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有人偷偷进了他的房间。
楼延神色冰冷。
房间内没有开灯, 显得比外面还要黑暗。窗户大开着,燥热的夜风吹进窗口,把纱制的淡色窗帘吹得轻轻摆动。
酒味随风浮动, 浓郁的酒气掩饰了来人的味道, 也彰显着这个闯入者已经进来了不短的时间。
楼延眉目间闪过狠戾, 他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屋内,发现没人后往窗户走去。
但刚走一步, 身后就贴上了一具酒气沉沉的身体。
楼延反应很快的向后攻击,却反身被闯入者按在了床上。柔软的床铺弹了两下,楼延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人影, 惊愕不已。
怎么会是……傅雪舟?
他都对傅雪舟说了那样的话, 傅雪舟怎么可能还会再来找他?
傅雪舟怎么还回来——!
楼延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被闯入者看得一清二楚。闯入者冷冷扯唇一笑, 攥住楼延双手的手掌变得更紧, 他压下身,酒味逼近,声音沙哑又难听, 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暴戾:“……很惊讶看到我?对,你是应该惊讶……你都笃定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但我还是来了……”
银发男人掐着楼延下巴,低下头, 几乎唇贴着唇,鼻尖贴着鼻尖, 好像喝醉了一样,声音低低:“在你眼里, 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卑微?”
傅雪舟身上的酒味太重了, 整个人像是刚从酒水里泡了一圈一样。天, 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
楼延的下巴被捏出来了深红色的手印, 他吃痛地微微皱了皱眉, 想要推开傅雪舟,这副表情却被傅雪舟当做成了对自己的厌恶和排斥。
傅雪舟手背的青筋鼓起,他眼神一沉,突然伸手抓住了楼延的睡衣衣领用力一扯,漂亮紧实的大片肌肤暴露,醉醺醺的男人低头,急促又凶狠地吻上了楼延的脖颈。
楼延瞳孔一扩,奋力挣扎了两下。但傅雪舟却紧紧扼住了他的身体,阻止了他的所有作为,不断沿着他的脖颈向下。
操,这是在干什么!
他明明都已经做好彼此成为陌生人的准备了,他明明已经忙碌到五六天都没有时间去想傅雪舟了,傅雪舟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楼延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而起:“你他妈干什么,傅雪舟!”
“上你,”男人亲吻着楼延的身体,晕染开来的酒气让楼延都有些头晕,低低沉沉,仿佛还没清醒,“……楼延,你不要想太多。我过来找你不是因为我想你,不是因为我自甘作践放不下你,更不是因为我还卑微地喜欢你……我只是……只是想过来跟你上床。”
昏暗的房间,带着热气的风。纯黑色的睡衣被撕扯,露出白皙紧实的肌理。酒味浓重,银色发丝在楼延的皮肤上划过带来痒意。
是吗?
只是因为想过来跟我上床?
楼延冷笑,整个人的皮肤有些战栗。
喘息声粗重低沉,衣服与被子摩挲的声音格外清晰。
傅雪舟抚摸过楼延身体的掌心带着微凉,有些疼,也有些沉重,这不像是欢.爱,反倒有种沉沦于泥潭中的窒息感,一切一切都像是个晕沉沉的梦。
“我只是有了这方面的需求,”银发男人的手扯掉楼延的衣服,冷硬重复地说着类似的话,“不关乎其他,只是我想找个人做这种事,恰巧想到了你而已。”
楼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傅雪舟身上的酒味和他身上的酒味彼此交缠,刚刚喝下去的那杯红酒突然间挥发了数倍酒力,让楼延有种自己才是喝醉了的感觉,身上这个不断在他身上亲吻的男人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他的呼吸变快,眼神失焦,直到傅雪舟想要强行挺进时,楼延才猛然从这种失魂感中骤然拔出。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死死盯着傅雪舟,耻辱感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你要想找个人做这种事那就去找愿意跟你做的人!傅雪舟,你给我滚下去,你这是强.奸,别让我重新恨你!”
傅雪舟动作停住,他喃喃自语:“重新恨我?”
“……重新恨我。”
一声嗤笑,男人缓慢地压进,眼神比黑暗还要更加深沉,“那就重新恨我好了。”
楼延不再挣扎,他冰冷地看着傅雪舟,能够杀人的话一句句从他柔软漂亮的唇内吐出:“傅雪舟,别再继续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恶心。”
傅雪舟一颤,动作僵住了。
楼延推他下极寒地狱前说的话回响在他的耳边:
——“你知不知道我都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跟你睡觉陪你亲密的?!我他妈无时无刻不在恶心!”
“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他妈无时无刻不在恶心。”
这两句话反复在傅雪舟身边响起,让傅雪舟眼前一片黑暗。他喉结滚了滚,咽下血腥味,身体生硬地弯下腰,将头埋在楼延的肩窝里。
楼延的味道充斥傅雪舟的鼻端,傅雪舟记得他和楼延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房间,楼延就穿着这身衣服,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傅雪舟再次感觉到了从身体内传来的刺痛与酸涩感。
他几乎有些难以呼吸,每一缕来自楼延身上的味道都好像是灼烧人的火焰,烫得傅雪舟从里到外鲜血淋漓。
但他却奇怪地笑了,声音沙哑地问:“……我碰你只会让你感到恶心?”
“没错。”楼延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神经质地痉挛几下,他下意识攥紧手指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从我床上滚下去!”
“楼延,”银发男人突然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心?”
说着,他从楼延的肩窝移到了楼延的胸前,侧耳倾听着楼延的心跳声。傅雪舟垂眸道:“你明明有心跳。”
楼延眼皮一跳,偏过脸用没有表情的侧脸对着傅雪舟,再次道:“滚!”
“……”银发男人重新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楼延,他固执地、不甘地道:“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傅雪舟伸手向下,却发现楼延毫无反应。
银发男人手一抖,眼中先是茫然,后是晦涩,楼延甚至可以听到傅雪舟牙齿紧咬的声音。
“……别表现得你对我有多少感情一样,不是你自己说,你只想找个人上床吗?”楼延表情冷淡,嘲讽道,“现在满意了吗?谁能在被强.奸的时候硬得起来?”
其实不是。
在傅雪舟刚刚扑在他身上不得章法亲吻他的时候,楼延确实感觉到了身体在发热,也有了微微情.动的感觉。
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太习惯傅雪舟的味道和抚摸了,他也太久没做过了,生理和心理都在那一瞬间出现了渴望。
但身体还干涩紧绷。所以在傅雪舟进来时,楼延瞬间清醒,也立刻软了下来。
“……我不信。”傅雪舟道,指骨捏得咯吱作响,“楼延,我不相信你每次和我做的时候都没有一点感觉。”
怒火和屈辱感让楼延立刻冷冷一笑,如刀般尖锐地刺向傅雪舟:“怎么可能会有感觉。我以前和你做都多亏了鬼婚契,现在鬼婚契已经没了,我又怎么会对你有反应。傅雪舟,在船上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一次,你难道还要我再直白地拒绝你一遍吗?”
傅雪舟缓缓低头看他,呼吸轻到几乎没有,痛苦好像笼罩住了这个男人,乃至让傅雪舟的表情一片空白。
楼延心头阵阵缩紧,他反复想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们要彻底了断才对彼此都好。所以,楼延面上一直保持着冷漠中带着嘲弄的表情,正想再次警告傅雪舟滚下去,傅雪舟却忽然低下身,轻轻地吻上了楼延的腹部。
轻吻和舔舐一点点向下,楼延逐渐全身绷紧,想要躲避却无处可躲。
傅雪舟还在向下,楼延觉得不对,正当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傅雪舟却突兀地亲了上去。
楼延倒吸一口冷气,羞耻感一瞬暴涨,他几乎想象不到傅雪舟的表情,大脑有了几秒钟的空白:“傅雪舟……”
傅雪舟竟然——
他怎么会这么做。
或许男人总是抵抗不住这样的刺激,楼延眨眼间在心理与生理上感受到了双重快感。
傅雪舟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生涩而又笨拙地讨好楼延。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会,一路磕磕绊绊。但却很认真,很专注。只要想到傅雪舟正在给他做这种事,楼延就有种难以言说的激烈感觉。
楼延脖子扬起,青筋绷起,弧线漂亮得如同天鹅脖颈,呼吸一变。
傅雪舟轻声咳了两下,带着笑意道:“你有感觉了,楼延。”
楼延羞耻地闭上了眼,感觉自己无法再直视傅雪舟了。
傅雪舟扯唇,手上继续游走,无所不用极其地让楼延身体微微颤栗。
“看,不是因为鬼婚契,”傅雪舟俯下身,一字一顿在楼延耳边道,“即使没有鬼婚契,你也对我有感觉。”
这只不过是正常的……
楼延想要反驳,但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嘴唇紧抿,好像是采取了默认状态,又好像是根本不愿意看见傅雪舟。
傅雪舟脸上的微微笑意僵住,他静静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了楼延的腰部,强硬闯了进去。
楼延发出一声闷哼,却还是不愿意睁开双眼。
傅雪舟这一次的举动很凶猛,好似暴风雨来袭那样把一切的难过、悲伤、愤怒全通过这种方式宣泄。
那种好像做梦一样的感觉又来了,现实和虚幻不分,楼延忍不住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却又咬住了唇忍住。
怎么就这么上床了?
楼延偶尔会在失神的片刻这么想,但还未得到答案,这个问题就会被傅雪舟的动作打碎。
明明已经决定好一刀了断了……
他闭着眼睛,看不到傅雪舟的表情。楼延忍不住猜测傅雪舟现在会是什么神情,傅雪舟又会在想什么?
傅雪舟说的话是真话吗?如果是真话,他为什么从傅雪舟一次又一次的动作中感觉到了丝丝苦涩?
那苦涩,简直让楼延也无法忽略。
楼延还格外注意一个点:傅雪舟没有吻他的唇。
这太奇怪了。
傅雪舟为什么没有吻他?
这家伙每次上床的时候都喜欢和楼延接吻,无论楼延是拒绝还是烦躁都没有办法阻止傅雪舟。傅雪舟总会强势地掌住楼延的后脑勺,低头咬着楼延的唇,吮吸楼延的舌尖。
有许多次,傅雪舟都会含着一颗糖,和楼延分享那丝丝缕缕的糖味。
但这一次,傅雪舟几乎亲遍了楼延的身体都没有和楼延接吻。
唇从未碰过唇,傅雪舟是什么意思?
楼延紧紧咬着牙,突然有些莫名冒火,火气中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我?”
但楼延的表情变化不知道被傅雪舟误会成了什么。傅雪舟猛地用力了一下,几乎把楼延整个人往前顶撞到了枕头上,男人声音低沉而压抑:“就这么讨厌我吗?”
楼延又闷哼一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承认这句话一样。
傅雪舟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
酒气熏染,让楼延整个人也好像被酒水泡了一遍。在这沉沦的、混沌的味道之中,床铺吱呀吱呀的声音渐渐消失,重新被寂静所取代。
楼延后知后觉地想要睁开眼,就发现脸上有了几滴从上方而落的湿意。
傅雪舟终于掐住了楼延的下巴,他一边流泪,一边轻轻吻上了楼延的唇。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楼延。”
第212章
这是傅雪舟第二次哭了。
楼延的脸被打湿了一片, 他愣愣地伸出舌尖一舔,在唇上尝到了略带苦涩的咸味。
原来傅雪舟的眼泪是这个味道。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传到五脏六腑,这个眼泪好像添了什么神奇的东西, 一下子软化了楼延冷硬坚决的心墙。
“……别哭了。”楼延张张嘴, 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话后狼狈地偏过头, “别哭了,傅雪舟。”
傅雪舟的吻落在了楼延的侧脸上, 男人停住所有的动作,眼泪滴在楼延的耳侧,或许是被楼延的这句生硬的安慰勾起了所有的委屈, 傅雪舟竟然哑声道:“楼延, 别讨厌我。”
楼延的呼吸一窒, 他闭了闭眼, 手指攥紧又放开,放开又攥紧。
无数杂乱的情绪在他心头交织,又随着一滴滴的湿润分崩离析。
他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缓缓转过了头睁开了眼,看到了傅雪舟发红的双眼。
“……别看起来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明明是你自己闯进了我的家里, 明明是你强行把我按在了床上,明明你才是欺负人的那一个。”
嘴上说着这种话, 楼延却缓缓坐起了身,他神色复杂地捧着傅雪舟的脸, 一点点吻去傅雪舟脸上的泪痕。
傅雪舟瞳孔一扩, 一动也不动。
“明明是你口是心非, ”楼延从他下巴上的泪痕缓缓向上吻去, 喃喃道, “明明是你一句解释也不说……”
傅雪舟呼吸变得急促,他沉默了一会儿,抓住了楼延的手,用一双眼睫湿润,仍带着难过的双眼盯着楼延,生疏地道:“对不起。”
楼延手指一颤,他叹息一声,最终压下了傅雪舟的额头,在傅雪舟的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低声道:“我不讨厌你。”
傅雪舟闭上了眼睛,楼延于是便在他的双眼上又各自亲了一下。
男人的双眼微微发烫,还能看出流过泪的痕迹。楼延尝了一嘴巴傅雪舟眼泪的味道,哪怕他再想欺骗自己,也能从中品尝到傅雪舟对他的爱意。
“傅雪舟,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很多问题隔阂在我们中间,我们——”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傅雪舟攥紧了楼延的手,将楼延抱在自己的怀中,一个一个回答楼延刚刚提到的那些“明明”,“我想要你一直不离开我。我想你了,楼延,我忍不住来找你,我还喜欢你。”
傅雪舟把头埋在楼延的肩膀上,低低地道:“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样的承认无异于让傅雪舟低头,但傅雪舟的自大与独.裁在这一刻好像彻底消失一样。他低低地道:“我想让你也喜欢上我,楼延。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今天真的是傅雪舟说话最多的一天了,楼延忽然有些走神。他闻着傅雪舟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笑了一下,嘴中苦涩的味道好像也慢慢散去:“但是——”
“我知道。”傅雪舟搂着楼延的手慢慢缩紧,缓慢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听到了你和段泽歌的对话。”
傅雪舟顿了顿,用平静的语气道:“我听到你说你对我心动过,也听到你说我们不合适,最好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也听到了你说以后要做个陌生人的话。”
楼延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傅雪舟听到了,他抿直唇,他说的那番话,可对傅雪舟并不友善。
傅雪舟垂眸:“你说喜欢我,我听到的时候很开心,但后面的话又让我很难过。酒可以让人忘记痛苦,但我喝了很多还是忘不掉痛苦。所以我来找你了,楼延。”
“我想了很久,也看了很多东西查了很多东西,最终发现你说得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并不般配。”
楼延心情有些沉重,他扯扯唇,“对啊,我们并不般配。从性格到习惯上,从年龄到身份上都不怎么般配。如果我们在一起,有可能,不,是很大可能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明知不合适,还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傅雪舟呼吸沉沉,他却撩起眼皮忽然和楼延对视,“但不般配并不代表我们不可以相爱,楼延。”
楼延一愣,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头迸发,他低声笑了两下。
“你说我自大又冷漠,你说你也是个自大且接受不了我掌控的人。这并不是阻挡我们在一起的理由,楼延,我以后会记得要给你解释我的想法。”傅雪舟动了动,顶在楼延身体内的东西也跟着跳了跳,银发男人喘息了一声,又吻上了楼延的唇。
空气中的酒味更加浓郁了,醉人之余带上了丝丝甜味,傅雪舟不熟练地将自己的所有内在剖析给楼延看,然后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跟楼延道:“楼延,我们可以在一起。”
——他就像在说一种事实一样。
楼延有些出神地看着傅雪舟的脸,伸手将男人额头汗湿的银发抚开。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傅雪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焦躁让傅雪舟的身体渐渐紧绷,神色逐渐变化,烦躁和紧张在他眉间闪过,但他忍耐住了任何逼迫的举动和话语,就这么耐心地等待着楼延的回答。
楼延又叹了一口气。
傅雪舟猛地攥紧了手,嘴角抿直,神色一瞬阴沉。
但下一瞬,傅雪舟就听到楼延道:“你说得对。”
傅雪舟倏地抬眸和楼延对视,楼延朝他笑了。黑发青年嘴角扯起,桃花眼微扬,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恣意和张扬。
他伸出手环住了傅雪舟的脖子,重重咬了一口傅雪舟的耳朵。
血的味道盖住了傅雪舟眼泪的味道,楼延轻笑了两声,他松开了牙齿,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过咬痕上的鲜血。
“不般配的人也可以相爱……那就让我们试一试,看我们能坚持到哪一步吧。”
楼延吻上了傅雪舟的喉结。
“来继续做吧。”
……
第二天早上,李三新和路好修也风尘碌碌地回到了别墅。
两个人均是一脸的疲惫。身上的衣服已经皱皱巴巴得不能看了,李三新身上还干净一些,路好修简直像是逃难回来的难民。
两个人一进门,连连开始打起哈欠。李三新撑着困意打开鞋柜给两个人拿换洗拖鞋,一不小心就瞥到了楼延的鞋子,惊讶:“哎,延子也回来了啊。”
路好修精神一振,换好鞋后就要跑去找楼延:“我要去给楼哥炫耀一下我杀的诡异数量!”
李三新无奈摇了摇头,慢悠悠收拾好鞋柜跟上去,就听见路好修在路过客厅时发出了一声惊叫:“卧槽啊啊啊!!!你、你你怎么在我们家!”
李三新连忙回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大:“傅雪舟?!”
傅雪舟正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粥走了出来,俊美的银发男人脸上没有表情,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就端着碗往楼上走去。
卧槽!
傅雪舟怎么会在他们家!
路好修像是个失去魂魄的尸体:“三新哥,我们不会是看错了吧?傅雪舟怎么会在我们这?”
李三新隐隐有了猜测,但也不敢信,直接道:“走,跟上去看看!”
两个人拔腿跟了上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傅雪舟走进了楼延的房间。
李三新和路好修目瞪口呆,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轻手轻脚走到了门口偷听。
房内。
傅雪舟叫醒了楼延:“楼延,吃饭。”
楼延已经醒了,还在傅雪舟刚刚去做饭的时候洗漱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向傅雪舟,脸庞带着一层水汽,嘴角勾起:“没想到你真的去给我做饭了。”
楼延在昨晚睡前硬生生地做饿了,跟傅雪舟随口提了一句想吃傅雪舟做的饭后就睡了过去,没想到傅雪舟还记得。
傅雪舟将碗递到了他的面前,里面是一碗大米粥,“除了一锅炖,我就只会做这个粥。”
楼延笑了两声,坐起身接过碗喝了一口。粥微烫,他拿着勺子搅了搅,竟然还在粥里面发现了一个白水煮蛋。
他挑眉,侧头去看傅雪舟。傅雪舟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吃。
这下,楼延的眉眼也染上了笑意。他两三口吃掉了鸡蛋,余光瞥了瞥门外,给了傅雪舟一个“是不是他们”的询问眼神。
傅雪舟又点了点头。
楼延哼笑一声,也不在意他们偷听。他一边喝着粥,一边塞了块糖到了傅雪舟的手里,慢悠悠地道:“傅雪舟,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傅雪舟应了一声,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冷淡,于是扯了扯唇,问道:“什么梦。”
“记不太清了,好像有个蛇在后面追着我,”楼延想了想,“然后我又梦到了你和我在外面约会。”
约会。
傅雪舟若有所思地在心中念了一遍这个词。
楼延兴致勃勃地继续道:“然后我和你还遇到了一个给人算命的道士,他一见我们就说我们俩八字不合,噗,我连做梦都梦到了这句话,我们到底不合到了什么程度?”
傅雪舟脸色微微一变,却很快平静了下来。他垂眸看着楼延手中的粥,竟然没立刻说什么反驳的话。
楼延觉得不对劲,盯着傅雪舟眯起了双眼,“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知道我们八字不合的事?”
傅雪舟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我算过。”
“……?”你算过?!
楼延一时无语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该惊讶傅雪舟竟然会算八字,还是该惊讶傅雪舟竟然连八字都算过?
这是什么恋爱脑必备操作啊。
好像看出了楼延的无语,傅雪舟顿了顿,解释道:“我用手机看的星盘,很简单。除了八字,我还看了我们的星座。你是狮子座,我是水瓶座。都不是很合。”
“但没关系,”傅雪舟一脸淡定,很快地道,“这些都不可信。”
楼延的表情缓缓变得怪异。
他边古怪地上下扫视着傅雪舟,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头。
当然,他并不是信了这些八字和星座配对什么的。他只是突然一下子,深刻地感受到了之前忽略的一件事——他和傅雪舟之间的年龄差。
傅雪舟还真特么是个还没毕业的男大学生啊!
作者有话说:
所以在没见到楼总的那五六天里,男大一边喝酒买醉一边疯狂查两个人的各种东西试图证明他们可以谈恋爱==
结果:不配、不配、不配……
第213章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傅雪舟轮回那么多次的年龄到底加在了哪里。
楼延嘴角抽抽地想。傅雪舟有时候成熟冷漠得令人心惊, 有时候又让他只想喊上一声“憨批”。每次当楼延快要忘记傅雪舟的“男大学生”身份时,傅雪舟总能及时提醒楼延他有多么白痴幼稚。
这一刻,楼延又想起来傅雪舟之前被“我, 秦始皇, 打钱”的诈骗短信骗到钱的事情了。
……啊, 那就没事了。这也是傅雪舟能干出来的事。
楼延默默吃完了一碗粥,等把碗勺放下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警惕地看向傅雪舟:“我们既然八字不合,那你会不会影响我的财运?”
傅雪舟:“……”
傅雪舟:“……不会。”
楼延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那没问题了, 我也不信这个。”
“……”傅雪舟看了楼延一眼, 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糖块剥掉糖纸送到了嘴里, 你最好是真的不信。
楼延轻咳了两声,看向门口,故意道:“你做的粥只有这一碗吗?”
傅雪舟道:“还有。你还要喝?”
他站起身准备接过碗勺再去厨房盛一碗, 楼延却拦住了他,笑眯眯地加重音道:“我不喝。但我有点担心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两只老鼠会偷偷喝。”
门外偷听的路好修自言自语:“家里有老鼠了?不应该啊,咱家这干净程度还能有老鼠?”
李三新被气笑了, 直接一巴掌推开了门,推着路好修走了进去, 声音洪亮地问:“说谁老鼠呢,延子?”
路好修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这才反应过来楼延说的是他和李三新。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下, 乖乖喊人道:“早上好啊, 楼哥, 呃, 还有傅、傅哥?”
傅雪舟微微一怔,随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好家伙,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三新呵呵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地来回打量这两个人,“前几天还老死不相往来呢,现在就偷偷背着我们搞在了一起。呦,还煮了粥,还加了蛋,还算了命……傅雪舟昨晚就在这睡的吧,你们还挺甜蜜的啊,男同们。”
这阴阳怪气,这揶揄打趣,挤兑得楼延都有些不好意思。楼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偷偷瞪了李三新一眼,示意李三新见好就收,别太过分。
李三新见状更加过分了,直接冷笑着拿起手机给段泽歌拨打了视频电话,将镜头对准了在床边一坐一站的楼延和傅雪舟两人,段泽歌一接通,他就立刻道:“看看,快看看!快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这两个人!”
段泽歌才刚刚睡醒,视频一接通就被骂了“狗眼”,他也没生气,好奇地凑近屏幕一看,惊讶之后便懒洋洋地笑了:“啊,真是闪瞎了我的眼睛。”
李三新道:“看这床单,这两人昨天晚上肯定少儿不宜了。”
段泽歌道:“绝对的,你看楼延脖子上还有吻痕。”
李三新又道:“傅雪舟还给楼延做了早饭,大米粥碗里头还加了一个白水煮蛋。”
段泽歌道:“不错,挺知道心疼人的。楼延喜欢吃白水煮蛋,看样子他们俩暗渡陈仓已久。”
李三新又又道:“喝完了一碗之后,傅雪舟还主动去给楼延盛第二碗呢。”
段泽歌道:“呦,光喝粥也不行吧,可以加点小咸菜。”
楼延:“……”
傅雪舟:“……”
路好修凑到李三新身边,对着镜头里的段泽歌挤眉弄眼,兴奋地加入一唱一和组合:“楼哥昨晚做梦还梦到和傅哥去约会了。”
“哦豁?”段泽歌道,“好大一碗狗粮,吃撑了,份子钱我只打算随200了。”
“……”楼延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道,“你、们、够、了、啊。”
他第一次被朋友们围起来打趣这种事,哪怕是在谈判桌上也镇定自若的楼延,此刻难免也不自在了起来。
脸上微微发热,他余光瞥了傅雪舟一眼。傅雪舟整个人站在原地,神色乍看起来冷漠又压迫感十足,实则眼神茫然出神,明显在发呆。
对比一下傅雪舟的反应,楼延又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一下子淡定了起来,似笑非笑地反击道:“200块钱少了,也就只够你在礼蒲上写你名字的一个撇。”
段泽歌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面上笑意却越来越浓:“这么说,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傅雪舟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了动,也看向了楼延。
楼延含糊地应了一声,但段泽歌却不满意,重新问道:“我没听清,所以是在一起了还是没在一起?”
楼延翻了一个白眼,他敢肯定段泽歌一定是故意的。如果问这个世界上谁最想要让他和傅雪舟在一起,段泽歌肯定能排到第一名。
他正想要问段泽歌的耳朵是不是聋了,就听一旁的傅雪舟淡淡地道:“嗯,在一起了。”
“我靠,真的在一起啦!”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恭喜恭喜,你们总算是说开了,祝你们能一直好好在一起。”
朋友们收起了揶揄的态度,热情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傅雪舟嘴角微勾,他想了想,转头跟楼延道:“可以结婚,我的存款还有一些。”
楼延:“???”这憨批又在胡说什么?
傅雪舟看到楼延震惊迷惑的表情,也疑惑地歪了歪头,慢吞吞道:“不是你想结婚的吗?”
李三新几个人齐齐震惊出声,一双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楼延,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敢置信。
“卧槽延子……”李三新都被炸得有些失魂了,“我和你从小玩到大,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个闪婚族。”
路好修气若游丝:“结婚……结婚……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还攒不出份子钱。”
段泽歌沉默了一会儿,左看看楼延,右看看傅雪舟,说了个冷笑话:“要不是你们两个人都是男的,我都要怀疑你们是要奉子成婚。”
楼延这会儿连太阳穴都跟着跳了,他深呼吸一口气,铁青着脸问傅雪舟:“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刚刚,”傅雪舟再次歪了歪头,“你说要收份子钱。”
“……”楼延道,“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傅雪舟垂眸和他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
楼延余光瞥到憋笑的李三新和路好修,心烦地把他们赶了出去。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楼延搓了搓脸,回想刚刚的对话,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傅雪舟将嘴里最后的一点糖块咬碎,咔嚓咔嚓咽下了肚,面色淡淡地问道:“笑什么?”
“你好傻啊,傅雪舟,”楼延笑着侧头看他,“你怎么连笑话都分辨不出来?”
这句话楼延也只是随意一问而已,没想到傅雪舟却认真地想了想,平静地解释道:“很久没有人和我开过玩笑了,再加上我分辨不出一些细微的情感,所以才分辨不出来。”
楼延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忽然想起来了灰伯爵曾经告诉他的那句“傅雪舟的情感都已经没了”的话。
见他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傅雪舟又问:“怎么了?”
楼延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喜欢我吗?”
傅雪舟一顿,突然明白了楼延在担心什么。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楼延面前,低着头,微凉的手轻轻摸上了楼延的脸。
男人长长的银发垂落,落在了楼延的肩侧。窗外的风一吹,银发便轻轻从楼延的脸色拂过,宛如另外一只格外轻柔的手掌。
“回来之后,灰伯爵来找了我,”傅雪舟的声音低沉,仍带着几分沙哑,“他告诉我他对你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他也很好奇我对你的感情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虚妄幻想。”
楼延抬头看着傅雪舟,双眼和傅雪舟的眼睛对视。
即便之前在灰伯爵的店里看到记忆钢笔证明过傅雪舟对他的感情,但那终究是记忆钢笔,楼延的内心深处其实也还藏着怀疑。
傅雪舟摩挲着楼延的眼周,缓慢地道:“他推荐了我一个道具,那个道具叫‘诅咒玩偶’。每一个拿到诅咒玩偶的人都会被诅咒玩偶一个个杀死自己所爱的人,最先死亡的就是玩偶主人的最爱之人。他说这个道具可以检测出来我有没有真的爱上你,如果我真的爱上你,大可以在诅咒玩偶行动之前将它毁灭。如果我没有爱上你,诅咒玩偶就不会有任何动静。”
楼延不由提起了心,“后来呢?”
“我拒绝了灰伯爵的提议。”傅雪舟道。
楼延心中一沉,眼中也是一暗,“为什么?”
难道是傅雪舟自己也不敢测试,怕他对他的感情真的是假象吗?
傅雪舟道:“我怕会有万分之一的概率,那个诅咒玩偶依旧会伤害到你。”
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让楼延猛地心脏一跳。
傅雪舟慢慢弯腰,气息笼罩了楼延,他在楼延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灰伯爵说店铺拿走了我最后的情感,我不会再产生‘喜欢’和‘爱’这种情绪,就像我很少会感觉到‘孤独’‘痛苦’和‘恐惧’。”
“我拒绝使用诅咒玩偶,是因为我知道我对你的所有感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需要用外物去检测。”
他缓缓向下,一边诉说,一边轻吻着楼延的眼睛、鼻梁,“喜欢,爱,孤独,痛苦,恐惧,难过,喜悦……这些情感我全在你的身上体会到了,明明我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心脏,但我却能感受到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
最终,傅雪舟吻上了楼延的唇。
“就像现在,我就在害怕。”
“我害怕你会抛弃我,楼延。”
第214章
……
傅雪舟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楼延的嘴唇被傅雪舟亲得微微发麻, 有一种触电了的感觉。他一边看着傅雪舟俊美无俦的面孔,一边忍不住想,傅雪舟不会鬼上身了吧。
明明在第一次告白的时候, 这家伙连说个喜欢都磕磕绊绊的, 还得在窗户上哈气写字。现在突然这么会说话, 楼延还真有点不习惯。
但不得不说,他被傅雪舟的话给取悦到了。
“不会的。只要你一直这么……”
楼延的话渐渐消失在唇齿之间, 他主动地带着安抚的意味回吻了傅雪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放心吧。
我不会抛弃你。
只要你一直这么爱我,一直坚定地站在我的身边。
亲着亲着, 傅雪舟呼吸微沉, 他撩起楼延的衣摆, 摸进了楼延的上衣里。
楼延大片紧实有力的腰部暴露在空气中, 腰部曲线格外吸引眼球。傅雪舟抚摸的动作越来越大,他每次一碰到楼延就好像中了毒一样,瘾越来越深, 越挣脱,只会被网得越紧。
楼延眉眼间欲.色渐深,干脆利落地抬手扯开了傅雪舟的领口, 同样摸上了傅雪舟手感很好的腰腹,然后一点点往下。
新鲜出炉的小情侣在早上又激烈地滚在了一起。等一切结束,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傅雪舟赤.裸着脊背起身坐在床边,精壮苍白的后背上痕迹交错, 汗珠滑落。傅雪舟将额前被汗湿的银发撩起, 皱着眉头拿掉套子, 眉眼间除了慵懒的性感之余还有深深的欲求不满。
“我不想带这个。”傅雪舟把套子扔在了垃圾桶里, 转头对着楼延提出了要求。
楼延冷酷无情地拒绝:“不行, 不戴就不做。”
傅雪舟眉头皱得更深,烦躁都掩饰不住,“以前都没有戴过。”
“那是因为以前有鬼婚契,”楼延翻了一个白眼,“我可不想每次做完之后还要清理,麻烦。”
傅雪舟道:“我给你清理。”
楼延嗤笑一声,撑在床上戏谑看他:“你会吗?”
傅雪舟冷静地道:“我可以学。”
说着,傅雪舟就拿起手机准备搜索了。楼延直起身一把夺过来傅雪舟的手机,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一根手指跟傅雪舟摇了摇:“不行,你就算学了也不能直接弄在里面,因为我不喜欢。我就奇了怪了,不就是多了一层薄薄的东西吗?能有多大区别。你刚刚不也挺爽的吗?”
傅雪舟:“不戴会更爽。”
“……”楼延可以确定自己和傅雪舟确实八字不合了,因为他又被傅雪舟挑起了一腔火气,差点儿忍不住一脚踹上傅雪舟,“要么不做,要么忍着!”
傅雪舟看了一眼楼延,“你就没戴。”
楼延咬牙,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骂道:“你脑子有病吧,傅雪舟!你躺着让我上我他妈也可以戴!”
傅雪舟没说话,默默地坐在床边拿起了手机。
操。
楼延直接一脚踹上了傅雪舟的背部,气得血液沸腾,恶狠狠地道:“我跟你吵架,你在这玩手机?”
好家伙,真不愧是傅雪舟,楼延现在都想要分手了。
“不是玩手机,”傅雪舟将手机页面给他看了看,淡定道,“我在买套。”
超薄40只,100件,混合味道,一共一万五千元。
40只,100件,加在一起岂不是4千个套。
楼延沉默了,他用舌尖抵了抵牙根,抑制住想要打人的冲动,一言难尽地道:“你觉不觉得……”
傅雪舟歪歪头看他,想到了什么一样,双眼一沉,“楼延,我听你的话买套了,没有独.裁。你不会想跟我说分手吧?”
他这会儿的气息太可怕,像是随时都会发疯一样,冷意和戾气沉沉。但凡楼延说了分手,恐怕他能当场狂暴化。
楼延嘴角抽了抽,“你觉不觉得太多了。”
傅雪舟深深盯着楼延,见楼延没准备说其他的话之后,他神色才微微缓和,却仍然有些冷凝:“不多,早晚有用完的一天。”
他都这么说了,楼延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雪舟付了钱,并提前感觉到了未来床事吃力的痛苦。但等到傅雪舟付完钱看一看什么时候会发货后,两个人就看到商家备注了一句话:【诡异复苏结束后发货,预计时间两年后,具体发货时间不确定,请客户谨慎下单哦~】
楼延噗嗤一声笑开了,哈哈哈地倒在了床上,“傅雪舟,看到没有,人家诡异复苏结束之后才发货。”
傅雪舟皱了皱眉,又换了几家店。但承诺能够现在就发货的商家几乎没有,在国家宣布诡异复苏开始后,所有的运输都仅供吃食和生活用品。像是避.孕.套这种东西,很少能够从网络上买到了。
楼延的仓库和大型超市里倒是有存货,但楼延看着傅雪舟有些心烦的模样却不准备跟他说,悠闲地在旁边看戏,还幸灾乐祸地拱火道:“买不到套就没法做了,我家里只剩下四个套了,这可怎么办,傅雪舟?”
“我出去找一找。”
傅雪舟站起身拿起一旁的上衣穿上,准备出去在城市中找一找。但他刚往外走了两步,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傅雪舟打开一看,原来是网购平台上的一个叫“无忧店铺”的店铺客服突然找上了他。
客服的头像一片漆黑,语气很是热情,但隐隐透着古怪。并且像是监视了傅雪舟的手机一样,第一句话就直击重点。
“亲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但是店家不发货啊?亲可以在我们这里买到亲想要的一切东西哦,我们会安排人为亲派送快件,争取以最快时间将亲想要的东西送到亲的手上~”
傅雪舟的手指敲了敲手机壳,眯起眼睛回复道:“什么时候可以到。”
“亲如果想快点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送到呢。”
傅雪舟道:“怎么拍?”
“不用网上给钱,我们是到付哦。等收到东西之后,我们的快递小哥会跟亲谈价格的~亲确定下单吗?”
傅雪舟冷笑一声。
楼延好奇:“怎么了?”
“有诡异骗到了我这里,”傅雪舟淡淡道,“估计一会儿就会来了。”
楼延神色一冷,眼底闪过厌烦。他拿起衣服穿上起身,“寄存在手机上的诡异吗?”
“嗯,一个网购平台的店铺。”傅雪舟在对话框回复了对方“确定”两个字后,打开了店铺页面,发现店铺的浏览量在这一个月已经突破了十万。
这十万次浏览量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已经上当受骗被诡异残杀了。毕竟在这个运输困难的时代,一个号称什么都可以送货上门的网购店铺太被人们所需要了。
傅雪舟冷眼看着这个数据,眼底毫无波澜。他见过了太多的诡异手段,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但诡异主动送到他眼前的时候,他也不会放过诡异。
至于这个网购店铺,傅雪舟却没有想要将其连根拔起的想法。
为什么要连根拔起?
既麻烦又浪费时间,拔起之后还会再有类似的手段出现,傅雪舟懒得管。
但他没有想法,楼延却有。
楼延凑过来看了眼店铺,杀气在脸上浮现,他冷冷地道:“这个诡异应该已经害死了不少人,正好我下一个还不知道要杀哪个诡异,就它了吧。”
傅雪舟顿了顿,提醒道:“藏匿在网络上的诡异很难找。”
“我知道。像是‘鬼故事’,我直到现在也没抓到它,”楼延握紧拳头,眼底戾气毕露,嘴角扯起危险弧度,“像这样的诡异,只要网络存在,上网的人存在,总会生生不息一个接一个出现。但它们如果以为躲在手机里、网络里就安全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大不了它多一个我杀一个,我就不信找不到‘鬼故事’。正好,这个‘无忧店铺’还能给我练练手。”
傅雪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垂眸掩盖住眸间的冷漠:“你说得对。”
楼延道:“傅雪舟。”
傅雪舟回过神,侧头看他,“嗯?”
“灰伯爵有没有告诉你,他觉得诡异之主还没有死的猜测。”
傅雪舟道:“说了。”
提到这个问题,他就微微皱起了眉:“但我能感觉到,我在极乐之地杀死的诡异绝对是诡异之主这个级别。它的那颗心脏诡异力量很强,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消化。”
说到这里,他眼中有几分厌恶流出。楼延一看就知道,傅雪舟其实并不乐意吞噬诡异之主的心脏。也是,诡异之主可是导致傅雪舟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就连之前在娱乐场里的那个诡异之主,傅雪舟也没吃它的心脏,而是一掌把心脏给捏爆了。
不过当时在极乐之地里情况特殊,傅雪舟不想吃也得吃。
“其实我有一个猜测,”楼延叹了口气道,“这个猜测我想了很久,觉得很有可能。我怀疑我们在极乐之地杀死的那个巨型诡异确实是新诞生的诡异之主,所以它的心脏才会蕴含大量的诡异能量,还能构建出极乐之地这样的世界。也只有一个真正的诡异之主,才会让你相信你真的杀死了诡异之主。”
“但狡兔都有七个窟,诡异之主只是想欺骗我们,又不是真的送死,怎么会不留后手?所以我怀疑,诡异之主还存在其他分身。同样的,失去了具有巨大力量的巨型诡异身体的诡异之主分身会很虚弱,所以它才会让诡异们去围攻诡异防控局,急切地想要拿到旧诡异之主的尸体。因为,它的分身想要寄宿在旧诡异之主的身体里,从而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傅雪舟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正当这时,他的手机一亮。“无忧店铺”客服发来了消息:“亲,货已送到哦~还请您快点开门。”
与此同时,别墅大门传来了按铃声。
“先不说了,”楼延一笑,懒洋洋地往楼下走去,“等把这个诡异解决再说。”
第215章
楼延走到大门处, 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是一个一身黑的快递小哥,头上戴着宽大的挡着脸的鸭舌帽。他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手里面捧着一个木盒, 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突然, 快递小哥猛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猫眼, 脸色青白如死人道:“亲,请您快点开门吧。”
如果楼延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可能已经被吓到了。但死在楼延手上的诡异已经不知道有多少, 他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小手段吓到。楼延面不改色地打开了门, 直接抽出脊髓鞭将快递小哥绑了个结结实实。
快递小哥脸色巨变, 脊髓鞭上的阴冷气息令它感觉到害怕, 它开始疯狂挣扎,手里的盒子也滚在了地上,一直滚到了刚刚走过来的傅雪舟脚前。
傅雪舟双手插兜, 一身黑色衣服显得人格外高挑,银发垂在身后,帅气又不可接近。他一脸漠然地看着楼延杀诡异, 视线慢慢移到了地上的盒子上。
弯腰捡起盒子,傅雪舟拆开一看, 里面竟然是真的套子。
他双眼一眯,岔开一盒看了看摸了摸, 和之前用过的没什么差别。
本来, 傅雪舟对杀死“无忧店铺”没什么想法。但现在, 他却觉得确实得找到这个诡异所藏匿的地方了。
见楼延马上要将快递小哥杀死, 傅雪舟走上前阻止:“先别杀了它。”
楼延动作停住, “为什么?”
“留着它才能勾出‘无忧店铺’这个诡异,”傅雪舟道,“我有办法。”
*
下午两点,网购平台上的“无忧店铺”彻底消失。傅雪舟也带回来了一箱他需要的东西。
旁观全过程的楼延按着额角,杀这种通过网络杀人的诡异确实比杀寻常诡异麻烦一点,但最麻烦的只是找到诡异在哪而已。看傅雪舟演示了一遍,他心里已经清楚了流程。只是没有想到,傅雪舟还有着打劫的想法。
傅雪舟放下这个箱子,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找到诡异,谁知道诡异那里只有这么一箱。
“一半放你这里,一半放我家里。”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楼延放下手,问道:“你去哪。”
傅雪舟冷脸道:“去外面再找一些。”
“……”楼延不忍直视傅雪舟这抠抠搜搜的样子,再也装不下去了,“你跟我来。”
作为物资丰富的有钱大佬,楼延要是想的话,他都可以包养一千个男大学生一辈子。他带着傅雪舟来到了别墅后面的偌大仓库,推开门,领着傅雪舟来到了生活用品区域,找到了套子所在位置。
一排排未拆封的套子摆在货架里,旁边就是卫生纸与牙膏区域。
傅雪舟一眼就看到了目标,挑挑眉,微讶地走上前拿起来看了看。这些不只是名牌货,还分为不同的材质。什么“超薄”“超薄润”“凸点”……什么“草莓味”“苹果味”“蜜桃味”……只有傅雪舟没见过的,没有傅雪舟找不到的。
傅雪舟神色逐渐变得莫测,他转头,用漆黑如怪物似的眼睛紧盯着楼延:“你怎么会准备这么多套。”
“傅雪舟,你要知道。对有钱人来说,东西可以不用,但一定要有,”楼延斜身靠在货架上,姿态游刃有余,“现在不就用到了?”
傅雪舟颔首,然后拿起了一盒写着“凸点螺纹”的小盒装套.套,有些疑惑地问:“这个是什么。”
楼延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用过。”
傅雪舟闻言,略有些好奇地将这一小盒放进了口袋里,平静地对楼延说道:“下次我们试试。”
楼延:“……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对待自己的人,楼延一贯大方,更何况傅雪舟现在是自己承认的男朋友,还是第一次谈恋爱的男朋友。楼延带着傅雪舟在仓库中逛了一遍,开口让傅雪舟看中什么都可以拿走。
仓库中还有重机摩托、昂贵结实的名牌车、各种电子设备、寻常难以见到的道具……楼延想起来傅雪舟的那把唐刀,还带着傅雪舟去看了他专门寻找名家铸炼的古刀剑。
二十多件形状各异的古刀剑放在木架上,或华美或古朴,一看就觉得不凡。
傅雪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些东西,微微一怔,抬手摸上了一把长有一米五的厚刃长刀。
他轻弹了一下刀面,刀身轻颤,竟然没有被他弹出裂痕。傅雪舟升起几分兴致,他单手握着刀柄看似随意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长刀破开空气,发出一声短促凌厉的空响,杀气逼人。
“不错,”傅雪舟将长刀放回了刀鞘里,苍白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刀鞘上的花纹,“质量很好。”
楼延哼笑一声道:“花了我很多钱的。”
“看出来了,”傅雪舟心情很好,嘴角微勾,“连刀鞘都很漂亮。”
楼延好奇问道:“对了,你的唐刀呢,平时都放在哪里?我好像很少见你拿在身上。”
傅雪舟扯唇,朝着身侧伸出了手。
黑色的雾气在他掌心中浮现,傅雪舟将手伸进黑雾中,缓缓拿出了自己的唐刀。
这一手帅到楼延了,楼延站直身体,看了看傅雪舟手里的唐刀,又看了看空气中的黑雾,一个令人惊讶的猜测浮现出脑海:“诡域?”
“嗯。”傅雪舟道。
“你竟然有诡域?!”
诡域只有诡异中较为厉害的诡异才能拥有,傅雪舟再怎么说还是个人类,怎么也会拥有诡域?
“我吃得诡异太多了,当我无限逼近一个真实的诡异时,就会觉醒诡域,”傅雪舟淡淡地道,“但我的诡域覆盖范围不大,也就放个武器。”
楼延稀奇地走过来,往黑雾里面看了看,还想要伸出手往里面探一探。傅雪舟及时拉住了他的手,皱眉警告道:“别碰。”
楼延问道:“里面有危险?”
“我的诡域里容纳不了任何生命,就连食物放进去也会立刻腐烂。”
傅雪舟拿了一只鸡腿放了进去,过了几秒后他再拿了出来。只见真空包装的鸡腿已经腐烂掉了一半,长出了各种霉菌和斑点,就连裸露出来的骨头都变成了黑色。
楼延顿时收回了手,神色微妙地道:“你这诡异真是跟你本人一样危险。”
傅雪舟看了楼延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说不定也会觉醒诡异。”
楼延道:“我?”
傅雪舟点了点头,“你身体内的诡异力量也很强大。”
楼延啧了一声,闭嘴不说话。
能不强大吗?
他吃的那个灭世级诡异可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可是吃了你的心脏并其他诡异们的心脏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楼延体内还未复苏的诡异要比傅雪舟身体内的诡异还多。
傅雪舟只拿了他试用过的那把长刀,并把长刀同样放进了诡域中,据他所说,长刀会被他诡域中的诡异力量污染,可以渐渐变成能够伤害到诡异的利器。
除了这把刀,傅雪舟还看中了一个相机。
他把相机拿在手上研究了一下,猝不及防就对着楼延拍了一张照。
楼延下意识抬手遮住被闪光灯闪到的眼睛,就听傅雪舟在相机后轻轻喊了一声:“楼延。”
楼延遮住眼部的手微微降低,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傅雪舟的方向。闪光灯又闪了一下,银发男人轻笑一声,开始查看自己刚刚拍的两张照。
第一张照片里的楼延随意地站在货架旁,黑发凌乱地散在额角,嘴角微微勾起,神色放松。第二张的楼延警惕又愕然,大半张脸都被手臂遮住,只露出一个桃花眼,像个受惊的大猫。傅雪舟来回看了许久,将相机挂在了自己的身上,转头跟楼延肯定地道:“我要这个。”
楼延伸手道:“先把你拍的照片给我看看。”
傅雪舟一动也不动。
楼延看他不愿意交出相机的模样,桃花眼危险一眯,狐疑道:“你是不是拍我丑照了?”
傅雪舟突兀笑了一下,“没有。很可爱。”
“……”
可爱这个词,足以证明那两张照片就是黑照。
楼延黑着脸上前就要从傅雪舟身上抢过相机,但傅雪舟左躲右闪,愣是没让楼延摸到相机。楼延的好胜心都被激了起来,打定主意要把相机给搞到手。傅雪舟被逼到不得不还手,拉住了楼延的手腕把楼延拽到了怀中,垂眸认真地道:“真的很可爱。”
“……你再给我说‘可爱’这个词试试。”楼延手指骨捏得咯吱作响,回忆起来了小时候被各种大人强行捏脸抱抱亲亲的可怕回忆。
傅雪舟道:“那用什么词?”
“英俊,帅气,好看,俊美,”楼延面无表情地道,“你一个大学生,难道夸人都找不到词夸?”
“忘了,上学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傅雪舟慢条斯理道。
楼延气笑了,“好好好,幸亏现在诡异复苏了,不然就你这个文盲,我都担心你找不到工作。”
“你忘了吗?”傅雪舟低头,抬起楼延的下巴吻在了楼延的唇上,“我可以打黑拳。”
楼延不屑地笑了笑:“打黑拳能有多少钱?”
“不多,”傅雪舟,“除了打黑拳,我还会不少东西。足够养活我和你。”
“养我?”楼延哂笑,“傅雪舟,养我你是不可能了,但我倒是可以包养你。看你年轻好看的份上,一个月零花钱可以给你个六位数。”
傅雪舟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道:“被包养需要干什么?”
“听金主的话,时时刻刻以金主的需求为第一要务,”楼延通体畅爽,笑上眉梢,下巴微扬,故意捉弄傅雪舟道,“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比如说现在,你喊一声主人听一听。”
傅雪舟深深看了楼延一眼,“主人。”
楼延被叫得又爽又尴尬,他轻咳了两声,“把相机给我。”
傅雪舟垂眸想了想,慢慢把相机递给了楼延。楼延双手环胸,笑意更深,正当他伸手想要接过相机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了站在另一个货架旁边的李三新。
李三新正推着一辆装满了做饭食材的小车尴尬地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见到自己终于被发现,李三新缓慢地推着小车上前,语气沧桑地道:“别墅还不够你们谈恋爱的,非得来仓库玩?”
楼延脸上的笑容一僵。
李三新又幽幽地看了一眼楼延脸上的笑容,叹息着对傅雪舟道:“楼少爷他,真是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作者有话说:
楼延:“……”非要玩这么尬的吗?
第216章
楼延:“……”
傅雪舟看了李三新一眼, 淡淡道:“他在你面前笑得也挺开心的。”
“不是吧你,”李三新震惊又无语地看着傅雪舟,“这个梗都不知道?”
他转头看向楼延, 神色更加幽幽, 一言难尽道:“少爷, 你这次带回来的男人真单纯。”
楼延:“……”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楼延轻声咳了咳,转移话题道, “我怎么没听见你的脚步声。”
“我一直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走过来谈情说爱,”李三新没好气地道, “本来以为你们会注意到我, 谁知道你们根本没发现。走走走, 赶紧滚, 别在这搞坏我挑选食材的心情。”
这么说,那声“主人”也被听到了?
……
楼延和傅雪舟在李三新的大声嘲笑中离开了仓库。
楼延表情不善,但脸色却尴尬得微微发热, 他脚步很快,步步带风。
傅雪舟走在他身后的三四米处,步伐比楼延悠闲很多, 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时不时看一眼楼延的背影, 神色轻松。
刚走到别墅门口,楼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楼延拿起手机一看, 惊讶地挑了挑眉。
傅雪舟三两步走到他身边, 懒洋洋地问:“谁。”
“温一安。”楼延冷笑道, “那个曾经在娱乐场里背叛我投靠你的女人, 你应该还记得吧。”
傅雪舟想了想, 似乎想起来了是谁,神色冷漠地道:“她啊。”
手机还在响着,但楼延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接听,还有心思和傅雪舟聊天:“你还杀了人家弟弟呢。”
傅雪舟淡淡地道:“他该死。”
“因为他是狂信徒头目?”
傅雪舟冷嗤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楼延一眼:“你忘了那张照片?”
楼延“唔”了一声,面不改色地转身接起电话,拒绝聊这个话题:“喂,温一安,你有什么事。”
“楼延,你终于接我的电话了……”温一安疲惫又慌张的声音传来,她咳嗽了几声,压低声音道,“楼延,诡异和狂信徒最近要有大动作,你们要小心。”
楼延眉头缓缓皱紧,他拿开手机看了看,确定真的是温一安的手机号码后再次将手机放到了耳边,提起警惕:“什么大动作?”
温一安正要说话,楼延忽地打断道:“别忙说,你先等一等。”
楼延跑回别墅拿来了“诡异干扰仪”打开,这才道:“好了,你继续说吧。”
“我不知道是什么大动作,我还没得到消息,但我猜测狂信徒准备协助诡异正式和你们开战了。”温一安极力镇定,“自从小青山那一战之后,组织里的人就不太信任我,不再交给我机密任务。因为这,我也不敢和你们再联系,就怕暴露我的卧底身份。但最近太不对劲了,我能感觉到一些地位比我更高的狂信徒在蠢蠢欲动,这半个月以来狂信徒向诡异祭祀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楼延,狂信徒和诡异一定有更大的图谋,你们要早早防备起来!”
温一安说的话是楼延在一周前就从林游口里得到的信息,楼延双眼眯起,反而对温一安升起了怀疑。
温一安是个很狡诈多变的女人,足够聪明也足够会演。说实话,楼延并不相信林游在一周前得到的消息温一安会过了一周才得到。哪怕温一安被狂信徒内的高层怀疑,这个女人也有各种办法排除自己的嫌疑重新让自己得到信任。
对温一安来说,从细枝末节猜测出来狂信徒内部的变动消息太简单了,她应该早就知道诡异和狂信徒要对人类动手才对。如果她早就知道这个消息,那么拖到现在才打这通电话,温一安的目的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
楼延转眼间就想了很多,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故作焦躁地道:“有更详细的信息吗?”
“我们这些狂信徒头目如今都被聚集在了昔阳市,今天下午,圣女会过来和我们开会,告诉我们狂信徒之后的行动。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但我需要你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给我。”
“圣女?”
“圣子夜阑死了之后我们狂信徒推举出来的新的领导人。”温一安,“楼延,你明天一定要来见我。”
楼延靠在沙发上,去看站在一旁的银发男人,“为什么?”
傅雪舟垂眸看着他,阳光从门外洒进客厅,将傅雪舟肩侧的银发照得好像发着光。让这个人也像是个雕塑一样,没有人情味道。
“因为我有一条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要当面告诉你。”温一安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飞快说了一个地址,“我们明天中午在这里见。楼延,你一定要过来。”
温一安反复重申的语气让楼延觉得格外异常,他直接道:“你现在就告诉我。温一安,我这边开了诡异干扰仪,可以保证我们的对话不会被诡异听见。你知不知道你的语气很像电视剧里快死之前的角色在立flag?我真担心我明天过去你就死了,这条重要消息你根本来不及告诉我。”
“……”
楼延道:“说吧。你在担心什么?”
“……”
良久的沉默,温一安艰难地道:“不……不能说……它会知道,它一定会知道的。如果我现在说出来,我一定会死,它想杀死我轻而易举。但如果当面跟你说,你或许还能救下我……”
楼延眼神一沉,敏锐道:“有关于诡异之主?”
“……”
楼延缓缓坐直身体,神色一点点被冰冷覆盖:“等着,我现在就去昔阳市。”
“不!”温一安气息开始急促,“别打草惊蛇,昔阳市到处都有狂信徒在监视来这里的所有人,一旦有异动圣女就会立刻停止会议离开昔阳市。楼延,等圣女告诉我们计划之后你再过来。”
楼延感觉到了温一安的恐惧、害怕以及话语中的丝丝犹豫。为了先稳住温一安的情绪,楼延便道:“好,我明天过去。”
温一安松了口气,但她的心却格外不安。楼延的那句死之前立flag的话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回想,如果她真的在明天见到楼延之前就死了怎么办?
……
可她真的不敢说,她有预感,如果她真的说了那件事,她绝对会死的!没有人能够救她!
电流“滋啦滋啦”地响了两声,温一安犹豫了半晌,舔了舔干掉皮的嘴唇,突然干涩地道:“楼延,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很对。”
楼延不明所以:“哪句话?”
电话那端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满是自嘲和忧愁,自顾自地道:“……我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但不可能了。他的情况比我想得还要严重,我真的后悔了……楼延,你说得对,我不该那么固执……”
她说的是“温九”!!!
楼延拳头一紧,他敢肯定,温一安这句暗示指的就是温九!
说完这句,温一安轻声道:“明天见。”
电话挂断。
楼延看着手机,若有所思。半晌,他好像在询问傅雪舟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你说,温一安说的是真话吗?还是她在配合诡异和狂信徒在骗我?”
傅雪舟道:“半真半假。”
楼延抬头:“怎么说?”
“前半部分假,后半部分真,”傅雪舟走到楼延的面前,伸手轻轻抚摸楼延的发丝,“温一安不会现在才知道诡异和狂信徒有异动,她很有可能已经拿这个消息和诡异防控局做了交易。她之所以会在现在打电话给你,很大可能是她发现的秘密太大,大到无法被她掌控。她说了秘密会死,不说也会死。所以她急需找一个她能投靠的人保住她的性命。”
楼延眉头微扬,上下看了傅雪舟一眼,再次问道:“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非要当面和我说吗?”
傅雪舟点点头,淡淡地道:“如果在电话里告诉你,你不会怎样,但她的处境会很危险。她现在身处狂信徒和诡异群中,需要一个人把她从那里救出来,而这条重要消息,就是让你把她安全带离危险的交换条件。”
楼延眼尾一勾,笑容莫测:“说得有道理。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温一安?”
“在一些世界里,她曾经投靠过我。”
傅雪舟的手一点点向下,想要捏一捏楼延的耳朵。但楼延却抬手无情地挡住了他的手,不耐烦道:“说正事的时候不要动手动脚。”
傅雪舟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语气微冷,感觉有些不爽:“你明天去还是今天去。”
“你觉得呢?”楼延询问男朋友想法。
男朋友冷笑一声:“我觉得有用?”
楼延:“……”
楼延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自顾自地道:“我决定了,今天就走,正好能听一听狂信徒的计划。”
说着,他无视傅雪舟就要往楼上走。傅雪舟慢悠悠地在后面道:“狂信徒里有天赋能力很适合追踪的人。”
楼延脚步停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傅雪舟道:“还有眼睛可以像蛇一样感受到热能的人。”
楼延再次停住,板着脸回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进入昔阳市不难,想潜进他们开会的地点很难。”傅雪舟和楼延对视,慢条斯理地道,“但我有办法。”
楼延拉直唇,同样双手插兜,站得笔直地盯着傅雪舟。气势丝毫不落,漂亮的脸庞上满是锋利,“条件?”
“过来。”男朋友语气慵懒地道,“让我亲亲你的耳朵。”
第217章
李三新做好饭后, 喊几个人吃饭,但没想到最后只有路好修和傅雪舟出来了。
李三新狐疑道:“延子呢?”
“在楼上。”银发男人神情懒倦,喉结左侧还被挠出了一条见血的划痕, 他低下头将自己和楼延的饭菜放在托盘上, 语气虽冷淡, 但还是回答了李三新的问话,“我们回房吃。”
说完他就端着饭菜走了, 徒留饭桌旁的路好修和李三新面面相觑。
吃完这顿饭后,楼延和傅雪舟就启程前往了昔阳市。
为了不惊动诡异和狂信徒,傅雪舟是张开翅膀带着楼延飞过去的。一路上, 楼延臭着张俊脸, 一句话也不想跟傅雪舟说。
傅雪舟看了一眼男朋友被吮吸得发肿的耳垂和耳垂上还没消的咬痕, 慢悠悠地道:“生气了?”
楼延呵呵两声, 懒得搭理他。
到半路的时候,天气突然开始下大雨。
闪电惊险地就在两个人头顶划过,转眼不到一分钟,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就被淋得透透的了。
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楼延担心自己和傅雪舟会被劈中,提高声音道:“先找个地方躲躲雨吧。”
傅雪舟往下方一看, 在风雨中看到了一家废弃的酒店,扇动翅膀带着楼延飞了下来, 在酒店门前降落。
两个人快步跑到了酒店内,身上滴滴答答的雨水蔓延了一路。楼延低头拍落身上的水渍, 拧了把身上的衣服, 湿漉漉地抬头往外看去。
天色在暴风雨下昏暗了许多, 大风灌进酒店大门, 把门吹得左右摇摆, 门外的树群也左右摇摆,却吹得人浑身舒服,有一种天地自由、灵魂飞翔的感觉。
楼延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好了一点,他转头去看傅雪舟,就见傅雪舟正侧头拧着银发上的水。雨打湿了傅雪舟身上的黑色运动服,让衣服紧贴在他的身上。年轻又充满力量的身形曲线勾勒得清清楚楚,隐隐约约的肌肉块垒分明。风一吹,衣服瑟瑟地抖动,水珠滴落的速度更快了,在傅雪舟的脚边积起了一滩水洼。
傅雪舟似有所觉地抬头回望,见楼延正在看他后不由扯了扯唇,笑了一下。
楼延被笑得有些不自在,继续冷着脸质问:“笑什么?”
“冷吗?”
傅雪舟跟他同一时间出声。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又一起答道。
“不冷。”
“我笑了吗?”
楼延啧了一声,率先开口:“你自己没感觉到自己在笑吗?”
傅雪舟摇了摇头,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唇边。笑容还在脸上,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笑了。
“你这两天笑很多次了,”楼延哼了一声,道,“和我在一起就那么开心?”
傅雪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撩起眼皮和楼延对视:“很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楼延因为耳朵被咬的那股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一点点,瞥了傅雪舟一眼,“你现在也太会说话了。”
傅雪舟道:“实话。”
楼延小声“嘶”了一下。
难道跳极寒地狱还有这个好处?把不会说话硬巴巴冷冰冰的傅雪舟都变成这样了。
要不是确定这个傅雪舟真的是傅雪舟,他都以为傅雪舟是被人代替了。
雷雨越来越大,两个人无聊地在酒店内部转了转。
这个酒店很大,看起来还是家五星级酒店。这里应该遭遇过诡异复苏事件,大厅和走廊里还有一些斑斑点点的血迹。灰尘遍布,天花板还被撞开了一个洞,雨水和户外的光线从洞口洒进来,淅淅沥沥地落在酒店内部的正中央,荒凉而又美丽。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些酒店发展史和当地的一些有名景点的资料,楼延看完这些资料后,往身后一看,就见傅雪舟正双手撑在栏杆上玩着手机。
手机的淡淡光芒打在傅雪舟的脸上,傅雪舟看得很专注,手指时不时动上两下。
看什么东西这么认真?
楼延心中好奇,悄无声息地靠近傅雪舟。但还没看见手机上的东西,傅雪舟就敏锐地按灭了手机神色淡淡地回头看他,发出了一声代表疑问的鼻音:“嗯?”
楼延不动声色地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傅雪舟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目光移向墙壁上挂起来的那些资料,“看完了?”
楼延点了点头,心中好奇,但手机毕竟是傅雪舟的个人隐私,楼延又不能强行让他告诉自己。楼延转移话题道:“你头发干了吗?”
傅雪舟看了看自己的银发,底部还在缓慢地往下滴着水,他微微摇了摇头,又伸手拨弄了两下楼延的黑发,“你快要干了。”
“毕竟是短发,”楼延问,“对了傅雪舟,你为什么不剪短发?”
傅雪舟一怔,诡异的沉默了几秒,缓缓道:“这是阿尼桑格人的标志。”
“我知道银发是阿尼桑格人的标志,”楼延道,“不能剪吗?”
傅雪舟再次沉默了几秒:“能剪。”
楼延有些不懂,“那你为什么不把长发剪短?长发很不方便吧。”
他突然想起来了傅雪舟头发伸长的那一招,狐疑道:“难道剪短了会影响你头发的力量?”
“不会,”傅雪舟顿了顿,口吻淡淡,“忘了要剪。”
“……”
无语之后,楼延心道也是,傅雪舟每次重生回来不是找诡异之主就是打诡异,怎么会记得要找个理发师剪一剪自己的头发。但他想起自己之前查到的有关于傅雪舟的资料,尤其是那一张傅雪舟黑色短发的大学生时期的照片,心中忽然一动。
他突然好想看一看傅雪舟短发的样子。银色短发应该不比黑色短发难看吧?
楼延面不改色地提议:“等之后有机会看到理发店,你可以去把头发剪短看看。”
傅雪舟无不可地点点头,手指摸到了楼延头发的尾部,突然道:“你的头发也变长了。”
“是有一些,”楼延自己摸了一下,“可以一起剪一剪。”
傅雪舟道:“我给你剪。”
楼延惊讶:“你还会剪发?”
“大学生什么都会一点,”傅雪舟扯扯唇,懒洋洋地用手指卷起一缕楼延的黑发,意有所指道,“尤其是男大学生。”
楼延成功被他提醒得想起来了那个帖子,顿时额角青筋蹦起。他用力拍掉傅雪舟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可真牛逼啊,那请问几百年没上过学的男大学生,你还知道‘男大学生’用英文怎么说的了吗?”
傅雪舟表情空白一瞬。
楼延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傅雪舟的脸,“真期待诡异复苏结束之后,你这个轮回几百年的老东西重新回学校考四六级的那一天。”
傅雪舟:“……”
*
等电闪雷鸣停止后,他们才再次出去。
剩下的半路很顺利,等到下午五点,他们已经到了昔阳市的郊区。
傅雪舟带着楼延飞得很高,躲在云雾之中俯瞰着整个昔阳市。楼延眼睛里漫上血水,用【真实之眼】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昔阳市里到处都是诡异,这哪里还是人类的城市,分明已经成为诡异的沦陷区了!
越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诡异越多,很难分辨狂信徒们是在昔阳市哪个地方开会的。
楼延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估计狂信徒的会议已经进入到了尾端。如果他们不快点找到开会地点,那就连一句话都偷听不到了。
楼延拍了拍傅雪舟的手臂,“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那群狂信徒?”
傅雪舟扇动翅膀,迅速而隐蔽地在昔阳市上方飞了一圈,道:“先下去看看。”
找准一个诡异最少的地方后,傅雪舟俯冲而下,从视觉盲区借助楼宇和树木的遮挡降落在了一条暗巷里。
傅雪舟收起翅膀,放开楼延,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条暗巷内摆着几个垃圾桶,几滩干涸的黑色血迹洒在地面和墙面上。几只黑色老鼠正趴在垃圾桶底部啃着一个腐烂的东西,被他们的突然出现惊吓得叽叽跑走了。
楼延闻着空气中的味道,皱起了眉头:“好浓的血味。”
这股血味甚至不用特意去嗅,浓郁得只要呼吸就能闻到。鲜血之中遍布了许多人的味道,有新鲜的,有旧的,有近处的,还有远处的。
楼延看向刚刚那几只老鼠啃着的东西上,那是一根被啃了大半露出白骨的人类手指头。
昔阳市的情况很不妙。
楼延和傅雪舟悄声走出暗巷往外一看,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这里是住宅区,但两旁的住宅要么门窗紧闭,要么门户大开毫无生气,到处都能看到斑驳鲜血,竟没有一点儿活人生存的气息。
楼延试着去听周围的声音,但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他可以肯定那些门窗紧闭的住宅里面也没有活人居住。
“你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吗?”楼延压低声询问。
“没有听到,”傅雪舟回答,“周围五百米内没有活人。”
怪不得在天上往下看的时候这里的诡异最少,原来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活着了。
楼延神色沉沉,“你想怎么找狂信徒?”
傅雪舟伸出一只手放在楼延面前,指尖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如梦似幻的蓝紫色蝴蝶:“用这个。”
话落,无数的蓝紫色梦蝶从他掌心中飞出小巷,四散而去。
第218章
很快就有几只梦蝶飞了回来。
傅雪舟伸手接过梦蝶, 梦蝶没入他的指腹之中,将一路看到的东西传送到了傅雪舟的脑海里。转眼间,傅雪舟已经对昔阳市的情况了然于心。
见傅雪舟表情微冷, 楼延敏锐地问道:“怎么了?”
“他们的开会地点在市中心, 防守很严密, 梦蝶进不去。”
听到这话,楼延同样皱起了眉。在天上用【真实之眼】往下看的时候, 楼延就发现越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诡异越多,多到了密密麻麻的地步。
他当时就在猜测市中心是不是就是狂信徒们开会的地点,果然没有猜错。
傅雪舟道:“在市中心, 有七个A级诡异和一个S级诡异。”
楼延神色一变。
七个A级诡异!一个S级诡异!
一个A级诡异就能屠杀一座城市, 这么多强大的诡异聚在一起, 简直比核.弹还要恐怖。
要知道柳树村里的那个红棺材也不过是A级或者S级, 就这,红棺材给楼延和傅雪舟下的鬼婚契都让他们两个人毫无办法抵抗,只能被逼得通过上床一点点解决。
前三辈子里, 楼延见过的A级诡异屈指可数,S级诡异更是见也没见过,只听说过而已。他压下心中波涛, 追问:“具体是什么诡异?”
“七个A级诡异你我都能对付,不用过于担心, ”傅雪舟顿了顿,眼神冰冷地道, “但那个S级诡异是‘瘟疫鬼’。”
瘟疫鬼, S级别恐怖诡异。
楼延曾经听说过瘟疫鬼的传闻, 瘟疫鬼出现的地方一千米内会有瘟疫传播, 每当瘟疫鬼打一个咳嗽, 瘟疫传播的距离就会越远,到最后,瘟疫鬼传播的瘟疫范围甚至会笼罩一座城市、一个省份,甚至是整个国家。
瘟疫鬼的真身是个虚弱干瘦、塌肩驼背、满脸老人斑的矮小老人,它靠拄着拐杖行走,身体很弱,时不时就要停下休息咳嗽几声,看起来哪怕是个孩子都可以举起石头砸死瘟疫鬼。但实则不然,瘟疫鬼真身虽然弱,但它的血肉都由世界上最恐怖的瘟疫病菌组成,正常人只要一碰到瘟疫鬼的身体就会七窍流血、脱皮掉肉、迅速腐烂。
瘟疫鬼的血液威胁力更大,它一旦受伤流血,血液中携带的瘟疫将会顷刻间传染出去,只要沾上一点儿,人人都会变成瘟疫的传染源。
瘟疫鬼的一滴血能够杀死成千上万的人,这是毫不夸张的说法。
正是因为瘟疫鬼受伤的后果会很可怕,导致人类面对这个诡异时总是束手束脚。
楼延记得,在他三辈子的记忆中,其中有一世的记忆就是国家亲自下手诛杀瘟疫鬼。那一战很惨烈,在损失了十余万的士兵、数百名天赋者和毁掉整整一座城市的代价后,利用热武器将瘟疫鬼和瘟疫鬼所传播的瘟疫覆盖区域全部埋葬在了废墟之下。
没想到现在,这个瘟疫鬼已经诞生了,还在昔阳市之中。
楼延黑着脸,煞气沉沉道:“绝对不能让瘟疫鬼活着离开昔阳市。”
傅雪舟冷着脸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现在身处于昔阳市中,也有感染瘟疫的危险。但傅雪舟放了几个梦蝶监视着瘟疫鬼的行踪,发现瘟疫鬼现在还没放大招,一直在固定的地点走来走去,似乎是避免让狂信徒也感染上瘟疫。
事不宜迟,两个人当即动身往市中心走去。越来越多的梦蝶飞回来给傅雪舟带来了更多的信息,一边走,傅雪舟一边跟楼延简述昔阳市的情况。
昔阳市里面除了诡异,活人基本上都是狂信徒。狂信徒们以二十人为一队,轮流在靠近市中心的各个街道巡逻。
巡逻队只要发现什么就会立刻按下报警器,圣女和其他狂信徒头目会直接离开昔阳市。与此同时,拥有适合监视、追踪天赋能力的狂信徒也都被安排在了各个角落里,时时刻刻防止有人潜入,粗略一数也有数百人往上。
现在的昔阳市,说句布置着天罗地网也不为过。
楼延跟着傅雪舟速度很快地穿梭在各个巷子里,楼延眉头紧锁,显而易见地在担忧。
傅雪舟见到不远处有巡逻队过来,拉过楼延从房顶跳进一条暗巷中,将楼延抵着墙壁护住,低声笑了一下,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楼延烦躁地道:“你还能笑得出来?”
傅雪舟歪歪头,垂眸看着楼延,眼中平静,像是在问:为什么笑不出来?
楼延的焦躁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从头到尾冷静了下来。他呼出一口热气,看了看天空缓缓飘过的白云,心情复杂地问道:“傅雪舟,你有没有杀过瘟疫鬼。”
“杀过,”傅雪舟淡淡地道,“我也被它杀死过很多次。”
刚刚放松一瞬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楼延抿抿唇,有些茫然地道:“我刚刚想了很多种杀死瘟疫鬼的方式,但根本想不到既能杀了它又可以防止瘟疫传播出去的方法。傅雪舟,你杀死它的时候是怎么杀死的?”
傅雪舟将头缓缓靠近楼延,却道:“嘘,有人过来了。”
楼延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巷子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不由伸手抱紧了压在他身上的傅雪舟,让两个人的身形更加隐蔽后,也不再说话。
他们的身边,一个破烂的红色大排档牌匾正正好挡住了他们。
楼延和傅雪舟靠得很近,楼延几乎能摸到傅雪舟衣服下骨头的凸起。楼延下意识理了理傅雪舟的银发和后背,摸着摸着,突然忍不住乐了。
怕被发现惊动了狂信徒,他死死忍着笑,身体细微地一抖一抖。
傅雪舟眼中点点疑惑生出,他低声在楼延耳边说:“笑什么?”
“你的衣服……”楼延每说一个字,都在用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翅膀的位置破了两个大洞。”
之前因为有银发的遮挡还没发现这两个破洞的存在,现在上手一模,楼延震惊后差点儿笑死。
傅雪舟:“……”
巡逻队从暗巷前经过,领头的狂信徒看了一眼巷子,没见到人之后就准备离开。后面的一个队员却看着红色大排档牌匾警惕地道:“领队,这个牌匾后面能藏人,我进去看一看吧?”
领队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看看。
队员拿着武器小心地走近巷子,快要走到大排档牌匾的位置时,只听“啪嗒”一声,几根黑色的触手从牌匾后面挥舞过来,张牙舞爪得好像要吃人。
队员吓得踉跄几步赶紧跑走,“是诡异!这里没人,只有诡异,快走!”
巡逻队连忙急匆匆地逃离了这里。
他们是狂信徒,城里的诡异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他们,但如果哪个诡异兴致上来真吃了他们他们也无法反抗。狂信徒们巡逻时都不敢近距离靠近诡异所在的地方,怕的就是万一他们把诡异惹怒了,那死了也没处申冤。
巷子内恢复了安静。
触手缩回了傅雪舟的身体里,傅雪舟一言不发地压着楼延,过了十几秒后才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脱掉了黑色运动上衣。
苍白好看的上半身裸.露,傅雪舟将上衣团成一团扔到地上。上衣刚碰到地,嘭地一声燃起了烈火,短短一瞬就被烧成了灰烬,风一吹,灰烬也跟着飞走了。
前后几秒钟的时间,傅雪舟已经把自己丢人的证据给“挫骨扬灰”了。
烧了衣服后,傅雪舟默默看向了楼延。
楼延又想要笑了,他余光瞥到旁边这栋房子,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窗台上,灵活地打开了这户人家的窗户,低头跟傅雪舟道:“你光着上半身也不行,进来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上衣,我们跟住户借一套衣服再走。”
傅雪舟仰着头,神情莫测。他光着上身,黑色裤子在平坦劲瘦的腰部系得很紧,双腿却很宽松。巷子里很暗,昏暗的晚霞从斜上方照在巷子里侧,傅雪舟高高帅帅地站在那里,周围杂乱的物品和昏沉的色调像是他拍摄海报时的背景。
楼延直接跳进窗户内,“快点,别耽误时间。”
傅雪舟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个野豹子一样轻松一跃,灵敏优雅地踩着窗户进了房间。
半分钟后,两个人从前门出来,继续飞快地往市中心跑。
楼延跟在傅雪舟后面,尽量让自己别看傅雪舟。但人可能是越不让自己干什么就越想干什么,他没忍住,还是时不时看上傅雪舟一眼。每看一次,他都想要笑一次,沉重紧张的心情都变得轻松了一些。
他们刚刚进去的那栋房子很不巧的是个单身母亲的房子。家里衣柜中只有母亲和儿子的衣服,除了女装,就是偏向青春活力沙雕的男装,要么印着动漫角色,要么画着美女照片,和傅雪舟的风格格格不入。
但傅雪舟总不能穿女装吧,楼延做主,从衣服里面胡乱挑了一件勉强能穿的白T让傅雪舟穿上了。
傅雪舟穿上衣服后的臭脸表情楼延记忆犹新。
此时此刻,傅雪舟穿着的白T上,可爱的蜡笔小新正嘟嘴求着亲亲,随着风吹,正在一摆一摆地朝楼延抛着媚眼。
第219章
一路避过诡异和巡逻队, 楼延和傅雪舟来到了防守最密集的启天大厦附近。
启天大厦位于昔阳市的市中心,是昔阳市最高的一栋大楼。外形犹如一个圆锥,下粗上细, 深色玻璃反射着五彩天光。在诡异复苏之前, 启天大厦可是昔阳市的标志, 曾经举办过好几次大型商业活动。
启天大厦下方防守严密,一米一个狂信徒将大厦包围得一丝不漏。这些狂信徒要么是觉醒了天赋能力的人, 要么是融合了诡异的半诡者。不只是大厦下方,就连大厦顶端还有狂信徒站在顶楼上监视周围,楼延还见到同样长出翅膀的半诡者手拿武器环绕着启天大厦飞翔。
防守最严的地方是进入启天大厦的入口, 除了站岗的狂信徒外, 还有两个相貌奇特的狂信徒。其中一个人好似侏儒, 胖得犹如一个圆球, 长相凶厉阴狠,正紧紧地注视着周围,当一只小小的苍蝇从他头顶两米高的地方要飞进启天大厦内的时候, 就见这个侏儒瞬间张开了嘴巴,如青蛙一样的舌头伸出数米之长,敏锐快速地就将苍蝇抓到了嘴里嚼了嚼咽下, 整个过程快得像是一阵风。
如果不是楼延眼力非常,恐怕都看不出这个侏儒伸舌头卷走一只苍蝇了。
另外一个狂信徒的样子更加奇怪, 整个人枯瘦如柴,唯独肚子巨大, 脑袋也比常人大上三倍。他跟着蜘蛛一样攀爬在墙上、地上四处移动, 随着他的动作, 一根根透明的蛛丝从他嘴里吐出, 在入口处盘出了密密麻麻的蛛丝网。晚霞光芒一照, 若有若无地泛着淡淡荧光。
楼延的目光从上扫到下,从左扫到右。除了这些非科技的手段,还有很多科技手段。狂信徒真的是用尽手段来防守了,可见他们有多重视这次会议。
见启天大厦防守这么严密,楼延反而放下了心,这代表着狂信徒们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楼延给了傅雪舟一个眼神,意思是问他打算怎么行动。
傅雪舟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楼延再次给了傅雪舟一个催促的眼神,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带我进去偷听的吗?上啊。
怕傅雪舟还看不懂,楼延还特意指了指自己被傅雪舟咬过的耳朵,提醒傅雪舟别忘了之前的话。耳朵都他妈让他咬了,别到最后傅雪舟只是说个大话。
傅雪舟好似看懂了楼延的意思,迟疑地点了点头。楼延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正等着傅雪舟能出什么好主意的时候,却见傅雪舟缓缓地靠近了自己,最终在自己的耳朵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楼延:“……”
楼延:“…………”
妈的憨批。
楼延脸一黑,伸手推了傅雪舟一下,低声厉呵道:“你干什么呢!”
说完话,楼延立刻往启天大厦那里看了一眼,见没惊动狂信徒之后,又没好气地瞪了傅雪舟一眼。
傅雪舟歪歪头,神色显出几分无辜,似乎不明白楼延为什么凶他。他再次凑上来,冷冽气息喷洒在楼延的耳朵上,带起一阵痒意:“不是你让我亲你耳朵一口吗?”?!
楼延都要被气笑了,“老子那是问你怎么进去!”
傅雪舟却伸出舌尖舔了楼延耳垂一下,在楼延即将发怒前慢条斯理地轻声道:“嘘,小声,要被发现了。”
楼延全部的动作被迫停止,他往启天大厦门口一看。只见那个侏儒正警惕地左右张望着,神色狐疑,似乎听到了风吹草动。
楼延只能一动不动,任由傅雪舟玩弄着他的耳朵。耳朵被弄得越来越烫,银发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从楼延的耳朵吻上了楼延的脖颈,手也摸到了衣服中在楼延的胸前缓缓移动,最后重新回到了楼延的耳朵上。
当耳垂重新肿起来的时候,楼延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
傅雪舟最后轻轻在楼延的耳垂上咬了一下,餍足地退开,“我有办法带你进去。”
楼延冷着脸道:“你最好真的有办法。”
傅雪舟扯扯唇,拽着楼延的手直接走了出去,甚至一直带着楼延走到了启天大厦门前。
而在这一整个过程,狂信徒们都像是没看到楼延和傅雪舟一样,任由他们两个人走到了面前。
楼延还没惊讶,傅雪舟就转身抱起楼延一跃到了三楼,避开了那些高科技从窗口进入了大厦内。
直到双脚踩到了地板上,楼延都还没回过神:“傅雪舟,你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要硬闯进大厦的话,楼延光凭自己就能有几十种方式强行进来,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拦不住他。但他们需要的是偷溜进来不被发现。傅雪舟就这么不惊动任何狂信徒悄然无声地带他进来了,楼延真没想到竟然能这么轻易。
“梦魇的力量。”傅雪舟道。
楼延聪明至极,一瞬了悟:“像梦蝶那样,将梦魇的能力从梦中变成现实中迷惑其他人的外放力量?”
换而言之,傅雪舟大概是用梦魇的力量笼罩住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两个人在别人眼中“不存在”。梦魇的力量本就是篡改别人的感官、记忆,以虚冒真,构建虚幻世界的力量,那些狂信徒们在看到笼罩着楼延和傅雪舟两个人的梦魇力量后,也会被梦魇所欺骗,所以才会有他们大摇大摆地进来,但竟然没一个人看到他们的情况。
傅雪舟眼中闪过笑意,淡淡点了点头。
楼延感叹了一下梦魇的能力真好用,随后左右看了看。这里是间无人的厕所,窄小干净,没听到有人存在后,楼延便冷笑两声,突然拽过傅雪舟的领口往下一压,猛地提膝往傅雪舟腹部打了一下。傅雪舟猝不及防下把这一击挨得彻彻底底,额角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傅雪舟一言不发地直起身,俊美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楼延,额角的汗水黏上了几根银发。
看起来有些可怜。
楼延却一点儿也不可怜他,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捏住了傅雪舟的下巴,语带几分危险:“傅雪舟,刚刚那件事没有下次了。如果你下次还这么过分,别怪我对你下狠手了。”
说着,他多情又无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上扬,好似一朵含苞待放却长满毒针的食人花。
傅雪舟顺着楼延手的力道垂眸看着这朵食人花,长长的眼睫在他眼睛下方洒下一片喜怒不明的阴影。傅雪舟明白,楼延指的是他刚刚仗着会被发现的危险在敌人眼皮底下肆意占楼延便宜的事情。
傅雪舟的喉结不着痕迹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的神色被盖住,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下狠手?”
“你不会想知道的。”
楼延嗤笑一声,放开了傅雪舟,“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尤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银发男人撩起眼皮看着楼延,语无波澜地道:“可我们是情侣。”
“情侣也得在办事的时候正儿八经地干活,好吗?”楼延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即使是情侣也受不了你不分时间地点的发.情。”
傅雪舟再次垂眸,双手插兜一个字也不说。他身上印着蜡笔小新的白T宽松地垂在胯部,这衣服显得他年轻又单纯,好像漫画里的男主角突破三次元来到了现实一样。光看楼延气势逼人的模样和傅雪舟沉默不语的模样,傅雪舟活脱脱地像一个受害者。
就连他周身弥漫的气息,都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大伤害一样。
楼延就不明白了,他的要求难道很难很过分吗?谁家小情侣要打击邪恶势力的时候还左搂右抱随时被对象占便宜啊。
他们可是来办正事的!
额角青筋再次跳了跳,楼延忍无可忍,铁青着脸低声骂道:“傅雪舟,你摆出这副受害者模样是给谁看的?!老子的胸都他妈被你摸疼了,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
傅雪舟闻言抬眸:“疼吗?”
楼延再次冷笑:“不疼!”
傅雪舟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地走上前牵起了楼延的手,扯起楼延的上衣下摆就要看看楼延胸前的情况。楼延死死攥住了他的手,用力的在傅雪舟的手腕上勒出了一道青红痕迹,不耐烦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看一看。”傅雪舟眉头皱得更深,周身冷气沉沉。
楼延再次气笑了,“你看个屁。别给我浪费时间,我警告你最后一次傅雪舟,赶紧去找狂信徒的开会地点。”
傅雪舟知道楼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犹豫片刻,也没继续坚持要掀开楼延的衣服。他抿抿唇不甘心地放下了手,目光在楼延胸前停顿了几秒。
楼延几乎感觉他的视线好像能透过衣服看到他的身体一样,沉甸甸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地幻化成了一双手。楼延硬生生地压下了想要转过身避过这视线的想法,压下了所有敏感的想法和古怪反应,凌厉地瞪着傅雪舟。
又过几秒,傅雪舟移开视线,嘴角拉得很直,心情好似突然一下糟糕了下来,“对不起。”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绷得冷而紧。他好像很烦躁,也很压抑,但那烦躁和郁气不是对楼延,也不是冲着其他狂信徒,而是对着他自己。
楼延以为他是在对不起耽误了时间,对不起没有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办事这件事,见他道歉道得认真,楼延的态度也软化了下来:“没事,这次就算了。走吧,我们赶紧去找目的地。”
傅雪舟回过头,看了楼延一会儿,烦躁消失,他点了点头。
第220章
可能刚开始谈恋爱的小情侣总喜欢跟对象黏在一起, 楼延才警告傅雪舟没多久,傅雪舟在走路的时候又开始不知不觉地往楼延身上挤。
楼延从路中间一直被挤到快要靠墙,黑着脸朝傅雪舟道:“你能不能别挤我?离我远点走路不行吗?”
失败!太失败了!
谈恋爱后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双人合作, 楼延觉得真的是哪哪都不顺利。
傅雪舟一愣, 看了看楼延和墙壁之间的窄小距离, 又看了看自己和另一面墙之间的宽大距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在挤楼延。
“……我没注意到我在挤你。”傅雪舟抬手捏了捏眉心。
楼延在两个人之间比划了一个巴掌大的距离, 警告道:“不许再挤我。”
傅雪舟看着两个人之间碍眼的一巴掌距离,嘴角微微拉直,不爽地点了点头。
利用听觉和嗅觉发现狂信徒们开会的地点后, 两个人匆匆前去。一路上, 傅雪舟时不时看楼延一眼, 越看越对两个人中间的距离感到不满。
他很想离楼延再近一点, 也很想牵着楼延的手或者抱着楼延。但显然,楼延并不想要这样。
如果是在以前,傅雪舟早就强硬地伸手将楼延拽到自己身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但现在, 他想起楼延在极寒地狱时说的话,想起楼延在船上对李三新说的那些话……傅雪舟终究什么也没做。
不能那样做了……傅雪舟想,如果他想和楼延一直生活下去的话, 他必须改变。
没用多久,两个人就来到了狂信徒们开会的地点。会议室门前的布置比启天大厦外还要严密, 二十几个壮汉几乎将会议室的前后门守得密不透风。
傅雪舟没再用梦魇的能力,而是带着楼延来到了会议室的隔壁房间, 将手放在了与会议室的隔断墙上。
只见墙面如同波纹一样晃荡了起来, 傅雪舟犹如幽灵一样将手穿过了墙壁, 又拽着楼延一起穿墙。
楼延只觉得眼前一黑, 又眼前一亮, 他已经身处狂信徒们开会的会议室内部了。
这是一间能容纳百人的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边坐满了表情或严肃或深沉或犹豫的狂信徒头目。会议室的四面墙壁前同样站满了负责监视与保护屋内人的狂信徒,其中有天赋者,更多的则是半诡者。
此时此刻,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正站在最前面,在身后两个保镖的保护下虔诚地念着手中的文件内容。
“……旧神复苏,人类应主动放弃抵抗,迎接旧神的到来。伟大的诡异神明将带领我们迎来新的时代,那些愚昧的、胆小的人类没有资格做我们的同伴,我们是先行者,也将会成为新时代的新人类。那些不接受我们善意的人类终将被淘汰,他们不懂历史的车轮非人力所能抵挡,基因的进步也要紧跟时代,我们无需为他们耗费心神,也无需为他们愚笨的想法而气恼,他们将会和我们走向彻底不同的结局,当我们跟随伟大的神明将他们打败后,他们终究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我们是为了更加美好的人类未来而战斗……”
狂信徒们认真地听着圣女的发言,神色随着圣女的话而变得激动、沸腾。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发现楼延和傅雪舟的到来,楼延将这里开会的狂信徒头目全都看了一遍,发现这里面绝大部分头目都会在未来变成赫赫有名的狂信徒狠人。
温一安就坐在中间位置,她的神情同样严肃,和其他人一样也随着圣女的话而兴奋激动。但楼延却能看出来温一安的身体很紧绷,表情虽然不露声色,但双手却在桌下攥得很紧。
接下来二十分钟,圣女没说什么有用的话,全部都是发动人战斗的洗脑话语。会议室内的氛围变得越来越躁动,最后,圣女放下文件,高声道:“三天后的战争开始后,我们将会开启新时代!让我们为诡异神明付出一切,跟随神明的脚步,成为统治未来的新人类!”
会议室内所有人激动地站起身呐喊:
“成为新人类!!!”
“开启新时代!!!”
“成为新人类!!!”
“开启新时代!!!”
口号是很有魔力的,它会让喊口号的人越来越有力量,越来越癫狂亢奋。当一群人聚在一起多喊几次口号后,哪怕再冷静的人也有被洗脑想要一起跟着喊的风险。
狂信徒们就是如此,他们呐喊着口号挥舞着手臂,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嗜血疯狂,这一幕看着甚至有点吓人。
楼延沉下了脸,三天后!
三天后狂信徒和诡异就要发动侵略人类世界的战斗了吗?!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游!
圣女享受地听着众人的欢呼,过了足足五六分钟,她才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
狂信徒头目们脸色通红地慢慢停下了喊话,一双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圣女。
圣女道:“会议开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但在结束之前,伟大的诡异神明还有话让我告诉你们。”
会议室内更加安静,狂信徒们耐心地等待着圣女之后要说的话。
“匿光者,请站到我的面前来。”圣女转头看向温一安。
温一安自从会议开始,心里就一直有种不妙的预感。听到这话,她的心不由咯噔一下,随后尽力在众人的目光下镇定地站起身,带着一抹美丽亲切的笑容走到了圣女的面前,恭恭敬敬道:“圣女,请问有何指教?”
圣女直勾勾地看着温一安,没有说话。她的注目让温一安更加不安,但温一安好歹也是个影后级别的演员,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不胜数,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心脏女人。她面上的神色更加自然尊敬,还有些微微的疑惑:“圣女?是伟大的神明大人有话要交代给我吗?”
“匿光者,你是对我们教贡献最多的信徒之一。”圣女缓慢地道,“你大明星的身份为我们狂信徒收揽了很多教徒,还拉来了很多资金和人脉。这在我们诡异狂信教刚建立的时候发挥了不可或缺的帮助,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你,我们的教会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么大的地步。”
温一安谦虚地道:“不,我哪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事情。”
“不用谦虚,匿光者,”圣女道,“你带来的资源只是你的突出贡献之一,你本人对我们教会来说更是必不可少的优秀人才。无论是交际手段、城府心机,还是你能够潜入黑暗中无处不在的天赋能力,都能让你在我们教中排名前十以内。”
温一安笑吟吟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遮住眼神的闪烁,“圣女这么夸我,我真的要难为情了。”
圣女道:“你拥有这么强的能力,还有这么突出的贡献,本不应该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头目。匿光者,你知道吗,伟大的诡异神明曾经想要选定你为我们诡异狂信教的圣女。”
温一安的瞳孔一震。
会议桌旁的狂信徒们也哗然,纷纷议论起来,嘈杂的声音立刻响满了会议室。还有人扯着嗓子问道:“那匿光者为什么没当上圣女?”
圣女突然笑了两声,声音冰冷道:“是啊,为什么最后是我当上圣女了呢?”
温一安眼皮一跳,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袭到了她的心头,她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离,但脚步刚动了动,圣女身后的一个保镖忽然伸出了手,手臂鬼魅似的延长,一下子攥住了温一安的脖颈,将温一安硬生生地从地面拎到了空中。
“……放……手……”
温一安表情痛苦地伸手想要扒掉掐住自己脖颈的手,却跟做无用功一样根本撼动不了保镖的手。
整个会议室内的躁动重新变成了寂静,圣女冷冷地在会议室内扫视了一圈,最后重新看向温一安:“匿光者,我们信仰的神明无所不能,你不应该自作聪明去愚弄于它。伟大的诡异神明告诉我,你早已经背叛了我们的组织,背叛了我们的兄弟姐妹,背叛了你的信仰。作为一个愚昧的叛徒,我有权力当着众位兄弟姐妹的面前处置你。你的鲜血将会成为我们大战前的开门红。”
温一安疯狂挣扎着,“不要……”
圣女道:“动手吧,鬼手。”
抓着温一安的保镖点点头,手中毫不犹豫地用力,只听骨骼脆响一声,鲜血猛地喷洒。
圣女不由闭上了眼睛,扬起披风遮住鲜血。但下一秒,她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冷,她迟缓地往脖子上一看,一把唐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与唐刀相触的皮肤已经被灼烧得一片焦黑。
再下一秒,鬼手的惨叫声才猛地响起,“圣、圣女!”
圣女猛地抬头往温一安的方向看去,就见鬼手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断了,鬼手正捂着涌泉似流血的手臂满头大汗。而温一安正被一个黑发男人拽在身边,黑发男人双目冰冷地看着她,手中的骨刺反射着头顶刺目的灯光。
温一安紧紧攥着楼延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是死里逃生的惊喜和后怕。她捂着脖子上的青紫痕迹咳嗽了两声,看向圣女的眼神变得狠戾。
她不知道楼延和傅雪舟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想去探究原因了。她只知道如果不是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恩,她温一安记下了。
温一安从不是一个畏畏缩缩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既然已经暴露了卧底身份,那温一安也不再愿意装下去了,她冷笑一声,带着杀意的眼神扫过了这里的所有人,一字一顿道:“楼延,温九身体里的诡异就是诡异之主,他们准备三天后就攻击人类社会,我们三个人配合,一起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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