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门口，是一座方形的广场，两座美丽的喷泉分列在广场左右。泉水下，有年幼的孩子仰着脸，去触摸空中飞溅的细碎水珠。
四处都是阖上双目虔诚祈祷的信徒，林琛的马车在人群中驶过，最终停在离大殿还有些距离的地方，这里，已经有数座华丽的马车在此停放。
林琛下车，让仆人留在原处，便往教堂走去。
教堂门口，分列左右的八座圣天使石像，神态威严又庄重。身着洁白神袍的枢机主教，正站在中间的一座圣天使石像下，静静等候着林琛的到来。
“安东尼伯爵阁下，许久未见。”看着走到近前的林琛，主教的神态温和而安谧。
“艾伯特阁下。”林琛躬身，轻轻吻过对方左手上佩戴的宝石戒指，“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您，您还是这么慈蔼。”
艾伯特在胸前画上太阳标志，道：“赞美女神，您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赞美女神，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林琛虔诚地回应道。
年轻的枢机主教浅浅笑了，他说：“请随我来。”便引着林琛走进了教堂的光明门。
两人穿过辉煌的大门，便是一座巨大的殿堂。
殿内的穹顶上，嵌着十二色的巨大玻璃，代表着教义中的原初十二色光。穹顶之下，几位主教已等候在最深处高台上的圣坛旁。
台下，有数十位高阶神职人员，默默静立于殿内的两旁，目视着两人的到来。
枢机主教将林琛带至圣坛下的中心处，对他吩咐道：“请稍等片刻。”接着，他便登上层层台阶，踏上高台，走到了圣坛旁。
一位主教递来厚重的《光明之书》，接过后，艾伯特在众人面前将它庄严打开，而后淡漠地扫过大殿。
他的眼中仿佛蕴含着神性。
林琛对上了艾伯特的双眼，一股温暖而沉静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身。
主教们开始了祝祷。
“圣洁的女神啊，您虔诚的信徒为您祝福。”
林琛阖上双目，随着主教们的声音，一同进行着祷告。
这时，艾伯特声音空明而神圣地念道：“三百三十年前，女神在海兰堡立下神谕：光明将与风暴同在。圣荆棘戒于此出世，为十二圣物之一，指引迷途的信者。”
“帝国建立三年，秩序初立，七座圣物相继沉睡，散落四方，以待继承人出现，圣荆棘戒为其一。”
“帝国建立三百年，安东尼·诺克森重燃圣荆棘戒，圣荆棘戒回归光明。”
祷告，赞美，祝福……枢机主教宣告了圣物的回归。
与热情澎湃的风暴教会相比，光明教会的整体氛围显得克制与庄重，不过分热忱，也没有太多疏离。
但众人的眼睛都已经集中到林琛身上，准确地说，是他手上的戒指上。
林琛扫过殿内众人的面孔，发现其中有好几位是常驻于海兰堡的人物，如今都已经到了。
可惜没有看见光明教宗，自己也不在海兰堡。思绪一闪而过，林琛便将心神沉浸到仪式当中。
……
仪式结束后，众人上前与林琛寒暄。
从光明教会的近况，到对安东尼幼年趣事的回忆，对他未来的前程的询问，再到拍着林琛的肩膀，仿佛要将重任交给他的表现……这些地位崇高的神职人员，向林琛释放了极高的善意。
而林琛，也微笑着接受着这些看上去很是亲近的关怀。他熟练地运用着社交技巧，同这些可以算是长辈的人们交流着。
双方都很满意。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众人才散去。
并未对外声张，这场仪式好似未曾发生。
林琛稍稍思索，其实很好理解，现在的他，才刚获得一个入场的资格，一切的成就还要等待未来的验证。
就像百年前建立保守党的那位公爵，死后，才受海兰堡册封，被葬入圣人墓地。那时，荷载了那位圣人一生荣光的圣物，才被隆重地请回海兰堡的圣殿。
一切为时尚早。
早到还不足以让作为神灵人间代行者的教皇，降阶相迎。
*
与众人分别后，林琛照例进入祈祷室，静静地开始冥想。
直到教堂的钟声第三次敲响，林琛在胸前画上太阳标志，结束了本次祈祷：“赞美女神。”
他起身出门，在门外的长廊上，林琛看见一位年轻的牧师走了过来。
来人有一头铂金色的小卷发，颇带少年气的面孔，因为常年修行，而显得格外沉静。
“查理阁下，您好。”林琛向来人致意。
“安东尼阁下，您叫我查理便好，今日由我带您去审判庭。”
“多谢。”作为新进裁判庭的一员，林琛需要在所属教区的审判庭内履职半年，以实习的身份。
话落，查理便带着林琛前往工作地点。两人走在长廊上，时时有穿行在宽广的廊道里的牧师，从二人身边经过。
在走了一大段距离后，两人停在了审判庭的图书室外。
自外向里看去，里面的空间极大，数百个放满书籍与文件、卷宗的大书架，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林琛眼前。
在带着林琛熟悉了一遍图书室的环境与布局后，查理将林琛带到侧门里的一个小房间，并告诉他：“安东尼阁下，您日常只需要在这里值班即可。”
“多谢您，查理阁下。请问我平日需要做些什么？”
“您只要负责登记前来借阅书籍的人便可。”
“我可以从书架中取书来看吗？”
“这里所有的书，您都可以看。”
这不就是来进修的吗？林琛这般想到。
而在交待下来的任务完成后，查理也离开了。等他走后，林琛在图书室里转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几份最近的卷宗上。
“201920号杀人案？”林琛从书架里取出了卷宗，翻看其中记载的内容。
“9月20日凌晨，东区，一群邪-教徒在院中举行献祭仪式时，有超凡者出现并破坏了他们举办的仪式。据现场痕迹分析，死者6人，都是男性死灵法师，实力为1-5阶。杀人者为黑暗法师，实力6-7阶，动机未明。
本案已与2019号杀人案合并。”
林琛便带着文件走入了休息室，细细地翻阅了起来。
“201912号杀人案：9月12日夜，东区少女被杀，十三名死者都是少女，年龄在十三至十九岁间，其中一名死者为女神教堂见习牧师。”
……
“这两起杀人案，不是同一批人做的。”与此同时，教会审判庭的工作室中，男人断言道。
一片鸦羽夹在他面前摊放的文件中，他拿起了鸦羽，补充道：“或者说，主导者不是同一个人。”
正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团长，听说今天又要来新人了。”一头棕发的青年抱着一摞卷宗走了进来，插话道。
“是的，是诺克森公爵的长子，他刚从领地内回来。”罗比团长顺口回道，便放下手中的铅笔，接过了来人手上的资料。
“这个时间点回到帝都，真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棕发青年想到了指向某些贵族家中的线索，面上怀疑的神色一闪而过。
“不要多想。”罗比看着桌上展开的东区地图，不抬头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只把他当成来捞功勋的人？”青年扣着手腕，扫过屋内工作的众人。
一旁翻看文件的女孩，看着青年的神情，径直扔了个水晶球给他，吩咐道：“艾力，重看一下现场吧。”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教堂之外的一座下水道里。
清瘦的画家握着黑铅，几笔就在白纸上勾出一只黑猫的轮廓。
墨色渐染，一只黑猫从画中跳出，跃进了深沉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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