写着‘秀如’两个字,她是我姥姥。”
她条理清晰地将前因后果告诉乔奶奶。
手机里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过了一会儿,乔奶奶终于开口:“她还在吗?”
她宁愿秀如不想和她相认,所以一直没有联系她,而不是她猜测的第二个可能。
“不在了,”姜薄暮轻声道,“三十五岁那年因病去世。”
“是这样啊,居然已经这么多年了……”乔奶奶的声音忽而变得落寞,“我能去祭拜她吗?”
“当然可以,”姜薄暮心里也疼,语气却轻柔,“您想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和薰薰一定陪着您。”
挂断电话,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里的伤感。
“其实这件事也怪我,”姜薄暮有些难过,“如果我早点知道姥姥的名字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们就可以早一点相见。
“我们都不能预测未来,也无法回到过去,”顾予抱住她轻声安慰,“谁知道这件事居然真的这么巧呢。”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奶奶看见姜薄暮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她是女主角——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和“秀如”一样的血,她们是一家人。
姜薄暮也想通了,莞尔笑道:“缘分如此奇妙,我们应当珍惜。”
窗外皓月当空,两人依偎在一起赏月,顾予颇有些煞风景地开口:“我饿了。”
姜薄暮笑着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做饭。
顾予跟上,一边打下手一边夸:“老婆辛苦了,老婆做的饭好香,老婆好会炒菜。”
听到炒菜这两个字,姜薄暮握着锅铲的手一抖,莫名想起那天顾予说的“你炒菜我炒你”,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依旧记忆犹新。
见她一直不动,锅里的菜也快糊了,顾连忙接过锅铲,一边翻炒一边问:“怎么了?”
姜薄暮掩饰般地别开眼睛,低声道:“没什么,我来吧。”
顾予疑惑地看她一眼,却见她的脸红的像那晚的红纱,顿时懂了,故意问:“小爱同学怎么了?”
姜薄暮欲盖弥彰:“没事,只是热气熏的。”
顾予眨眨眼:“我又没说你脸红了,解释这么多干什么?难道想起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当然不是!”姜薄暮立刻反驳,“我可不是你。”
顾予噘嘴:“居然还朝我泼脏水,那我就付诸行动,让你知道到底什么是少儿不宜。”
说话间,她的手在细瘦的腰间徘徊,姜薄暮浑身发麻,立刻求饶:“我说错了,薰薰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这样做。”
“晚了。”
厨房热火朝天,升腾的热气被吸进抽油烟机里,嗡嗡地响,却掩盖不了细碎的、持续的水声,还有偶尔克制不住溢出的轻.吟,令人着迷。
实在太热,姜薄暮伏在流理台上,香汗淋漓。顾予从背后拥住她,餍足笑道:“姐姐,餐前甜点吃够了,我们该吃正餐了。”
姜薄暮以为她还要来,马上拢紧衣服,没想到她却端着菜走向餐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原来正餐真的只是正餐的意思,姜薄暮尴尬地跟上。
今晚吃烛光晚餐,顾予点上蜡烛,姜薄暮去拿红酒,高脚杯相碰的瞬间,都看到彼此眼里的雀跃。
她们得到了所有家人的祝福,从今天开始,没有什么能让她们分开。
酒过三巡,微醺。
姜薄暮闲聊似的提起结婚的事情:“你想去哪个国家?”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想去的,这几年工作的原因,时常会出国,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瑞士吧,”顾予想了想,“当年没去瑞士旅游,还是有些遗憾。”
但是那点遗憾和与姜薄暮同居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再重来一百次,她的选择依然是姜薄暮。
“好,那就去瑞士,”姜薄暮笑道,“顺便度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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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又说起一个好消息:“再过几天,漫画就要出版了,我亲自取的名字,你猜猜叫什么?”
这个怎么可能猜得到,但是姜薄暮还是配合地猜了几次,无一例外,全部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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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简单,是我们的小名,《小爱同学与薰薰同学》,”顾予笑道,“其实本来想叫《暗恋小爱同学的一百种方式》,可惜因为各种原因没通过。”
她叹了口气,转眼又兴奋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俩的名字永远挨在一起,名垂青史!”
喝得面酣耳热,顾予的言辞也激动起来,甚至说出了名垂青史这个词,吓了她一跳。不过片刻后又莞尔,名垂青史就名垂青史吧,不是遗臭万年就好。
月上中天,两人都喝得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去卧室,相拥入睡,醉倒在拥有彼此的梦里。
过了几日,顾予和姜薄暮陪奶奶去了趟薄家。
薄时月事先便从姜薄暮口中得知了此事,所以并不意外,特意待在家里等她们来,待乔奶奶过来,恭恭敬敬地问了好。
四人一起看相册,乔奶奶激动地泪流满面,几度泣不成声。顾予拍着她的背安抚,心里同样难受。
驱车前往墓园的路上,薄时月将所有能想起来的关于奶奶的事情一一告知。乔奶奶一直不发一言,望着窗外流泪。
进了墓园,她擦干眼泪,在墓碑前的阶梯上静坐,长久地凝视着遗像,许久才开口。
“秀如,我快要老掉牙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一句话让伫立在旁的三人泣不成声,薄时月默默别过脸走远一些,姜薄暮也不忍打断乔奶奶叙旧,牵着顾予的手去妈妈墓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握着的手却更紧了一些。
尚未说出口的爱,错过那个时间,便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幸好她和姜薄暮延续了这份爱,她们不会再错过彼此。
七月中旬,《小爱同学与薰薰同学》预售,顾予没抱什么希望,毕竟《问仙传》的热度已经过去了,预售成绩应该不会太理想,没想到比她预估的数量翻了三倍不止。
点开微博,很多粉丝在她的评论下纷纷留言说抢到了,晒出了购买记录,雀跃的文字似乎能从屏幕那端跳出来。
“以后不能叫你小漫画家了,”姜薄暮笑道,“你是名副其实的大漫画家。”
“那你也是大影后了,”顾予商业互吹,“大满贯影后姜小爱。”
这两年,姜薄暮的事业也更上一层楼,又捧回了一座影后奖杯,实绩在手,她是名副其实的国民女演员。
傍晚散步,顾予吹着晚风,忽而笑道:“我一想到会有很多人阅读我们的故事,我就忍不住笑。”
定稿之前,她征求姜薄暮的意见之后,将所有刻意模糊的信息具象化,变成原原本本的姜薄暮。不怕被人猜出来,也不怕有人指指点点,她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惧任何流言蜚语。
姜薄暮不解:“笑什么?”
“笑你所有好玩的事情都会公之于众,”顾予不假思索地举了几个例子,“譬如容易脸红害羞、酒量浅、看起来性冷淡其实满屋子的玩偶、天天穿黑白灰其实喜欢粉色……”
在她说出来更多之前,姜薄暮红着脸喊停,可惜不管用,只好悄悄亲了她一下,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顾予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安慰道,“其实反差萌还是挺可爱的。”
人人都以为她温柔端庄,只有顾予知道,她私下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人。
姜薄暮不想理她,唇边却悄悄勾起笑容。
回去的路上,顾予想起一件事:“当初开始画漫画的时候,我发微博之后有个人评论说很好磕,我回复她,我们只有朋友。”
姜薄暮看过她所有的微博,当然记得,示意她继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候我心里在想,迟早有一天,你会是我的女朋友。”顾予牵着她的手举到面前,“你看,我成功了,我拥有了最好最好的女朋友,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四年暗恋重见天光,她满怀感激,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她们要在一起,不管历经多少挫折,她依然会爬起来奔向心中那抹最耀眼的暮色。
后来,暮色奔她而来,与她撞了满怀,再也不舍得放开。
“明明幸运的人是我,”姜薄暮看着她,笑容粲然生辉,“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幸好她没有放弃,对这个世界始终抱有善意,所以在她二十七岁那年赠她一抹暖阳,足以照亮前路,抚慰余生。
姜薄暮望着身侧的人,笑着握紧她的手,在漫天霞光中坚定地向前走。
世界永远黄昏,她们永远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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