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的大姨妈走的时候刚好是周五。
而且还是个喻即安下夜班的周五。
他整理完下午就要上交的病历,见没什么事可做了,便下班回家。
走的时候在更衣室门口遇到王晓云,问了一下冯教授愿不愿意出版工作笔记,得知有门儿,心情登时更好起来。
出来会路过护士站,被值班护士调侃:“喻医生今天看起来怎么心情这么好啊?”
“因为周末可以休息。”他笑着应道。
然后在心里补上一句,而且可以和阿满待在一起整整两天呢。
他一身轻松地回去了,吃过午饭,给梁满发信息,问能不能借用她的书房。
梁满正在外面,刚看完施工现场出来,和丁斐在路边的快餐店吃午饭,听隔壁桌的出租车大哥八卦今天拉的客人。
“哎哟我去,那女的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还以为拽她的那个男的跟她不熟,还问她要不要帮忙,结果这男的给我来一句没见过两口子干仗啊!”
跟他一起的同伴扒着盘子里的饭菜,嗐了声道:“他说两口子就两口子啊,这种拐卖妇女的手段,人家派出所宣传过的。”
“就是说嘛,我直接就跟他说,我不信你的,你让她回答我,结果那女的还真就解释说这是她老公,跟她因为一点家事闹矛盾了,我看她一边脸都肿了,指不定动过手。”
“还打女人呐?啧,这人不行,这女的也太傻了,要换我媳妇儿,给他头打爆。”
“……你媳妇那是另一个极端,只有你能扛得住。”
梁满和丁斐听到这里,忍不住都噗地笑了一下。
察觉到她们的笑声,两位出租车大哥看过来,不见外的笑呵呵跟她们打招呼。
梁满也大大方方地跟他们问好。
说八卦那个大哥见她面善,就随口跟她搭话:“你俩小姑娘不是开出租的吧?是不是看了什么博主的视频过来打卡的?”
“都不是,我们过来前头那个富林小区看施工的。”梁满大方应道,又问,“这里有博主来拍过啊?”
“是啊,上个月的事,来了个小姑娘,可能吃了,一人顶俩大老爷们儿。”司机大哥比出两个手指头,啧啧称奇。
另一个大哥比划着接上:“还架着个相机录像,还跟我们聊了一会儿呢,后来我们才知道人家可厉害,网上粉丝好几百万。”
据说视频出街以后,这个月来这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是看了视频之后过来打卡的。
梁满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你们怎么问我们是不是来打卡的呢。”
“主要是你们看着也不像开出租的。”大哥笑道,“来这儿吃饭的女司机不多。”
梁满好奇:“为什么啊,是因为女司机本来就少么?”
对方解释道:“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是,女人家都比较会过日子,她们基本都带饭的,下馆子费钱,有的还管着家和孩子,中午要回去给孩子做饭。”
说到这里嗐了声:“没法子,讨生活嘛,都是一分钱掰两半花的。”
末了又问梁满和丁斐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刚才说是来看施工的,你们是工程师吗?”
“不是,做室内设计的。”梁满摇摇头笑道,“有个业主要装修房子,找了我们。”
对方闻言就感慨:“房子啊,房子是好东西,我跟我老婆拼死拼活,没日没夜的挣钱,还不就是想给孩子攒点房本……”
话题一下就岔到容城日益高企的房价上去了。
刚吃完饭,梁满就看到喻即安发来的信息,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哦,这个人今天是下夜班。
书房么,随便用吧,反正他也没少待。
不过,【今天不是9月1号么,学校不开学?】
喻即安很快回复:【学校12号才开学。】
哦,是她忘了,大学很少有正好1号开学的,他还能继续放几天假。
喻即安又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梁满:【跟平时一样吧,五六点,晚饭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喻即安看着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在家吃饭,梁满在厨房忙碌,而他站在一旁什么也帮不上的样子。
要不……他今天就试试?
看病他都学得会,做饭应该也可以?
他打定主意之后,给梁满回:【在家吃吧。】
他隔了那么好一会儿才回复,梁满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回了个ok的表情包,收起手机,和丁斐一起离开了快餐店。
下午去状元巷看那幢老洋房的施工现场,当初她花了足足半个月,才做出让屋主满意的方案,转头对方就把施工交给同道的施工队。
去的路上买了点冷饮和雪糕,梁满在工地待了一个下午,叼着根雪糕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跟图纸是有出入的。
差不多下午五点,梁满和丁斐离开状元巷回公司,回去的路上丁斐接到她弟弟的电话,说什么送礼物的事。
挂了电话之后,她叹口气对梁满道:“你说这人能搞这么多仪式感,我妈今年参加工作满三十年,我弟居然说要给她送从教三十年的礼物,让我想想送什么好。”
她不住地唉声叹气,梁满忍不住哈哈大笑。
“满姐你笑完了能不能帮我想想?”她捂着脸哀嚎,“救救孩子吧!”
梁满笑了半晌,才问她:“你妈妈是教哪门课的?”
“高中地理。”丁斐回答道。
梁满就给她出主意,让她找个珠宝工作室,跟设计师沟通一下,把想要的元素融进首饰里。
“比如地球仪元素的项链,比如教鞭、书本、黑板之类的,把难题交给设计师不就得了。”
她还说:“你不要乙方当久了,就不知道怎么当甲方了好吗!”
丁斐听了她的话,顿时眼睛一亮,醍醐灌顶啊醍醐灌顶,她这就去当甲方!
要当那种挑三拣四,最后觉得还是第一版比较好的甲方!
在梁满忙于检查老洋房施工情况和进度的下午,喻即安则是出了门,第一次单独前往生鲜超市进行采购。
为什么不选更新鲜便宜的菜市场呢?因为他考虑过,他根本不懂怎么挑菜怎么讲价,去菜市场指定会被坑,还不如去超市,所有东西都明码标价。
在出门买菜之前,他先在网上搜了一下菜谱,确定要做什么菜,他是完全的新手,就只能从最简单的菜开始做。
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好像素了点,那就再做一个白灼虾。
两个人吃三个菜,应该够了,喻即安打定主意之后,就出门去买菜。
下午上班时间,生鲜超市人不太多,喻即安推着小推车,目标非常直接,直奔生鲜区而去。
买好需要的菜,喻即安准备去看看水果,路过放肉类的冰柜,看到论袋装的鸡胸肉,脑海里忽然闪过麦子那张已经养胖不少的猫脸。
他鬼使神差地拿了一袋,反正挺便宜的,不买白不买,对吧?
他一边这么劝自己,一边去看水果,看到榴莲便宜,就随便拎了一个,再走过去,看到有芝士蛋糕,五寸的,小小一个,又觉得梁满应该会喜欢吃,于是也拿一个。
随便挑的榴莲果然不是来报恩的,看着那么大一个,结果开出来的果肉并不多。
不过喻即安是个没太多生活常识的人,对此并没有觉得不高兴,相反,他对一位开出空包就吵着要退货的阿姨感到不解,还特地站在旁边看了会儿。
歪着头想,我要不要也维一下权?可是,超市好像也没有保证过绝不空包吧?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到荔憬花园,轻车熟路地直接进了梁满家,看都不看对面的门一眼。
进门以后,看看时间还早,就把食谱网站里的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和白灼虾三个菜的菜谱都搜出来,挑“做过”人数多的点进去看,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在脑海里模拟每一道程序。
上一次这么认真学习一个技能,应该是他去学介入手术的时候。
同一道菜,不同的人做,步骤上可能会有些微不同,喻即安看了好多个视频,挑出他觉得最靠谱的,准备依葫芦画瓢。
厨房里,他洗干净手,笨拙地穿上梁满的红色格子围裙,开始准备做饭。
食谱说西红柿要打十字花刀,再用热水烫一下,会很容易脱皮,喻即安拿着刀,小心翼翼划了一下,西红柿毫发无伤,于是他加了点力,结果没控制好,切下去一半。
啊这……
他下意识想挠头,可手刚举起来,就猛地反应过来,顿在半空。
好在西红柿最后都是要切块的,刚才的失误不影响它的后续使用,只不过下一刀,喻即安更小心了一点。
好不容易将西红柿皮都撕掉,切块装进盘子里备用。
然后打鸡蛋,他牢记第一次帮梁满打鸡蛋时的狼狈,小心又小心,掰蛋壳的时候都是屏着气的。
准备好西红柿和鸡蛋液,他接着削土豆皮,削皮刀锋利,他从上往下刮皮,一不小心,就把大拇指给割破了。
手指刚割破的时候喻即安没看到有血,以为没什么问题,结果这个念头刚出现,就看见伤口处涌出血来。
起初只是一点血丝,但下一秒,血液就大量地涌出。
喻即安把土豆和削皮刀放下,捏着手指放到水龙头下冲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伤口的深度。
他叹口气,觉得真是出师不利,祸不单行,先是切西红柿不顺利,接着干脆割破手。
他也不知道梁满的医药箱在哪里,干脆捏着手指回了自己那边,找出创可贴包好伤口,再回来继续削皮。
本来喻即安就对这项业务不熟练,手受伤以后就更加动作笨拙,折腾好半天才终于把几个土豆都削干净皮。
削皮还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切丝。
喻即安看着自己费了半天劲切出来的一盘粗细不均的土豆丝,忍不住深深地叹口气。
做饭实在太难了,那些能天天变着花样给家里人做饭菜,还都做得色香味俱全的,简直是神人。
他这时又想起来,忘了淘米煮饭,于是急急忙忙地去淘米。
按下电饭锅的煮饭键之后,他才继续处理活虾。
第一步就是要挑虾线,手机架在一旁,视频里播放的正是虾的处理方法,他学着视频里的操作,一手捏虾,一手把虾头往下掰,挤出里面的一团黑白色的虾包,拉着它轻轻一拽,把虾线给扯出来。
开头的几个虾他处理得小心翼翼,后面上手就好多了,动作也跟着变快,等把虾线处理干净,还要把虾脚和虾须都剪了。
接着是准备配料,糖盐要分清在哪个罐子里,还有醋和辣椒也要准备好。
到这一步,全部备菜工作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喻即安只觉得腰酸背痛,一直弯着腰处理食材,时间长了实在难受。
梁满回到公司,坐了会儿,处理了一点工作,看看时间,决定下班。
想到要在家吃晚饭,她顺便去菜市场斩料。
“要下二分之一嘛,要烧鸭腿的部分咯。”
“老板,再给我一条叉烧,还要两个卤鹅肝,卤豆腐也要三四块。”
斩完料,从菜市场往外走,遇到卖鱼丸的,那鱼丸个个雪白滚圆,看上去就很好吃,她二话不说先来几斤。
冻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滚个鱼丸生菜汤,也是很美味的。
菜市场外面还有很多买水果的档口,她挑了个西瓜,兴高采烈地就回去了。
在电梯里遇到楼上的杨老师,她笑嘻嘻地同人家问好:“杨老师好,你家孟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啦?”
“好多啦。”孟老师笑着应道,看她手里提着东西,“在哪里买的西瓜呀,便宜不便宜?”
“还行吧,在第一市场买的,两块多一斤。”梁满应道。
现在是西瓜季,市场供应量大,又不能一直放,价格自然卖得不算贵。
聊了几句,梁满到了,同孟老师说了声再见,她飞快出了电梯。
一开门就喊:“喻即安,我回来啦!”
回应她的,是满屋子的糊味,和从厨房传来的锅盖掉地的乓啷声。
梁满:“???”田螺先生厨房滑铁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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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即安,你在干嘛?”梁满回过神,换了鞋一边走一边问。
厨房里,听到她声音的喻即安浑身一僵。
他没想到,自己做个饭,已经提前两个小时开始准备了,还是没能在梁满回来时就做好。
他的第一次做饭过程非常不顺利,既割破手指之后,又出现了西红柿炒蛋的鸡蛋粘锅变焦,酸辣土豆丝下锅时油溅起来吓得他手忙脚乱,打翻了锅盖。
甚至连电饭煲的饭,都因为水加少了,出现了胡底。
而虾还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煮水下锅。
梁满走进厨房,只看到厨房的一片凌乱。
地上有水,流理台上随处可见碗碟,鸡蛋壳和土豆丝扔在台面上,用过的砧板和菜刀就那样放在那里,灶台上到处都是油烟。
梁满顿时就崩溃了,忍不住大喊:“你到底抽什么风啊!抽油烟机都不开,你怎么想的啊!”
“东西也不收拾一下,这么乱,你到底想干嘛?!”
她实在受不了这样乱糟糟的样子,觉得多看一眼都让眼睛难受。
喻即安一愣,连忙解释:“我想做饭,这样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哪里有得吃啊,这是让我回来就有得收拾吧?”梁满想也不想就开怼,“你不会做饭就不要做啊,自己什么能力心里没点数吗?我缺你做饭了啊?!”
说完她生气地甩头走开,回房间去换衣服。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她的抱怨和责怪是情急之下才说的,但喻即安听了,却不免觉得委屈。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可是他又自认为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他从没有想过要让梁满收拾厨房。
他以为自己辛苦做一顿饭,会让她高兴,并且得到她的赞赏,可是现在看来,完全的事与愿违。
挫败感一瞬间汹涌而来,席卷过他的全身,他觉得手指头和腰都在隐隐作痛。
沉默半晌,虽然梁满不在跟前,但他还是低头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说完转过头,默默地收拾台面上的东西。
砧板和菜刀洗干净放好,鸡蛋壳土豆丝扫进厨余垃圾桶,用抹布将台面和灶台擦干净,用过的盘子也冲洗好。
锅里的酸辣土豆丝铲出来,把锅放进水槽洗干净。
卖相很一般西红柿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放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糟糕。
剩下还有米饭,和没来得及下锅的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喻即安想了想,撕了个保鲜袋,准备把虾先装起来。
刚要动作,梁满换好衣服过来了。
她发现厨房已经被收拾过了,不由得一愣,面色狐疑地看向喻即安:“你菜做完了?”
喻即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
倒是梁满已经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又愣了一下:“虾……不做了?不做你处理它干嘛?”
“没来得及做,而且……你买了菜。”喻即安解释道。
说着还看了一眼她放在一旁的几个袋子。
碧绿的西瓜在透明的塑料袋里,颜色格外清凉喜人。
比那两盘西红柿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好看多了。
梁满捕捉到他眉宇间那一抹低落的情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怎么又忘了,喻即安心思其实很敏感,很容易就被她的言行影响。
她一时口快,他却听进了心里,更要命的是,她口快说的话可不好听。
他做饭想必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她刚回来就把他数落了一顿,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辛辛苦苦准备了一顿饭,结果他回来第一反应就是跟她说你没必要做这些。
他这么不领情,她怕是想打爆他的头。
想到这里,她忙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都吃呗,吃不完剩着,明天中午热热还能再吃一顿,正好不用点外卖了。”
喻即安动作一顿:“……啊?”
“啊什么啊。”梁满撇撇嘴,伸手去掀电饭锅盖,“你本来打算怎么做它?”
话音刚落,扑面而来一股饭糊了的味道。
梁满:“……”妈的这里怎么还有一个惊喜:)
她没忍住,转头眯着眼面色不善地看向喻即安。
喻即安顿时讪讪:“没注意,水放少了……白灼。”
“那就继续白灼吧,放点葱姜进去去腥。”梁满嘴角一抽,嘱咐道。
喻即安哦了声,把手里的保鲜袋放好,又把锅拿下来,放了半锅水。
梁满从冰箱里拿出一根葱让他去洗,又拿了一块姜,切了两片扔进锅里。
喻即安把葱洗干净,学之前在视频里看过的样子,打个葱结,也放进锅里,加盐,加料酒,然后点火煮水。
水开了就把虾倒进去。
“看视频学的,还是跟谁请教了?”梁满见他步骤一个不错,忍不住挑了挑眉。
喻即安本来在盯着锅里的虾,看着它们一个个变红变弯曲,闻言扭头看向梁满,露出腼腆的笑来。
“看视频学的,步骤很简单。”
梁满想到他的应试能力,问道:“你把菜谱背下来了?”
他强调式地解释:“白灼虾的步骤很少。”
“我知道少,但能记下来,你也很厉害啊。”梁满笑着鼓励他,还给他出主意,“以后多背几个,白灼别的也行,大不了白灼了用酱汁去泡,比如捞汁小海鲜,网上直接有料包卖。”
她这番话算是对他的肯定,喻即安听了松口气,情绪开始好转,笑容又变得真切起来。
梁满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
算啦,既然他需要她的肯定,以后多夸夸好了。
喻即安这会儿心情好了,就跟她献宝:“我还买了榴莲和芝士蛋糕,你要吃吗?”
“周末吃呗,这不正好么,咱们可以两天不出门,在家看电影吃水果叹空调,啊,我还有一瓶别人送的清酒没开,我们可以一起喝点。”梁满兴致勃勃地规划道。
说完拍拍他肩膀,及时给予肯定:“喻即安同志,你做得很棒,以后要多多保持,我看好你哦。”
喻即安看着她笑起来,眸子亮闪闪的,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梁满见状,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话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做饭的啊?”
“试一下,做饭很辛苦,不能每次都是你做,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去外面吃。”喻即安认真地回答道。
说句倒霉点的,万一以后遇上什么天灾人祸,出不了门,只能待在家里,不会做饭怎么办,啃生的菜和肉?
梁满听了心里多少有点感动,虽然他做得也不好,但有心和没心,真的给人感觉完全不同。
她眨了眨眼,问:“那你……感觉怎么样?”
“太辛苦了。”喻即安苦笑,“做菜煮饭是门技术活。”
他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受伤的那个手指。
“你手怎么啦,割到了?”梁满发现了他手指上的创可贴,忙问道。
喻即安关火,一边把煮好的虾捞起来,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削土豆皮被割了一下,放心,消过毒了,死不了的。”
梁满一噎,吐槽道:“除非癌症晚期没得治了,否则你什么都会说死不了。”
喻即安头歪了一下:“是这样的,我小时候摔倒,膝盖破了,奶奶吓得不行,我爸看一眼就说,死不了,没事。”
梁满:“……”你们家孩子养得这么随意的吗?
因为梁满还斩了料回来,所以桌上一下就有了六个菜,变得格外丰盛。
吃饭的时候,梁满牢记多夸他这件事,对卖相一般的西红柿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特别捧场。
完全忽略掉鸡蛋糊了,土豆丝面了的事实。
“挺好的了,起码调味刚刚好,没有齁咸。”梁满夸得很委婉,一点都不夸张,“再多做几次,这就是你的拿手好菜了。”
喻即安被夸得高兴,立马许诺:“那我以后多给你做。”
梁满觉得他这个“多做”,应该是以后偶尔做一次,也就没太放心上,笑眯眯地应好。
还夸他:“太棒了,以后你就是喻大厨,我吃饭就靠你了哈!”
谭女士说过,对男人干家务这种事,就应该多夸奖,把他捧起来,提高他的工作热情。
梁满深以为然,并且在喻即安这里付诸实践,具体表现在和他一起合力,把他做的三个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吃过饭,梁满过喻即安那边把麦子带过来之后,才发现喻即安居然还给小家伙蒸了鸡胸肉。
这比他第一次做饭还让梁满惊讶,毕竟是他亲自盖章过不喜欢的,现在居然会给它加餐,这简直就是……
跟给讨厌的人送礼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想到给麦子蒸鸡胸肉了?剩的菜没做完?”梁满惊奇不已。
喻即安摇头,戴着手套慢吞吞地撕鸡胸肉,“很便宜,随便买的。”
懂了,确实是特别给猫仔买的鸡胸肉。
梁满非常震惊:“你和它……居然偷偷背着我感情变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喻即安撕鸡胸肉的手顿了一下,强调:“没有的事,我们只是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梁满:“……”怎么听起来一股fg拉满的味道?
有得吃的猫仔才不管大人怎么想,它属于有奶就是娘,喻即安给了它一大碗鸡胸肉,它不可置信了一下之后,第一反应是……
蹭蹭我爸爸的大腿
麦子:“喵”
喻即安被它蹭了一下,立刻往旁边挪开,“自己吃饭。”
梁满觉得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莫挨老子。
一时乐不可支,端着碗就哄猫仔到厨房门口去吃肉,已经胖了老大一圈的猫仔紧追不舍,冲到碗边一个急刹车,脚下滑铲了一下也不在意,立刻埋头苦吃。
喻即安看着它干饭干得整只猫都在用力,忍不住啧了声,目露嫌弃。
梁满见状笑得更厉害了,过去捧住他的脸,啾了一下。
“谢谢我们麦子爸爸,虽然你老是嘴上说不喜欢它,但其实你心里还是当它自己人的,对不对?”
“我才没有……”话说到一半,喻即安看着她明亮得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停住了话。
然后有些不情愿地说实话:“因为你喜欢它。”
他只是爱屋及乌,要是梁满这个屋没有了,他立刻就把猫仔这只乌扫地出门抱去给老太太。
梁满听了他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猫仔麦子听到它妈这么猖狂的笑声,难得从猫碗里抬头,扭头去看一眼两个大人。
梁满伸手挠喻即安的下巴,笑嘻嘻地问:“喻即安,你这叫不叫恋爱脑?”
喻即安眼睛眨了一下,恋爱脑不是什么褒义词,他拒绝承认。
于是想了想,决定抄一下大文豪的表白:“我是梁满至上主义者。”[1]
梁满:“……”你这是读书读杂了吧亲!
喻即安抱着她使劲蹭,一下又一下啄她脖子,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梁满被他亲得一直痒,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不停地缩脖子。
还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你怎么了,这是要做什么?”
明知道她是故作姿态,喻即安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试探着提醒她:“阿满,够五天了。”
梁满啊了声:“五天,什么五天?”
喻即安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就是那个啊。”
“那个是哪个?”梁满装傻,抱怨他话都说不明白。
喻即安抱着她晃了两下,耳朵都红了,还是只能说大白话:“就是……你大姨妈走了吗?我兄弟想跟你见个面。”
兄弟……
梁满噗哈哈地又笑起来,越笑喻即安的耳朵越红。
等她笑够了,才拍拍喻即安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你转告你兄弟,晚一点我们再见面,现在时间还早,不适宜搞这搞那。”
喻即安被她这意有所指的话搞得脸热,讷讷地应好,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睡觉之前的这段时间变得有些难熬起来。
麦子吃完鸡胸肉,蹲在沙发边上洗脸,洗了快半个钟头才停下来,跑去阳台的花盆前趴着睡觉,四条小短腿都叉开着,像只小乌龟。
梁满拿着手机拍它睡觉的萌照,喻即安一边看平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话,电视的声音成了背景。
一直磨蹭到晚上十点,梁满踢了一脚他大腿,“回去洗澡啊,怎么还在这儿磨叽。”
喻即安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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