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庆安殿歌舞升平,姿色妖娆的舞姬衣着清凉,风情万种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花瓣中翩然起舞。
庆康帝左拥右抱着两个美人,正饮酒作乐,太监总管花公公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庆康帝的笑容逐渐变得阴狠:“你说什么?”
花公公慌忙跪下,大殿内的舞乐戛然而止。
庆康帝怒而掀桌,佳肴美馔撒了一地,惊得美人失声尖叫。
“吵什么吵?!”皇帝怒吼一声,大殿肃静了下来,一个个美人低着头,皇帝心中一阵怒火,喝道,“滚!”
美人们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离开,生怕再发出什么声响惹怒圣上。
美人们离开后,花公公也退下,暗处出现一名暗卫,暗卫跪在地上:“陛下,失手了。”
呯一声响,庆康帝暴戾地扔出酒器砸在暗卫的脑袋上,指着暗卫怒骂:“朕养条狗都比你们中用!”
“陛下息怒,那游千澈带了人进京,他们的身手堪比死士,我们派去的死士全都被杀了。”暗卫低着头,额头已经被砸出了血,默默地等待下一轮惩罚。
“游千澈带来的人有多少?”皇帝沉声问。
“……清理现场的时候,死士们都是三招内毙命,属下猜测他们的人数应当与我们的死士不相上下。”暗卫忐忑地回应。
“废物!”皇帝怒喝,一脚踹在他的肩上,暗卫摔在一边,重新爬起来跪着。
“也就是说,谁也没看到游千澈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的人藏在什么地方?”皇帝气得直发抖,“京城混进了这么多人,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朕居然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暗卫冷汗混着额头上的血一起滴在了地毯上。
皇帝不吭声,暗卫也没敢再说话。
“去查!把游千澈暗处的人马都掀掉!”皇帝捏紧了拳头。
“遵命!”暗卫正要离开。
“等等……”
“陛下请吩咐。”暗卫折身回头,重新跪下。
过了许久,皇帝幽幽地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吓到?”
暗卫短暂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永嘉殿下毫发无伤,受了些许惊吓,回府后就请了太医!”
殿内乱七八糟,皇帝坐回榻上,衣摆一挥,盯着安分跪在地上的暗卫,漆黑如墨的双眸似是有暗涌积聚,只叫人胆战心惊,思索了许久,他才慢慢道:“继续盯着。”
“遵命!”
暗卫隐匿于黑暗之中,皇帝站在大殿之中,李贵妃推开殿门,妖娆地扭着性感的腰肢,慢步走到他的身边,娇柔地喊一声:“陛下~?”
庆康帝目光阴戾,缓缓转过脸来,垂眸盯着她。
“陛下~?”李贵妃向来胆大,她依旧带着微笑,“陛下莫要气坏了,保重龙体~。”
庆康帝抬起手,轻抚她的脑袋,顺着发髻,瘦削的手滑到了她的脸颊,忽然用力一捏。
李贵妃脸颊一阵生痛,依然强忍着痛楚,笑问:“陛下,这般是否让您解气些?”
庆康帝忽的嗤笑一声,松开她泛红的脸颊,轻叹一声:“还是你懂朕,她要是像你这般听话,那该多好啊……”
“殿下还是个孩子,她自然不懂,等她成了女人不就懂了么?”李贵妃妩媚地安慰,上前一步轻柔地拍了拍庆康帝的心口,“陛下莫要为了这点小事恼怒。”
庆康帝瞟了一眼她柔软的玉手,红色的蔻丹很是诱人,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窝,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粗暴地撕掉了华贵的锦袍,锦袍之下,李贵妃不着寸缕,婀娜的身姿与他紧贴:“陛下,臣妾伺候您歇息~。”
庆康帝眸光加深,将她推倒在龙椅上……
*
展颜猛然惊醒,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了下来,蓬松地披散在肩上。
她做了噩梦,梦见遇刺的情景,命悬一线的惊险至今历历在目,惊得她脸色苍白。
守在殿内的柳月和杏月连忙过来:“殿下,殿下您醒了?!”
展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公主府的寝殿中,侍女给她换了干净的寝衣。
如今是清晨,已经是第二天了。
“游千澈呢?”她紧张地问。
“驸马爷就在偏殿,太医已经来过了,但是他人还没醒。”杏月老实地禀报。
展颜这才放心了些许,反应过来侍女们在后面的马车,也不知有没有遭到刺客的伏击:“你们有没有受伤?”
柳月摇摇头,分析道:“刺客来了以后,发现马车里是我们,就直接调头去围你们的马车了,奴婢猜想,刺客应当是冲着殿下您来的。”
杏月点头附和:“是啊!雪芝姑姑不是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吗?奴婢这才出去一趟,真的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展颜想起整个过程依然心有余悸,她差点就被劫走,刺客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皇兄说过,外面什么坏人都有,对皇室恨之入骨、想要取他们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可展颜想不明白,她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手中也没有权力,谈不上有作为人质的价值能威胁皇兄,刺客为何要抓她?
*
同样,游千澈也想不清楚,刺客为何要抓她。
能放出那样规模的高手作为刺客,目标是他们两个。
他几乎不用怎么猜,就能知道是谁派来的。
皇帝要杀他很正常,永定侯手握重兵,功高盖主,放在哪个朝代都容易被君王忌惮。
哪怕永定侯世代效忠朝廷,也难免朝中奸佞挑拨,皇帝猜疑。
人是有欲望的,手上的权势大了,自然会产生别的想法。
这些年弹劾游家的奏折不断,最让皇帝震怒的是奏折上的“北境百姓只知永定侯,不知有陛下”。
庆康帝怒得把写奏折的人也关了几天大牢。
先帝没有做的事情,当今陛下做了。
一个月前游家吃了一场败仗,长兄游千远死了,二兄长游千关身负重伤昏迷,剩下他是最有可能袭爵的了。
借着这一次败仗,皇帝把他封为世子,困在京城当驸马,哪怕将来游千澈袭爵当了永定侯,他也不能离开京城,无法掌北雁城的兵权。
没有了实权,爵位形容虚设,皇帝达到了制衡游家的目的。
他要是死了,那游家这一代就几乎陨落了,剩下小妹游千千,女子不能袭爵位,皇帝就更加放心了。
如果皇帝心再黑,甚至有可能对游千千也赶尽杀绝,让游家的权势彻底终止在这一代。
从刺客的表现来看,这次的行动目标就是他们两个,杀他,抓公主。
游千澈能猜到皇帝杀他的理由,却猜不到抓公主的理由。
她喝醉的时候,把侍女们端来的醒酒茶当成毒酒,可回来的路上,游千澈把过她的脉象,并不像中了毒。
那就奇怪了,公主醉酒时的反应太过真实,若不是真被人逼过喝毒酒,怎么会这般恐惧?
他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身上新伤加旧伤,疼痛难耐。
然而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是皇帝的眼线,昨天一起出门的府兵跟刺客对抗时明显没尽全力,甚至有可能事先知情被安排好的了。
为了以绝后患,他让手下把跟随而去的府兵都杀了,回来宣称是死于刺客手中。
皇帝的眼线,能断多少是多少。
但他还是睡不踏实,恢复意识后就没敢放松警惕,一直留意着外界的动静,没能放心熟睡。
“……殿下?殿下吉祥!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是淮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讶。
“驸马怎么样?”展颜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回殿下,公子……伤得比较重,还没醒来。”淮山弯着腰,偷偷用眼角瞥了一眼身后的屏风,抹了一把泪水,哽咽着形容主子的伤势,“太医说,公子身上原本就有伤,这次的刺客来势汹汹,元胡大哥再晚一步,恐怕殿下和公子都……”
展颜明了,没有勉强他继续往下说:“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本宫想陪他一会儿。”
淮山听话地退下了,展颜轻移莲步,绕过屏风来到游千澈的床边。
他双目紧闭,晨光透过窗落在他俊美的侧脸,精致的轮廓忽明忽暗,他的脸色苍白,就连双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展颜不禁心头一酸,她被刺客扛走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游千澈不惜扔出手上唯一的武器来救她,哪怕当时还有好几个刺客围在他身边,哪怕他失去武器有可能会死,他也毫不犹豫这样做了。
如此舍命相救,展颜都想质问自己,这真的是她以为的那个游千澈吗?
他怎么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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