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凯瑟琳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林琛的肩上。
小提琴声起，两人起舞，与丰收祭舞会的主题相和，城堡的仆人们向空中抛起了麦穗。
刹那间，整个大厅都陷入舞蹈的海洋，从空中看去，女孩们身上的彩色华裙，都绽放成了巨大的花朵。
在这片由华裙汇成的花海中，丰收的乐曲高昂地鸣奏，在少年少女们的笑声中，技巧最为高超的舞者们，享受着众人的欢呼与簇拥。
时间像琴弦一样，飞速而流畅地拨动着，城堡之上，圆月高高地照着大地，透过窗户，月光洒进了城堡。
突然，城堡内，小提琴手压紧了琴弦，所有的舞步声也随之放轻。
此时，曲声已经划过了尾章，熟稔踩着节奏的舞者们，流畅地变换了舞步，而后——
全场的舞步声同时消失。
下一刻，乐声停止，第一场舞曲结束，舞厅中的众人姿势尽数定格。
当舞曲的余音散尽，一片静默之后，他们才从这刹那的凝结中散开。
休息时间到。
这时，从舞厅撤下的约翰逊，在略作寒暄后，向着众人告辞。
“我也想与各位共度这美妙的夜晚。”他不无遗憾地扫向周围之人，便说出了离开的理由，“但是，海兰堡的冕下还在等待与我会晤，我只能遗憾地先行离开，还请诸位见谅。”
“我的大主教，你可千万不能让教宗冕下久等。”一身华裙的凯瑟琳，轻摇精致的小扇，笑着打了个圆场，“不然，等诺克森领地的信众知道，怕是会把我们吃掉了。”
围绕在此处的贵族男女们，纷纷附和着笑了。
在他们的不甚在意与客套中，管家送约翰逊离开，回来时，他在林琛耳畔低语：“玛丽小姐闯祸了。”
林琛一边听着管家的话，一边微笑着向面前邀请自己跳舞的少女点头，他知道管家必然已经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而管家，则在向林琛汇报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当第二首舞曲的旋律开始奏响时，林琛同无名少女一起，重新踏入了舞厅。
舞池曲乐高昂，觥筹交错。
仆人们熟稔地递送着酒水甜点，为客人们送上最完美的服务。
一曲结束，一曲又起，欢声笑语声直至深夜晚会结束。
曲终人散。
客人们在对这样开心且盛大的晚会道谢后，便相互告辞，离开城堡。
当所有的客人都离开城堡后，林琛才分出心神，向管家确认：“玛丽做了什么？”
“玛丽小姐试图将莉娜小姐变成幽灵。”管家详细地阐述道，“城堡的禁制因此被触动，我们这才知道小姐在成为了一名死灵法师。现在，莉娜小姐已经喝下了遗忘药水，而玛丽小姐，正待在城堡的密室里。”
“玛丽成为了死灵法师？”林琛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都来源于神灵。
在传说中的诸神战争中，诸多神灵都赐予了信徒超凡力量，这份力量融于血脉，需要由神灵的人间代行者——教会，所掌控的魔药开启。
起初，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各教信徒之间从不通婚。但随着异教教徒私下的结合；改信的发生；一些教会的联盟；以及随着帝国建立，光明、风暴、丰收三教几乎收拢了全国的信仰，让平民成为自己的教徒；很多拥有超凡血脉的人，身体里烙印着不同教会的痕迹。
但无论如何，只有具备相应的血脉，再服用教会的魔药，才能晋升超凡者。
“有查清是谁给玛丽提供的魔药吗？”于是，林琛问向管家。
“我们并未查到。”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工作上的疏漏，管家补充道，“玛丽小姐觉醒超凡不会超过一个月，我已经派人去排查这一个月内玛丽小姐能接触到的所有人。”
听完管家的汇报，林琛作出了决定：“准备圣水，洗掉玛丽身上的死灵力量。”
“是。”管家恭敬地回道。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密室的门前。
管家替林琛开门，林琛独自一人进了密室。
密室很冷，往常浑身是刺的玛丽，如今却可怜地把自己缩在角落。
看着角落里的女孩，林琛板起了脸：“你以为自己是一名了不起的女巫，结果却发现这世上有许多人也会巫术？”
在教会与贵族对超凡力量的垄断中，所有的民间女性超凡者，都被冠名为女巫。
玛丽捂着膝盖，一言不发。
林琛淡漠地通知她：“等会，我会为你洗掉身上的邪恶力量。”
玛丽终于动了。
她阴森森地望过来：“你凭什么剥夺我的力量？”
“力量？”林琛冷声道，“这一百年里，已经有十五万使用你所说力量的女人，被冠以女巫之名，而上了火刑架。如果不是城堡可以为你提供圣水，洗掉邪恶力量，你也一样。”
“那又如何！”玛丽立刻而又坚决地反驳道，“大家背地里都叫我，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没有人看得起我，都把我当疯子，当笑话！我闯祸后，你们只会把错误抹除，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在喊出心中的不忿后，玛丽突然泄了气，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安德烈宁愿娶一个男爵的女儿，都不正眼看我一下。”
“现在，只有这身力量是属于我的。”说着，玛丽低下了头，她身体一抽一抽地，哽咽着祈求道，“安东尼表哥，不要把我的力量净化掉，好不好？”
可惜，林琛深知，玛丽绝不是甘愿在他人面前表露脆弱的人，眼前的可怜模样，不过是她为了逃避净化而装出的柔弱。
“好了，等你哭够了，就把圣水喝下。”
玛丽从来装不了多久的柔弱小女孩，见林琛不为所动，她起身，抬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阴鸷模样。
“我本来只想让那个贱人变成魔鬼，好让她被安德烈厌恶。就算她这次逃了，纵使我失去力量，杀不死我，我就会让她下地狱——一定！”玛丽直直地望向林琛。
这时，林琛才看到了她抛去脆弱与隐忍后的眼睛，充满是疯狂与邪异，这才是林琛熟悉的玛丽。
但，这与记载中，阴气森森但双眼空茫的死灵法师全然不同，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林琛直视着这双渗人的眼睛，告诉她：“成为异端，你可能会死。”
“那又如何？”
林琛再次问道：“你真的明白自己将失去什么？”
玛丽反诘：“我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林琛终于意识到，给玛丽魔药的，可能是真正的死神信徒——
古早的文献记载，死神陨落后，祂最后的信众，不入天堂不下地狱，与生灵相异，却不属亡魂，只能孤独地在人间寻找死亡。
到了后来，他们的每次出现，都会带来血雨腥风。
在玛丽这已经和□□徒进行了交易的表现中，林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有很多事，都不需要这么极端的。”
女孩轻嗤：“高高在上的你，又怎么能感受到我的——”突然，玛丽讥讽的声音卡住了，她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意，温暖得让她沉溺其间。
透过朦胧的幻影，她仿佛感觉到，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在轻轻地哼着摇篮曲，自己是摇篮里的婴儿，盖着柔软的毯子，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在温柔的摇篮曲中，玛丽被蛊惑着想起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对着林琛，她痴痴地问出了心底最大的企盼：“世人称颂的完美公爵诺克森，是我的父亲吗？”
“不是。”林琛否定了玛丽的问题，而后又补充道，“但你永远是诺克森领地的小姐。”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把魔药交给你的吗？”
玛丽的双目早已失去焦距，她愣愣地回道：“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他背着一把镰刀。”
这就是传说中死神信徒的打扮。
林琛暂时放弃了净化玛丽的事，他需要把这事告知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怀着心事，林琛回到了卧房。
看着房中唯一的银边等身镜，林琛低声念出了一段咒语。
一阵涟漪闪过。
很快，镜中出现了一个外表与林琛极为相似的男子，不同的是，他碧色的双眸中满是庄严。
“安东尼，领地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父亲。”看着镜中的诺克森公爵，林琛说出了他得知的情况，“玛丽遇上了疑似死神信徒的人，并私自晋升为了死灵法师。”
公爵知道得远比林琛多，他注视着林琛，便下了决定：“我会让你的叔父回去。”
“是，父亲。”
与男人告别后，林琛的面上突然露出了微笑。
“约翰逊大主教离开了吗？”他歪着头看向镜子。
“大主教他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诺克森领地。”魔镜回道。
镜子前的林琛满身黑气，似乎在思考着干掉一位光明主教的可能。
片刻后，镜中男人的眼中出现了挣扎，他艰难地撑着镜沿，一口灌下原本给玛丽准备的圣水。
差点被黑暗控制！
林琛立刻从卧房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枚掩盖气息的面具，扣在脸上，便紧急打开卧房里的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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