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几天过去,知青工作报告大会当天,众人一大早到村大队门口集合,今年的大会格外受重视,除了下乡知青,村支书宋兴安,徐会计还有王婶子,这些村里的干部也要一起去。
今年发生不少事,单单猪瘟这件事,就让很多人焦头烂额,不能不重视。
大会8点开始,天不亮就要在村大队门口集合,不然赶不上。
天边微微泛着亮光,鸡鸣声和狗叫声此起彼伏,呼吸带着露气的清新空气,苏韵来到村大队门口。
门口已经站了十几个人,她笑呵呵跟众人打招呼:“大家起得挺早,都吃饭了吗?”
曲丽丽打哈欠:“没呢,一睁眼就急急忙忙洗漱换衣服,哪有空吃饭?”
许婷,陈芳,沈秀芹,也跟着抱怨。
苏韵眼神上下一扫,曲丽丽身上穿的新衣服,别说补丁,连褶皱都没有,明显精心打扮过,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脸上泛着白光,肯定擦了粉。
几位女知青也一样,打扮的很精神,从头到脚捯饬一遍,除了眼底黑眼圈重点,看着真是挺精神。
她淡笑不语,看破不说破。
隋平婉衣服和平常没有两样,身上的补丁似乎比平常还多了些,打扮的很朴素,一副和劳动人民深入交流学习的好榜样,苏韵意味不明笑了。
不止女知青,男知青们,也是好好收拾一番过来的,看着比往常都要精神,一个个的都是帅小伙,漂亮姑娘,远处一看,特别亮眼。
姜超走到苏韵跟前:“苏知青,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了点儿,要不……”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姜超一直没能和苏韵说上话,很担心苏韵因为黄秋霞的事情而误会他,于是想趁这个机会,解释清楚。
苏韵盯着姜超掏出来的玉米饼子,笑了:“不用了姜知青,我带了饭。”
她伸手从挎包里掏出白乎乎的东西,张嘴咬下一大口,喷香的肉味飘散开,曲丽丽闻到空气中的肉味,狠狠吸了吸鼻子。
知青们跟着咽口水,人跟人可真不一样,他们赶早出来,饿着肚子没饭吃,看看苏韵这大肉包子,这味儿也太香了。
姜超看看大肉包子,默默收回手里的玉米饼子,这干巴巴的玉米饼子,跟香喷喷的大肉包没法比。
曲丽丽转眼珠,脸上露出讨好的表情,娇声问:“苏姐姐,还有包子吗?”
苏韵边吃边点头:“有啊,怎么了?”
曲丽丽边摸肚子,边可怜巴巴说:“苏姐姐,我肚子好饿,饿的前胸贴后背……”她话中暗示意味很强,边说边用眼神瞄肉包子。
“哦,真可怜。”苏韵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大口吃饭。
吃的很快,一个肉包子吃完,又拿了一个,两个肉包子下肚,幸福的打个饱嗝,抬手摸肚子:“吃饱了。”
曲丽丽夺过姜超手里的玉米饼子,狠狠咬上去,愤怒瞪苏韵。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是好东西。
苏韵突然大喊:“黄知青,你来了!”
曲丽丽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饼子掉在地上,翻滚两圈,沾满泥土。
她赶紧蹲下、身,捡起饼子,拍拍打打一阵吹。
这玉米饼子比不上大肉包子,但好歹也是饼子,比三合面窝头可好吃多了。
宋兴安,徐会计,王婶子几个人从远处走过来:“人到齐了吗?到齐了咱就出发。”
一群人挤上牛车,挤得满满当当,牛叔甩开鞭子,啪的一声,老黄牛脖子上的铃铛左右摇摆,叮铃铃的铃铛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马车上的人可真不少,知青屋的10多个知青,再加上三个村干部,少说也有十五六个人,这么一大群人挤在牛车,肯定是挤得满满当当。
但奇怪的是,黄秋霞坐的地方,特别宽敞。
知青们宁愿把腿放到外边,挤成一团,也不愿意跟黄秋霞挨着坐,特别是隋平婉许丽丽,自从黄秋霞出现,她们躲得远远的,苏韵一点不介意,乐呵呵凑过去,扭扭身子,感叹:“还是宽敞点好……”
黄秋霞白她一眼,苏韵不觉得尴尬,她发现自己现在还真的挺喜欢黄秋霞,知青越是害怕黄秋霞,她就越喜欢黄秋霞。
瞅瞅这会儿要不是黄秋霞,哪能有宽敞地方坐,这就是实惠,嘿嘿。
宋兴安清清嗓子,大声说:“我给大家讲一下报告会上需要注意的事,老知青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规矩,今年刚来的知青,要格外注意。”
“往常年每次开大会都会让知青代表上去讲话,总结工作经验,这和新来的知青没有关系,你们好好听着就行。”
宋兴安看向隋平婉:“隋知青,今年准备的怎么样?”
隋平婉微笑点头:“放心吧,支书,我早就准备好了。”
如果不是被挤成一团,她的微笑会更完美,现在看起来有点滑稽。
宋兴安点头,隋知青不是第1次演讲,经验丰富,肯定不会出错。
王婶子坐在苏韵身边,苏韵问:“婶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王婶子笑了下:“还能怎么样,就那么过呗。”
苏韵瞅王婶子的侧脸,她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精神头比之前好太多,眉眼带笑,可见摆脱赌鬼男人,对女人改变很大。
王婶子家的事,苏韵没有格外关注,不过,孙大妈时常在她耳边提起,所以知道一些。
王婶子和女儿搬家,是宋二叔帮的忙,宋保罗那边,宋乔氏大张旗鼓,找了几个媒婆,给儿子张罗相亲。
媒婆不乐意接她的活,宋乔氏要求太多了,又要年轻漂亮,又要好生养,也不看看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性,要求这么多,有人愿意上门就不错了。
有媒婆看在钱的份上,给宋保罗张罗几回,宋保罗都没看中。
有个媒婆看在钱的份儿上,还真给宋保罗张罗了不少人,只不过这些人啊,宋宝龙一个都没看中。
条件最好的是二十几的大姑娘,家里穷,模样一般,张嘴要20块钱彩礼,宋乔氏嘴差点气歪,挥扫帚把人赶出家门。
已经过去几天,也没相中合适的。宋保罗又去了趟赌场,这次偷宋乔氏的压箱钱,又输了个精光。
宋乔氏气急,跑到王婶子家门口骂她没良心。嗓子喊哑了,也没人搭理她。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往前走,众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开会之前到了。
这次的报告大会是知青办举办的,新来的知青办主任工作能力很强,宋家村的人去到会场,很快有工作人员引导入座。
偌大的会场座无虚席,黄秋霞坐在最里面,苏韵坐在她旁边,左手边一直没人,突然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苏韵扭头一看,隋平婉友善笑笑,和善打招呼:“苏知青,听说你上了光明报,还没有恭喜你呢,这可是一件好事,光明报是全国性报纸,能上这份报纸,是件很光荣的事。”
苏韵客气敷衍一句:“多谢。”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抬着一箱东西,开始分发。众人都很好奇,去年可没有这个环节,很快来到宋家村这边,苏韵这才看到他们分的是中药茶饮。
宋兴安笑呵呵:“知青办可真是贴心,知道咱们远道而来,特意给咱们准备茶饮,真是太贴心了。”
知青办工作人员:“这可不是我们的功劳,这些茶饮是胡大夫准备的,我们只是帮忙抬过来。”
宋兴安:“哎哟,真是太谢谢胡大夫了,这怎么好意思,我还真是口渴了……这茶水可真好喝,里面放了什么好东西?”
知青办的人:“这我也不懂,胡大夫说从山上采,这个时节喝正好,降火去燥,对身体好。”
宋兴安:“这还真是,秋天太燥了,喝点降降火。”
轮到苏韵这里,旁边的隋平婉帮忙递茶缸,低头瞅眼茶缸,确认无误,这才递过去,苏韵微笑接过杯子,感激说:“谢谢你,隋知青,你真是大好人。”
隋平婉:“苏知青,别客气。”
黄秋霞翻个大大的白眼,怀疑这人脑袋里装的是屎,隋平婉是好人?肯定憋着坏。
隋平婉把另一个茶缸递给黄秋霞,黄秋霞哼了一声,压根没接,隋平婉叹气,没说什么,默默收回手。
在隋平婉的注视之下,苏韵将杯子放到鼻子前,闻闻味道:“这清香味道可真好闻,胡大夫医术真不错,配的茶饮也是顶呱呱。”
亲眼看见苏韵毫不犹豫的举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下茶饮,喝了整整一杯,一滴不剩,隋平婉扭头冲不远处角落的胡大夫交换了个眼神儿。
隋平婉坐下,端起旁边茶缸,喝口茶润润嗓子,待会要上台演讲,虽然每年都要上台演讲,不过隋平婉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每次都要拿第一,上台之前,她必须保证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她必须是最出色的那个。
她等了又等,苏韵一直没有表现出异常,坐的笔直,眼神亮晶晶往台上看,一点儿也没有受影响。
隋平婉疑惑: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喝的量不够,还是药效不够?不对啊,胡大夫说这里面放了足足的料。
隋平婉安慰自己,再等等,等会儿就好了,胡大夫和梁水等在外边,这边一得手,苏韵保准完蛋。
隋平婉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缸,漫不经心喝下两口茶饮,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刺痛。
旁边苏韵关切问:“隋知青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苏韵的声音引起村支书的注意,宋兴安走过来,皱眉问:“隋知青你怎么了,待会儿要上台了,你这样子能行吗?要不我跟知青办……”
隋平婉一手捂着腹部,另一手抓住扶手,抬起头打断:“支书你放心吧,我太紧张了,才会胃疼,缓一会儿就好了。”这是上台演讲露面的好机会,她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宋兴安很担心,但这时候有工作人员喊隋平婉登场,说什么都来不及。
隋平婉站起身,用手轻轻的按摩胃部,那一阵刺痛终于渐渐消失,苍白的脸色重新浮上血色,抬头挺胸,露出微笑,穿过人群,一步一步抬脚往台上走。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介绍:“下面要给大家演讲的是宋家村下乡知青代表,隋知青连续4年被评为优秀知青,是下乡知青的榜样,接下来我们就让隋知青来跟我们分享下乡工作的优秀经验,请大家鼓掌欢迎。”
在众人的掌声之中,隋平婉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到台上,接过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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