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冯教授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一次化疗就结束了,看效果,效果好且身体一般状况可以承受的话,接着做预防性全脑照射。”
“那冯教授的化疗效果好不好?都几个月了,应该看得出来了吧?”
梁满和喻即安一边吃着泡在捞汁里的小海鲜,一边闲聊。
她问完,夹起一个打了十字花刀的小鲍鱼,整个塞进嘴里,鲍鱼肉脆弹肥厚,咬起来咯吱咯吱的。
喻即安慢吞吞地剥着虾,点头道:“还不错,回家住以后心情更好,身体就好。”
梁满笑起来,“是么,我都没问过李女士,她是什么时候回去住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方便?”
“没有,说是家里装修得这么新,连光线都好了,她天天和嫂子两个待在阳台晒太阳读书,很舒服。”
喻即安说完,把剥好的虾在酱汁里滚了两下,吃起来味道更加鲜甜。
忍不住说:“这个酱汁好吃,是不是还可以泡其他食材?”
“凤爪应该可以吧。”梁满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我只吃过捞汁小海鲜。”
说完又问:“你要在家里做么,我问厨房要个方子给你?”
喻即安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多谢,耽误生意。”
梁满哈哈一笑:“怎么会,我家不卖这个菜,就是后厨自己做来吃的。”
“这样么。”喻即安微微一愣,动作顿了顿,然后还是摇头,“算了,我不会。”
最后三个字说得大大方方,而且很理直气壮,就是那种……我不会,也不想学的态度。
梁满啧了一下,没说什么。
不过他们这边这盆捞汁小海鲜引起了邻桌的注意。
邻桌是刚来的,正在点菜,一边翻菜单,一边好奇又隐晦地打量着他们桌上的大钵。
服务员送菜过来,被对方拉住,问:“你们家菜单是不齐全的吗,怎么我找不到捞汁海鲜在哪里啊?”
服务员被问得一愣:“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捞汁海鲜这道菜。”
“那为什么他们有?”说着一指隔壁的梁满那桌。
梁满和喻即安也一愣。
服务员这才明白客人的意思,忙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位是我们老板娘的女儿,他们吃的是员工餐。”
梁满回过神,也笑道:“让您见笑,我家确实没有这道菜,您喜欢的话不妨待会儿宵夜再一饱口福。”
委婉劝人去别家的意思。
对方听到这话也不禁讪讪,说了声不好意思,这才继续点菜。
梁满和喻即安对视一眼,发现对方脸上都有忍俊不禁的笑意,这事实在是太乌龙了。
不过这份捞汁海鲜确实好吃,后来梁满还问厨房要了碗面条,拌进剩余的酱汁里,入口先是鲜甜,然后慢慢涌起藤椒的香气,鲜香有余,辣味不足,倒是很清爽。
吃完饭,梁满和喻即安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店里继续坐了一会儿,厨房的叶师傅听说她还没走,打发小徒弟给他们送了一盘椒盐锅巴来,是做来自己吃的小零嘴。
梁满和喻即安喝着茶,偶尔吃一块椒盐味的锅巴,说些左右不搭的闲话。
喻即安有些好奇的事,这会儿终于可以问,比如:“你经常在这边吃饭么?”
“是啊,从小吃到大的,读书的时候放学就来这边吃饭写作业。”
说着她又笑:“现在的孩子都是去星巴克肯德基写作业,我那个时候不是在这里,就是去我爸铺子里写,不敢让我和我妹两个人单独在家,怕我们惹祸。”
喻即安闻言立刻就问:“惹什么祸?”
“打架呗。”梁满耸肩,“我小时候脾气不好的,别人碰我一下,我就要打回去两下。”
无非是没了亲妈,后妈进门,他们觉得她还小,不懂事,就在她面前说后妈会怎么虐待她,用一种怜悯却不乏看热闹的语气说她可怜,有些孩子学了大人的话,跟她闹矛盾的时候就用这些话来骂她,一来二去,肯定要动手。
后来是梁臻,他们说梁臻是拖油瓶,嘲笑她没有亲爸,梁满为此跟人打过架,这事成了她和梁臻关系缓和的重大契机。
那时家里大人忙着讨生计,很多事是发生以后才知道的,不好跟嘴碎的邻居关系闹僵,也舍不得责怪孩子,于是只好尽量把她们带在身边。
看得到的地方,总归不会被欺负,也不会惹祸了嘛。
她把这些旧事说给喻即安听,讲故事一样,边讲边笑。
喻即安看着她飞扬的眉眼,仿佛看到那个小小的梁满鼓着包子脸往人身上扑过去,虎里虎气的,要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都揍趴下。
想想就很可爱。
现在能够坦然说起过去,直面从前受过的委屈的梁满,同样很可爱。
喻即安想起自己,面临过差不多的境况,他的选择就是躲起来,不与人来往,这样就不会听到那些不好的话了,同样的,也就养成了他沉默安静的性子。
“我小的时候……”他顿了顿,斟酌措辞,“不像你这么勇敢。”
梁满一愣,猛然想起,从没听喻家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喻即安的母亲。
“嗯……你妈妈也和我妈妈一样吗?”她试探着问。
喻即安笑了一下,声音淡淡:“和你前男友一样。”
梁满哦了声,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竟然是他的母亲出轨了,应该是婚内出轨,在他出生以后,否则就是没有他了……吧。
“……这、这样啊。”梁满难得结巴,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喻即安的语气还是很淡,连脸上表情都不多了,“没什么,不过是出国进修时遇到真爱,追求爱情和理想去了而已。”
顿了顿,他不咸不淡地补充:“她应该不太喜欢我,还有我们家。”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伴侣也好,家人也罢,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人不是物件,珠宝一年不戴拿出来也还是那么好看,亮闪闪的,人却只能彼此消磨,最后成怨偶。
对于她来说,喻即安这个儿子,既然不是她喜爱的,那便不能成为她的羁绊和顾忌。
梁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当然能理解不是每一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人可以要求母亲必须爱孩子,但是当她面对这个“孩子”时,这些话是没法说的。
她向来能言善道,这会儿却难得哑口无言。
喻即安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不由得盯着她多看了两眼。
甚至还诚恳地问道:“你是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吗?”
梁满眼皮一跳:“……”
“不用评价,这又不是阅读理解。”他很体贴地解围。
梁满嘴角一抽:“……”
她回过神,叹口气,失笑道:“你还喝不喝茶,不喝就走了。”
喻即安应好,想叫人来结账,却被梁满拦了下来,“说好我请客的。”
喻即安闻言立刻坐好,接受她的安排和好意,并道了声谢。
他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拿起外套,和梁满一起离开。
待梁满拿着账单走到收银台,递给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笑嘻嘻地道:“记账,问我们家谭女士要钱去。”
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羡慕:“这么方便啊,像充了会员卡一样。”
梁满哈哈大笑,语气得意:“羡慕吧?只有我才可以这样哦。”
他们家老梁来,要是请客,也得老实自己结账呢。
——谭女士说的:男人和女儿还是不一样滴。
走到楼下,梁满忽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忙叫住人:“喻即安,你等等。”
喻即安都要走到车边上了,忽然听她叫自己名字,只觉耳根一热,立刻扭过头来。
梁满道:“这个周末有没有空,该收房了。”
喻即安一喜,转身直接朝她走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要看清她的每一个微表情:“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梁满肯定地点头,又说,“你跟叶明联系一下,让他给你找个验房师,到时候一起过去。”
喻即安这可是完全的甩手掌柜,装修一个月,喻鸣都还因为好奇去看过一次,他却一次都没去露过面,不带个验房师一起,梁满真怕他后面发现什么问题要怪到她头上来。
“有必要吗?”喻即安一脸无辜又疑惑。
梁满瞪他:“别人可能没必要,但你绝对需要,不然到时候我立刻坑你一笔大的,让你好好吃一次教训!”
说这话时咬牙切齿,凶巴巴的样子落在喻即安眼里很有意思,他忍不住笑起来。
“好,听你的。”他点头,“等我周日下夜班。”
说定了这件事,俩人各回各家。
接下来两天都是忙碌的,喻即安忙于病房和教学,梁满则接连两天都在外面跑,手头几个项目都到了尾声,愈发要盯得紧。
还要排出时间到时和林钰一起参加《理想家园》的节目拍摄。
拿到节目组给的委托人资料时,梁满嗤一下就笑了。
“容华区啊。”她啧了声,“确实是老破小,但却是顶级学区房。”
容华区有全市最好的公立中小学,四五年前的二手房成交价就已经突破十万一平,委托人所在这个小区梁满去过,是名副其实的老破小,感觉比喻即安家老房子那边还破旧。
但是,她还知道的是,那个小区的二手房,成交价最高时是七万多,现在降一点了,六万出头。
“买的学区房?”她问道。
林钰摇头:“四代同堂,委托人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
“那就是等拆迁了。”梁满点头道,又说,“不过不知什么时候能拆,早着呢。”
林钰也点点头:“所以现在才要装修嘛。”
唐柔问这家是什么情况,林钰说:“这房子是委托人妻子的娘家,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奶奶,岳父的腰不好,岳母还要工作,委托人和妻子就想照顾一下老人,就从原来住的房子搬回到娘家,而且那边离工作地方近一点。”
“两房一厅的格局,原本是委托人和妻子还有奶奶住一间,岳父岳母一间,他们的孩子也在这里出生,所以就成了四代同堂,刚好这里又是这么好的学区。”
“三年前委托人的岳父突然在家晕倒,送去医院后除了脑梗,还查出心脏病、糖尿病和高血脂,奶奶的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委托人和妻子希望给老人一个好一点的生活环境。”
莫先念问道:“房屋面积多少?”
“五十平,老房子,也没什么公摊的说法。”林钰看了眼资料回答道。
说完又问:“下周你们谁跟我去看房子?”
梁满立刻举手:“我,我跟你去!”
莫先念和唐柔笑起来,说:“没人跟你抢,这种凑热闹的事你最在行。”
安排好这件接下来的工作,周末也就到了。
梁满周六提前去看过喻家的房子,施工队走的时候,按照惯例把房子打扫了一遍,地板干净清爽,全然没有施工时的脏乱,就像蒙尘明珠被扫去尘垢,露出原本的面目。
和她第一次来时看到的喻家老房,大不一样啦。
她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喻即安看,墙壁雪白且光线明亮的客厅,整洁的厨房,干湿分离的卫生间,喻即安之前最想解决几个问题,现在看来都解决了。
喻即安在值班,刚收了一位新的病人,三十岁的女病人,体检查出的肠癌,已经是肝转移了,目前看来没有手术机会。
按喻即安的打算,是先给她化疗,控制住肿瘤进展,争取手术机会,如果化疗顺利,后面就可以分两次手术,第一次切除肠道里的病灶,第二次手术切除肝脏的转移灶。
这是顺利的情况,如果不顺利,争取不到手术机会,那就……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念叨一句,但愿她吉人天相吧。
唐莉在一旁说:“现在各种癌症的发病年龄真是越来越低了,感觉跟我们书本写的都不一样。”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刘雪霏接了句。
喻即安这时感觉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他拿出来看了眼,是梁满发来的照片。
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他看着照片里装修一新的墙壁和地板,墙上再也没有霉迹水迹,地板瓷砖再也没有裂缝,真好。
他的心情立即就变好起来。
第二天下夜班,他和验房师汇合,俩人一道去了家属院,和等在单元楼下的梁满汇合。
三人一起上楼,站在门口,梁满扭头问喻即安:“期待吗?”
喻即安立刻点头,这不是废话么,他不仅期待,还很紧张。
她笑起来,按了新门的密码,拉开门,声音里带着笑:“欢迎回家。”
—————
从大门进去,先是玄关,老房子原本是没有玄关的,但梁满这次特地做了出来。
玄关处的地砖是碎花的图案,和屋里大片的哑光米白色地砖区分开来,鞋柜对面是换鞋凳,两侧墙壁有扶手,上放有挂衣服的挂钩。
“扶手是防滑的。”梁满指着扶手上的花纹道,“全屋的扶手都是同款。”
进到客厅,先看到阳台,新的防盗网,新的折叠门窗。
“关起门,就听不到外面吵闹了,而且这个玻璃不仅隔音,还隔热,夏天最舒服,里面空调不用开很低,但是又不热。”
至于阳台的用途,“除了晾东西晒被子,还可以养花,种小葱也行,到时候你上网给奶奶买点园艺用具,盆啊土啊之类。”
喻即安挠挠后脑勺,“我不会,你教我。”
梁满啧了声,怒斥:“你就说,你除了吃,能干啥?!”
他满脸写着老实:“能看病。”
梁满被他噎了个狠的,恨恨转身。
家具都还没从仓库搬来,沙发背景墙上却已经挂了一幅寓意美好的《瑞鹤图》。
“我送给叔叔和奶奶的,不错吧?”梁满歪头问道。
喻即安转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心里一动,脱口道:“你没有给我送过。”
他乔迁的时候请客吃饭,她送了水果,吃完就没了,可不像这幅画,可以长长久久挂着。
梁满一愣,“……你也没必要这么攀比吧?那可是你亲爹和亲奶奶。”
喻即安抿抿唇,心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讲。
梁满觑他一眼,见他神情似乎流露出一丝委屈,心里不由得暗笑,用手肘撞撞他胳膊。
“那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给你补上?”
喻即安的耳尖一动,心里立刻活泛起来,想了好几样东西,都觉得不是最想要的,最后腼腆地道:“你送的都好。”
梁满没想太多,眉头一挑,“这可是你说的啊。”
话音刚落,她又猛地想起:“不对!我不是送了你模型么!那么大一个船的模型!”
发现她反应过来了,喻即安连忙抬腿就跟上验房师,去看厨房怎么样了。
厨房的橱柜是定做的,颜色是老太太喜欢的米白色,看起来干净又宽敞,连窗都换了新的。
喻即安试了一下橱柜的拉篮,轻轻一拉就拉下来了,轨道非常顺滑好用,他满意地点点头。
“有什么问题么?”他问验房师。
验房师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摇摇头,笑道:“挺好的,连橱柜的拼接缝都很整齐。”
梁满这时追了过来,要把刚才的话收回,喻即安当然不肯,他也不想,于是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你已经答应了,食言会变胖。”
梁满:“……”气死了气死了!
她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喻即安你最好以后没有把柄落我手上。”
说完她刚要哼哼两下以示威胁,就听他问:“你要吗,我给你找两个。”
说得太认真老实,以至于听起来简直就是嘲讽。
梁满:“……”
验房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歹这个小插曲并不耽误收房,接着去看几个房间,老太太的房间和喻鸣的房间紧挨着,除了墙面更干净,地板换成了防滑木地板以外,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喻即安都可以想象得到家具摆回来以后的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书房,原来是喻即安的房间,现在成了书房,按照喻鸣的想法,有整面墙的大书柜,还有宽大的书桌,书柜旁边放着一张一米二宽的沙发,拉出来就能当床。
有意思的是沙发边上,靠着窗的地方,和书桌还有一段距离,这个空间被梁满规划成了休息区:“这里摆一个鱼缸,鱼缸连着小小的茶台,叔叔忙累了可以在这里喝茶看鱼,正好这边阳光好,也不怕鱼一点都没阳光。”
“我爸可能会养死。”喻即安实事求是。
梁满呃了一下:“……没事,勤换鱼就行。”
从书房出来,就到了喻即安最在意的卫生间,卫生间挨着的就是原来喻即安的房间,现在的书房,改造的时候把墙往那边推了二十公分,再把原来的设备阳台包进来,空间瞬间宽敞不少。
隔出了单独的淋浴间,浴下方是定制的大理石矮凳,方便坐着洗澡,也可以放沐浴露等洗浴用品,马桶旁边放了收纳柜,因为考虑到老人年纪大记性会不好,要用的东西应该放在他们随手能拿到的地方,矮柜又可以当起身的扶手。
成功实现了原来没有的干湿分离。
喻即安一眼看完所有东西,然后视线转移到墙面上,指着一个角落对梁满道:“那里,我记得原来有很大一片水迹,还有一块篮球大的发霉。”
梁满看了眼,拍拍他肩膀:“现在已经干净了。”
顿了顿,又说:“都会好的。”
也许是长期的看不顺眼,以至于他像落了心病似的,一直记着那块发霉的墙。
喻即安转头朝她笑:“我该早点认识你的。”
这样就会早一点装修了。
梁满这回没会错意了,嗤了他一下:“快拉倒,要不是你要买婚房,咱们都不可能认识,我可不想在医院认识你。”
谁没事要生病啊,恨不得一辈子不进医院大门才好。
喻即安却道:“不一定,我们医院有时会组织义诊,地点可能就在贵和茶楼对面那个社区广场,说不准你来看热闹,我们就认识了。”
梁满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握着拳头往手心里一砸,“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想过去凑这个热闹呢,说不准就多认识几个帅哥了,对吧?制服诱惑诶!”
说完歪着头冲他眨眨眼。
很奇怪,她今天就是想逗他,可能是因为他诓她礼物先开的头。
喻即安闻言脸色顿时就有点变化,像是有点郁闷,又不好意思让人知道,遮遮掩掩的。
半晌才道:“……好看的都是别人的了。”
梁满眼睛一眨,笑得很揶揄:“那你是怎么回事?”
喻即安再次讷讷,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好看。”
梁满哈哈大笑,问他:“你记不记得你大学的时候班里有多少女同学,跟哪几个女同学关系好?”
喻即安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那你工作之后,后辈和女同事呢,没有玩得好的?”梁满又问。
“大师姐和唐莉比较熟。”喻即安道,“大师姐就是王医生,唐莉是我同门师妹,现在一起搭班。”
“其他的呢?”梁满追问,“总不能你们单位就两位女医生吧?护士还基本都是女孩子呢,就没一个看中的?”
喻即安有些不好意思:“没想过。”
“是……”
梁满才说了一个字,验房师就从卫生间那头过来了,跟他们说房子验完了,没有问题。
递过来一张表,上面罗列着要检查的条目,每一项后面都写了检查结果,喻即安仔细看过,签了字。
对方拿到客户的签字,笑道:“我先走啦,不打扰两位叙旧。”
“麻烦了,多谢。”梁满笑道。
对方摆摆手:“梁小姐别客气,以后多给我介绍客户就行。”
梁满笑着应承两句,等对方离开了,才接上刚才的话题。
“不在单位里找女朋友,是为什么?不够漂亮?”
喻即安惊讶地看过来,似乎没想到她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问题的答案呢?是好奇,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心里不由得一动。
扭头看向她。
他们都站在阳台上,下午的阳光照在前面那幢楼的楼体上,连同树影都映衬在光线里,夹杂着微风,吹动了树梢,也吹动了从别家阳台晾出去的被单,有种别样的温柔。
这种感觉很安宁,简直就是岁月静好的代名词。
但这点光好像反射了过来,落进了梁满的眸子里。
衬得她眼眸愈发明亮,狡黠闪烁。
她什么都没说,但好像答案就在眼里,等着他去发现。
喻即安看她半晌,觉得自己看不出答案,只好老实应道:“我不吃窝边草。”
梁满听到这个答案,又忍不住乐起来,问他:“是不想吃,还是吃不上?”
“吃不上。”他很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我不会说话,也不有趣,你……她们不会喜欢的。”
梁满没有错过他话里的那个“你”字,觉得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挑挑眉。
安慰他道:“肯定是你没注意到别人送给你的秋天菠菜,别妄自菲薄,你有你的好,话少可以是稳重,更何况你爸是副院长,虽然不是你单位的,但在一个系统。”
比起他能提供的资源,和他的经济条件,沉闷这个缺点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你还有一副英俊的皮囊呀。”梁满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调侃他。
喻即安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
梁满以为他要例行自谦一下,结果他说的却是:“姚……我前女友也这么想的,后来出事了。”
“共同话题很重要,性格不合的人在一起最后只会分开。”他说。
梁满闻言啊这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看完了就走吧,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边说边往外走,还跟他说:“不是买了拖地机么,拿过来,打扫一遍地板,你就可以让搬家公司把家具电器都搬过来了。”
这些东西不管新的旧的,都暂存在租的小仓库里。
喻即安跟上她的步伐,落后她半步地走着,有点亦步亦趋的意思。
“好,我明天下班就过来。”他点头道。
梁满又说:“我给你的效果图上标注有家具的位置,你要是没有自己的布置想法,可以参考一下。”
他继续点头:“那就照你的来。”
梁满说完事,正好走到自己车边,刚要开车门,就觉得背后还有人,转头一看,好家伙,这人还跟着!
她顿时就气笑了:“不是吧,你还想蹭我车回去啊?”
喻即安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反应过来:“已经讲完注意事项了么?”
梁满无语:“能有什么注意事项,搬家而已,你又不是没搬过,至于哪天搬……回去问问你奶奶,老人肯定懂的。”
喻即安这才松口气,“你说得对。”
说完又笑:“那……我请你吃饭?”
梁满乜他一眼,明知故问:“为什么请我吃饭?”
“你今天帮忙了。”他应得飞快,并且觉得自己这个理由非常恰当。
梁满忍不住笑出声来,“行吧,你请客,去哪儿吃?”
喻即安也不知道,他不过是兴起想请她吃饭而已,没想过吃什么,于是说:“你来选,主随客便。”
“那我带你去吃屎。”梁满冷哼,白他一眼。
喻即安眨眨眼,笑得还是很腼腆。
但是梁满现在已经不会觉得他是傻白甜了,这人心黑着呢,动不动就白嫖她的劳动力,连请客吃饭都让客人自己挑。
就尼玛离谱!
不过最后吃饭的地点还是梁满定的,去了家吃本地菜的餐厅,招牌菜是牛腩煲,老板据说原来是在某个星级酒店当主厨的。
梁满把牛腩煲和芝士鱼饼、炸猪扒、炸豆腐之类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点完了她说:“这里甜品不错,一会儿你吃什么,我要吃杨枝甘露。”
喻即安刚张口想说话,她就立刻道:“好了,你不用说了,跟我一样,都听我的,对吧?”
喻即安抿住嘴唇,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肯定地点了点头。
梁满:“……”真不要脸!
牛腩煲很快就上来了,牛腩炖得很酥软,大块牛筋甚至可以看到透明的胶质,非常入味,入口一点都不柴,连配菜的萝卜都吸饱了汤汁,吃起来一股肉香。
芝士鱼饼顾名思义,鱼饼里有芝士夹心,趁热吃最香,芝士的浓郁奶香给鱼饼增添了特别的风味。
炸豆腐是梁满的最爱,四四方方的小豆腐块炸得外皮金黄酥脆,但里面却还是水嫩嫩的,沾点椒盐,特别好吃,就是容易烫到舌头。
喻即安很喜欢那道鱼饼,觉得很有意思,还很喜欢用牛腩煲的汤汁来拌饭,梁满觉得他吃饭时,连眉毛都是快活的。
吃饭后甜品的时候,梁满本来想调侃他这简直是蹭吃蹭喝,毕竟什么都是她点的,可话刚到嘴边,他就接到了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离得近,她隐约听明白他同事的意思是有个患者餐后血糖很不好,问他要怎么处理。
他听完立刻道:“今晚内分泌科是徐主任值班,我给她打电话。”
说完挂了电话,又拨通另一个电话,接通后先是问好和自报家门,接着就是汇报病例似的,将患者姓名年龄主诉和现在的问题告诉徐主任,请对方过去看看病人,帮忙调一下药。
语言之流畅,如果不是梁满就坐在他对面,确定他面前只有一碗杨枝甘露,说不定会以为他是照着稿子念的。
一时间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聪明真的全都点在工作上了,难怪连饭后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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