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表姐
愉宁的秋天总是走得特别快,十一月刚过,舒爽的晚风里便夹杂了几分凉意,阳光依然刺眼,热度却掺了水,照在人身上毫无暖意。
顾予翻出搁置已久的风衣穿上,琢磨着要不要再买几件,夏黎便送来了当季新款。
顾予推辞不过,无奈收下,几乎每个月都有新衣服穿,她的衣柜都快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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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下就再买一个衣柜,”夏黎笑眯眯道,“扔了也行。”
顾予:“……”
将衣服放好,夏黎便盯着她的吊坠若有所思道:“一直都想问你,这个吊坠是不是出自薄时月之手?”
顾予点点头。
“这算不算是……”她捋了一下亲戚关系,“你未来表姐送你的礼物?”
顾予失笑:“是姜薄暮送我的。”
对“未来表姐”这个称呼坦然接受。
“呦呵,还挺财大气粗,”夏黎耸耸肩,比了一个数字,“这个可不便宜哦。”
顾予惊讶不已,顿时觉得脖子上轻飘飘的东西变得有千斤重,居然这么珍贵!
夏黎闲适开口:“你是不是根本不了解薄时月啊,臻言珠宝的首席设计师,她设计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一物难求。”
她啧啧感叹:“话说回来,名字里带薄的人各个都是天才,她哥哥经商有一手,她妹妹是个跳舞的好苗子,她表妹也算是娱乐圈顶流了吧。”
顾予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谦虚道:“哪里哪里。”
不过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起薄家人,不由得好奇多问了几句:“薄家的人是不是都长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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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捧脸托腮:“好想见见薄家的人啊。”
见一见姜薄暮的亲朋好友,听一听别人口中从前的她是什么模样,每一个设想都让她憧憬不已。
夏黎笑眯眯道:“见家长的时候不就自然而然的见了吗?”
顾予瞬间脸红,她可没想到这一层!
“行啦,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你还得好好上学呢。”夏黎拍拍她的头。
顾予:“……我根本没想!”
“好好好,你没想。”夏黎拿起逗猫棒,岔开话题,“晚安又胖了不少。”
“是啊,马上就四斤了,”一聊起晚安,顾予便无奈道,“一个月一斤,一岁的时候就十二斤了。”
夏黎没养过宠物,闻言惊讶地问:“那两岁的时候岂不是二十四斤了?”
“……那就真成猪了。”
晚上顾予和姜薄暮视频,笑着将这段趣事讲给她听。
姜薄暮也眉眼带笑:“夏小姐很有趣。”
顾予无语,她们俩天天夏小姐、姜小姐地叫,也不嫌累。
晚安忽然好奇地用肉垫拍了拍,顾予低头瞧见亮晶晶的吊坠,想起夏黎的话,犹豫着问:“这个吊坠真的是六位数啊?”
“你怎么知道?”
居然是真的,顾予呼吸微滞,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未来女朋友实在太有钱了,她有点难过:“小爱同学,以后我挣不了这么多钱怎么办呢?”
“我养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隔着手机传过来,有些失真,顾予却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心中微甜的同时,也激起了赚钱的动力:“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我等着薰薰养我的那一天。”
顾予笑嘻嘻:“养AI确实挺烧钱的。”
姜薄暮失笑,正要说话,顾予这边响起敲门声,不出意外的话是夏黎。以前也有打着电话夏黎来敲门的事情,顾予便没挂断,开门一看,果然是夏黎。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夏黎身后还跟着好久不见的薄时月。
顾予还和姜薄暮保持着通话,乍一见到冷若冰霜的薄时月,顿时有种早恋被抓的错觉,她乖乖问好:“表姐……不是,薄、薄小姐好。”
大脑短路的后果就是口不择言,顾予在夏黎的哈哈大笑里硬着头皮保持微笑。
手机里的姜薄暮也打招呼:“表姐,薰薰不是有意的。”
顺带还帮她解释了一下,顾予感动地眼泪汪汪。
“没事,”薄时月看了顾予一眼,“迟早要喊的。”
顾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却在土拨鼠尖叫,薄时月什么时候知道她和姜薄暮的事情的啊!
“也是,”姜薄暮笑道,“薰薰,以后你也叫表姐吧,提前熟悉一下。”
正打量着房间布局的薄时月也看向她。
顾予轻咳一声,乖乖喊道:“表姐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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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出口之后,下一句便喊得更顺口了,顾予问:“表姐,你来这儿有事吗?”
薄时月简短回答:“找夏黎有点事。”
夏黎插话:“然后我就把她拉过来了,是不是很惊喜?”
惊倒是挺惊,不过原来只是顺便来看看她,顾予松了口气,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她拿出点心和饮料招待。
姜薄暮还有事要做,很快便挂了电话,三人聊了几句,薄时月忽然说想和她单独聊聊,夏黎眨眨眼,识趣地离开。
独自面对薄时月,顾予顿时紧张起来,略显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像只待宰的羔羊。
薄时月扫她一眼,问:“怕什么?”
“像见家长一样,有点可怕。”顾予说了实话。
“是吗?”薄时月若有所思,“有人说我温柔可亲,应该没有那么可怕。”
温、柔、可、亲。
顾予上下打量她一眼,至少从外貌来看,这四个字没一个字沾边,好冷的笑话。
薄时月不是多话的人,顾予面对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顾予终于想起自己是主人,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表姐,你和姜薄暮很久都没见了吧?”
“嗯。”
顾予还在等她的后话,结果过了十秒也没等到,不由得觉得自己好笑,她在期待什么,薄时月这么冷的人,怎么可能多说话。
“不过你平时也这样叫她吗?”
薄时月忽然主动开口,顾予眨了下眼睛才回过神:“不是,我一般喊她姐姐。”
她没说小爱这个小名,因为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个专属称呼。
“你们和好了吗?”
忽然从这个话题跳到了那个话题,顾予努力跟上她的节奏,点了下头。
薄时月却道:“我问的是你们有没有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顾予思索了一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半个月以来,姜薄暮又寄了两封信,顾予越来越了解她的曾经,渐渐理解了她。
不过顾予已经想不到自己还问过她什么了,但是姜薄暮始终没有提过在一起的事情,想必以后还会有几封信。
“说清楚之后在一起挺好的,我很期待你来薄家的那一天。”
不知为何,顾予忽然从她的眼里捕捉到几分悲伤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顾予的视线下意识落在她手腕上依然系着的红绳上,有些好奇,薄时月到底有什么样的感情经历?
不过现在还不适合问这个,见薄时月站起身,她也立刻弹起来,将人送到门外。
“表姐再见!”
这五分钟像是度秒如年。
薄时月朝她点点头,忽然说道:“其实我是特意来见你的,受人所托。”
顾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薄时月看了眼夏黎的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某人不太放心情敌,让我来看看。”
送走表姐,顾予笑着给姜薄暮发语音:“小爱同学,现在放心了吗?”
姜薄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居然还装傻,顾予笑得花枝乱颤:“姐姐,你也太好玩了。”
姜薄暮也发了个语音。
顾予点开,听她无奈着承认:“没办法,真的放心不下,我家薰薰魅力太大。”
第72章 童趣
薰薰:
展信佳。
写这封信之前,我纠结良久才动笔,原因无他,总觉得和你聊这些有些尴尬,但是我不想让你心存芥蒂,所以还是写了出来,希望你阅读愉快。
我和林思嘉相识于《盛夏青春》这部电影,拍戏的时候我对她心生好感,我以为她也是,但她只是为了炒作,所以后来不欢而散。
我动情太深,她演戏太好,中间的过程确实让我怀念过几年,释然之后才发现不过如此。
至于我为何会释然,是因为她瞒着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具体过程我不便在这里多说,如果你想知道,见面的时候我会讲给你听。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和林思嘉很像,不是长相,而是性格和说话的方式,刚开始同居的那几天,总会让我想起她。
但是你和她又是不一样的,她的所有和你相似的地方都是她在娱乐圈里的人设,假装阳光开朗、假装喜欢女孩,神情像设定好的AI,每一个字都需要费心斟酌,而你生来如此,无需伪装。
忽然想起四年前的那天,你喜欢上我的同时,我也在发自内心地开心,那是我时隔两年第一次真心笑出来。
那两年我正陷入怪圈,觉得娱乐圈太过阴暗,或许我无法保持本心,所以产生了退圈的想法,但你的出现让我觉得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就这样坚持到了今天,不谦虚地说,星途一片坦荡。
在某种程度上,你治愈了我。
只是我那时到底想到了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我始终记得你,记得那天傍晚,你穿着蓝色公主裙在夕阳下奔跑的背影。
你不必介怀,其实并不滑稽,反而美好得像辛德瑞拉,你将水晶鞋交给了我,让我重拾勇气与信念。
薰薰,这是我给你寄的最后一封信,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会在电影杀青那天收到。金陵愈发冷了起来,但是想到很快便能见到你,我的心很暖。
看完了信,顾予默默将信放下,怎么又提四年前,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在姜薄暮的眼皮子底下狂奔的画面,尖叫着捂住脸倒在沙发上,没脸见人了!
至于林思嘉,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已经是过去式了,只要不来打扰她们,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不过今天确实是电影杀青的日子,顾予刚看完微博热搜,紧接着快递员就给她打了电话,算得还挺准。
不过她记得姜薄暮说过,写完最后一封信就在一起来着,但是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寄来的东西,没有任何告白的迹象,连暗示都没有。
顾予轻呼一口气,幸好没说,不然她就拒绝她了,没有任何仪式感,休想让她答应在一起。
将信保存好,她给姜薄暮发微信:【小爱同学,杀青快乐!】
意料之中地没有收到回复。
她现在应该在和剧组的人吃饭,吃过饭还有得忙,作为懂事的准女友,顾予没有夺命连环call,出门上课。
到了晚上,姜薄暮给她打了个电话。
顾予刚从社团出来,被肆虐的寒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颤,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是不是衣服穿少了?”姜薄暮关心道,“没有感冒吧?”
顾予吸了吸鼻子,笑道:“当然没有,我刚从话剧社出来,外面太冷了。小爱同学,你忙完啦?”
“嗯,准备后天回愉宁。”
顾予叹气:“居然不来找我。”
姜薄暮失笑:“我倒是想去,你有时间吗?”
马上就到元旦了,学校有晚会,话剧社准备参加,最近又在加班加点地排练,顾予纵然有心也无力,根本没时间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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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后悔参加了,”顾予噘着嘴踢起雪堆,碎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我忘了你最近杀青。”
“没关系,等寒假的时候再见也是一样的。”
元旦之后,顾予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姜薄暮也要完成各种通告,各地来回飞,两人都没时间见面。
顿了下,姜薄暮道:“薰薰,就算你想起我杀青了,也不要为了我拒绝演出的机会,这是属于你的大学时光,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而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我知道啦,”顾予语气轻松,“其实只有一丢丢后悔而已,但是在你面前当然要表现得非常后悔咯。”
姜薄暮失笑:“原来是想让我哄你,可惜我只会说教,下次一定哄。”
电话里的女声温柔,顾予心里也甜滋滋的,一路打着电话回到家。
“检查一下门窗有没有关严,”姜薄暮不放心地叮嘱,“记得上锁。”
顾予一边顺着她的话检查一边无奈道:“我妈都没这么不放心。”
搬到这里好几个月了,除了刚开始关心了几句,爸妈已经完全忘记她在独居,偶尔还会跟她说和室友好好相处,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原来薰薰是嫌我烦了,”姜薄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我以后不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要嘛,”顾予下意识撒娇,“我记性不好,需要姐姐时刻提醒。”
姜薄暮想象着她的神情,心软成一滩水,终于将杀青的伤感情绪全部冲散,她现在只想抱一抱她,不过暂时做不到了,只能打开视频按钮,道:“让我看看你。”
顾予照了下镜子才开启摄像头,捧着脸朝她笑:“小爱同学。”
“在呢,”姜薄暮配合地开口,“薰薰小姐想要我提供什么服务?”
顾予想了想才道:“先夸我一句。”
姜薄暮不假思索道:“人美心善的辛德瑞拉。”
“那你是仙女教母吗?”
“我是南瓜车,载着你奔向愉宁和我见面。”
顾予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噗嗤一笑:“姐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我还幼稚呢?”
姜薄暮也有这种感觉,每次和顾予待在一起,她便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比顾予还要小,各种天马行空的事情可以不假思索地说出口,虽然有些羞赧,但是更多的是释然,她在做自己。
“你不喜欢吗?”
顾予当然喜欢,“我想让你每天都这么开心。”
最好忘掉那些阴影,永远充满童趣。
但是阴影哪有那么简单就能从心底抹去,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姜文德,但是日记本一定要先拿回来。
空闲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思来想去,还是得偷,君子协定对这种小人没用,反而会让他有防备心,将日记本藏得更深。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她还没回到愉宁,什么计划都无法施行。
挂掉电话,顾予洗漱之后马上进入梦乡,第二天又陷入上课、排练话剧的循环里。
元旦前夕,学校举行了晚会,话剧社的演出圆满成功,还在评选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顾予拿着奖金请社员们吃了顿大餐。
热闹的元旦一过,学校里的气氛日益变得肃重,再过半个月就是考试周,不管是品学兼优的还是临时抱佛脚的都开始认真学习,顾予自然也不例外,每天抱着课本不撒手。
她学的是油画专业,画画不在话下,但是也要学理论基础,而且还有毛概之类的必修课,背的内容不算少,顾予的记忆力确实不太好,背着后面的忘着前面的。
随着考试周的临近,她愈发紧张,连打电话的内容都变成了给姜薄暮背书。
虽然已经毕业好多年了,但是作为师范专业毕业的人,姜薄暮对待顾予这个学生还是很严格的,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神情肃穆,颇有薄时月的感觉,不过她们是表姐妹,长得有些相似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薰薰,又走神?”
怎么又被发现了,顾予懊恼地低下头,虽然已经忘了背到哪里,但她面不改色地随便拎起一段背,试图糊弄过去。
“还有三天,”姜薄暮叹气,“薰薰,你这样会挂科的。”
“挂科的话就怪你,”顾予立刻甩锅,“我前两年可没挂过科,而且还得了奖学金。”
姜薄暮:“……那这次是怎么回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概是因为没有奖励,”顾予捧脸托腮,“这样好没意思啊。”
“你想要什么奖励?”
顾予闻言立刻坐直了,兴致勃勃地开口:“比如背会一段亲我一下。”
这肯定是她早就想好的奖励,姜薄暮扬眉问:“惩罚呢?”
顾予根本没想过,犹豫了一会儿才双眼发亮道:“如果没背出来,我亲你一下?”
姜薄暮无语凝噎,只好自己想了个惩罚:“如果没背出来就少亲一下。”
顾予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不过想到只要背会就能亲亲,她马上有了精神,聚精会神地默念了几遍要背的内容,神采奕奕道:“我会了!”
不等姜薄暮提问,她便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在笔记本上写了个“k”,姜薄暮不明所以,不是应该写“正”字吗,这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不过时间紧任务重,见顾予又开始默念,她便没问,过了一会儿,顾予又写了三个字母,她才明白过来。
kiss.
姜薄暮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假装没看见,嘴角的笑却遮不住,鬼主意怎么这么多。
考完试之后,顾予数了一下,一共39个kiss,她马上算出结果:“一共要亲156下,小爱同学不许耍赖。”
“不耍赖。”
姜薄暮轻声问:“所以我家薰薰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兑现承诺。”
“快啦,”顾予笑眯眯道,“明天见!”
第73章 口红
为了带晚安回去,顾予特意让爸爸来接。
正清点着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东西,爸爸便打来电话询问:“薰薰啊,我到你宿舍楼下了,我能进女生宿舍吗?”
顾予:“……”
好消息,爸爸记得她的宿舍楼号。
坏消息,爸爸完全忘记她搬出来住了。
她默默挂断电话,给他发了个定位,等他过来,狠狠地嘲笑他一通。
顾正霖也没想到自己忘性这么大,呵呵笑着,充当苦劳力跟着女儿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搬完东西,大冬天累得满头大汗,扭头便见自家女儿穿着漂亮的毛线裙抱着小白猫,仙气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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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有空好好打量她一眼,一个学期不见,女儿出落得更水灵了。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坐在后座扬声道:“出发!”
顾正霖坐上车,和她聊了聊这次的期末考试。
顾予最不喜欢别人问这个,考得好与不好有什么区别,反正已经考完了,懒懒地应付着,眼睛没离开过手机,指尖飞舞。
走上高架桥,忽然听见爸爸问:“薰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予指尖一顿,心率也随着车速急速上升,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如果承认,她还没做好出柜的准备,如果不承认,自己的反常又逃不过爸爸的法眼,反而会让他更好奇。
心思百转千回间,顾正霖笑道:“你二十岁了,谈恋爱是你的自由,又不是早恋,怕什么?”
既然已经在心底认定了她在谈恋爱,顾予狠了狠心,轻轻应了声“嗯”。
在顾正霖看来却是羞涩的表现,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女儿,心里直泛酸,感慨道:“我精心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这么命好。”
顾予默默反驳,明明是“谁家的闺女”。
“他多大了?身高和体重是多少?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舍得给你花钱吗?”
一连五个问题砸下来,顾予一脸懵。
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没这么多话过,也不会轻易过问她的事情,妈妈是他们父女之间沟通的纽带,忽然这么关心她的感情问题,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其实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我得再考虑一会儿。”
“你做得对,”顾正霖全力支持,“一定不要轻易谈恋爱,不能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得有一个考察期。”
顾予默默点头,听爸爸口若悬河地说了一路,一边表示受教了一边又觉得痛苦,什么狗屁男朋友!
忍到看见愉宁市的路标,她偷偷给姜薄暮发微信:【我快到了!】
回来之前她便和爸妈说好了,寒假的时候把晚安放在姜薄暮家,所以一会儿车会直接开到悦安府,先把晚安安置好再回家。
一放假就能看见姜薄暮,这让她心中雀跃,翘首以盼。
悦安府的大门近在眼前,顾予已经握住了门扣,抱紧晚安随时准备下车,没想到却在保安亭处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和卡其色阔腿裤,脚踩一双棉拖,休闲舒适的居家装扮,也是冬天最常见的打扮,顾予却一眼认出那是姜薄暮。
顾予连忙喊道:“停车!”
顾正霖不明所以地停下,刚停稳,便见顾予拉开车门跑了出去,张开手臂抱住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
姜薄暮也想抱她,但是顾忌着伯父还在车里看着她们,轻声道:“薰薰,快松开。”
顾予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被她一提醒,顿时一僵,不过现在松开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又硬着头皮抱了一会儿,终于笑着松开。
姜薄暮定了定心,走近顾伯父的车,俯身问好。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顾正霖笑道,“快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姜薄暮没有推辞。
顾予亦步亦趋地坐上车,脑袋晕晕乎乎的,一见到姜薄暮就忘乎所以了,差点露馅。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爸爸,但是他在专心开车,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顾予正襟危坐,和姜薄暮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不敢再造次。
一路无话,停好车,顾正霖道:“你们俩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姜薄暮邀请道:“伯父,您也去我家里坐坐吧。”
顾予也劝:“对呀,姐姐家里很好看的,你上去坐坐嘛。”
心里却求爷爷告奶奶地想千万别同意,她要和姜薄暮过一会儿二人世界!
反复拉扯了三次,顾予遗憾地朝爸爸挥了挥手,转过身时却乐开了花,唇角翘起,遮也遮不住。
电梯门关上,社交距离不断拉近,顾予勾住她的手,从手腕缓缓滑向手心,慢慢十指相扣,心中甜意蔓延。
正要更进一步,姜薄暮开口:“电梯里有监控。”
顾予觉得无所谓,但是姜薄暮是明星,万一监控画面流传出去,对她不利,只好忍住,盯着不断变化的电梯数字和她闲聊:“姐姐,你怎么没在家里等我?”
“你想听官方回答还是真实回答?”
顾予眨眨眼,问:“官方回答是什么?”
姜薄暮一本正经道:“因为伯父也会来,我作为晚辈,当然要去迎接。”
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过的人,人情世故方面做得没的说,顾予完全没有这个觉悟,听她说完才恍然大悟,又问:“那真实回答呢?”
“迫不及待见到你。”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21楼,停稳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走出电梯,两人依然紧握着手,姜薄暮用另一只手按了指纹,房门应声而开,片刻后又紧紧关上。
一门相隔的地方,室外一片静谧,室内却热情如火。
刚进门,姜薄暮便被顾予按在门板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额头、眼睛、鼻尖,酥麻感源源不断地袭来,她软了身子,松松地抱住顾予的腰。
呼吸声缠绕在一起,姜薄暮轻声问:“怎么这么心急?”
“怕你还不完那156下亲亲,所以今天多亲几下,”顾予勾住她的下巴,却忽然皱起了眉,为难道,“不过,是亲嘴巴才算一个吻,还是亲别的地方都算呢?”
“后者。”
“这样啊,”顾予拖着长音,“那我刚刚亲了多少下?”
姜薄暮怎么可能数得过来,她也没心思数,诚实地摇摇头。
“好吧,”顾予笑眯眯道,“那就勉为其难地算一下。”
姜薄暮睁大眼睛,怎么还耍赖呢!
“耍赖的明明是姐姐,”顾予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的鼻尖,“我背书这么辛苦……”
尾音消失在唇齿间,姜薄暮主动含住她的唇,打断了她的话。
顾予气不过,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又怕她疼,吮着那一处反复安慰,她檀口微张,清新的白桃味涌来,在彼此的呼吸里交换,缠绵成暧昧的气息。
“怎么还特意刷了牙?”顾予口齿不清地问。
姜薄暮呼吸不稳,半晌才开口:“这是接吻的基本礼仪。”
顾予便想起在金陵的那天,她也是非要刷牙之后才能亲亲,顾予笑得亲不下去,伏在她肩上继续笑。
“怎么了?”姜薄暮不明所以。
“原来姐姐比我还想接吻啊,”顾予故意说道,“刚刚在电梯里还拒绝我亲你,心里肯定是愿意的吧?”
姜薄暮被她说的双颊泛红,嗫嚅着开口:“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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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要事先刷牙呢?”
“我……”她无力地解释,“只是一种预感。”
“预感我们会接吻?”顾予又笑,“所以你在心里反复排演了几遍?”
说什么都解释不清了,姜薄暮咬了下唇,偏过脸不理她。
“小爱同学可真是可爱。”
顾予心中欢喜,又亲了她一下,这一吻又是一发不可收拾,快要沉溺其中,姜薄暮拉回理智的线,挣扎着分开,艰难开口:“不能再亲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好几个月没见,思念之情全都化成亲吻涌来,彼此都难舍难分,但现在不是互诉衷肠的时候。
她往客厅走去,顾予终于想起还在楼下的爸爸,遗憾地叹气,抱起自从进门便冷落在一旁的晚安,走向猫砂盆。
安顿好晚安,顾予怕脸上有异样,去卫生间照镜子,口红被吃的差不多了,但她的口红在车上,只能找了个相似的色号补涂一下。
姜薄暮看着她涂口红,问:“什么时候来我家?”
这话像暧昧的邀请,隐含暗示,顾予的心荡漾了一下才正经地回复:“过两天吧,先陪我爸妈几天。”
这是应该的,姜薄暮点点头:“来之前记得提前告诉我。”
“怎么了?”
“我怕我有工作安排,来不及见你。”
顾予应了声好,将口红放下,又抱住了姜薄暮,刚刚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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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送你下楼。”姜薄暮捏捏她的脸。
电梯上,姜薄暮叮嘱:“一会儿和我正常交流就好。”
现在冷静下来,顾予也发现自己刚刚的表现太别扭,见面的时候那么迫不及待地拥抱,到了车上又保持距离,一会儿亲密一会儿疏离,反而更惹眼。
她默默反思自己,等见到顾正霖,表现得便自然多了。
“伯父、薰薰,那我先回去了,”姜薄暮礼貌出声,“你们路上小心,替我向伯母问声好。”
顾正霖的视线在她忽然变红的嘴唇上一扫而过,有些疑惑,似乎刚见面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面上却不显,笑道:“好好好,你也回去吧。”
顾予笑眯眯地摆摆手:“姐姐再见!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玩!”
汽车驶离,姜薄暮的的身影变得模糊,顾正霖看眼神色自若的女儿,暗道自己荒谬。
肯定是想多了。
第74章 告白
今日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顾予疲惫了数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以手支颐靠着车窗回味方才的吻。
多日不见,她变得更撩人了,也更像笨蛋美人了,怎么会有人耍赖的时候直接堵嘴呢,亲完之后不还是要算账,真是得不偿失。
顾予眼里笑意弥漫,指腹不自觉地在唇瓣上点了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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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霞挺美的,有句诗写得好啊,日斜归路晚霞明。”
顾正霖忽然出声,顾予回神,眼角余光扫到漫天霞光,下意识挺直脊背,瞥见的那一刹那,呼吸微停。
金红色的晚霞弥漫在天幕之下,暮色斑斓,霞光万丈。
冬天的晚霞不常见,更何况还是这么美的晚霞,顾予抓起手机,顾正霖配合地将车速放慢,见她拍了十余张照片后终于收起手机,车速又一点点地攀升。
“谢谢爸,”顾予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色,“一会儿我发你几张。”
爸爸喜欢发朋友圈,一天恨不得发五条,今天的晚霞这么难得一见,肯定是要发一下的。
“行,就等你这句话。”
美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眨眼间暮色四合,落日不见踪影,路灯终于发挥了自己的光和热,勤勤恳恳地照亮每一条漆黑的路。
她遗憾地收回视线,给爸爸发了几张照片后,指尖下意识点开姜薄暮的聊天框,顿了下,火速黑屏。
她现在坐在副驾,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人聊天,虽然她知道爸爸开车很认真,但是万一好奇往这边看了一眼呢?
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她一定要藏好这个秘密。
“对了爸,”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先别告诉妈妈我要谈恋爱的事情,不然她肯定会问我的。”
顾正霖笑道:“这是自然,我口风很紧的。”
得到他的承诺,顾予松了口气,没想到他紧接着便问:“薰薰,你和姜薄暮关系挺好的吧?”
顾予瞬间警觉,故作无辜地问:“怎么了?”
“我以为你十分钟就能下来,没想到居然花了半个小时,早知道这样,我也上去了。”
看似是闲聊,可刚刚还在说谈恋爱的事情,忽然又提到了姜薄暮,顾予却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爸爸心细如发,而且还喜欢为自己的书积累素材观察别人,久而久之练就了火眼金睛的本领,她不能轻敌。
“我不是不放心晚安嘛,”顾予叹了口气,“总担心它害怕陌生环境,如果猫出现应激反应,有可能会死的。”
顿了下,她笑着继续:“我和姐姐的关系当然好啊,如果不是想着你还在等我,我都想直接睡在她家了。”
“小没良心,”顾正霖摇头叹息,“你妈妈快想死你了,那半个小时她催我好几次。”
顾予顿时愧疚起来,等回到家,她先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爸爸的是一条领带,送妈妈的是一瓶香水。
“又没结婚,回个家怎么还带礼物呢,”俞清埋怨道,“和我们都生疏了。”
话是这样说,收到礼物之后俞清眉开眼笑的,迫不及待地在手腕上喷了一下,满手的花香味,满意颔首。
顾予偷笑:“这不是为了补偿你们好几个月没看见亲爱的女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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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想你,”俞清轻哼,“一个学期都不回来一次,我都快忘了有个女儿了。”
妈妈向来嘴硬心软,顾予又使出撒娇的大招,终于将她哄得心花怒放。
“行了行了,一回来就腻歪,也不嫌累,”俞清抬抬下巴,“你的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休息一会儿出来吃晚饭。”
“遵命,母后大人!”
俞清摇头失笑:“二十岁了还没个正行。”
顾予嘿嘿笑,很快回到房间,关上门给姜薄暮发微信:【我到家啦!】
顺带附了一张晚霞照片。
姜薄暮也回了一张今晚的晚霞,比她拍得更好看。
顾予气哼哼:【肯定是因为你那里视野好,才不是技术原因。】
【我家薰薰说的都对。】
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心情愉悦,顾予在松软温暖的大床上翻滚了两圈,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和喜欢的人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妈妈敲门提醒她吃晚饭,顾予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她一边起身一边想,怪不得亲了半个小时还觉得意犹未尽,对她来说就是一眨眼。
饭桌上,顾予努力不去玩手机,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点开姜薄暮的微信,但视线总往手机上瞟,她只能将手机收起来,专心吃饭。
妈妈十指不沾阳春水,特意买了她喜欢吃的菜,顾予在学校怀念了无数次,没有了手机的诱.惑,她终于开始大快朵颐,连说话都顾不上。
“薰薰,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啊?”
忽然又聊起这个,刚吃了一大口菜的顾予险些被呛到,接过爸爸递来的水喝了大半杯,终于平静下来。但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前两年爸妈压根没提过这件事,今天怎么回事?
她看了眼爸爸,顾正霖无辜摇头,表示他没说,顾予信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爸妈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怎么这么激动?”俞清笑着递来一张纸巾,“是不是有情况了?那个男孩子帅不帅?高不高?对你好不好?”
不愧是结婚二十年没红过脸的夫妻,连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
顾予摇摇头:“没有,你忽然说起这个,我吓到了而已。”
俞清仔细观察女儿,见她脸上确实没有任何羞赧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失望:“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开窍呢,想当年我二十岁的时候……”
“咳!”顾正霖掩唇重重咳了一声,“正说着薰薰呢,聊你自己干嘛?”
顾予偷笑,爸爸肯定是吃醋了,妈妈二十岁的时候还不认识他呢。
“好好好,回到正题,”俞清也笑,“薰薰,你就没有遇见过心动的男孩子吗?”
顾予默默地想,男孩子没有,女人倒是有一个。
“唉,”她叹了口气,避而不答,“没想到你们这么着急让我结婚,这样吧,我明天退学,后天相亲,大后天结婚。”
“说什么胡话呢,”俞清笑骂她,“好好吃饭。”
终于不提了,顾予松了口气,吃过晚饭之后马上溜回自己的房间,和姜薄暮分享这件苦恼的事。
随着她的渐渐长大,爸妈不再将她当成小孩子对待,开始关心起她的感情生活,顾予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还能糊弄多久。
正发着呆,姜薄暮给她打了个电话。
“薰薰,其实你在伯父伯母眼里还是个孩子,他们只是好奇而已,”姜薄暮温柔道,“你不必有负担。”
顾予咬了下唇,轻声道:“我已经在考虑什么时候出柜了。”不然三五天问一次“男朋友”,她迟早会疯。
姜薄暮微微一顿,声音更柔:“等你大学毕业之后再想这个问题,你只是在家里待一个月而已,没关系的。”
也是哦,就一个月,趁着这段时间潜移默化地和爸妈灌输思想,到时候接受得会更快。
顾予豁然开朗,笑盈盈道:“我后天去找你吧,你有没有通告?”
后天啊……应该来得及,姜薄暮思索了一会儿,答应了。
挂断电话,顾予有些困了,连续熬夜好几天,今天又忙了一通,闭上眼睛一觉睡到中午。
吃过饭陪爸妈看了一下午电视,她以为爸妈会继续提起感情问题,没想到他们压根没问。
原来真的只是随口一问,顾予松了口气,借口想晚安了,第二天中午便去了悦安府。
出了小区就有直达的地铁,顾予进站之后给姜薄暮发消息,没想到过了十分钟也没回,她也没在意,到站之后直接进了悦安府。
进了电梯,姜薄暮终于回复:【好。】
顾予无奈:【我都到了,你开门。】
【我不太方便,密码没改,你直接进来。】
不太方便?什么意思?
顾予一头雾水地走出电梯,输入密码,刚打开门便听见了猫叫,她笑容满面地将晚安抱起来,换好鞋之后抬头一瞧,客厅居然暗着,唯一的光源便是玄关处的昏暗灯光。
她试探着往里走去,刚踏入客厅,“啪”的一声,落地窗前流光溢彩,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小彩灯交替闪烁,隐约可见鲜花。
小圆桌上摆放着她喜欢吃的菜,中间是一个蛋糕,蜡烛静静地燃着,可以看出蛋糕的外观不太好看,她没有细看,因为桌上还摆着几瓶啤酒与红酒,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恍然间,顾予以为自己回到了告白那天。
不知何时,悠扬的抒情小调飘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高跟鞋敲击木板的声音,她望向声源处。
姜薄暮妆容精致,穿着一袭曳地红裙,窈窕身形尽显,慢慢朝她走来。
“铛铛铛铛,”姜薄暮颤着声音开口,“这是我为顾予小姐准备的烛光午餐。”
连话都和她那天说的一模一样,顾予捂住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所以,她是要准备告白了吗?
“薰薰,那天我没有答应你,今天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换我来告白?”
顾予眸中泛着泪光,轻而郑重地颔首。
姜薄暮轻舒一口气,执起她的手。
“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愿意,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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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于暗处的四年暗恋终于得以重见天光。
第75章 交杯
顾予无法表述现在的心情,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暗恋成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喜欢上姜薄暮的那一刻起,顾予便开始畅想她们在一起时的场景,少女心思甜蜜,但暗恋的酸涩更多,伴随着四年的光阴,化成泪水源源不断地朝她涌来。
杏眸漾着水,唇边却扬起灿烂的弧度,顾予抱住了她。
一切都值得。
“我好喜欢你啊,”顾予埋在她的颈窝啜泣,“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姜薄暮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很珍惜。”
四年前,她们本该相识的,却阴差阳错地过了四年才开始渐渐熟悉,不过现在也很好,世间的所有事物都是环环相扣的,什么时候遇见都不算晚。
缺失的四年光阴,她会用余生来弥补。
“别哭了,”姜薄暮退开一点,轻柔地用指腹为她拭泪,“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顾予再哭下去,惹得她也想哭了,今天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应该欢欢喜喜地度过。
温柔的话语抚慰着顾予的心田,她应了声好,转头瞧见那个奇丑无比的蛋糕,破涕为笑:“你做的蛋糕也太丑了!”
方才还是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的姜薄暮顿时神色羞赧起来,讷讷解释:“我第一次做,能成型已经很好了。”
“哼哼,我第一次做蛋糕的时候可是色香味俱全的。”
姜薄暮弱弱地反驳:“你是美术生,做这些肯定有天赋。”
刮刀和裱花袋就像美术生的画笔,将蛋糕抹平后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在小小的蛋糕画板上作画,且画得极有神韵。
姜薄暮就不一样了,手抖得像帕金森,得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才能勉强颤颤巍巍地画出来。
“原来小爱同学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顾予笑眯眯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姜薄暮一阵脸红,不想再提这个,拉着她坐下。
室内昏暗,顾予坐下之后才发现蛋糕上还写着字,她借着小彩灯的光仔细辨别,跟着念道:“我……什么你,中间这个字是什么?”
“你明明知道。”
姜薄暮不说,偏偏顾予想让她说出来,于是故作无辜道:“我真的没看出来。”
姜薄暮抿了下唇,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当时写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说出来总觉得太过腻歪,她想到一个好主意,道:“我恨你的反义词。”
顾予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爱我。”
“嗯……我爱你。”
说出来也没那么难,但姜薄暮紧张地手指发颤,似乎又重温了一遍做蛋糕时的感觉,满心甜蜜,又担心自己做的不好。
“我也爱你。”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眸中流淌着浓烈的情愫,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世间只剩她们两人。
顾予慢慢倾身,姜薄暮的眼睫颤了颤,下意识闭上眼睛。
唇瓣上迟迟没有落下柔软的触感,鼻尖却忽的一凉,甜腻的奶油香气缓缓飘进鼻息,她困惑地睁开眼睛,对上顾予一脸得逞的笑意,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干嘛呀,”顾予扬眉问,“我又没打算亲你,你闭上眼睛做什么?”
姜薄暮的脸上又飞上两团红霞,以前的薰薰哪有这么调皮!她抽出一张湿巾,正要擦拭干净,手腕却被人握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予无辜道:“我还没吃蛋糕呢。”
趁她不注意,姜薄暮刮下奶油,点在她的唇瓣上,笑道:“给你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予一脸懵,下意识舔了下奶油,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姜薄暮一直盯着她,自然瞧见粉色小舌探出又消失,水色浸染过的唇瓣愈发靡丽耀眼,她莫名觉得干渴,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顾予回神,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抿了一口红酒,醉的仿佛是自己,口齿不清道:“你、你怎么喝酒了?”
姜薄暮品了一下味道,轻描淡写地开口:“想尝尝。”
拍摄《难眠》的时候,除了几场戏之外,她几乎是素颜出镜,因为女主遭遇性侵之后不敢再化妆,生怕再次遇到这种事,可美丽从来都不是罪过。
后来经过有相同经历的女人的安慰,女主渐渐想通,将丢弃在床底下的化妆品找出来,慢慢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穿上漂亮的礼服,和着音乐跳舞。
拍完那一场戏之后,姜薄暮回到酒店痛快地大哭一场,与自己和解了。
错的不是她,也不是酒,而是姜文德。
见她神色轻松,不似作伪,顾予松了口气,笑道:“好喝吗?”
姜薄暮也给她倒了一杯,石榴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进杯底,轻轻摇晃,浮光掠金。
顾予举起杯子,却没和她碰杯,而是穿过她的手腕,调皮道:“我们来喝交杯酒。”
姜薄暮没意见,正要一饮而尽,顾予却阻拦道:“等等等等,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喝之前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还有这个规矩?姜薄暮不太懂,慢半拍道:“你先说。”
“那就祝我和小爱同学百年好合。”顾予望着她喝过红酒之后迷离的双眸,笑盈盈道,“该你了。”
姜薄暮垂眼思索了十秒,郑重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顾予感动之余又有点羞愧,这样显得她很没有文化。不过这不是重点,她喝下交杯酒,兴奋地问:“接下来是不是该入洞房了?”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
顾予吓了一跳,低头一瞧,姜薄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这是红酒啊,酒量居然浅到这种地步?
不过想起上次姜薄暮喝了菠萝啤后的模样,她便觉得见怪不怪了。
看了眼一口没吃的菜,顾予有点可惜,但当务之急还是姜薄暮,她将她半抱起来,扫眼主卧的方向,犹豫片刻,还是走向了次卧。
虽然一直很想看看主卧到底长什么样,但在姜薄暮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去总归不太好。
将姜薄暮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顾予轻舒一口气,余光瞥见睡眼惺忪的晚安伸展了一下四肢,喵喵叫着朝她跑过来,尾巴翘得高高的。
只顾着和姜薄暮谈情说爱,差点忘了这个小家伙还在这里,顾予将它抱起来,一边撸脑袋一边打量着自己曾睡过的房间。
这里还维持着她走的时候的原状,分毫未变。
顾予有些感慨,当初离开的时候如此决绝,甚至已经做好了死生不复相见的准备,谁知她居然又回到了这里,以女朋友的身份。
从心碎出走到心动归来,隔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
顾予将晚安放下,蹑手蹑脚地靠近姜薄暮,确定她还在熟睡,悄悄找出纸笔,写了一封格外简短的信,塞在毫不起眼的角落。
和晚安玩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下,眉心紧蹙着道:“薰薰,水……”
都醉到睡着了,居然还记得她在这里,顾予失笑,连忙倒了杯水,扶她起来,小心地喂给她喝。
喝了大半杯,姜薄暮有些清醒了,语气却懵懂:“我睡了多久?”
顾予眼都不眨地撒谎:“整整一天,你终于醒了,我都不敢离开这里。”
若不是捕捉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姜薄暮几乎信以为真,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明明才过半个小时。
“我差点就信了,”姜薄暮点点她的鼻尖,“薰薰真讨厌。”
顾予笑着凑近她,鼻尖碰鼻尖,本是调皮又自然的亲昵举动,却在对视的瞬间燃成一把火,顷刻间将理智烧了个干净。
不必去纠结谁先主动,等彼此回过神,唇齿已经缠.绵在一起,密不可分。顾予的手放在她的腰间,紧紧握着,摩挲着那一小片肌肤,暧.昧地游走。
这是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次亲吻,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顾予的动作太过亲密,姜薄暮忽然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片刻后被顾予轻轻握住,牵引着她的手搭在肩上。
自然而然地圈紧顾予的脖颈,姜薄暮的手在她的肩上游走,寻到肩窝上的小痣,反复流连。早在第一次与她看电影的时候,姜薄暮便想这样做了,清纯中带点不自知的欲,撩人于无形。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在羡慕二十岁的女孩,所以舍不得移开视线,但是此刻才知晓,那时她已经对顾予感兴趣了。
许是按的有些重,顾予轻嘶一声,偏头看了一眼,肩窝处已经红了。
“像是脸红,”姜薄暮打着圈描摹肩窝的形状,“薰薰害羞了。”
顾予轻笑,指尖滑到她的背后,慢条斯理地解开一颗纽扣。
这件衣服的设计很有意思,解开三颗纽扣便会自动滑落,一睹美色。
姜薄暮顿时一僵,一手捉住她的手,一手捂住胸口,连脖颈都泛着红。
顾予轻松挣开,在第二颗纽扣处流连。
“不要,”姜薄暮往后退,“薰薰,太早了,我们才开始谈恋爱,要循序渐进。”
顾予笑着问:“姐姐,到底是谁害羞?”
“是我。”她咬着唇偏过脸,微乱的长发拂过脸颊,眼尾还红着,慵懒破碎的美,让人想狠狠欺负她。
本意是逗她,顾予却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美色当前……
冷静了一会儿,理智归位,她和姜薄暮商量:“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不继续。”
姜薄暮松了口气,一个要求算什么。
“你说。”
“让我看看你的房间。”
姜薄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整张脸都红透了。
“不行!”
“那就继续。”
两相权衡,姜薄暮叹了口气:“去我房间。”
顾予扬眉,这话说的,怎么像换个地方继续似的。
第76章 房间
美人螓首轻垂,后颈扬起一抹温婉的弧度,双手高高举起,落在白皙清瘦的背上,蝴蝶骨凸起,振翅欲飞。
长指落在蝴蝶骨中央摸索着什么,却迟迟没有寻到,慌乱间,背部的肌肤又露出几分,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腰窝性感。
“薰薰,你帮我系一下。”
顾予兀自欣赏着,一直没动,等她开口之后才移开视线,懒懒地问:“系什么?”
“纽扣。”明知故问。
“你早说呀,”顾予笑道,“我还以为你跳舞呢。”
姜薄暮:“……”
顾予再次靠近她,挑起那片薄薄的衣料,指腹似有若无地滑过腻白的肌肤,姜薄暮顿时一僵,脊背挺得更直,逃离她的手。
“你怎么不早说要穿好看的衣服呢,”顾予似是毫不知情,叹息道,“我穿着基础款的毛衣和牛仔裤就来了,一点都不庄重。”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依然在背上停留,这里点一下那里碰一下,极为轻浅的举动,却在姜薄暮心里放大,痒意变成酥麻感,一小股电流顺着脊骨源源不断地升腾,她被迫倾身,不敢再有任何接触。
“如果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顿了下,她问,“还没好吗?”
“有点难系,”顾予道,“你怎么穿上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着镜子。”
终于系好了,她立刻站起身,一眼都没看顾予,径直往门外走去。
“我先回趟卧室收拾一下,有些乱。”
“我才不信呢,”顾予跟上,“住在酒店的时候,你的房间从来没乱过。”
姜薄暮没办法了,咬着唇开口:“那你不许……不许笑我。”
顾予诧异地看她一眼,为什么要笑?难道真的很乱?
她脑补了一个猪窝,却在进门之后愣在原地。
和她想象的场景截然不同,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的,墙壁是莫兰迪色,像笼着一层薄雾的粉,窗帘是烟粉色,一侧放着一个木质吊椅,上面的抱枕和毛毯也是粉色。
正中间的公主床更是夸张,甚至还有蕾丝边,各个角落都摆满了毛绒玩具,玲娜贝尔、星黛露、草莓熊、库洛米……
顾予骤然想起第一次和姜薄暮一起睡的那天,酒店的床上铺着的一次性床单,粉色格子,如此有少女心,她一直以为是陶桃选的,可是现在看来……
空气中飘来一股茶香,顾予清醒了几分,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神色拘谨的姜薄暮。
认识这么久,顾予自然知道她的穿衣风格,大多是简约的黑白灰色系,连礼服都极少出现亮色,可她的房间……
顾予沉默了很久,难以想象公主风的衣柜里摆放着的全是性冷淡风格的衣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更难以想象的是姜薄暮每天睡在这么少女心的房间。
“看完了,我们出去吧,”姜薄暮挡住顾予的视线,强自镇定道,“走吧。”
“我还没看够。”
顾予挽住她的手往里走,一起坐在足以容纳三个人的吊椅上,软乎乎的,像坐在蓬松的云上。
足尖轻点,吊椅来回荡,慢慢晃悠着,顾予喜欢这个感觉,像小时候玩的秋千,只是比秋千更安全更舒适。
“怪不得你不让我进房间,”顾予气哼哼,“是不是怕我抢吊椅啊?”
姜薄暮以为她的第一句话会是嘲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用开玩笑的语气和她讲话,一时愣住了,不知该怎么接话,喉间一哽,她竟有点想哭。
是将顾予想的太坏的羞愧的眼泪,亦是被人理解的欢喜的泪水。
两相交织,泪珠滚落,她别开脸匆匆擦了一下,笑道:“一会儿我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那倒不用,”顾予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这样的话我就有理由来你房间玩了。”
吊椅晃晃悠悠,姜薄暮的心却安定下来,头微偏,靠在顾予的肩上,喃喃道:“谢谢你,薰薰。”
“和你抢吊椅也要谢谢我啊?”顾予勾住她的下颌,“如果真要谢我的话……”
她靠近姜薄暮的耳朵,轻轻说了句话。
耳垂处传来的酥麻感尚未蔓延,姜薄暮便被她大胆的话惊到,被烫到似的飞快站起身。
“怎么了?”顾予独享吊椅,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姐姐,你害羞什么?”
姜薄暮的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烫,不用照镜子也能感知到到底有多红,她狼狈地解开盘发,将长发拨到脸颊两侧挡住顾予的视线。
似乎只要不让顾予看见,她的脸就没有红。
欲盖弥彰的举动让顾予失笑,差点忘了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这种幼稚的行为,分明是八岁的孩子才会做的。
“以后不许和我说这种话。”
两人的想法似乎同频了,姜薄暮终于想起自己是姐姐,故作威严地开口。
可惜已经唬不住人了,顾予毫不惧怕,伸长手臂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吧唧亲了一口滚烫的脸颊,声音响亮。
“幼稚的小爱同学,”顾予又笑,“我就要说,不仅说,我还要做。”
吓得姜薄暮又站起身,坐在离她最远的床角,双眸惊慌失措,虽然心里有些怀疑她在开玩笑,但自己不敢赌。
见姜薄暮真的怕了,顾予无奈道:“好啦,我就是说着玩的,你过来坐嘛,我们聊聊天。”
不就是说了句想在吊椅上做嘛,调.情的话而已,怎么还吓到她了。
姜薄暮依然半信半疑:“就这样聊。”
虽然已经确定关系,但是她是个思想传统的人,可以随时拥抱亲吻,可更进一步的事情,她需要循序渐进。
“行吧,”顾予愉快道,“那就聊聊你能不能接受婚前性行为。”
本想直接说doi的,但是怕姜薄暮一时接受不了,只能改了个正规的词,虽然不能让气氛持续升温,但是一本正经地讨论这个也不错。
“不能,”姜薄暮斩钉截铁地开口,“你想都不要想。”
“唔,”顾予假装思考一秒,“那我去偷户口本,咱们明天就去国外结婚。”
姜薄暮:“……”大可不必。
见气氛变得愉快了很多,姜薄暮也放松下来,顾予终于问出一句话:“姐姐,你的房间里全是粉色的东西,是因为童年的经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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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垂下眼睛,拿起一只玲娜贝儿抱在怀里,就算顾予不问,她也准备说的,已经在脑子里措辞很久,所以不至于说的磕磕绊绊。
“不只是童年,二十岁之前,我都住在一个简陋的出租屋里。我的房间很小,只能放下床和桌子,唯一的好处是有个窗户可以透气,但是毛绒玩具之类的东西,根本不敢奢望。”
姜薄暮抱膝缩在角落,下巴抵在腿上继续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羡慕我的同学们。小时候,她们都有芭比娃娃,而我第一次知道芭比娃娃是在一个同学家里。回到家,我满脑子都是芭比娃娃,但是不敢和姜文德说,所以用破布和棉花缝了一个,每天抱着睡觉。后来……”
她忽的笑道:“姜文德发现了,他说我在扎小人诅咒他,酒意上头,把我骂了一顿,还打了一巴掌,多么荒唐可笑。”
顾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阵心疼。
姜薄暮朝她笑笑,表示并不在意,继续道:从那之后我就在想,以后我一定要有一个粉色的公主房,里面摆满了芭比娃娃和毛绒玩具,七年前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我却不敢和任何人说。薰薰,你是第一个进我房间的人,谢谢你没有嘲笑我的幼稚。”
那一巴掌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可心里的疤痕如此刻骨,永远无法愈合。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姜薄暮便是如此。
顾予坐过去抱住她,轻声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喜欢粉色有什么奇怪的,我也喜欢,就算老掉牙了也可以喜欢。颜色从来不分年龄,只是某些无知的人给颜色设了限。”
想了想,她又道:“而且这也是反差萌的一种,表面一身性冷淡风的女人,私底下却是个粉色控和毛绒控,换谁谁不迷糊?”
她笑眯眯地得出结论:“越来越喜欢姐姐了!”
姜薄暮在她的安慰里得到些许慰藉与勇气,是啊,喜欢粉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证明她的心态还年轻,她依然拥有一颗少女心,迟来的少女心。
“薰薰,与你相识相知,”姜薄暮缱绻地望着她,“是我二十七年来最幸运的事情。”
顾予就像那部黑白电影《辛德勒的名单》里的红衣小女孩,她是压抑的、残酷的现实里唯一一抹亮色,见到她,生活便有了温暖与希望。
那抹红色如此浓墨重彩,足以抚慰余生。
“还有相恋,”顾予吻向她的唇,“以后还会相守到白头。”
蜻蜓点水的吻,不带任何欲.望,姜薄暮却感触良多,主动去追寻她的唇,这个吻便变了味道,气温不断升腾。
面酣耳热之际,顾予主动退开,轻喘着出声:“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姜薄暮回神,脸红于自己的失态,匆匆开口:“你说。”
“这几年,你的春节是怎么过的?”
话题忽然跳到这里,姜薄暮愣了下才道:“我自己过的。”
除了每个月要钱的日子,她几乎和姜文德断了联系,她也不想打扰薄家人,虽然是亲戚,但是不太熟,何必徒增尴尬,所以每次薄时月邀请她,她都会拒绝。
万家灯火,阖家团圆,她一个人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就知道会是这样,顾予心口一痛,郑重邀请:“除夕那晚,你愿不愿意来我家,我们一起过年。”
第77章 礼物
姜薄暮无意识地揪着玲娜贝儿的尾巴,蓬松柔软的毛毛一缕一缕地飘落到地上,粉色和白色混杂在一起,像她纷乱的心绪。
顾予“啧”了一声,越看越心疼,将玲娜贝儿从她手里抢了过来,埋怨道:“去不去你都给个答复嘛,干嘛蹂.躏贝儿,贝儿会伤心的。”
“抱歉。”姜薄暮安慰地摸了下贝儿的尾巴,顿了下才回答,“算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过年。”
虽然已经在一起了,但伯父伯母还不知道,她依然是个外人,何必去叨扰。而且虽然羡慕,但她看到一家人和和美美会更心酸,她始终孤身一人。
“什么机会?”顾予感兴趣地问:“等我们结婚了?”
姜薄暮失笑。
二十岁的女孩面对初恋的时候总会畅想美好的未来,从来不会思考路上会有多少艰难险阻,多么可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才恋爱一天,她不打算说出那些艰难险阻徒增烦忧,所以笑着应是:“嗯,等我们结婚。”
决定与顾予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年长了七岁,遇到事情的时候总该是她挡在前面才对,顾予只需要畅想美好的未来,她来帮她实现。
“那我们去哪个国家结婚呢?”顾予也抱起了一个草莓熊,深吸一口草莓香气之后提出一个国家的名字,“爱尔兰怎么样,我听说那里不许离婚。”
“哪来的假消息,”姜薄暮温声解释,“以前确实是这样,后来可以选择结婚年限,如果到期不续的话就算是离婚了,现在符合条件就可以离婚。”
“原来如此,短视频害我不浅,”顾予叹了口气,“不过选择结婚年限还挺有意思的,可以选择一万年吗?”
姜薄暮:“……最多一百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你怎么这么了解?”顾予问,“你特意研究过?”
“只是了解过几个同性可婚的国家。”
她说的轻飘飘的,顾予却心里泛酸,尽量平静地问:“什么时候了解的?”
姜薄暮想了想才回答:“前几年吧。”
顾予不依不饶:“前几年?是不是七年前?”
姜薄暮一愣,反应过来,笑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办?”
顾予气呼呼,想分手又舍不得,只好道:“我就和你冷战七个小时!”
“其实是前两年了解的,”姜薄暮和盘托出,“那年客串了一部电视剧,我饰演的是一个律师,有个案子就是国外的同性夫妻闹离婚,看剧本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
顾予疑惑道:“可是我看剧的时候没见过这个案子。”
“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播。”
顾予便明白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们活着的时候,能等到那一天吗?”
两人依偎在一起,风吹起纱帘的一角,冬日暖阳照在她们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朦胧的光晕。
参观主卧之后,顾予有些饿了,她们去客厅吃饭。
耽搁了这么久,精心准备的午餐早就变凉了,用微波炉加热后,饭香又重新飘了过来。
顾予却不着急了,先吃了一小块蛋糕,点评道:“虽然卖相不行,不过味道还不错。”
姜薄暮神色微窘,给她夹了个虾仁:“你还是多吃菜吧。”
吃到一半,顾予又聊起那个话题:“我们一起过年的事情,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姜薄暮摇摇头,再次拒绝:“不了,我们之间再亲密,但是我对伯父伯母来说始终是外人,我自己一个人也很好。”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顾予笑道:“如果我爸妈同意呢?”
她边说边往家庭群里打了个微信电话。
姜薄暮正要阻止,那边已经接通了,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默默听着顾予和父母聊天。
虽然口中说着自己一个人也很好,但是真正到阖家团圆的时候,她看着窗外的烟花还是会忍不住泪流满面,表面再冷淡,骨子里依然渴望家的温暖。
人终究是群居动物。
“真的假的?当然好啊!”
伯母的惊喜声音传来,姜薄暮咬了下唇,笑着开口:“伯母,那我就叨扰了。”
“欢迎欢迎!”俞清喜不自胜,“这样我就能和两个女儿一起过年了,多有新鲜感!明天我就去□□联年画鸡鸭鱼肉!”
挂断电话,顾予冲她笑:“你看,我爸妈也把你当成女儿对待呢。”
姜薄暮嗯了一声,眉眼漾着笑,期待着除夕的来临。
愉宁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满目都是耀眼的红色,昭示着举国欢庆之象。
姜薄暮却愈发紧张起来,选新年礼物选了好几天,却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上次去顾家做客,时间来不及才临时买了两份礼物,不过甚是妥帖,没有出错,这次的准备时间这么久,她反而不知道送什么合适了。
她向顾予询问伯父伯母喜欢什么。
顾予想了想爸妈的爱好,给她出主意:“我爸喜欢书,书房里的书都快放不下了,送这个他肯定喜欢,我妈嘛……什么好看就买什么,她是颜控。”
听完她的话之后,姜薄暮却更难抉择了,叹气道:“伯父有很多书,万一我买的书他已经拥有了怎么办?至于好看的东西,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
听她这样说,顾予也犯了难,回到家苦思冥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隔了一天,她特意跑来姜薄暮家,兴冲冲地给出答案:“送我爸一支钢笔,送我妈一瓶适合冬天喷的香水,听我的准没错。”
姜薄暮惊讶地望着她,问她怎么得来这么具体的消息。
顾予卖关子:“你把我亲舒服了,我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轻吻便落了下来,在紊乱的呼吸声中渐渐加重,手臂自发地缠绕在颈间,越贴越近,毛衣摩擦生热,整颗心也变得滚烫。
在顾予更进一步之前,姜薄暮坚定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抽离,拉下毛衣。
“姐姐!”顾予噘嘴望着她,腻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处,她轻捻一下,有些荡漾,又凑了上去。
“说正事。”姜薄暮站起身。
顾予不满道:“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最后一下。”
一下又一下,顾予磨着她又亲了好几下才满意,终于说出答案:“我说我要送他们礼物,让他们猜我要送什么,他们说出来的第一个礼物肯定就是心底最期待的咯。”
原来是这样,姜薄暮活学活用:“薰薰,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你猜猜我要送什么?”
顾予早有准备,笑容灿烂道:“你。”
第78章 除夕
除夕那天下了场雪。
旧雪尚未融化,新雪便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被踩黑或熏黄的雪重新变得莹白,街上的行人的注意力却不在雪上,而是抬头望向香樟树。
严寒之时,香樟树依然葱绿,挂着一盏盏贴着“福”字的红灯笼,风吹来,灯笼晃晃悠悠,将树叶与雪映得发亮。
姜薄暮将车开进小区,停稳后给顾予发信息,提起副驾的礼物下了车,迎面便是一阵风,她吐出一团雾气,将围巾系紧。
刚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身穿绛红色毛线裙的女孩踩着棉拖鞋张开手臂扑了过来,将她抱紧,笑容灿烂。
“姐姐,新年快乐!”
姜薄暮浑身僵硬,轻声道:“薰薰,快放开。”
伯父伯母就在楼上,万一往楼下看了一眼,她说不清。
“你就是太紧张了,我们这是友情的拥抱。”顾予又在她肩上蹭了几下。
“上楼吧,”姜薄暮退开一步,这才有机会好好看她一眼,眉心微蹙,“你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
“还不是为了早点见到你嘛。”顾予搓了搓手臂,终于觉得冷了,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台阶。
电梯上只有她们两人,姜薄暮轻声叮嘱:“在你家里必须规规矩矩的,不许动手动脚。”
顾予眨了下眼睛,乖巧地问:“离开我家之后就能动手动脚了吗?”
姜薄暮一噎,不理她了。
“好姐姐,你说嘛,”顾予半是撒娇半是威胁,“你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对你动手动脚。”
虽然知道她不敢,但姜薄暮还是依了她,电梯停稳的瞬间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双颊泛红。
顾予得意一笑,先她一步走出电梯打开家门,扬声道:“爸!妈!你们的大女儿暮暮回来了!”
俞清听到声音马上从厨房出来了,见到站在一起的女儿们眼前一亮。
大女儿身穿米白色大衣,暗红色丝绒裙长至脚踝,脚踩一双麂皮鞋,成熟优雅,小女儿的绛红色毛线裙也俏皮可爱。
她笑道:“你们穿的倒是真的像姐妹装似的。”
顾予撇嘴,什么姐妹装,她们穿的明明是情侣装,口中却笑眯眯道:“什么叫像,我和姐姐本来就是姐妹。”
说着还揽着姜薄暮的肩比了个耶,姜薄暮笑得有些无措,想走开,却见伯母拿出手机给她们拍了张照片。
“咔嚓”一声,顾予自然而然地松开冲她笑,姜薄暮轻轻嗔她一眼,警告她不许再玩。
顾正霖也出来寒暄了几句,便拉着俞清一起进厨房了。
客厅里很快就剩她们两人了,但是顾予却不敢再放肆,厨房的门没关,随时都能看到她们的动向,于是随意聊着不重要的话题,渐渐谈起娱乐圈里的八卦。
“那对刚结婚几年的夫妻今晚要上春晚唱歌了,好多人期待。”
姜薄暮爆料:“快离了。”
“啊?那一对还没官宣的小情侣呢?”
“只是营业,不是情侣。”
聊得越多,顾予越惊叹,果然娱乐圈里的人演技最好的时候就是炒CP的时候,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正要再几句,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放松的姜薄暮,蓦地想起上次她来做客的时候,她们对坐在客厅里,一个拘束不安,一个漠然疏离,气氛尴尬。
不过幸好,她们已经在一起了。
正准备靠近她一点,眼角余光去瞥见妈妈从厨房出来了,吓了一跳,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在找遥控器。
“然后呢?”俞清专心听八卦,“怎么不继续讲了?”
顾予:“……”
姜薄暮:“……”
她只好继续讲了下去,换顾予去厨房打下手,她悄悄问:“爸,当初你和我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知道她这么八卦吗?”
“当然不知道,那时候她是女神,”顾正霖马上补充,“现在也是,她的学生都说她是古典舞女神。”
顾予吐槽:“妈妈在学生面前装的还挺像那回事。”
“说我什么坏话呢!”
俞清的声音传了过来,父女俩一惊,不敢再说话。
“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俞清笑着,和姜薄暮聊起了顾予,“薰薰一点都不像我,她和她爹都是搞创作的,更聊得来。”
姜薄暮笑道:“但是薰薰的长相像您,鼻子很精致。”
“像她奶奶更多一些,特别是眼睛,”说到这里,俞清叹了口气,“今年她奶奶在外地,不能回来过年了,你和薰薰都见不到她了。”
“过段时间,我和薰薰一起去拜访她。”
她和薰薰的关系何时坦白,要看乔奶奶的接受程度,虽然想念乔奶奶,但姜薄暮觉得能晚一天面对就晚一天面对,所以庆幸大于失落。
“姐姐,咱们要不要一起做个菜?”顾予从厨房探出头,发出邀请。爸妈早就想吃她做的菜了,但是她对自己的厨艺没信心,必须要让姜薄暮从旁指点就行。
姜薄暮当然同意,俞清也拍手叫好:“你们姐妹俩去厨房吧,我和你爸等着吃大餐。”
既然长辈都这样说了,姜薄暮当然要做个大菜,但是进了厨房之后,却见顾予拿出几个西红柿和鸡蛋。
“你……”她瞠目结舌,“就做个西红柿炒鸡蛋?”
顾予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啊,国旗的配色,多喜庆。”
姜薄暮只得同意,看着她将西红柿炒鸡蛋盛在盘子里,正准备出去,便听她说:“姐姐,你再做一道油焖大虾吧。”
油焖大虾……姜薄暮蓦地想起那一天,不愉快的记忆侵入大脑,她却笑着应好。以后再吃油焖大虾的时候,只会想起今天。
雪停后,姜薄暮临窗而立,望着雪后的万家灯火,心中起伏。
今夜,万家灯火终于有了属于她的一盏,虽微茫,却温暖。
八点整,春晚正式开始,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共同举杯。
“干杯!”
“干杯!”
喝之前,顾予特意看了姜薄暮一眼,担心她受不了酒气,但她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将玻璃杯里的果汁一饮而尽,终于放下心。
满桌子的菜,顾正霖和俞清的筷子却不约而同地伸向她们做的那两道。
顾正霖点评西红柿炒鸡蛋:“不错,看着就很有食欲,入口回味无穷。”
俞清也笑着夸油焖大虾:“火候掌握的很好,又香又鲜。”
顾予和姜薄暮相视而笑。
四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一点,顾正霖和俞清习惯早睡,早就困倦了,但是每到除夕他们都会守岁,所以强撑着,边看春晚边聊一些感兴趣的事。
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姜薄暮的终身大事了,所以看了一个小品之后,俞清状似不经意道:“小暮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马上二十八了。”
“有没有谈过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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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姜薄暮开口,顾予插话:“妈妈,姐姐是明星,这些事情不能乱问的。”
俞清只当她害羞,保证道:“你放心,伯母肯定不会说出去。”
顾予又道:“那也不行,她和公司签了协议,对吧姐姐?”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协议,但姜薄暮还是默认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她们的谈话,俞清皱眉道:“我问小暮呢,一会儿再问你,你好好看电视。”
眼看着要殃及自己,顾予只好闭嘴去想对策了。
“确实签了协议,”姜薄暮斟酌着措辞,慢慢开口,“不过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我不喜欢娱乐圈里的明星。”
俞清深以为然:“也是哦,听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好好演戏就行了,别掺和进去。”
见她语气松动,姜薄暮莞尔笑道:“伯母,我还想再拍几年偶像剧,不然结婚之后只能演妈妈了。”
娱乐圈对女孩子向来不公平,似乎只要结了婚就老了二十岁,可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就算大腹便便也是少年,多么讽刺。
俞清闻言更心疼了,忙道:“好好好,你再多玩几年,结婚不着急的,千万别冲动。”
说完便把视线投向顾予,慈爱道:“薰薰啊,和妈妈说说,你在学校里有没有谈恋爱啊?”
“谈了。”
没等俞清追问,顾予接着说道:“一下谈了十个,五个男的五个女的,你说个数字,我给你讲讲ta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薄暮差点笑出声,连忙捂住嘴。
“大过年的别气我,”俞清看向顾正霖,“老顾,你看看你女儿,越大越不像话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顾正霖不掺和,假装没听见,专心看春晚。
顾予偷笑,又道:“妈妈,大过年的,你问点别的,你问这个谁高兴呀?”
“我高兴。”
顾予:“……我说的是当事人!”
姜薄暮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不是因为她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她插不上话,而是顾予的手悄悄握住了她的,让她心慌意乱。
她想挣开,可顾予握得愈发紧,甚至还插进了她的指缝里,慢慢地、坚定地十指相扣,直至再也分不开。
她心乱如麻,抬头看了眼毫不知情的伯父伯母,手心里出了薄汗,湿腻得要命。
正准备找个借口去洗手间从而挣开顾予的束缚,顾予却主动放开了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
姜薄暮心乱如麻,手心持续发痒,她的指尖动了动,想握成拳摆脱这种甜蜜又令人恐惧的折磨,却始终不得章法。
等顾予写完,姜薄暮一个字都没猜到,迷茫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顾予借着拿果汁的动作凑近她,飞快地用气音说了四个字,很快离开。
“笨蛋姐姐。”
她又开始写字,姜薄暮深吸一口气,明白不猜出来她是不会放手的,只能屏息凝神,感知她写下的一笔一划。
今……
晚……
“小暮,”俞清热情出声,“来尝尝这道菜。”
姜薄暮抓紧她的手,笑着应好,夹菜的时候右手有些抖,幸好顺利夹到了碗里,味同嚼蜡地吃着。
一……
顾正霖提醒:“马上就十二点了,一会儿给你们发红包。”
顾予笑道:“谢谢爸!”
姜薄暮难以置信地瞥她一眼,居然这么淡定。
起……
“……即将迎来2024年!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九、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春晚主持人在倒计时了,顾正霖和俞清的视线胶在电视屏幕上,激动地跟着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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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无心去看,全神贯注地感知着顾予写的字。
“三、二、一!新年快乐!”
电视机里爆发出欢呼声被窗外的烟花爆竹声所掩盖,震耳欲聋,亮如白昼。
顾予笑盈盈地看向姜薄暮,一字一顿道:“姐姐,新年快乐!”
“薰薰,新年快乐。”
姜薄暮回以一笑,与此同时,也知道了她写的到底是什么——
今晚一起睡。
第79章 幸运
烟花将夜幕染成绚烂的颜色,隔着窗也能听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爸,不是要发红包吗?”顾予翘首以盼,“我准备好了!”
刚道完新年快乐,顾予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往年爸妈都会给她发大额红包,今年肯定也不会例外。
顾正霖掏出手机,笑道:“急什么。”
俞清看向顾予,嗔怪道:“你先建个群把小暮拉进来,人不够怎么发?”
姜薄暮忙道:“伯母,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给我发红包。”
“讨个好彩头嘛,”顾予手指轻点,将她拉进了家庭群,“你又没结婚,在我爸妈眼里就是小孩子。”
俞清笑道:“薰薰说的对。”
顾正霖也附和,往群里发了个拼手气红包:“看谁手气好!”
三人轮番上阵劝她,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姜薄暮只好拿起手机,看着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名,心里泛起点点涟漪。
“啊!我怎么才二十块!”顾予懊恼不已,“爸,你发了多少?”
“五百……我手气比你还差,不到十块。”
俞清点开红包的手不敢再继续了,笑眯眯地看向姜薄暮。
姜薄暮会意,点开红包。
“卧槽!”顾予下意识蹦出一句脏话,又连忙捂住嘴,“居然抢了四百五!”
夫妻俩也来不及计较女儿的脏话了,震惊地望着姜薄暮,这手气也太好了吧。
姜薄暮不好意思道:“我也来发个红包吧。”
顾正霖立刻拒绝,又往群里发了几个红包,没想到不管姜薄暮第几个抢,手气都是最好的。三人惊掉下巴,连瞌睡虫都跑光了。
一下子抢了几千块,姜薄暮更难为情了,往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见时间不早了,她柔声道别:“伯父伯母、薰薰,那我先回家了。”
虽然顾予在她手心里写了“今晚一起睡”这几个字,但她并不准备在这里睡,说好了要在伯父伯母面前保持距离,可顾予的行为如此亲密,虽然没被发现,但是着实让她有些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根本不用顾予说什么挽留的话,俞清道:“太晚了,今晚你睡薰薰房间。”
“不用,我开车很快就到家了。”
“那也不行,”俞清不容拒绝,“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放心?”
姜薄暮辩解:“开车很安全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俞清以退为进:“你执意回去的话,我和你伯父一起送你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太麻烦他们了,姜薄暮当然不会同意,只好妥协:“我睡客房吧。”
顾予笑眯眯道:“客房没有打扫,有些脏。姐姐,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当着长辈的面问出这句话,虽然知晓伯父伯母并不会多想,但姜薄暮的脸还是渐渐红了,她低头掩饰,只能默认。
洗漱之后,顾予跟在姜薄暮身后走回房间,顺手锁上了门。
“为什么锁门?”
“我睡觉习惯锁门。”
姜薄暮坐在床边瞥她一眼,在悦安府住的时候可没这个习惯。
安静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顾予问:“你生气了?”
明知故问。
姜薄暮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上眼睛睡觉,今天紧张了一天,也忙了一天,她已经精疲力尽,别的事情明天再说。
快要坠入梦乡,唇瓣忽的贴上了一个柔软湿滑的东西,时而温柔舔.舐,时而轻咬厮磨,让她无法安睡。
姜薄暮执意不理会,唇瓣终于得到自由,紧.绷的身躯松懈下来,重新酝酿睡意。
下一秒,脖颈变得濡湿,微热的呼吸与水痕一路蜿蜒至锁骨,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腰间也多了一只手,暧.昧地摩挲。
姜薄暮无法再装睡,捉住那只作怪的手,顺势坐起身,眼疾手快地捞起被子盖住自己,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可以多亲一会儿呢,”顾予遗憾不已,“你怎么醒了呢?”
明明知道她在装睡。姜薄暮垂眼,知道一时半会儿睡不了了,索性拿起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欢快的BGM响起,冲淡了些许暧.昧的氛围。
顾予主动询问:“你生气是因为我吗?”
等了一会儿,姜薄暮依然没说话。
顾予只好再次开口:“姐姐,谈恋爱之后,摩擦是避免不了的,你不说话,我们很难磨合。”
姜薄暮习惯了将所有情绪藏在心底,不管是不满还是别的,她都自己消化,上次闹崩的时候,顾予已经明白了,为了未来考虑,她不能让她继续这样逃避下去。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姜薄暮终于开口,“我何必多此一举。”
顾予歪了下头,问:“你不喜欢我在爸妈面前这样对你吗?”
“对,”姜薄暮淡声道,“而且你答应过我的,要保持距离。”
顾予乖乖道歉:“这个确实是我的错。”
姜薄暮神色稍缓,以为她知错了,没想到又听她无辜开口:“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如果被发现了呢?”姜薄暮直视着她,神色紧绷,“这个新年,你爸妈肯定不会开心。”
顾予失笑,她想得好多。
“你怎么知道她们一定会反对呢?”
姜薄暮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之后才措辞开口:“开明的长辈太少了。”
“也是,”顾予若有所思,掀开被子道,“我现在就去问问爸妈是不是开明的人。”
姜薄暮立刻拉住她,又气又笑:“大晚上的折腾什么?”
见她笑了,顾予马上得寸进尺地抱住她,委屈道:“姐姐,我们很久很久都没有一起睡了,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不等她回答,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迫使她轻喘着说出真心话:“想你。”
国庆之后,她们都没再见面,直到寒假才有机会见了几面,但是顾予没有理由留在姜薄暮家,每次都只能匆匆离开,她何尝不想念那些一起睡的日日夜夜。
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缠绕成密密麻麻、坚不可摧的茧,将她们包裹起来,肆意亲吻抚.摸。
夜渐深,烟花与爆竹声远去,世界在狂欢之后变得格外寂静,只剩吸.吮声与沙沙声。
“薰薰,你们怎么还不睡?”
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顿时一僵,顾予平复了一下呼吸,扬声回答:“我和姐姐玩游戏呢,马上就睡!”
沙沙声远去,吸.吮声也停了。
顾予小声说:“这里隔音不好。”
爸妈都在大学教书,所以他们一家人住在家属院里,这栋楼年久失修,隔音不太好。
姜薄暮深吸几口气,不敢再做什么,再次躺下睡觉。
“没事的姐姐,”顾予的手在她腰间游走,“我爸妈不会再出来了。”
姜薄暮拿开她的手,坚定道:“你再乱来,我马上回家。”
知道她会说到做到,顾予悻悻地收回手,不敢再“玩游戏”了,只能睡觉。
还没睡多久,顾予便被敲门声叫醒了,她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却没有触碰到想象中的柔软身体,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暖光将窗帘映得发亮,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便变成了剪影,修长的双臂抬起,拨弄着青丝,如瀑一般流泻下来,像在跳舞。
似是感知到顾予在看她,她微微偏头,羽睫卷翘,唇瓣饱满,侧脸清冷温婉。
“醒了?”
顾予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子,这两个字说的更是犹如天籁,她黏了过去,在姜薄暮身上蹭了又蹭。
这么美的仙子,是她的老婆。
“快起床,”姜薄暮轻轻拍掉她的手,“要去吃饺子了。”
愉宁市的习俗就是大年初一早上吃饺子和汤圆。
顾予点了下脑袋,慢吞吞地穿上衣服,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和爸妈说了新年快乐,洗漱后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饺子一边给奶奶打了个电话拜年。
姜薄暮有些不敢面对,却被顾予拉到镜头前,只得匆匆扬起个笑,说些吉祥话。
面对手机屏幕里那个笑得皱纹愈深的老人,她总是觉得不自在,和恩人的孙女谈恋爱,总让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见奶奶有些意外她的出现,顾予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同时左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右手,安慰她不要多想。
挂断电话,姜薄暮的笑容耷了下来,吃着皮薄馅多的饺子也觉得有些食不知味,牙齿无意识地磕在一起,震得她心口疼。
见她一直没动,俞清关心地问:“小暮,怎么不吃了?”
姜薄暮回神,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口中有个硬物,她吓得吐出来,却见是一枚亮晶晶的一元硬币。
俞清惊讶道:“呀!小暮运气真不错!”
顾予羡慕不已,又觉得满足,昨晚手气最佳,今天吃到硬币,今年姐姐肯定会顺顺利利。
姜薄暮愕然地望着那枚躺在手心里的硬币,这样的戏码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从来不知道现实生活里也会上演。
原来,幸运之神也会眷顾于她。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遇到薰薰之后,她一直很幸运,薰薰就是她的幸运之神,带来无尽的爱,让她明白什么是被爱的感觉。
大年初一流泪是不吉利的,她匆匆低头掩饰,笑着吃完了新年的第一顿早饭。
愉宁还有个习俗,大年初一不用洗碗,所以吃饱喝足后碗都摞在一起,姜薄暮却走向厨房,她认真地将硬币洗干净,准备收藏起来。
擦干硬币,她走出厨房,却听顾予问:“同性之间有好感也很正常,女孩子也可以和女孩子在一起,你们觉得呢?”
第80章 害羞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姜薄暮心跳停摆。
虽然不知道顾予为什么会说到这个,但她下意识想要逃避,不想从伯父伯母口中听到任何一个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假装没有听见,面带微笑地走到客厅,温声询问:“薰薰,要下楼走走吗?”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响起:“同性恋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姜薄暮诧异地看向伯父,对上一双了然的、带笑的双眸,似乎洞悉一切,又像是只是回答顾予问出的问题。
俞清也附和道:“我有几个学生也喜欢女孩子呢,大学包容开放,我和你爸也不是思想封建的人。”
顿了下,她又道:“薰薰,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
在顾予开口的瞬间,姜薄暮立刻说道:“昨天晚上我们聊到这个,她说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顾予揶揄地看她一眼,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过了一会儿,两人下楼散步。
“姐姐,你怕什么呢?”顾予呼出一团白气,“我爸妈都这样说了,肯定会接受的。”
姜薄暮轻声道:“总得给他们接受的时间,而且今天大年初一,说这个做什么呢?”
顾予笑盈盈道:“喜上加喜,有什么不好?”
姜薄暮:“……”无法反驳。
“我总觉得伯父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她将地上的雪踩得咯吱响,面带愁绪地把方才的对视讲给顾予听。
那样儒雅睿智的眼神,她不得不多想。
顾予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爸的确心思细腻……不过既然他没说什么,肯定已经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为此高兴呢。”
听着她的话,姜薄暮遥望着远处的白,放下了一半的心,伯父伯母都是思想开明的人,或许真的不会棒打鸳鸯让她们分开。
可是乔奶奶始终是压在她心里的大石头,无法撬动分毫。
看眼满脸笑意的顾予,她将话憋回心里,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还是不讲这些了。
走出小区,街上车水马龙,顾予拉着姜薄暮去了附近的饰品店。
店铺大多都没有关门,过年的时候生意总是格外火爆,来来往往的都是打扮精致的女孩子们,手挽着手挑选商品。
顾予见状也不矜持了,牵着姜薄暮的手逛来逛去,看到好看的便给她戴上,不多时便准备买两条手链和一枚素戒。
“过段时间就是情人节了,”顾予又拿起一对珍珠耳环在她耳朵上比了比,“你猜猜我要送你什么礼物?”
听到这句话,姜薄暮忽然想起她上次说的那个“你”字,言犹在耳,总觉得自己的耳尖开始冒热气,烧得她心慌,她偏过脸,不发一言。
顾予无辜地问:“姐姐怎么不回答?”
姜薄暮掩饰地拿起一对耳环,撂下两个字:“随便。”
顾予靠近她,轻声说:“我把我自己送给你怎么样?”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调戏人呢!
姜薄暮捂住脸,不想将热意蔓延到脸上,可不经意间瞥了眼面前的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早就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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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欣赏着她的神色,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又一本正经道:“这里不许摸,那里不许碰,总得让我说几句过过瘾吧。”
姜薄暮不再理她,往门外走去,再和顾予待下去她就要疯了!
见她神色气恼,顾予付款之后连忙快步走出来,果然见她等在门外,双手插兜,显得有些冷酷,暗红色丝绒裙却被风吹起,勾着人心。
顾予松了口气,正要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手却被她轻轻拍开。
“别人都这样,”顾予让她环顾四周,“还有女孩子手牵手的呢,又没什么关系。”
“才不是因为这个!”姜薄暮嗔她一眼,“以后你在外面好好说话。”
顾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些话只能在独处的时候说,对不对呀姐姐?”
姜薄暮:“……”
见她的脸上又飞上红霞,顾予得寸进尺道:“我第一次谈恋爱,不懂这些,姐姐得告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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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板着脸开口:“好好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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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再次笑出声,不逗她了。正准备回家,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妈妈:【我们也出去玩了^_^】
附带一个车窗外的风景视频。
那条消息发在群里,姜薄暮自然也收到了,手机恍若烫手山芋,她有些尴尬地问:“薰薰,是我自己退出群聊还是你把我踢出去?”
晚上抢红包抢的太嗨,她忘了退群,毕竟她是个外人,也不好一直待在群里。
“为什么要退群?”顾予回复之后诧异地看她一眼,“早晚都是一家人。”
虽然这话说的没错,但姜薄暮还是觉得难为情,伯父伯母肯定也觉得尴尬,只是他们不好意思让她退群。
“你别想那么多嘛,”顾予捏捏她的手心,“有个大明星在群里,他们肯定高兴。”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一声。
俞清:【@sunset 小暮怎么不回复?】
姜薄暮看着那条消息,心尖一暖,手指轻点,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俞清马上发了个语音:“薰薰,别玩你姐姐的手机。”
顾予连呼冤枉,这就是姜薄暮亲自发的啊!
不过以前的她确实不会发这种表情包,说话总是冷冰冰的,寒气能从手机里冒出来,在一起之后,越来越爱用可爱的表情包了。
顾予心中满足,看了眼神色温柔的姜薄暮,这可都是她的功劳。
浓重的年味一天天散去,情人节也愈发近了,红灯笼换成红玫瑰,整个愉宁市被爱包围。
姜薄暮将礼物送给顾予,是条红色礼服裙,日常穿也不违和。
顾予送给姜薄暮的是一只37英寸的玲娜贝儿,她对尺寸没概念,只知道是最大的,等快递寄过来的时候便惊了,算上尾巴大概有一米五那么高,坐在M贝身边时像妈妈带着女儿。
姜薄暮也惊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送这个,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以后我就不用担心想不出送什么礼物了,”顾予眨眨眼,“我把达菲家族全买过来送给你。”
话是这样说,但姜薄暮的生日还有五天就到了,她不准备送这个,又不知道该送什么才能表现出她的心意,纠结了两天,还是打算剑走偏锋。
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在夏黎姐的帮助下找人跟踪姜文德,摸清了他的行踪,准备取回小爱日记。
那是姜薄暮的妈妈留给她的最珍贵的遗物,不能落在姜文德的手里当做把柄与威胁。
她希望姜薄暮的二十八岁是自由的,永远不再受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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