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容城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高温炎热,热到中午走在马路上,感觉鞋底都会被热化。
但也有例外,比如台风要来的时候。
“据中央气象台今天6时发布的最新预警,今年第10号台风……”
开车上班的路上,车载广播里的早间新闻正在播报台风正在向容城附近海面上靠近的消息。
梁满对此习以为常,但也担心台风引起的降水会影响到装修项目的进度,于是打算白天去施工现场转转。
最近她手头有个项目同时进行,一个全包,两个半包,梁满去的时候,在一家见到屋主订的地板砖刚送过来,就多停留了一会儿,跟他们说说话,检查一下哪里有问题。
果然就被她发现预留给夜灯的口开得不对,连忙叫师傅过来返工,因为发现了问题,她接下来检查得更仔细,检查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在外面跑了一天,下午才回到工作室。
一上楼就听到林钰说:“明天台风要来了,物业让我们做好防护工作,一会儿下班的时候大家帮忙把外面的花盆桌椅都搬进来,门窗一定要关紧。”
唐柔的小助理问道:“钰姐,那我们明天上不上班啊?”
丁斐抢答:“那当然是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啦,你几时见过容城的台风天放假?”
“你今天怎么这么贫嘴。”林钰拿起手边的杂志敲了她一下,说,“明天居家线上办公,记得签到。”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哀嚎:“哇,不能直接放假吗呜呜呜。”
林钰笑呵呵的,问:“你的工资和奖金同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梁满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当年还在学校时,宿舍里脾气最好,心最软的大姐,这些年下来也算是练出来啦。
“这是去看施工进度了?怎么搞得一身灰。”
林钰扭头看她一下,拿杂志轻拍着她的衣服,将衣角的灰尘拍打下去。
梁满随口抱怨了几句师傅开错预留灯孔的事,刚准备坐下,丁斐就说:“满姐,今天有客户打电话过来,想请你帮忙设计房子。”
梁满会在社交平台分享设计案例和行业相关资讯,这么多年下来也积攒了小十万粉丝,很早就有人通过私信请她帮忙设计房子,或者咨询一些装修相关的问题。
后来私信越来越多,工作也忙,她已经看不过来私信,又怕错过项目,于是在个人信息那里留了个联系方式,是丁斐的工作手机号。
“在本地的么?”她问道。
丁斐点点头,说:“在状元巷,是以前解放前就有的两层小洋房,还有院子,是房主的爷爷奶奶在世时候住的,现在她回国,想装修好搬过去住。”
介绍完基本情况,丁斐又说:“她还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满姐,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真的假的,我瞅瞅。”梁满好奇起来。
能让丁斐断言她一定会喜欢的房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梁满内心升腾起好奇来。
照片里是两层红砖小洋楼,因为年代久远又已经没多年没人居住,显得有些破败,木质的门框上厚厚的灰尘清晰可见,院子里堆放着没用的木板。
墙上还挂着上个世纪的旧信箱,很有年代感,梁满看了忍不住说:“现在还有谁家固定每天定报纸的吗?”
“没有了吧,大家都有手机了,什么新闻都能即时看到,除非老人家咯,出门买菜散步,顺便带份报纸。”有人接话道。
又有人说:“我记得我读中学的时候,是规定每个班都要订一份《容城日报》,用班费订,然后每个周五晚上的晚自习都是集体看报纸时间,攒了一周的报纸到处传。”
她们闲聊起读书时的事,梁满接着看照片。
这个委托人拍了好多照片,室内室外的都有,梁满一边看一边跟丁斐说:“前庭后院,琉璃瓦硬顶,红砖清水墙,这气派房子在以前,得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才能住得起哦。”
丁斐不是本地人,对状元巷一带不熟,就好奇地问:“是有什么说法吗?”
梁满解释道:“解放之前的说法而已,你知道京市有个俗语叫‘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吧?容城也一样,不过是‘东贵西富’,状元巷这一代以前都是军阀、华侨在这里聚居,建了很多小洋楼,西边则是富商们聚居的地方,所以有这么个说法,至于现在嘛,有钱人都去住明月湾玉河湾啦,或者直接在山下建庄园,这些旧楼如果被列入文物保护,还不能随便动,如果不是,改造起来又要花费巨资,嗐。”
话不用说太透,懂的都懂,指不定人家房主就不在国内。
丁斐好奇:“满姐你家那边以前怎么样,东边还是西边?”
梁满被她这个问题逗得哈哈大笑:“我们家?我们家以前是农村,盖楼的地以前最早还是菜地,现在也就是个城中村罢了。”
只不过是吃到了城市拆迁改建的红利,大家才富起来罢了。
她一边笑一边继续看照片,最后这几张照片,主要是了解房子外面街道的环境。
双车道的巷子局面宽阔,路两旁老树绿荫下光影斑驳,阳光打在墙面上,愈发衬得洋楼古旧幽静,空无一人的巷子,仿若一条时光隧道。
“怎么样满姐,喜欢吧?”丁斐凑过来嘿嘿笑着问。
梁满点头,“这房子挺有意思,我还没改造过这么老的房子呢。”
她问丁斐:“你跟房主约好时间了吗?”
“约了,等台风过后。”丁斐回答道。
梁满就嘀咕:“这台风未必能上岸呢,不是说南山寺的佛塔能镇住它吗?所以往年真正登陆的台风也没几个。”
但要是真的登陆了,就是能把大树连根拔起的那种强台风。
不过这次台风似乎真的有点东西,傍晚下班时,天就开始下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迅疾带走逼人的热气。
这天气叫外卖估计要等好久,梁满干脆在小区附近的小餐馆打包了几个菜,回到家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喻即安才下班回来。
梁满来开门,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折叠伞,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地面,汇成一道蜿蜒流向远处的细小水流。
他的衣裤湿了大半,挽起袖子的胳膊上一片水湿,有水在他脚边滴滴答答地滴落。
“怎么撑着伞也能淋到雨?”梁满惊讶地扒拉了他一下,让他背过身去,就见左侧肩膀到后背湿了一大片,衬衫贴在皮肉上。
喻即安解释:“遇到楼上的孟老师两口子,帮他们拿了一下东西。”
梁满哦了声,催他:“赶紧回去换衣服,洗个热水澡,快去,等你过来吃饭。”
喻即安乐呵呵地应了声。
他好像很开心,梁满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们有个病人,肠癌肝转移的,原本是没有手术机会了,就先给她化疗,一是为了控制病情,二是想争取看看有没有手术机会。”
喻即安一边喝姜汤一边道:“不过她第一阶段的化疗就很困难,她对很多药都不敏感,方案调整了好几次,结果今天复查却发现,她居然达到了做第一次手术的指征,我们准备过两天就给她做手术。”
能让他这么惊喜,说明这个结果相当难得。
于是梁满哇了声,给他夹了一块蒜香鸡翅:“庆祝一下,多吃点肉。”
吃饭的时候,梁满问他:“你明天上不上班?”
喻即安一愣:“又不是周末,为什么不上班?”
“台风啊,我们明天都居家办公了。”梁满回答得相当理所当然,“你没看新闻吗?”
喻即安哦了声,然后露出个羡慕的表情:“发洪水我们也要去上班,台风算什么。”
梁满眼睛一转,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脸:“我知道啊,我就是想故意气气你。”
“为什么?”喻即安一脸茫然,“不上班当然舒服,可是人总归都是要上班的,上班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这下梁满的幸灾乐祸维持不住了,忍不住白他一眼:“……吃你的饭吧,话那么多!”
喻即安抿着嘴笑,吃了两口饭,才冲她歪了一下头,也说了句:“我是故意的。”
梁满:“……”你死不死啊!
她翻了个白眼,喻即安却看着她在灯光下有些发亮的脸孔,有些不自觉的出神。
梁满见了哭笑不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吃饭呢,你发什么呆,想什么呐?”
“想你。”他脱口而出道。
梁满微微一愣,随即也忍不住脸红:“……天天看,还没看腻啊?”
喻即安抿抿嘴角,认真地数日子:“其实也还没看多久。”
梁满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隔着桌子戳了戳他的脸。
吃过饭,梁满说要去书房,他想了想,回去拿了电脑过来,也赖在了她的书房。
他发现梁满在查资料时很快乐,随口问了一句,引来她滔滔不绝的对状元巷老洋房的讲解,说自己查了什么资料,初步有了什么样的想法。
“希望台风赶紧过去,我要去看房!”她兴致勃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买房。
喻即安看着她,觉得在说房子时,她的容光更加焕发光彩,有种很特别的吸引力。
会让他越来越沉迷,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完全陷了进去。
甚至已经黏在了她的身上。
他紧紧抱着她,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急切,甚至还有有点粗鲁,似乎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向她表达自己过于强烈的占有欲。
梁满不知道怎么会聊着聊着天就变成了这样,她跨坐在他腿上,比他还高了半个头,低眼会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鼻尖。
光滑的皮肤上多了一层薄汗的湿润感,他似乎很紧张,也很兴奋。
梁满感觉到他藏在t恤衫里面的肌肉已经紧绷,像蕴含着无数难以发泄的力量。
她心里一动,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喻即安愣愣地看着她,眼睛有些发红。
“阿满,我……”
他突然有些慌,好像是回过神来了,“我、我不是……对不起……”
话没说完,他的眼神就开始飘,还是使劲地往屋顶上飘,梁满见了只觉得可乐。
“屋顶有花吗?”她忍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
喻即安呃了一下,低下头来,视线低了一点,又立刻抬头。
脸已经涨得通红。
梁满这会儿穿着件领口很宽,也有点低的上衣,在刚才的亲吻里衣领早就乱了,喻即安一低头,她衣领里的无数风光便尽收眼底。
他不敢多看,看屋顶又要被她问这问那,便只好看她的脸。
视线很快就被她眼角的泪痣吸引,他小心的用指腹抹了一下。
梁满握住他的手腕,看到他眼底分明涌动的情愫。
她忽然问了句:“今晚要留在这边吗?”
喻即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顿时整个人再次变得紧绷,紧张之色溢于言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不用客气……我、我可以回去的,谢、谢谢……阿满,下、下次吧……”
结结巴巴,一句话费了半天功夫才说完整,梁满忍不住笑出声来。
靠在他的肩膀上,往他耳朵上吹气,逗他:“真的不要?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喻即安脖子一缩,眼睛也疯狂眨巴起来,“嗯、呃……想、想好了……还、还早,阿满,再、再等等……好不好?”
他很不好意思,连脖子都变得通红,梁满揪着他t恤衫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哎呀,一直红到了胸口呢。
她这个举动可把喻即安吓坏了,连忙双手抓住衣领往后仰,整个人堪称花容失色:“不不不……我还没有准备好,阿满你先别这样!”
梁满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喻即安你干嘛啊,我又不会强抢民男!”
说完她干脆往前用力一扑,把他扑在了书房的地台上,压着他上身,做出恶狠狠的表情:“男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拒绝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喻即安躺在地台上,看着她绘声绘色地念着让人尴尬不已的台词,忍不住乐出声来。
“阿满……”
“不是吧,你怎么这么不配合?”梁满无语地掐他脖子,“快点叫破喉咙!ickly!”
喻即安一边躲一边问:“叫到破喉咙要叫很久,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要去参加,不可以……”
梁满笑倒在他身上。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亲她嘴角。
她听见彼此的心跳一前一后地鼓噪,然后慢慢汇成同频。
爱意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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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果然还是没有正面登陆容城,但却带来大风和强降雨。
从下半夜开始,呼啸的狂风就把窗户吹得嘭嘭响,梁满半夜被惊醒过一次,因为做梦梦见自己阳台的玻璃破了,花花草草全都遭了殃。
醒来发现只是一个梦,忍不住松口气。
到了早上六七点,风不那么大了,但开始下雨。
雨下得很大,梁满被闹钟吵醒时跑去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跟漏了似的。
她想到喻即安,忙给他打电话:“你去上班了吗?”
“正准备出门。”喻即安有些纳闷,“你今天不是居家办公么,怎么起这么早?”
“闹钟响了。”梁满说,“你在门口等一会儿。”
说完鞋都没穿,急急忙忙走出卧室,跑去厨房,在冰箱里拿了瓶鲜奶,撕开一条咖啡浓缩液倒进去,再抓了两个紫米面包,用袋子装好,匆匆出门。
拉开门一看,喻即安拄着把雨伞,站在门口像个站岗的士兵。
不过穿着衬衫和西裤,要是再给不准可以s一下……假洋鬼子。
听见开门声,就扭头冲她笑:“早上好,阿满。”
“早上好。”梁满笑了一下,踮起脚抱了他一下,然后把早餐给他,“开车注意安全,别再淋湿了。”
喻即安有些得意:“我拿了家里最大的伞。”
梁满失笑,随口一夸:“那你很棒。”
“是么?”这人当真了,眼睛一亮,凑脸过来,“要个奖励好不好?”
梁满犹豫道:“……我还没刷牙洗脸。”
喻即安一脸大度:“我不介意。”
行吧,他都不介意她还没刷牙了,那她也用不着在意。
于是梁满干脆地往他脸上吧唧了一下,然后把人往电梯那边一推:“赶紧走,上班迟到了。”
喻即安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他走了,梁满关门回屋,抓抓头发,在吃早餐和睡懒觉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雨一直下到中午才停。
喻即安跟在王晓云身后,走出耳鼻喉科的会议室,他们刚结束一次鼻颅底外科,也就是多学科会诊。
六十二岁的患者因为间断性头疼两个多月,求诊于神经外科,头颅核磁增强提示蝶窦内占位,转诊到耳鼻喉科,耳鼻喉科的病理结果提示脊索瘤,肿瘤累及蝶窦、斜坡,并且可见破坏枕骨骨质,这才有了这场会诊。
会诊讨论出来的治疗方案就是手术治疗,术后转肿瘤科补充放化疗。
“哎哟,雨停了是不是?”这时有人看着窗外说了句。
大家的话题这就转到了天气上,神经外科的一位主任抱怨道:“这雨也太大了,我感觉我们小区车库肯定要淹,那边地势太低了。”
“别说了,昨晚那个风大的啊,我半夜都听见有东西被吹掉的声音,早上来上班一看,楼下草坪里爱护小草那个牌子都吹飞了。”
“我们小区里面花草吹倒一大片,五月份刚种的小树苗连根拔起。”
王晓云这时插了句:“这要是正面登陆,估计损失更惨重。”
有同事就开玩笑说:“那就可以休台风假啦!”
喻即安听了一会儿这边,又听另一边,有同事在说医保局来人查病历的事。
“吓死我了,俩年轻姑娘往办公室里一坐,好家伙,鸦雀无声。”
“这一波算血脉压制了属于是。”
接着又有人说:“是不是要飞行检查了?”
说的是国家住培基地飞行检查,每年的时间不太确定,一附院试过月份开春就来人检查,也试过十一月份和甲复审重叠的。
今年据说是八月份,具体哪天暂时还不清楚,目前是各个科室都在准备材料。
他一边琢磨着该自己准备的材料,一边和王晓云一起回到肿瘤二科。
刚走到护士站就被叫住:“喻医生,28床家属想找你问洗下手术的事。”
28床就是他昨晚跟梁满说的,经过化疗后神奇地争取到了手术机会的那位患者。
“我这就去跟他们做术前谈话。”喻即安的神情振奋起来。
总归看到了一个希望,这就是好事。
在他忙于工作时,梁满趁着雨停,出门去买午饭。
这种天气她不大敢点外卖,因为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雨,要是下的话,恐怕会迟迟吃不到饭。
她在小区附近的街上边走边看,挑了家卖肠粉的进去,进门就见墙上满满一墙菜单。
除了各种口味的肠粉,还卖猪杂汤和煎饺之类。
梁满要了份肠粉,又要了碗肉丸汤,下雨天没什么客人,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来慢吞吞地吃完了,再打包一份煎饺当下午茶。
然后再慢悠悠地在附近街面闲逛,看到卖绿豆饼的,试吃了两小块,爽快地称了两盒,足足两斤。
往回走的时候天空又飘起雨,不大,淅淅沥沥的,直往伞下钻。
梁满把伞倾斜了一点,埋头迅速往前走,很快就回到了单元楼下。
刚进单元门,伞还没收起来,就听见一阵细微的猫叫。
“喵嗷,喵……”
她立刻循声去找,在安全楼梯后面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找到小小的一团,浑身湿漉漉的,在不停地颤抖。
看毛色是个橘猫,顶天了两个月大,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里,看见人来了,就开始细声细气地叫唤。
梁满不清楚它是不怕人,还是出于生存本能才接近人类,只觉得小东西可怜,没多想就把它带上了楼。
不过家里也没养宠物,很多该有的东西都没有,梁满只好用温水湿了毛巾帮它擦擦身上的泥沙,然后用电吹风帮它吹毛。
一开始还担心它会害怕跑掉,后来发现它虽然害怕,但能忍着不跑,小爪子牢牢抓在她裤腿上。
梁满松口气,慢慢地帮它把毛都吹干,吹完后发现,蓬松的毛发一看就是个长毛橘,她有些惊喜:“诶,你还是个长毛啊?怪好看的。”
小猫怯生生地仰头看她,有些想亲近,又不敢,于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
梁满满腔怜爱之情瞬间升起,摸着小猫的头连说话声都便得又细又柔:“你饿不饿啊,我给你热碗奶吧?”
她把猫放下,去厨房找能给猫喝的舒化奶,刚把奶放进微波炉,就发现它连滚带爬地跟了进来,喵喵叫的很急。
梁满没养过猫,不知道它是饿了还是因为害怕,只好把它抱起来,胡乱安慰道:“马上就好了,再等等,有点耐心嘛小伙子。”
猫到了她怀里,总算是安静下来,静静地扒着她的衣袖。
牛奶热到刚好的温度,她端出来,放到地上,再把怀里的猫也放下来,戳戳它脑门:“饿坏了吧,快喝。”
兴许是真的饿坏了,小家伙二话不说就开始埋头苦吃,吨吨吨喝得又快又急,差点整只猫往碗里爬。
梁满艰难揪着它后脖颈把它拎出来,用纸巾给它擦擦嘴。
喂饱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事干了,梁满坐下来认真地想,要不要养这个小东西。
她担心自己的花草遭殃,也怕花草对它不好。
可是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睡觉都不敢睡,眼睛闭上才几秒钟就立刻睁开看她,像是害怕她不见了似的,又实在可怜。
也许它真的想要一个家,一张长期饭票。
梁满于是想起了喻即安,他虽然也是一个人住,但那边总觉得还是有点冷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身性格话少安静的原因,整个房子都透着和他一样的气质。
要不……猫给他养好了,多一个小家伙陪他,也能热闹点。
梁满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发信息问喻即安:【你对猫毛狗毛过敏吗?】
喻即安其实也正忙,忙着整理门诊记录本,但看到信息的第一时间,还是回复了:【应该没有,至目前为止,我没有出现过动物毛发过敏的症状,但不能百分百确定,因为没有经常接触过小动物。】
发出去以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实验动物除外。】
这人可真是严谨,梁满看了不由得失笑。
她回道:【那等你回来,我送你一个礼物[偷笑]】
喻即安看了一愣,礼物?七夕礼物这么早就开始送了吗?
可是他的快递还在路上!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该去珠宝店挑的,还能即买即走。
怀着这样的情绪,他出完了整个下午的门诊,晚上七点多回到家。
虽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回来就过去找梁满,主要是对礼物的期待占据了上风。
“阿满,呃……”
怎么多了只猫,还是小小的奶猫?
他愣在客厅入口,一时不知道该继续往里走,还是退出去。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得,哇,小家伙好可爱。
小家伙站在客厅里,小小的背弓起来,对这个突然闯进家里的陌生人非常警惕,还发出低低的呜声。
一人一猫就在打照面的这一刻,无声地对峙起来。
都觉得彼此侵入了自己的领地。
直到梁满过来,一手抄起猫,将它举到喻即安面前,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它是不是超级可爱?”
说完还冲他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卖萌的样子。
喻即安望着她,心里忽然一动:“这是……你说的、给我的礼物?”
梁满点头嗯嗯两下,满眼期待:“怎么样,棒不棒,惊不惊喜?”
“……哪儿来的?捡的,买的?”喻即安盯着被她抱在怀里摸来摸去的小崽子,嫉妒心油然而生。
真是离谱,他从小到大谁都没嫉妒过,第一次有这种情绪,竟然是冲着一只猫。
小家伙个头小,心思却很敏锐,它能感觉到这个人类并不欢迎自己,于是整个身子都开始瑟瑟发抖,警惕地看着喻即安,眼睛一动不敢动。
“在楼下捡的。”梁满摸了一把猫的脊背,“我吃饭回来,在楼梯口后面碰见它,湿漉漉的,还那么小,就干脆捡回来了呗。”
喻即安哦了声,又问:“那你……怎么不自己养?”
反而要送给他,她哪里看出来他合适养这个小崽子的?
“你那边太清净啦。”梁满伸手来拉他,一边往饭厅走,一边解释道,“我想着你那边花草不多,更合适它住,还有啊,你也太安静了,跟它做个伴,能活泛点。”
“再说,你养跟我养不是一样的么,住你那里,我每天都去陪它玩咯。”
喻即安本来想说猫很烦,又要铲屎又要喂粮,还要注意它种种身体和心理问题。
可一想到这是梁满送的,她还满心好意,希望他能过得热闹点,拒绝的话就没办法说出口。
最后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就是同意养它的意思了,梁满顿时高兴起来,道:“那我们明天去宠物店买猫砂盆和猫粮,再请教一下怎么养它?哦,还得带去打疫苗。”
喻即安没养过,只好说:“都听你的。”
于是梁满便兴致勃勃地计划起来,要买猫砂猫粮猫食盆,还要买猫窝猫爬架,带去打疫苗做体检,甚至要帮它剪指甲。
喻即安听得眼皮直跳,真是……小崽子太麻烦了。
他转头看一眼趴在空椅子上的小长毛橘,叹口气,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梁满这才想起这件这么重要的事,犹豫着道:“你说呢?”
喻即安看了猫一眼,道:“就叫小崽子。”
梁满:“???”
“哪有这样起名字的,太敷衍了。”梁满吐槽,“还不如叫大黄呢。”
喻即安点头,一脸无所谓:“也行。”
梁满一噎,觉得这名字狗里狗气的,也不好听,于是又改口:“要不叫麦子吧,它们都是黄色的。”
这么一说,好像叫水稻也行?喻即安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嗯了声。
“小家伙,以后你就叫麦子了,好不好?”梁满伸手摸摸它的头,挠挠它的下巴。
喻即安看了它一眼,面色淡淡,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再排斥。
吃完饭,因为下雨,不好出去散步,梁满抱着小猫去了喻即安那边,先让它熟悉一下环境。
待到了十点,她回来洗澡,喻即安在客厅和猫待在一起。
一人占据着沙发的一头,都盯着电视,谁也不吭声,甚至都不动弹换地方。
小家伙到底是小,很快就困了,在沙发里蜷成一团,用爪子捂着头睡着了。
喻即安看到,心里的不情愿又淡了一点,要是以后都能这么相安无事,养就养了吧。
梁满出来,头顶上包着干发帽,喻即安见到她就立刻起身:“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梁满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喻即安第一次给人吹头发,动作不是很熟练,有点笨手笨脚的,还要梁满提醒他近了烫了。
不过能在吹头发的时候一起聊聊天倒很不错。
喻即安跟她说:“你早上给我的拿铁,是你用咖啡机煮出来咖啡,再加进牛奶里的?”
梁满摇摇头,被他抓在手里的发丝晃了两下,“哪里用这么麻烦,用咖啡浓缩液就行。”
“咖啡浓缩液?”喻即安若有所思,“那如果我要在家常备咖啡液,选哪个牌子比较好?”
他是愿意喝咖啡提神的,但不愿意用咖啡机,觉得实在太麻烦。
梁满先是告诉他自己喝的咖啡浓缩液是哪个品牌的,然后对他这种想法加以吐槽:“保质期少则九十天多则一年半载的浓缩液,能跟咖啡机煮出来的新鲜咖啡比么,你可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喻即安放下电吹风,一把熊抱住她,蹭蹭她颈侧:“你是粗粮,不是细糠,所以山猪能吃。”
他低头把脑袋埋进梁满的颈窝,吐出潮闷的呼吸,洒落在皮肤上,毛茸茸地泛痒,像是要把什么隐秘的情愫渗进她的肢体深处。
梁满:“……”糟糕,感觉有被回旋镖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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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雨过后,梁满的工作恢复正常。
白天要做的事很多,见客户,去检查施工现场有没有被水淹,四处奔忙。
她去上班的时候,小猫就自己躲在沙发底下睡觉。
它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终于,那个把它带回家的人类回来了。
它呲溜一下从沙发底下钻出,向梁满冲去。
梁满伸手把屁颠屁颠朝自己跑过来的小家伙捉住,嫌弃的噫惹一声:“你怎么这么多灰,钻哪儿去了?”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喵了声。
梁满抱着它玩了一会儿,给它喂了一瓶奶,再带它去厕所,蹲在浴室门口看它:“快尿,一会儿你爸回来,吃完饭咱们去宠物医院,明天就有猫砂用了。”
“喵?”
小家伙歪了歪头,似乎听懂了她让自己做什么,于是在浴室里蹲着憋了许久,才放出一泡水。
梁满捶捶腿站起来,把浴室打扫干净,再提着猫出来。
喻即安下班回到,照旧是七点半往后,靠近八点的样子,进门见到客厅里蹲着的小家伙,还是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对了,梁满捡了一只猫回来。
他绕开猫,径直去找梁满报到:“阿满,我回来了。”
梁满难得有心情开火,喻即安进来时,她刚把蒸锅里的花甲蒸蛋端出来。
“快快快,帮忙把蒸蛋端出去,我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梁满顾不上同他招呼,立马让他干活。
喻即安忙洗了手来帮忙,看她穿着围裙在灶台之间来回忙碌,头发都已经有些乱,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累,就为了一顿饭啊……
喻即安又一次后悔,早知道以前就跟老太太和喻鸣学一下做饭了。
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是各种意义上的帮不上,连洗碗都有洗碗机,他除了帮忙端一下菜,什么都做不了。
梁满倒是没注意到他还有这想法,忙着关注锅里的青菜。
她动手少,虽然知道青菜什么样最好吃,但真的动起手来,还是炒老了一点。
但是……将就吃吧,起码熟了哇!
除了蒸蛋和青菜,桌上还有两个菜,一个是用烤箱做的奥尔良烤翅,另一个是梁满在熟食档口打包的蜜汁叉烧,两个人吃四个菜,倒也很丰盛了。
“就是没有汤,下次随便煮个紫菜蛋花汤,刷锅水就刷锅水了。”
她一边跟喻即安说话,还一边把水煮蛋的蛋黄剥出来给麦子吃。
喻即安看着她饭也不吃就先喂猫,心里顿了顿,到底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俩人带着猫出门去宠物医院,本来梁满想让喻即安抱麦子,还美名其曰培养父子感情。
结果呢,这人是捏住麦子的后颈皮拎包似的提在手里走的,可怜的小家伙一动都不敢动,看起来都快要吓坏了。
“哎哟我去。”她忍不住想骂人,“还给我还给我,看得出你很勉强了!真是……男人带娃,没死就行。”
她一边抱怨,一边揉揉怀里的猫仔,哄道:“乖乖,别怕,我帮你教训爸爸。”
边说边轻轻拍了拍喻即安胳膊。
也没用力,跟蚂蚁咬差不多的力道,但偏就是把喻即安心里的火给拍了出来。
他感到很不高兴,梁满竟然为了个猫崽子打他!
她打他!她居然打他!太过分了!猫崽子都骑他头上去了!!!
喻即安这一刻恨不得立刻点头回去,这破猫,谁爱养谁养去,他才不喜欢。
他心里气得发狠,看向猫的眼神就有点不对,麦子应该是察觉到了,立刻抬头冲他喵呜一声。
不知道是讨好,还是发脾气,奶里奶气的。
喻即安轻轻哼了声。
梁满听见,耳朵一动,意识到他这是不高兴了。
忙挽住他胳膊软声道:“我说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梁满脾气算不上顶好,也谈不上温柔,但她谈恋爱的时候,是很愿意放下身段哄对方开心的。
喻即安听到她软和的嗓音,扭头看了她一眼,撞上她温和中带着笑意的目光,心里的气顿时就泄了。
“……没事,它还小。”
他劝自己,算了吧,谁叫它又小又不会讲话呢,比较起来,弱势的一方肯定是更被照顾和偏向的。
但是不管他怎么开解自己,仍旧觉得属于自己的偏爱被夺走了。
他知道小猫是无辜的,也知道自己幼稚,知道自己不应该,这种情绪甚至羞于启齿对人言,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受到这种情绪影响,去到宠物医院之后,在面对医生时,他的情绪其实并不好,虽然还是静静地听讲,但他只是接受了医生告诉他和梁满的各种喂养注意事项,却并没有产生任何疑问。
非常没有求知精神,这在过去接触新事物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梁满到底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短,根本没发现他的异常,只以为他和平时一样,只是话少,仅此而已。
在医生的解释和教导下,他们学了怎么给崽子驱虫和剪指甲,建档立卡方便体检和打疫苗,还拿到了一本挺厚的宠物手册。
小家伙的体检结果一个多小时后出来,还打了一针猫联。
它打针的时候,梁满才想起来问:“医生,它大概多大啦?公的母的啊?”
“两个多月啦,是个小男生。”医生揉揉它打过针的地方,笑着道,“就是体重有点轻,可以适当补补。”
梁满哦哦两声,认真向医生请教猫咪饮食的禁忌。
喻即安在一旁听得左耳进右耳出,看样子还算认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
走神的时候他和猫崽子对上眼,它冲他歪了歪脑袋,他的目光一顿,随即别开眼。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梁满去看猫砂和猫粮,把猫往他怀里放:“抱一下嘛,你儿子。”
喻即安眉头一皱,想说我儿子怎么可能是只猫,简直荒谬!
但还是顺从地抱了过来,就真的只是放在怀里,摸都不带摸一下的。
他的怀抱谈不上舒服,但麦子也不敢动,只呆呆的趴在他胳膊里,一脸紧张,像是生怕他没抱住直接叫它掉下去。
“喻即安你快过来,帮忙挑一下饭碗。”梁满扭头招呼他过去。
说是饭碗,其实是自动喂食喂水一体机,可以通过app远程监控,还有猫脸识别功能。
喻即安大步过去了,看了眼她犹豫不决的两个颜色,一个是粉色的,边缘画着蝴蝶结。
他啧了声:“不是说公的么,用粉色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梁满一愣,这跟男子气概有半毛钱关系吗?
但毕竟是放他那里养的,还是要考虑他的意愿,于是她指了指另一台,“那灰色的呢?”
灰色那台边缘画着鱼骨头的图案,看上去也很漂亮。
但喻即安却看向了另一个白色的,“那个吧,白色的,看着干净。”
白色那个真就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机器,一点点缀都没有。
但他看上了这个,梁满只好妥协:“那就这个吧。”
挑完必要的东西,刚结账,喻即安就立刻把猫塞进了航空箱,然后低头认真地摘身上沾的猫毛。
梁满颇为无奈地看着他。
但她仍然没有意识到喻即安已经在心里别扭,只以为他是还没习惯。
回到家,又是梁满张罗着安置猫砂盆和食盆,而喻即安,则只在一旁帮忙收拾一下纸箱,明摆着划水。
梁满没发觉他的消极怠工,指着客厅一角,问他:“到时候在这里放猫爬架,你觉得怎么样?”
喻即安看了一眼,摇头道:“不怎么样,会挡住收纳柜,不好拿东西。”
梁满哦了声,问他:“那你觉得放哪里比较合适?”
“……沙发旁边吧。”他指了一下沙发旁边的空地,那里原来是当垃圾桶的。
不过到时候把垃圾桶挪开就行了,梁满点点头,满意道:“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看电视了。”
喻即安看一眼蹲在沙发上睁着好奇双眼的猫仔,扯了扯嘴角,心说它最好是。
挑好放猫爬架的地方,梁满把麦子抱了起来,“走,带你去认识猫砂盆,以后你就在那里拉臭臭,知道么?”
“喵。”
麦子被放进了猫砂盆,一脸懵逼地看着梁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满用手教它扒拉猫砂,它愣愣地看了半晌,抬起爪子想去扒她的手。
喻即安这时过来了,往猫砂盆里倒了一点水,然后捉住它的爪子,扒拉了两下猫砂盆。
然后极其高冷地说了一个字:“学。”
学不会,明天尿我家地板上,我就收拾你,哼哼。
也许是喻即安眼里有杀气,小家伙的耳朵立马就耷了下来,成了飞机耳。
不仅如此,还发出一声“eng”的狗叫。
但居然真的学会了,当喻即安把水倒猫砂盆里时,它用被他捉过的那只手,笨拙地扒拉了两下。
梁满顿时震惊:“……看来抓学习这事儿,还真是得靠严父啊?!”
喻即安哼了声,心说谁想给这小崽子当爹啊。
安顿好猫咪,梁满让它自己在猫砂盆里熟悉地形,看时间不早,这就要回去了。
喻即安蹲在地上,仰起头眼巴巴地问她:“你今晚还洗头么?”
梁满微微一愣,伸手揉他的脑门,他的头发看着很有型很干练,有种硬/挺的光泽,摸起来也微微扎手。
她把手指滑进发根,贴着头皮感觉到一阵与表面不同的柔软,果然,头发上是用了定型啫喱。
“干嘛,还想帮我吹头发啊?”她笑着问道,“怎么这么积极表现?”
喻即安心说我再不积极点,你这儿就快没我地位了。
但他什么都不说,只定定地看着她。
梁满于是点头:“好吧,你一会儿过来,你给我吹头发,我也给你吹头发,怎么样?”
喻即安眼睛一亮,正要起身,余光瞥见正从猫砂盆里往外爬的小崽子,忍不住试探:“那……它怎么办,带过去?”
“就在这儿呗,我那边它没驱虫之前待过,也说不准有没有跳蚤,明天让人来清洁过后再放它过去。”梁满应道,又揉揉他的脑袋,把头发都揉成一团。
喻即安听了这话,心里爽了,立刻就点点头:“你说得对,就让它自己睡去吧。”
梁满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犹豫一瞬,点头应好。
再见面,是四十分钟后,在梁满的客厅。
电视里正重播本日新闻,梁满盘腿坐在沙发上,侧身对着喻即安,手里正端着杯温牛奶慢慢地喝。
头顶是电吹风呼呼的声音,他的手指轻柔地穿进她的发丝,将头发撩起来,让热风在发丝之间穿梭。
他安安静静,动作一丝不苟。
牛奶喝完,头发也吹好了,她把杯子放下,伸手去摸他的手腕,“轮到我咯,你快坐下。”
喻即安声音轻快地嗯了一下,把电吹风放到一旁,挨着她的背后坐下,伸手环抱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梁满扭头亲了他一下,哈哈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刚喝过奶,你要重新刷牙咯。”
她总是这样捉弄他,喻即安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笑眯眯地嗯了声。
梁满拿过电吹风,让他背过身去,自己跪在沙发上替他吹头发。
他的头发洗过之后软软的,也很顺滑,手感特别好。
梁满一边帮他吹头发,一边同他闲聊:“我下次买洗发水,要不要帮你一起买啊?”
“可以吗?我跟你用同一个味道。”喻即安回了一句,听着有点欲拒还迎。
梁满哼了声,故意没听出他的意思,“不要吗?那算了。”
嗯?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喻即安有些着急了,立刻改口:“要,要的。”
这才对嘛,有话就该直说,做人不能这么别扭。梁满轻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喻即安忽然主动提起猫:“昨天你说要给我礼物,我以为是七夕礼物,结果回来看到它,我还吓了一跳。”
梁满一愣:“……七夕?这还好多天呢,着什么急呀你?”
喻即安闻言赧然,不知道话该怎么接。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梁满,她该考虑一下七夕礼物了,哎呀,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了,什么节都要互相交换一下礼物,要是没有呢,那就是你不爱我了。
就这样,长毛橘小猫咪麦子,正式在喻即安家安家落户。
喻即安是不可能让它进房间的,它似乎也并不在意,反而喜欢更树屋,喻即安从梁满那边回来,就见它已经蜷在树屋里睡着了。
他定定看了几秒钟,哼了声,关灯去了书房。
第二天早上,喻即安学着网上看来的铲屎视频,满心怨气地给猫铲屎,然后换水放粮。
等他拾掇好要出门去上班,小家伙已经吃完早饭,正在洗脸。
他随意扫了一眼,径自往门口走。
原本是不搭理它的,但开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又犹豫起来。
最后还是扭头冲客厅方向说了句:“我去上班了。”
麦子洗脸的动作一顿,探头探脑往他这边看:“喵”
路上小心呀,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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