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月明星稀,众人神色各异,梅村长惋惜,王阿姨怀念。

    只有谢寒山,表情变化莫测,比沉痛多一分探究,比惊讶多一分妄念,几番沉浮,许多念头如精密的细网,复杂交织又隐隐豁然。

    他沉声问:“是西北南省的庆州甲岭吗?”

    “对。他们就是在那里捡到的年年。”显然更深知内情的王阿姨细细说来,“那个时候甲岭有一个矿山招工,开的价钱比普通工地高很多。甲岭离我们南华非常远,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但是恰巧我们村有家人的亲戚在那当厨子,就问了问我们村有没有人想过去做工。他们两口子听到消息,跟许奶奶说清情况就去那里做了三个月。”

    王阿姨继续说道:“去的时候是十月,做完到了一月份,当时已经收工工人们都准备走了。他们两口子也打算提前回家过年了,梅子跟我说啊,那天山里没有车,他们收拾东西准备走路去小镇,然后再搭车去车站,本来天气很好,但过了林子却下起了大雪。雪太大,他们本想继续赶路,但山路都不能再通行了,他们没了办法只能过几天,等山路通行再回来。回去的时候,他们冒雪绕了一条小路,在那条小路边有一条河,当时许闻他们就是在河边捡到的年年。”

    王阿姨感慨良多,也说不清命运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谢寒山沉默地听着,垂在两侧的双拳紧紧攥起,青筋脉络毕露。在听闻庆州甲岭矿山时,他瞳孔骤缩,骤然撇过望向两人。

    “然后呢?”他的声音格外沉。

    接下来发生的事,梅村长也很清楚。她将剩余的水全部喝完,玻璃杯放下与桌面相碰时发出声响。

    “然后,许闻夫妻两就把年年抱了回去,再晚一点年年可能就没呼吸了。”她低声说,“他们两口子没读过书,为人朴实善良,许闻想过去派出所,但大雪天山里交通不便,而且年年情况也很糟糕,需要两人时刻照顾着。他们请了矿山里的赤脚大夫给年年看病,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将近半个月,等年年情况好转了些,他们就带着年年赶路坐火车回了花花村。”

    “离开前,矿山打工的当地人告诉他们,甲岭那个地方很穷,有不少人会因为贫困无法养育,就把小孩丢弃,年年无缘无故出现在大山里,还是带着一身伤,基本可以确定是被丢掉的弃婴,去派出所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可以领养年年。而且那个时候许奶奶的病情加重,他们急着回花花村照顾她,就没再多耽搁了。”

    梅村长顿了顿:“后来他们回来想办领弃婴收养手续,当时他们先跟我说了,我告诉许闻,他患有心脏病,梅子也身患其它疾病,而且他们经济条件差,按照领养标准无疑是欠缺养育小孩的经济能力,县局是不会批准的。也因此,年年落不了户。”

    回忆起他们生前朴实无怨的笑容,王阿姨接连叹气:“老许家真是太苦了,过得苦,命也苦啊。”

    庞杂的信息灌入谢寒山的脑海中,他倏地想起年年跟他回家时,年年及管家说过的话。

    “年年似卷卷,姨姨也似卷卷哦~”

    “少爷,年年长得跟你小时候还有点像…”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串联起,谢寒山倏地站起来,神情如黑夜般冷沉:“年年被捡到的时候,确定还不到三个月大吗?矿山是不是在里子山?”

    “对,是里子山。”

    得到最后一个答案,谢寒山闭合双眸,强迫自己冷静下后,他朝两人道谢:“谢谢你们,我还有点事,先带年年离开了。”

    梅村长和王阿姨惊讶地对视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好,坐车那么久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谢寒山缄默地点头。

    回去的夜路中,被谢寒山抱着离开的年年,环着他的脖颈,软乎乎地问:“哥哥,泥不开心嘛?”

    谢寒山声音低哑,抱住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哥哥开心的。”

    “嗯哒!”年年手里拿了个圆乎乎的小芭蕉,“年年也好开心奥。”

    “开心就好。”

    谢寒山在心底重复这句话,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梅村长两人所言,线索乱糟糟的缠绕成团。

    回到住处,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语气平静地问年年:“年年的指甲长长了,哥哥帮年年剪指甲吧?”

    年年瞅瞅自己的小手,答应地非常快:“好哦!哥哥轻轻!”

    “嗯,会的。”

    “蟹蟹哥哥~”

    谢寒山很快就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出了指甲钳,他的动作轻柔小心,很怕弄疼年年。仔细修剪平整十根小手指后,他将剪下的所有指甲,都塞进用来储存海绵的玻璃瓶里:“年年等哥哥一会儿,哥哥有一点事要去找小刘。”

    “好哒!”年年挥挥手,“哥哥挥挥!”

    年年不问缘由,开心地在座椅上晃小脚丫,手里捧着胖乎乎的小芭蕉,眼睛亮晶晶望着平板播放的猪猪侠。

    谢寒山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推门而出。

    门外的助理在微信上收到谢寒山发来的消息时,便一直在门外等着。见到谢寒山出来,赶忙跟了过去。

    “寒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寒山十分信任他的团队,他们从他进入娱乐圈就跟着他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已不完全是简单的劳动合同关系了。

    他将口袋里的玻璃瓶递给他:“你带着瓶子赶去市区,一定要保管好。我已经让管家把另一样东西航运过来了,明天早上就能到。你在市区拿到后,第一时间去中心鉴定机构做亲子鉴定,记得加急要最快出结果。”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小刘愣滞在原地,双目瞪大。反应过来后,他拿过瓶子,再三保证:“好的,我现在就坐车去。”

    “好。”谢寒山说,“我这边走不开。谢谢,辛苦你了。”

    “应该的,寒哥。你别担心,拿到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发消息。”

    “嗯。”

    小刘匆匆回房拿钥匙和手机离开,谢寒山站在过道,抬手想推开房门,却又放下了手臂。

    他望向山顶的悬月,面容冷厉,思绪万千。

    以房地产起家的谢家,三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谢家排行老二的谢梨邈,也就是他姐,不足三月的幼子被偷。

    那个时候他还在山庄里拍戏,前天晚上还跟他姐以及他的小外甥打过视频。视频里,他的小外甥见到他时,似乎还不开心地撅起小嘴,小手握成小拳头朝他挥了挥。

    稚气可爱的动作,引得众人发笑。

    而只差一天,他就能杀青回去了。他们会一起,开开心心地过个喜气洋洋的新年。可是,就是那一天,他即将坐飞机回去时,变故发生了。

    他的姐姐,几乎崩溃。

    他们按照对方提的要求,但…

    回忆起这些往事,谢寒山握着栏杆的手徒然抓紧,漆黑的眸子深如幽潭,强健的身形犹一头蛰伏在黑夜山野间的狼。

    房间里装了空调,夜晚年年睡的很舒服,软发卷翘,小脸恬静。而谢寒山在如约给他讲了睡前故事后,整夜都没怎么阖眼。

    因为每闭上眼睛,他都会想到三年前的事。

    等到后半夜,谢寒山才阖眼睡了三个多小时,闹钟一响就下意识去瞧身旁的小豆丁。

    年年早就醒了,他乖乖地坐在里面,捧着自己的小猪猪,时而瞅瞅哥哥,时而揪揪小猪猪。

    瞧见哥哥醒来坐起,他啪嗒扑进哥哥的怀里,扬起小猪猪:“哥哥,早上好哦。”

    “早上好,年年。”

    “窝晚上梦到哥哥啦。”

    “嗯?梦到哥哥做了什么呢?”

    年年嘿嘿笑,显露的酒窝就像两个小括号:“哥哥带年年!回家啦!哥哥还变成啦猪猪超银,打啦好多怪兽哦。”

    谢寒山愣了瞬:“这么棒啊。”

    “嗯嗯,就似哥哥哦。”

    “年年饿不饿?”

    年年想起昨晚的小芭蕉:“年年想次小焦,它好圆哦。”

    “好,那我们先去洗漱。”

    “好哦。”

    七点四十,谢寒山带年年下床洗漱,给他挤好小牙膏,望着镜子里年年笑盈盈的脸庞时,或许是心理暗示,他觉得年年跟谢梨邈似乎越发相像。

    好一会儿,他撇开视线,洗漱完便抱着年年出去了。

    在他给年年泡奶粉的同时,年年问:“哥哥,年年现在阔步阔以次小焦?”

    “当然可以,那是王阿姨给年年的。”

    听到这话,年年才将拿起小芭蕉,开心地从尾部剥开。芭蕉皮褪去,年年惊喜地跑到谢寒山身边:“哥哥,泥看,有两个!”

    谢寒山望了眼,里面确实有两个短胖的芭蕉,就像双黄蛋那样,似乎暗喻着好运将临。

    他道:“是两个没错。”

    年年的眼睛亮了起来,捧着芭蕉都不想吃了:“好阔爱哦,胖胖哒。”

    谢寒山笑:“剥开就要吃掉,放久了会氧化。”

    “嗷!”年年好奇问,“变成小羊嘛!”

    谢寒山摇了摇奶粉:“不,是变黑。”

    年年立马咬了口芭蕉。

    八点时他们下到一楼厨房,厨房冰箱里有他们在县城买来的食材,主人家似乎全都出去了,谢寒山没有看到他们。

    他进厨房捣鼓早餐,下了袋速食的鲜肉玉米云吞。

    手机屏幕亮起并振动,显然是收到了微信消息。谢寒山点开一看,是来自小刘的消息。

    【小刘:寒哥,我已经拿到了,我打电话问过机构那边,他们说最快的鉴定结果也要等六个小时。】

    谢寒山回复几字。

    【好的,辛苦了。】

    上午年年带着谢寒山,沿着青石板路将整个花花村都逛了一遍,最后来到村末的小石屋,从屋里拿走了他藏在床下的小铁盒。

    年年采摘了两朵小粉花,还有一朵小蓝花,回去后用报纸将三朵小花包在一起,哒哒哒跑到谢寒山身边,笑盈盈地送给他。

    “这是年年最稀饭的花花,送给最稀饭的哥哥哦。”

    一整个上午,谢寒山都有点儿心不在焉。这会垂眸望小豆丁递过来的花花,他才渐渐敛神:“谢谢年年,哥哥很喜欢。”

    “好耶!”

    回花花村的年年,比在外面更加活泼一些,会更鲜活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仿佛在这里让他更加有归属感和安全感。

    午饭两人是跟主人家一起吃的,吃完后活蹦乱跳一上午的年年,刚躺回床上就睡着了。

    此时一点半,距离出鉴定结果还剩一个小时,谢寒山毫无睡意。他坐在床沿边,目光深深地望着年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年年……

    不知想到什么,他起身离开,去浴室里淋着凉彻骨的冷水,洗过澡后才回到床沿边。

    他没有睡,而是坐在桌椅上,阖眼休息。

    下午两点半,他的手机格外准时的传来振动,察觉到的一瞬谢寒山就睁开了眼睛。他点进微信的动作很快,切到跟助理小刘的聊天页面,瞧见那份鉴定报告文件时,修长的食指曲起迟迟不落下。

    床上的年年忽然动了动,翻过身对着空气挥了挥后,又嘟起小嘴睡着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比此前等待的六个小时都要度秒如年。最后,指尖落下,文件瞬间被打开,聊天页面被密密麻麻的数据占据。

    谢寒山字字句句地看过,目光如炬掠过那些晦涩的数据,最后停滞在末尾的鉴定意见。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在不考虑同卵多胞胎和近亲的情况下,支持谢梨邈女士是年年的生物学母亲。

    超过预估辽!明天再见面啦。

    ps:最后一段鉴定结果的格式,引自百度百科。(年年不能落户的理由稍做一点修改哦。

    第47章

    两行都不到的黑字,谢寒山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看完三遍后,他的眼眶泛着明显的湿意,眼尾缀了一尾红,抬起捱在屏幕上的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

    他在笑,嘴角扬起。巨大的喜悦把他佯装一上午的平静戳破,等待、寻觅许久的好消息令他闷笑出声。

    谢寒山忍不住望向床上的小外甥,他失而复得已经长大到三岁的小外甥,冷峻的眉眼里洇满了笑意。

    难怪相处后,他会那么喜欢年年,甚至还想把他从花花村接到身边。原来,兜兜转转,他们找了那么多年,年年竟然以这么奇妙的方式,回到了他们身边。他想。

    他抑制住自己笑声,起身走到床沿边,给翻身的幼崽重新盖好夏凉被,遮住那圆滚滚的小肚子后,又定定看了好几眼。

    人常言,外甥像舅。

    怎么相处了这么久,他现在才发现呢?谢寒山不禁想。

    望了会儿,他又离开了房间,拿着手机站在过道,先是将那份文件分别发给了他姐和他姐夫,而后才拨通他姐的电话。

    谢家和顾家世代交好,谢梨邈和顾清俨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学毕业那年两人就结婚了,婚礼钟典仙歌,座无虚席,是圈子里最让人羡慕的一对金童玉女。婚后两人恩爱如初,第五年时谢梨邈怀孕,两人为这个孩子做足了功课,也都十分开心和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然而天底下的妈妈,总归是辛苦的。

    从怀孕后的两个月起,谢梨邈的孕期反应都特别大,整个过程都充满了不易。一直到生产前,她都早产差点儿出了意外。

    也因此,幼子被偷下落不明的那一年,她的状况很糟糕。

    所以,萌生了那个想法后,谢寒山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惊动他姐。

    这三年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两人的幼子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可他却看着她们,至今仍在坚持寻找未曾放弃。想法尚未验证,他不想忽然给他姐希望,之后却又是沉重的一击。

    而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

    苍穹悬烈日,乡间静悄悄的,站在无人的过道,只能听到偶尔掠过的风声。谢寒山站姿挺拔,如屹立在崖边的青松。

    响铃十秒左右,电话接通。

    “小寒。”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温柔似水,“你微信给我发了什么呢?我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看,就先接到了你的电话。”

    谢寒山握紧手机,声音低低的:“姐,我这几天陪年年回了南华县这边,然后我在照顾他的长辈那,了解了到很重要的事情。”

    “嗯?然后呢?”谢梨邈笑盈盈地问,“小寒,你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

    谢寒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如此难以言明咬牙。他想以一种相对平和的语气说出来,但一开口,他的声音还是哑的,难掩兴奋和激动,以及一股无以言喻的心酸。

    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语速放的很慢:“姐,我拿你放在别墅里的牙刷,跟年年的指甲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我发你微信了。”

    手机那头噤若寒蝉,很快谢寒山就清晰地听见,谢梨邈渐渐加重的呼吸声。随着那格外磨人的触屏振动声响起,谢寒山不断加快的心率却逐渐恢复正常。

    下一瞬,手机话筒传来一阵物品啪嗒摔地的响声。

    谢寒山缓缓闭上了眼睛。

    年年一觉睡醒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还做了好几个梦。梦里不仅有他和谢寒山,还有曾经送过他猪猪侠的喵喵姨姨,以及那个在餐厅遇到的顾苏苏。

    而且他的梦好奇怪哦。

    梦里他们并不在新世界,而是在末世里。温柔漂酿的喵喵姨姨变成了……

    年年迷糊地挠挠头,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只是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

    缓了会儿,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谢寒山并不在房间。

    哥哥去哪里了?

    带着这个疑惑,年年翻身下床,自己穿好印着猪猪侠的拖鞋,然后哒哒哒跑到卫生间里,瞄了一圈没找到谢寒山,年年才想推房门。

    还没有花花村最矮的小树苗高的年年,就算蹦跶起来也难以转动房门的门把,他蹦蹦跳跳地试了好几次,像一只扑来扑去的小兔子。

    最后也还是没打开门。

    年年拖不动房里的椅子,只能爬到上面坐着,抱着粉色的小猪猪,等待谢寒山回来。

    可能是这么久以来,谢寒山都陪在他身边,每次一睡醒,他也都能看到谢寒山,以至于做完噩梦惊醒的年年,恢复孤孤单单,不禁开始多想。

    哥哥、为什么不在?

    哥哥是不是…是不是回去了?

    是不是…窝让哥哥不开心了?

    越来越往糟糕方向想的年年,垂下了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一颗落灰的漂亮玻璃珠。当雾气逐渐凝结成水汽时,一直闭合的房门忽然从外被人打开。

    年年抬眸望去,门外熟悉高大的身影,俨然就是谢寒山。

    谢寒山将门锁上,正准备去抱年年,小豆丁早已从椅子上下来,扑腾抱住了他的腿。

    “哥哥。”年年闷声说,“哥哥,年年醒了。”

    谢寒山听出了他的不开心,将他抱起来问:“年年怎么了?”

    “窝以为,哥哥不要年年了。”

    谢寒山顿了下:“怎么会?”

    得知年年的身份后,他欣喜若狂,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年年提。接到他姐夫发来的消息时,他决定让他们夫妻俩自己跟年年说,他就等着年年改口叫舅舅好了。

    这会将年年抱起,他很认真地说:“哥哥不会走,如果年年愿意,哥哥会一直陪着年年。”

    年年是一个很容易就满足的小孩,就像他吃到一颗大白兔奶糖都能开心一整天那样,当年年听到这句话时,他立马开心了起来。

    “好哦!年年超级稀饭哒。”

    “年年饿不饿?”

    “肚肚还是圆圆哒哦。”年年摸摸小肚子,下意识哼起松松学过的顺口溜,“肚肚嘟嘟,像气球。头头大大,像西瓜~”

    此时此刻,谢寒山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年年面前来。他笑着给年年梳顺小卷毛,正想问年年要不要吃点水果,或者戴帽子出去玩,就接到了那个五人崽崽群发起的视频通话。

    接通后,静谧的房间逐渐变得热闹,年年跟小伙伴们畅所欲言。

    “年年弟弟,你有没有看黑猫警长?”

    “年年弟弟,我觉得海绵宝宝更好看哦!”

    扩音器放出的小孩声音音量很大,虽然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放在以往,喜欢安静的谢寒山还是会觉得有一点吵。但现在他很满足,只觉得他忽然接的这个娃综真的很奇妙。不仅让他找到了年年,而且那一次在树荫村寻找宝藏时,节目组给他们两安排的身份,也是舅舅与外甥。

    这世间唯有缘字,当真玄妙至极。

    下午太阳逐渐西移,山间吃草的羊群和黄牛都踏上了回村的路程,三只鸟雀儿站在门外树枝上啾啾叫,配合着忽然冒出的蝉鸣声,如一首动物狂乐曲。

    谢寒山带着年年去外面玩,从村口往两侧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和善的村民,每个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甚至还热情好客地邀请一起吃晚饭。

    年年礼貌地跟大家挥手手,小奶音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黄奶奶,泥好哦。”

    “邱爷爷,泥要记哒喂猫猫次饭哦。”

    “张姨姨…”

    谢寒山知道,这些村民平时都很照顾年年,所以面对她们时,他的脸上挂着笑,看起来比平时更平易近人些。

    沿途他们看到了很多颜色各异的花朵,不知不觉中,他们沿着荷塘走过花园,最后在傍晚时分,又来到了村尾的小石屋。

    年年去跟李奶奶打招呼问好,无论李奶奶问什么,他都兴致满满地奶声奶气回答,最后还把最喜欢的糖果和零食送给了李奶奶。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豪车顺着蜿蜒山路,越来越临近目的地。

    回到最熟悉的小石屋,年年站在那颗槐树下,抬手摸了摸它的树身,软绵绵地说:“大树大树,泥有没有想年年呀。年年肥来了哦。”

    落日仅剩的最后一点余晖,给山河花草都勾勒一层浅金色,山间拂过凉风让茂密的树叶发出哗哗声,仿佛是在回应树下的可爱人类幼崽。

    年年说的很开心:“年年去外面看到啦好多东西哦,很想大树哒。”

    谢寒山在旁边耐心地听着,时不时会瞥一眼手机时间。年年叽叽喳喳跟槐树说完,又兴高采烈地去跟小花小草说话,最后连路过的小蚂蚁都不放过,一直到它从草丛里消失,年年才到树墩上坐下。

    谢寒山拿水瓶给明显说累的年年喝水。

    喝完水,晃着小脚丫吹风的年年,眼睛里装满了小星星。

    “哇。”年年竖起大拇指,“哥哥,水好好喝呀,比阔乐好喝哦!阔乐喝啦,会变成咯咯咯哒大白鹅。”

    谢寒山被他打嗝的比喻逗笑,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青石板路飞来好几只彩色蝴蝶,年年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跟着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走到树边。小蝴蝶蹁跹飞入花丛,停在了开得正盛的野花花瓣上。

    年年刚想回头跟哥哥说话,就瞧见青石板路走来了两个熟悉的人。

    他揉揉眼睛,又眨了眨,确定没看错后,才扬起笑朝忽然出现的喵喵姨姨和顾苏苏,挥动小短手。

    他们两个身后,还跟着年年不认识的人。

    距离越来越近时,年年发现漂酿的喵喵姨姨眼睛红红的,他哒哒两步向前,而两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谢梨邈淡紫色的裙摆在晚风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喵喵姨姨,顾苏苏!泥萌…”

    年年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到达槐树边的谢梨邈抱住了。

    像抱一个不足月的小婴儿那样,蹲下将他完全抱在怀里。

    是一个很温柔、又很用力的拥抱。也是年年从未感受过的拥抱,承载着一个母亲整整三年的想念。

    年年惊讶地睁圆眼睛,猫儿似的琉璃眸子里,映照出前方顾清俨风尘仆仆、清俊雅致的模样。

    “宝宝。”

    温柔的女声略微哽咽,察觉到有几滴水珠啪嗒落在肩侧的年年,逐渐意识到,那个很漂酿温柔的喵喵姨姨,好像哭了。

    妈妈爸爸很想很想很想年年。

    ps:上章用年年剪掉的头发鉴定,因为不含毛囊所以改成了指甲哦。经查询,牙刷是可以做个人亲子鉴定的啦。

    第48章

    山里的天气似乎总是说变就变,随着谢梨邈眼泪落下的,还有天边突如其来的雨。豆大的雨珠一颗接一颗,就像她的眼泪那般砸落到各处。

    被抱住的年年懵懵懂懂,他看不懂顾清俨眼中的悲欣,也不懂为什么谢梨邈会哭,更不明白他们两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

    在周遭雾灰色的世界里,他茫然地像一张白纸。

    但即使年年什么都不明白,可听到谢梨邈哽咽的声音,感觉到她潮湿的眼泪,他却会没由来地难过。

    很难过。

    就像他之前被遗弃,睡在空荡荡的基地里那样的难过。

    跟在后面的保镖将伞递给家主,宽大的黑色梅花纹路伞自动打开,顾清俨上前一步遮住一大一小,伞面向前方倾斜许多,完全笼罩住两人。

    他目光漆如深潭,另一只垂在左侧的手明明虚握着,手面青筋却全然毕露。

    难过的年年,伸出小手拍了拍谢梨邈的肩膀,小声说:“喵喵姨姨,泥肿么了?”

    谢梨邈那声宝宝,叫的很小声很隐晦,年年愣的没听到。听到年年的关心,她眼眶愈红,心中痛楚不断积压,就像一块不断吸附水的海绵,沉积胀大。

    很快,她调整好情绪,微微松开年年,但因为舍不得,所以还是虚虚抱着的。

    “年年。”她的笑容很牵强,明眸水光潋潋,“我很想年年。”

    ——宝宝,妈妈很想你。

    一直都很想你。

    这才是她想说的话,可她现在还不能说。

    其中缘由有许多,比如她们现在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她不能吓着她的孩子。而且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听到这话的年年,终于开心了点儿。他从衣服上的老虎刺绣口袋里,掏出两张纯白的纸巾,动作轻柔又认真地给谢梨邈擦眼泪,那双圆溜溜的眸子,此刻全是她的倒影。

    “年年也想喵喵姨姨哦。”年年奶声奶气地说,“想想!不哭不哭哒!”

    谢梨邈摸了摸他的小卷毛:“谢谢年年。”

    “不谢不谢哦。”

    一旁从包里掏出伞的谢寒山,缓缓走到两人身边,低声道:“姐,姐夫。先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

    “走吧,邈邈。”顾清俨颔首。

    没等谢梨邈回答,年年就哒哒哒走过去谢寒山的深蓝色伞面下,自发牵住他的手:“走叭!”

    瞬时间,怀中变得空空如也的谢梨邈,神色黯然。

    谢寒山会意,不自在地骗起了小孩:“年年,哥哥这个伞好像有点小。”

    “年年,我抱你回去。”谢梨邈紧接着说。

    那双漂亮的琉璃眸子在两个伞面转来转去,对比之后,年年发现哥哥的伞确实小很多。于是懂事的年年,松开哥哥的手,上前两步走到顾清俨的宽大黑伞下。

    “喵喵姨姨,年年长胖啦,重重哒,年年阔以寄几走哦!”

    顾清俨目光温和,仿佛八风不动。大抵也只有他自己和谢梨邈清楚,他们如擂鼓般的心跳下,藏着怎样沉如山的爱。

    “路面容易打滑,还会积水,叔叔抱年年回去,好不好?”他问。

    谢梨邈的话止住。

    年年瞅瞅三人,小小的脸颊上写满了大大的纠结,等又一道白光划过时,他朝顾清俨伸出了手。

    “好哦。苏苏抱~”

    原本保镖想来接伞柄,可却被谢梨邈更快一步握住了。她轻轻摇头:“没事,我来吧。”

    “是,夫人。”

    青石板铺了两道,足够三人并排走,身后跟着随行前来的四个保镖。

    花花村并不小,从村末走到村口需要十五分钟,平时这十五分钟总是格外快的。年年一个人走的时候会哼哼村长姨姨教他的花花歌,还有太阳曲。和谢寒山两个人时,他会像一只小蝴蝶似的,在周遭花丛来回打转,要么忙着跟花花们说话,要么就是看看它们有没有长大。

    可如今,这十五分钟每一分一秒的流逝似乎都格外漫长。

    年年瞅瞅谢寒山,又瞄瞄谢梨邈,最后扬起小脸,温吞问抱着他的顾苏苏:“苏苏,泥跟喵喵姨姨,也似来介里看花花的嘛?”

    年年记得村长姨姨说过,平时总有会些人来她们花花村拍照和游玩,节目录制后就更多啦。所以年年下意识认为,喵喵姨姨和顾苏苏都是来看小花花们的,然后顺着路走呀走,就遇到了他和哥哥。

    顾清俨的回答很平静:“不是。”

    “那是什么呀?”

    “我们是来看看年年的。”

    年年不太懂,但还是很高兴:“好耶!年年也超级想喵喵姨姨和顾苏苏哒!”

    谢寒山但笑不语。

    这一路,谢梨邈终于露出了一个较为开心的笑。

    其实当谢梨邈在十几万里远的市区,接到谢寒山电话后,通往南华县的航班和列车就都已经没有了。两人是坐私人飞机过来的,坐车绕山路来花花村的期间,顾清俨打过电话给梅村长,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这趟行程的来意。

    顾家祖辈五代从政,代代显赫,到顾清俨这一代转而从商。然无论是曾经的世政顾家,还是如今的商贸龙头顾家,都足以让当时在县城开会的梅村长惊震。

    众人从村尾走到临近村口处,匆忙赶回的梅村长站在那颗槐树旁,瞧见只在财经频道见过的顾清俨,和在春晚表演常作为招牌登场的古典舞团首席谢梨邈时,立马走了过去。

    “顾先生,谢女士。”

    两人也都带着感激跟她打招呼:“梅村长,你好。”

    亲眼见到仿佛从画里走出的两人,梅村长总算明白,小豆丁年年为什么那么像洋娃娃了。

    “好了,你们聊吧,我先带年年去换件衣服。”

    年年右边肩膀的衣服有点湿,一方面是因为谢梨邈的眼泪,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此刻越发暴烈的大雨。

    “村长姨姨。”年年笑着朝她挥挥手。

    “年年。”梅村长将手里的纸包递给他,“这是你最喜欢的糖藕糕片。”

    年年的眼睛瞬间灿若繁星:“蟹蟹村长姨姨,年年稀饭哒。”

    “年年喜欢就好。”

    提着糖纸包的年年扭头跟顾清俨说:“顾苏苏,蟹蟹你,窝下去啦,年年给刀片给苏苏吃哦!”他晃了晃手里的糖纸包,“刀片超级好次!”

    一旁的谢寒山被说话含糊的年年逗笑:“年年吃糕片,我们吃刀片。”

    意识到自己说错的年年,扑腾着小手下来,去牵谢寒山:“哥哥坏蛋,笑年年。”

    “走了,待会下来。”

    说完,谢寒山便带着年年上楼了,只剩伫在原地遥遥望着的两人,等那个瘦小稚气的背影在拐角消失,两人才转过身跟梅村长走。

    上楼回到房间,伸着小短手任由谢寒山给自己换衣服的年年,葡萄紫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桌面的糖藕糕片。等年年重新换了件棕色的小熊短袖,他伸手指了指桌子。

    “哥哥。”他问,“年年阔步阔以次呀?”

    这会已经七点十分了,谢寒山拆了包装,给年年拿了一片垫肚子:“吃吧,吃完我们就去找他们。”

    糖藕糕片切面纤薄,入口即化,清甜适口,老少皆宜。年年以前吃过两次,每一次都能让他开心好几天。一片糕片其实并不少,年年掰成两片,递给身旁人:“哥哥也次!”

    “年年吃。”谢寒山对甜的不感冒,“哥哥留着肚子,待会儿多吃点饭。”

    闻言,年年一脸认真:“好哦!那年年看着哥哥,帮哥哥数好几碗饭!”

    谢寒山失笑,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

    年年确实长胖了一点儿,而且肉好像全长在脸上了,清瘦白净的小脸比以前圆乎了些,模样看起来更可爱了。

    年年一边吃,一边看小猪佩奇。

    瞧见猪爸爸和猪妈妈出场时,吃糖藕糕片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谢寒山留意着他的举动,见状心中一动,不禁问:“年年。”

    “嗯嗯!”

    谢寒山斟酌着用词,他觉得这大概是他前半生说话最慢的一次。他抿了抿唇,低声问:“如果…如果…在年年的想象里,算了。”

    他还是没问,揉了揉年年的头发:“吃完我们就去找他们。”

    年年没有追问,他的兴趣全部被小猪佩奇勾走了,小口小口地吃完,挂上自己的小水杯就跟着谢寒山往梅村长家里去。

    雨依然未曾消停,如同这漫漫长夜,无边无际。耳边的雨声很嘈杂,年年抱着谢寒山,忽然问:“哥哥,那喵喵姨姨和顾苏苏他们,住在哪里呀?”

    “跟我们住一层。”

    顾清俨谢梨邈和他们一样住二楼,剩余的保镖则住在另一栋村民的家里。这些顾清俨早就安排好了,包括剩余几天的事。

    年年哇了一声:“好耶,年年好稀饭喵喵姨姨。”

    谢寒山扬唇:“那另一个叔叔呢?”

    顾清俨比谢梨邈大一岁,他们三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如果要在姐夫和大哥两人里,选一个对上。谢寒山一定会选,比电影里的西装暴徒更像西装暴徒的大哥。不过他跟他大哥就算有八百个心眼子,加起来也赢不了顾清俨。

    更何况、是现在的顾清俨。

    “顾苏苏。”年年眨眨眼睛,“年年也稀饭呀。”

    谢寒山对自己的地位下降有了无比清晰的预感。

    很快,他们就到了梅村长的家,年年刚落地就哒哒哒跑向梅村长,抱着她的腿仰头跟她说蟹蟹。梅村长是高个子,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瘦小的年年只刚过她的膝盖一点儿。

    梅村长笑着说不用谢,让他去坐,马上就能吃饭了。

    年年很乖,点点头松开她,迈着小短腿坐到小凳子上,右边是谢梨邈,左边是谢寒山。相处小半月,在这儿他最依赖的就是谢寒山和梅村长,其余两人对他而言,都不算熟悉。

    圆木桌上摆着五菜一汤,有两道是花花村的特色菜,卖相俱佳。每个人的桌前都摆着玻璃杯,年年的杯子里早就倒好了饮料,是他喜欢的花生牛奶。

    他以为是谢寒山,又或者是村长姨姨提前给他倒好的,双目发亮地望着,却不知真正给他倒的人,是右侧的谢梨邈。年年更不知道,从他从门槛进来开始,他亲生父母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或悲或欣,或明或暗,从未离开过。

    “年年。”谢梨邈不禁叫他。

    “嗯!”

    “年年很喜欢喝吃鸡蛋对嘛?”

    年年握着筷子,模样端正,仿佛不是要吃饭,而是即将要上课:“喵喵姨姨怎么资岛呀?”

    饭桌上摆着一道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酸甜可口,年年的目光时不时就望向那道菜,几乎没有看过身旁的喵喵姨姨。

    谢梨邈眼眶很酸,笑容却是温柔的:“阿姨猜出来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来南华的路程上,她一直都在反复看年年的综艺直播,看看原来离她那么近,她却没有发现的宝贝。任务结束时不时会有几个大家一起吃饭的镜头,即使只是几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镜头,她也将有年年出现的画面截屏保存了下来,来来回回看了数不清的次数后,她早就发现,她的宝宝格外喜欢吃鸡蛋。

    每次吃饭时,他的碗里几乎都会有鸡蛋,而且他的那碗鸡蛋羹也总是嘴干净的。

    “那喵喵姨姨好腻害哦。”年年又发起了小海獭式的鼓掌,“年年最稀饭次鸡蛋、胡萝卜、还有青菜、和甜甜哒玉米哦。”

    “年年也很棒。”谢梨邈问,“年年不喜欢吃肉嘛?”

    关于这方面,谢寒山并没有问过,他只知道年年不挑食,胃口比较小,吃饭的时候很乖很让人省心,而谢梨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细腻和敏锐。

    年年鼓掌的动作停住了,他垂下浓密的眼睫,眨了眨眼睛:“年年、不常常吃肉哦。吃多啦会想哒。”

    肉当然是好吃的。

    可年年不能也没法经常吃,他不想成为拖油瓶麻烦大家,所以年年最喜欢吃村里最多的青菜。

    空气中仿佛布满了连绵皎白的蛛丝,将谢梨邈和顾清俨密不透风地包裹起,两人的心跳因为短暂性的僵愣缺氧而加快,远超出窗外雨滴砸落的速度。

    他们对视,在这短暂的几秒里,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太多复杂晦涩的情绪,就像他们从出发以来,便知这一路必定是悲欣交集。

    谢寒山也沉默。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在录制期间,还是结束回家的休息期间,年年在餐桌上的第一筷,永远都是夹向素菜。而且哪怕他给年年夹肉,年年也会剩很多夹给他,但碗里的青菜却每次都能吃的很干净。

    一方面,这是由于年年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另一方面,则是年年在担心,他担心自己吃多了,以后自己又是一个人时,负担不起这样的开销,而且他不想拖累大家。

    沉默是被梅村长打破的,她处理好最后一点儿事,便自然而然地坐下,招呼着大家吃饭。她察觉的到,在她不在的时候,四人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但她并没有提,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让年年给谢梨邈和顾清俨介绍花花村的特色美食。

    大人是敏锐的,身处其中的年年也多少感觉到了些。可小孩忘性也大,得听到梅村长这么说,兴致满满又格外自豪地挺起小胸脯,小奶音格外响亮。

    “介个似窝萌花花村哒鸭鸭,别看鸭鸭哒肉很黑,但醋鸭鸭…醋血鸭超级超级好次哒!”

    谢寒山第一个鼓掌,随后是谢梨邈等人,掌声络绎不绝,让年年特别开心。接着又介绍完另一道后,晚饭正式开始,年年先吃的就是西红柿炒鸡蛋,继而是清炒时蔬。

    整顿饭谢梨邈并没有吃多少,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年年,时不时给年年夹菜,又时不时给他倒牛奶。

    她和年年是最快吃完的,大约十分钟后,整顿晚饭也结束了。

    跟梅村长告别后,年年牵着谢寒山,蹦蹦跳跳地跟在三个大人身边。雨没有停,但比起傍晚已经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雨,太阳路灯明亮,眼尖的年年在侧面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已经瘪了的氢气球。

    “哥哥泥看!”

    三人顺着年年指的方向望去,绿色的氢气球上印着四个卡通人物,他们对此并不是很清楚,但年年刚刚才看过,他软乎乎地念出。

    “是小猪佩奇,她的弟弟乔子,还有她的爸爸妈妈哦。”

    年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猪爸爸猪妈妈好爱小猪哦。年年的……”

    爸爸妈妈会考虑很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放心啦,最最最多不超过两三天(应该会在周末前认)!!!不会拖着大家的(○` 3′○)

    第49章

    年年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飘散。

    三人格外默契地没有去追问,因为此情此景,年年想说的话并不难猜,或许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无论是哪一种,一定都与爸爸妈妈有关。

    谢梨邈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就像花丛旁的氢气球,即使跟年年只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可实际上她们母子的心却相差数万里。得知消息的她,在云霄的飞机上,百感交集,一颗心为之膨胀或干瘪。

    而对于年年来说,这时的她只是一个到花花村的过客,与半掩在泥泞里的瘪氢气球大概并无二致。

    谢寒山打破这份沉默:“年年明天想不想去南华县逛逛?我们带年年也去买小猪佩奇的气球。”

    年年想起了自己在西山县的网红气球,因为没有办法带上飞机,所以他把气球送给了酒店旁水果摊老板,还在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小弟弟。

    年年有些想去,因为这两天他带着哥哥几乎把整个花花村都逛完了,年年也想让哥哥去县里看看。

    他瞅了瞅另外两人,声音糯糯的:“那喵喵姨姨跟顾苏苏肿么办?他们第一次来花花村哦。”

    年年很自觉地充当起小导游的角色。

    “年年想去。”顾清俨回答,“我们一起去。”

    “对呀。”谢梨邈露出清浅的笑,“我们是来看年年的,年年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哦。”

    年年顿时觉得很开心,周遭仿佛有无数朵花儿迸放,他眉眼弯弯,雪腮两侧的酒窝渐渐深陷。

    “好哦。”年年说,“那窝萌一起去!”

    听到他的这个决定,谢梨邈眼底的柔软更甚。四人一起往回去的方向走,年年开心得像只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哥哥,哥哥。”

    “嗯。”

    “年年阔步阔以要猪猪侠的气球?”

    “好,如果年年喜欢也可以要小猪佩奇的气球,还有…”谢寒山回忆了下,“汪汪队,超级飞侠那些。”

    年年走路瞅着地面:“年年要一个就好啦。”

    一两分钟的路程很快结束,目前只有梅村长知道顾清俨两人到花花村的来意,其余的村民并不知情。瞧见四人进来,楼栋的主人家立马迎了上去。

    两人清楚顾清俨的身份,深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谢寒山带着年年先上去洗澡了,顾清俨两人跟主人家在一楼客厅聊了会儿,才礼貌离场。

    年年的作息很规律,属于早睡早起的乖宝宝。

    八点半,洗完澡的年年穿着白色印着小猪的睡衣,顶着湿漉漉的小卷毛坐在床沿,任由谢寒山用吹风筒给他吹干。

    降噪到几乎静音的吹风筒出着暖风,吹得年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年年又睁开了卷翘的眼睫,他望向谢寒山:“哥哥。”

    “嗯。”

    年年小小声地问:“哥哥资不资岛,喵喵姨姨见到年年的时候,为什么会哭哭呀?”

    谢寒山动作稍顿,深邃的眼眸敛起情绪:“她说了,她很想年年。”

    年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的模样好似还在猜想究竟是为什么。

    “介样嘛。”

    “嗯。”谢寒山捏了捏他的脸,“哥哥的姐姐很喜欢年年,她的喜欢并不比哥哥少。”

    何止是不少。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她看向年年目光中的爱意,藏都藏不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只是年年没有发现而已。

    “年年也稀饭喵喵姨姨哒哦。”

    谢寒山迟迟没有回答,当年年的头发重新恢复柔软蓬松,他才落下一句:“要很喜欢才好。”

    年年点点头:“好!”

    接下来,谢寒山进卫生间洗漱,用支架撑着平板在床沿边播放猪猪侠,年年看的很认真,小朋友的世界充满着神思妙想,对喜欢的动画片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腻。

    他甚至还随着主题曲一起哼唱,小奶音萌得小猪猪都差点掉了。

    “聪明勇敢有腻气,窝真似……”

    看的入迷的年年,原本想等哥哥出来,听哥哥讲完咕咕鸡和大白鹅的故事再睡,然而看完半集左右他的眼皮就开始不断打架,没多久年年就趴在原地睡着了。

    等谢寒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睡得东倒西歪的小萝卜丁。他把年年抱回原来的位置,帮他盖好夏凉被,把空调温度上调一些后,便打开门走过廊道到另一侧的卧室敲了敲。

    棕色的木门从内打开,顾清俨目光悠远,手工高定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脱离,内搭清一色的白衬衫。他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肌肉线条是恰到好处的漂亮。

    “年年睡着了。”谢寒山言简意赅。

    “嗯。”

    刚从窗户边过来的谢梨邈听到这话,潋滟明眸与丈夫对视。两人点头,一起往另一间卧室去。谢寒山啧了声,帮两人把门关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年年的床边放着他的小猪猪玩偶,睡着后他便翻身抱住了小猪猪。此刻两人前来,年年依然睡得正香,将半边小脸紧挨着小猪猪。

    他们没什么动静,只是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年年,看着离开了他们三年之久的孩子。

    他们错失了年年三年的成长历程,即使夜夜思念,日日找寻,也还是错失了。

    谢寒山散漫地靠着衣柜,听到两人终于有了声音才放下手机。

    “年年好像你,顾清俨。”说完,谢梨邈就哭了。

    眼泪如坠线的珍珠散落,她咬着唇,没有露出任何哽咽声。身旁的顾清俨覆住她的手,声音也有点儿哑:“哪儿像?”

    “鼻子,嘴巴,哪儿都很像。”

    顾清俨扬唇笑了笑,温柔地为爱人擦拭掉眼泪:“年年像你。”

    听完对话的谢寒山,忍不住插了句嘴:“外甥像舅说的一点都没错,年年跟我也挺像的好不好?”

    谢梨邈破涕为笑:“小寒,这次真的多亏有你。谢谢。”

    “我们姐弟之间就不用说谢了吧?”谢寒山挑眉,“如果真的要谢,那就谢谢这个村子里的人,尤其是梅村长和王阿姨她们,她们都很照顾年年。”

    “当然。”

    “还有许闻夫妻和许奶奶。”顾清俨道。

    谢寒山:“对。”不知想到什么,他垂下眼,叹了口气,“可惜。”

    比起象征着希望的白天,漆黑的夜晚总是漫长的,这足够让思念的人煎熬。两人看得谢寒山都有些困了,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谢寒山又问了遍:“真的不用换位置?就说我这边的床大一点,你们那边床小不够两个人睡。”

    两人默契地摇头:“不用。”

    顾清俨解释:“年年现在依赖你,如果醒来瞧见是我们,他可能会不安,甚至是难过。”

    “那行吧。”

    “小寒,记得让年年盖好被子,小孩容易吹空调着凉。”谢梨邈说。

    “知道了,姐。”

    两人离开,每一步比过来时都要慢上许多。谢寒山将门关上,桌面的手机一亮,打开才发现是他大哥发来的微信消息。

    【大哥:我明天过来。】

    简单利落五字,谢寒山已经能想象到明天的场面了。

    他编辑好回复消息。

    【姐和姐夫还没有跟年年说。】

    那边回复的格外快。

    【大哥:那我更得过来看看。明天见。】

    瞧见明天见三个字,谢寒山就知道他已经无法再动摇他大哥的决定了,而且他大哥这会也极有可能已经关掉手机了。

    床上的小崽崽努了努嘴,小手忽然攥紧。

    谢寒山放下手机,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六点半起床时,年年有些迷迷糊糊,出门差点撞到顾清俨。

    “顾苏苏早上好哦。”

    “年年早上好。”

    年年恹恹地揉了揉眼睛,还是很困,转身跟谢寒山说:“哥哥,抱抱。”

    谢寒山将他抱起来。

    年年把脑袋抵在哥哥的肩膀:“年年困。”

    “年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顾清俨瞥了眼腕表,“时间还早,等会再下来吃早餐。”

    年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困,而且好像还有点儿冷。这会儿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格外依赖长辈的雏鸟,扑腾的小翅膀慢慢收拢,乖巧地挨着长辈。

    “阔似,窝萌不似要去买气球嘛?”

    “没关系,等年年睡醒了我们再出发,坐车很快就到了。”

    顾清俨的温柔让年年开始动摇,他抱住谢寒山点点头:“那年年睡一会哦,哥哥要记得叫年年。”

    “好。”

    谢寒山原本想抱年年回卧室睡,然后在一旁守着他。可想到还在休息的谢梨邈,他转念道:“年年要去跟邈邈阿姨一起睡吗?哥哥想先去跑步,有邈邈阿姨陪着年年,哥哥才放心。”

    很困很困的年年答应的很快:“好哦!但是哥哥阔步阔以带年年去拿小花花,年年想跟小花花一起睡。”

    “没问题。”

    谢寒山先是抱着年年回房间拿了猪猪玩偶,而后才将年年给顾清俨带进去。

    二楼分主次卧,夫妻两住的是较大一些的次卧,房间内的布局跟主卧很不一样。顾清俨觑向半夜才睡下的爱人,思衬着将年年放到她的右侧,帮他盖好被子,等他呼吸渐渐平稳彻底睡着后,他依然没有离开。

    顾清俨就坐在床柜旁的编织藤椅上,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最重要的两人,姿势久久未动,像一条守护着专属于他的宝藏的恶龙。

    这一觉两人睡得很熟,约莫四十分钟后,谢梨邈才慢慢醒来。不知何时,她的怀里滚进了一个温软的人类幼崽,看清年年的脸,还没来得及高兴,谢梨邈倏地发现——

    年年在发热。

    我下章尽量写长一点让年年资岛哦。

    第50章

    躺在浅灰色薄被里的小幼崽,卷发稍乱,手里抱着一只小猪猪,露出的右侧脸颊粉扑扑的,看起来真的与洋娃娃别无二致。

    产生那个念头后,谢梨邈立马伸手去摸年年的额头,确定她没有感觉错。

    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比刚刚捱着更热了些。这个认识让谢梨邈神色骤变。

    “不好,年年发烧了。”

    两人这趟来花花村,只带了随行保镖并没有带家庭医生。一是因为他们并不想吓到年年,大部分小孩子都不喜欢无缘无故去看医生,贸然的身体检查会让小孩受惊,二是他们的家庭医生这两天家里有事,恰好跟他们请假了。

    听到爱人这么说后,顾清俨站起身:“我让阿四去叫医生。”

    “好。”

    夫妻俩都是利落的人,房门重新打开,顾清俨落拓离去。而谢梨邈并没有下床,她坐在床沿边,再次伸手摸了摸年年的脸。

    作为母亲,她很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可又担心不小心惊醒发热的年年,醒来后的年年会更加难受。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心,捱着年年发烫的脸颊,时刻注意着他的体温变化。

    次卧的抽屉里只有一些大人常备的药品,比如清热上火,鼻塞感冒等,但没有小孩子用的药物,连一只体温计都没有。

    卫生间里的毛巾年纪太大,如果用温水沾湿覆到额头上,可能会直接覆住年年整张脸。而且年年紧紧抱着怀里的猪猪玩偶,用温水给他擦拭其它的地方,会将他弄醒,并不可取。

    因此现在,谢梨邈除了陪伴,什么都做不了。她并不是一个泪腺发达,或者爱哭的人,多数时候她都是温婉理智的。

    可她除了是谢梨邈外,她也是一个母亲,一个失去了孩子三年之久的母亲。

    或许是思念的情绪积压的太久,房间内的安静和年年渐渐升高的体温让她焦灼,她的眼眶隐隐泛起湿意,精致皓白的脸颊没有非常明显的情绪表达,却依然让进来的谢寒山清晰地感觉到,她在难过、担心和自责。

    听闻消息过来的谢寒山,拍了拍她的肩:“姐,是我没照顾好年年,你别难过。”

    谢梨邈摇头:“不是你的问题,小寒。年年的身体很弱,他现在三岁半,但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是个两岁多的小孩。”

    那本该是她们所有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孩子,可他却那么瘦小,温软的卷发发尾甚至有些泛黄。

    “姐,这些等我们带年年回去了,就好好给他调养。”谢寒山道,“每天三顿营养餐,一个月肯定就把他养的胖乎乎的。”

    说完,谢寒山想象了番年年变的胖乎乎的模样,感觉好像更可爱了。

    谢梨邈的泪意隐褪,她点点头:“好。”

    “村里的医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姐你先去洗漱吧,我帮你看着年年。”

    “嗯。”

    花花村离南华县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属于南华县管辖区域的大村,所以村里是有一个小诊所的。

    小诊所里只有一个医生,姓袁,是本地人,平时工作并不算忙。

    跟着保镖阿四匆忙赶到的袁医生,还在猜测是哪家的小朋友,进入房间就瞧见了村末许家的小崽崽。

    床上的年年还没有醒来,他睡得很沉,只是并不安宁,浅色的小眉毛微微蹙起,脸颊泛着两团高原红。

    袁医生瞧见是熟悉的年年,有些惊讶但也并未多问,快速坐下娴熟地给他看诊。

    这个时候小孩确实比较容易感冒,仔细查看情况后,袁医生瞥了眼温度计。

    “38.5。”她安慰明显都很担忧的三个大人,“是风寒感冒,退烧后按时吃药就好了,别担心。”

    “谢谢医生。”谢梨邈道。

    袁医生提醒道:“不客气,年年身体弱,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点。感冒发烧挺折腾人的,更何况是小孩子。”

    闻言,顾清俨眸色渐沉,等医生从随行包里拿出小孩用的退烧药物,又交代几句准备离开时,他并没有留在房间里,而是亲自跟着袁医生去诊所拿药。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谢梨邈就知道自己的爱人想问袁医生什么了。

    棕色的房门随着他们的离开关阖,室内的空调早在两人最初察觉年年发烧时就关掉了。

    退烧药开的是口服溶液,刚拆开瓶盖,一股略微刺鼻的药味就钻了出来。

    床沿侧面的配套柜面,摆放着顾清俨走前给年年倒好的水,还有一颗红色糖衣包装的蜜枣。谢梨邈抱着年年,谢寒山专致地将溶液倒在细勺上,正准备开始喂药,年年忽然就醒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年年非常难受,他觉得自己又冷又热,喉咙里仿佛有小蚂蚁在爬,小脑袋也晕乎乎的,看东西都晃晃的。

    已经猜到自己大概是感冒发烧了的年年,瘪着小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年年很不喜欢感冒发烧,在他的认知里,这是让他最难受的一种病。因为在末世的时候,团队里的人被异化的人类或动物弄伤,领队会让人把受伤的大人或小孩推进医疗室里疗养,每一个病床都用厚实的帘子隔开,他看不到其他人,声音也很模糊。

    但是感冒发烧是不一样的。

    团队不会把他们分开,他们依然是呆在一起的。年年能清晰直观地看到,那些跟他一样感冒发烧,但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们,是怎么跟爸爸妈妈撒娇的。也能看到,他们的爸爸妈妈是怎么照顾、关心、心疼他们的。

    他们难受了,会有爸爸妈妈哄着,好像哄多少句都不会烦,那些爸爸妈妈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药的味道太难闻,他们也会有爸爸妈妈像变魔法一样,从口袋里变出糖果来。

    就是很不一样的。

    年年从来都没有感受过那种感觉,好像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感冒发烧都能好的快一点。不像他那样,每次都是孤孤单单地缩成一团,单独坐在角落里慢慢地熬着。

    没有人会管他。

    也没有人来问他一句。

    他就是一个被所有人都不在意的累赘。

    因此,意识到自己又感冒发烧的年年,委屈巴巴又可可怜怜地垂着小脑袋,像掉小珍珠那样,簌簌地掉眼泪。

    这样的年年将准备喂药的两人吓到了。

    因为在谢寒山的认知里,年年是一个很乖的崽崽,除了那次误会傅小洲,他从没见年年这么难过地哭过,呜咽的声音像一只找不到家人无助又难过的幼兽。

    “呜呜呜,呜呜呜,鸽鸽。”

    “哥哥在这呢,年年怎么了?”谢寒山放下药液将年年抱过来,“年年是不是很难受?还是我们吵醒年年了,年年还想睡觉?”

    年年哭起来也是很乖的。

    他好像不会大发脾气,哭泣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无助、难过、委屈和疑惑,乖得令人心疼不已。

    意识到这是谢寒山的怀抱,年年抬起通红的小脸,泪眼朦胧地瞅了他一眼,继而又将小脑袋搭在谢寒山的肩膀上,难过地抽泣着。

    哭声让整间屋子都染上了悲伤的基调,谢梨邈跳动的心仿佛撞到了一把巨大的剪刀,顷刻间裂成两半,她喉道间也被塞满了棉絮,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年年,哥哥在这呢。”谢寒山又重复一遍,“不要害怕,年年是做噩梦了吗?”

    年年抬起小手给自己擦眼泪,可眼泪越来越多,年年的手心都湿了,他抽噎地扬起小脑袋,眼睛红肿,看起来很可怜。

    “哥哥。”

    “嗯?”谢寒山温柔地应他,将全部的耐心都给了他的小外甥,“年年怎么了?”

    “年年…年年生病了。”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年年怯怯地拽住谢寒山的衣服,“哥哥,阔步阔以、不要、不要丢掉年年。”

    在末世时,年年听过跟他一样大的小孩,问他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怯生生地不说话。

    大家就会开始猜,猜是不是他的爸爸妈妈不想要他,就把他丢掉了。

    年年听过很多这样的话,有时候他看着别的爸爸妈妈照顾生病感冒的小孩,也会想是不是他真的很不好,很拖累人,所以他的爸爸妈妈就把他丢掉了。

    谢寒山很心疼,听到这话,抽过纸巾给崽崽擦脸,回答的语气依然温柔:“哥哥不会丢掉年年,哥哥说过了,哥哥最喜欢年年了,会一直陪在年年身边,陪着年年长大。”

    年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停止哭泣,这样的话并不能让他变得有安全感。年年仍然很难过,双眼泪汪汪的,眼泪被擦掉的同时很快又冒出。

    “哥哥,年年似不似很不好?”

    “年年是最棒的小朋友。”

    或许是这一次感冒来的太猝不及防,又可能是年年的疑惑已经在心里藏太久了。听到谢寒山的话,他又抬起小手给自己擦眼泪,声音小小的,更多的是怯。

    他想听到一个答案,又怕听到一个答案。

    “那为什么、为什么”年年断断续续地问,“年年的爸爸妈妈,不要年年?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丢掉年年?”

    哀伤的曲调在这一刻弹奏到全曲的最高潮,房间里所有的氧气仿佛瞬间都被抽走了,谢梨邈紧绷的情绪被年年的话划破口子,她的眼眶骤然湿润,双手颤着,声音也颤着。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不要年年。”

    年年就是年年。

    下章相认。

    第51章

    房间内被抽走的空气瞬间又重新充盈。

    谢梨邈眸光涟涟,攥紧的手试图去捱近年年,却又在即将接近前放下。

    看到那份忽然收到的鉴定报告时,没有人比她跟顾清俨更理解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了。三年前,警方给出的搜寻结果是下路不明,她站在环山路道的栏杆边,凛冽的风割破她苍白的脸颊,裹挟着无边无际寒意的薄雪,像要把她拖进寒气渗人的冰窟里。

    她僵滞地听着搜寻已久的警察说:“如果按照他们说的,是从这里抛下去的。那么请先生和夫人,暂时先做最坏的打算。”

    几方介入,都搜寻无果。

    到最后,只有他们还在坚持寻找,一直到前天才等到了那份鉴定报告。

    来的路上,她跟顾清俨都一致认为,年年刚失去养育他长大的奶奶和叔叔阿姨不到一个月,现在的状态可能还不太能接受他们贸然的相认,而且他们缺失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至少还要再等几天,等他们渐渐熟络,等年年也渐渐开始打心底接受他们的靠近时,他们再说出的真相。

    可年年说出那句话时,却径直戳破了谢梨邈的心。计划仿佛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她嗓子干哑,葱葱玉指颤抖,面容看起来很憔悴,好似生病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年年,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没有保护好年年,让年年不开心。”

    一字一句分外清晰,缓缓地传入还在哭泣的年年耳中:“但是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不喜欢年年,也没有想过不要年年,甚至是抛弃年年。”她坚定道,“年年一直都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

    听清的年年整只崽都愣住了,眼眶里的泪珠甚至都忘了要掉下来,小卷毛也呆呆地翘着,两只小短手缓缓松落。

    谢寒山也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坚定,他掷地有声:“对,年年一直都是我们谢家最重要的宝贝,我,大哥,还有年年的爸爸妈妈。”他顿了下,“也就是我的姐姐,姐夫,一直都很爱很爱年年,永远不会丢下年年。”

    隐藏的秘密被切开一个剖面,所有事都渐渐变得有迹可循,最后一点收敛也随之泯灭。谢梨邈坐过去,温热的指腹先是给年年擦干净泪痕,接着才摸了摸他的脸。

    仿佛将他当成了襁褓中的婴儿,力道温柔克制,像羽绒一般拂过。

    “年年,我们不是来花花村玩,是来看你,来找你,来带你回家。”谢梨邈说,“我在村尾抱着你哭了,那是因为妈妈真的很想你,在这之前妈妈已经三年没有抱过你了。每一天妈妈都在想,你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长大,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想念是妈妈和爸爸的事,妈妈和爸爸都希望年年过的好,过得很好很好。”

    她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我们一直找不到年年,用了很多办法都找不到。在你小舅舅给我们发消息的半个小时前,我和你爸爸已经决定好再去甲岭找年年了。”

    “幸运的是,我们收到了你舅舅发来的消息,赶在昨天来了花花村找你。我们也很想立马跟你相认,但是我们总是顾虑太多,担心太多,我们想先留在花花村陪着你,等你慢慢跟我们熟悉了再跟你说真相。”

    谢梨邈哭得时候也是极温柔的,她仿佛就浸润在温婉二字里,一言一行都将这个词彰显的淋漓尽致。她的眼泪落在绸面的浅杏色长裙间,像水墨晕开的勾勒。

    “对不起,年年。”她说,“爸爸妈妈不该这么做的,对不起。”

    如果她知道他们的宝贝会那么想,在村尾巴的时候就算雨再大,顾忌再多,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可惜时间无法扭转。

    可惜没有如果。

    闻言,谢寒山下意识去看怀里的小崽崽。年年的表情依然懵懂茫然,被水洗过的眸子湿漉漉的,纤长浓密的睫毛沾湿成簇蔟,看起来仿佛受了巨大的委屈,模样很可怜。

    他不说话,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却没有再哭了,也任由谢梨邈覆着他的脸。

    谢寒山猜不准年年在想什么,正当他想出声试探问问时,宛若精致玩偶的年年小小声地问:“喵喵姨姨、似年年的妈妈嘛?”

    谢梨邈点头:“是,是年年的妈妈,顾叔叔是年年的爸爸。”

    谢寒山解释道:“年年,刚回花花村的那天晚上,你跟小刘在梅村长家的客厅里看动画片,那个时候哥哥问了梅村长年年的一些事情,再听到梅村长的回答后,哥哥就急急忙忙带着你跟小刘走了。年年还记得吗?回来我就给你剪了手指甲。”

    “记得。”年年回答的很认真,“哥哥把年年的指甲剪得平平的。”

    “对,然后哥哥拿着年年的指甲让小刘去市区的鉴定中心做了亲子鉴定,年年可以理解为一种很厉害的东西,一查就知道某个小朋友是不是那个大人的孩子。哥哥没有猜错,鉴定报告显示年年是哥哥姐姐的孩子。”

    没有哽咽抽泣声后,房间变得静悄悄的。两个保镖守在门口,没有人贸然闯入,谢梨邈和谢寒山都望着年年,而年年则因为发烧,脑袋空空的,听完谢梨邈的话,只理解了大致的意思。

    虽然只是大概,但也让年年没有那么难过和不安了。

    知道自己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年年,好像头都没有之前那么晕乎乎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就坐在他面前的谢梨邈,看了一会儿,才伸出小手覆在了谢梨邈的手背上。

    “那喵喵姨姨,是真的没有不想要年年嘛?”

    他问的问题带着一股近乎于执拗的天真,可对于一个失去孩子三年的母亲而言,无疑是残忍更多一些。

    “年年,当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跟你爸爸看了很多怎么教你健康长大的书,我们都很期待你的到来,你是在我们的爱里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刚出生那会,因为是早产身体孱弱,妈妈和爸爸每晚都守着年年,鼓励年年,哄着年年睡觉。你一个月的时候,发烧感冒很严重,你爸爸眼睛红了,医生说你没事时,妈妈还看到他哭了。在那之前,妈妈只见他哭过一次。”

    谢梨邈回忆这些事,是很开心的,因为那些记忆是他们漫长三年的寻找时光中,唯一的慰藉。

    “等你两个月大时,妈妈和爸爸已经把你到三岁的衣服都买完了,玩具屋里摆满所有小朋友都喜欢的玩具,你很喜欢睡觉,每次睡醒一定要看到我们两个人一起守在你的小床边,不然你会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你慢慢长大,身体也调养的好了很多,等你三个…”

    谢梨邈没有再说了。

    三个月的时候,他们的宝宝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

    她收敛情绪,对年年笑了笑:“爸爸妈妈从没有那么想过,无论是什么时候,年年都是我们心里最重要的宝贝。”

    三年过去玩具屋里的玩具不停地更换成,市面上最流行最热销的款式。那间摆放着他们仅有的照片的屋子,还罗列着许多送给年年一到三岁的生日礼物,他用过的婴儿床,穿过的衣服裤子,还有那盒没来得及喝完的奶粉,都保存的很好。

    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着,期待着,与他们的孩子重逢相聚。

    血缘关系大概是亲密关系中最难以斩断的联系,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圆环,处在其中的人无论怎么走,都会相遇。即使半途中会分开,最终也都会走向必然的重逢。

    忍着感冒发烧听完,得到了一个准确答案的年年,又掉了两颗小珍珠。他抬起另一只手给自己擦眼泪,然后主动说:“年年、要次药啦。发烧,呼呼。”

    听年年这么说,两人才发现这件事竟然被他们都忘了。谢寒山赶紧去拿勺子,即将倒溶液时,年年说:“年年想要…想要喵喵姨姨…”年年慢吞吞地,鼓起勇气改口,“想要…妈妈喂。”

    年年说的很小声,尤其是那声妈妈,还带着怯,又带着期盼,像一只等待已久的小刺猬,收起尖刺露出柔软的小肚皮,湿润的眸子泛着水光。

    说完这话,年年又很轻很轻地呢喃了声:“妈妈…”

    如同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爸爸妈妈了。年年悄咪咪地瞅着谢梨邈,像小猫般观察她的反应。

    迟来三年的称呼,让谢梨邈大脑直接宕机,重启程序恢复正常,她立马抢过弟弟手上的勺子,明眸水光潋滟,笑容温柔:“好,妈妈喂年年吃药。”

    “嗯嗯!”年年又用小手给她擦眼泪,“妈妈,不哭哭,年年次药。”

    “好,宝宝好乖。”

    溶液味道刺鼻,但是年年一点都不怕苦,他乖巧地喝下黑乎乎的溶液,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笑,谢梨邈就剥好了蜜枣递给他。

    “吃一颗就不苦了。”

    蜜枣甜滋滋的,咬开后口腔内的甜味将药味迅速冲刷掉。年年吃完才明白,原来不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感冒会好的快一些,而是有爸爸妈妈关心、疼爱的小朋友,感冒才能好的快。

    这一刻,年年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能量,像小英雄猪猪侠那样,脑袋也不晕乎乎啦,手手也有力气啦。他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哭了那么久,小短手捂住自己的脸,又忍不住软乎乎地笑。

    好开心哦。

    他有爸爸妈妈啦。年年心想。

    谢寒山被他的反应逗笑,庄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他的眉眼间俱是笑意:“好了,以后记得改口叫小舅舅,改口红包绝对大。”

    年年笑,谢梨邈也在笑,两人的酒窝都露了出来。

    下一瞬,棕色木门在敲响后被打开,清隽雅致的顾清俨手里提着药袋,步伐利落地迈入。

    晚安owo

    第52章

    次卧空间有限,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后,整个屋内的气流涌动仿佛慢了下来。

    顾清俨并不清楚,在他离开的时间里,三人间发生了什么。他将袁医生开的药放到靠窗的木书桌上,转身才发现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他。

    母子两红通通的圆眸,让顾清俨察觉到其中微妙。

    谢寒山最先撇开视线,起身离开:“我去下面厨房看看,你们先聊。”

    房间内只剩三人,谢梨邈笑着将年年抱起来,又朝爱人说:“俨哥,你过来。”

    顾清俨走过去,比起商人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年轻的大学教授。他到床沿边坐下,温声问:“感觉好一点了吗?年年。”

    被抱在怀里的年年,脸颊还缀着两团高原红,卷发乱翘着,圆溜溜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顾清俨。

    在花花村之前,两人的沟通交流并不多,只在私人餐厅廊道见过匆匆一面。那个时候的年年,只觉得这个叔叔,看起来跟喵喵姨姨一样好看温柔,而且好高哦,比他哥哥还要高。

    年年咳了咳,应:“年年好好多啦。”

    说完,他依然在悄咪咪地打量顾清俨,像一只探出触角的小蜗牛,好奇地观望新世界。谢梨邈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握着年年的小手放到顾清俨的手掌心。

    “年年。”谢梨邈说,“这是爸爸哦。”

    房间宁静片刻,静得仿佛连外面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琥珀色眸子里,划过惊讶和迟来的欣喜,很快又被顾清俨敛下。

    短短几秒,他猜出了前因后果。

    修长有力的手掌,渐渐收拢,直到将那只白净的小手完全包裹住,顾清俨的喉间才溢出声音:“年年,我是爸爸。”

    被握住小手的年年,能感觉到握住自己的大手,坚定有力但是最初似乎轻颤了下,像蝴蝶扑腾翅膀那样。

    年年眨了眨眼睛,接着继续打量顾清俨。

    顾苏苏他的爸爸,没有跟他一样的卷卷,也没有小酒窝,眼睛颜色都不是黑黑哒。但是、他就是好稀饭爸爸哦!年年心想。

    安静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年年的回应,谢梨邈捏了捏年年的另一只手,正要说话就听到稚嫩又坚定的小奶音响起。

    “爸爸。”年年开心地重复一遍,“爸爸。”

    不像前不久的那声妈妈,带着点怯,这声爸爸更加坚定,也更响亮,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顾清俨罕见地滞愣了瞬,唇角弧度越发上扬,松开他的手,温声问:“爸爸可以抱一抱年年吗?”

    年年朝他伸手:“爸爸、抱。”

    此情此景,顾清俨忽然想起了昨天下雨时的事,那个时候年年也是这样朝他伸手说要抱。不同的是,昨晚他的身份是顾叔叔,而今天他是爸爸。

    他将年年抱在怀里,姿势与三年前没有任何差别,仿佛年年还是那个在襁褓中的早产孱弱婴儿,珍重而谨慎。

    “年年,爸爸很想你。”

    坐在一旁的谢梨邈深知,这已经是她的爱人最深重克制的话了,因为他贯来是说的少,做得多的那个,无论是对年年,还是对她。

    “年年也想爸爸妈妈哦。”年年软乎乎地说,“好想好想哒。”

    谁都没有纠结想念多少的问题,因为有这句话就够了。顾清俨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受到灼热的体温似乎已经下降了些后,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小朋友服用退烧药物,一般在半个小时后就能逐渐见效。浑身充满力量的年年,好奇又欣喜地望着爸爸妈妈,扭扭身体后,背靠着爸爸的胸膛,面朝温柔的妈妈。

    “妈妈。”他不厌其烦地叫,“爸爸。”

    “嗯。”

    “妈妈在呢。”

    “爸爸、妈妈。”年年小手去牵谢梨邈,“妈妈,年年好稀饭妈妈送给年年哒猪猪侠。”

    “年年喜欢就好呀。”谢梨邈笑,“家里也有很多年年的玩具,等我们回去了,妈妈再给年年建一个猪猪屋好不好?”

    年年哇了声:“猪猪屋似什么哦?”

    “是个小秘密哦,到时候年年就知道啦,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猪猪侠。”

    年年的眼睛咻的一下就亮了,想到自己即将拥有好多猪猪侠,年年觉得自己的感冒都快好啦。母子两笑了会儿,年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回去了就是要离开花花村。

    他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小声问:“那、年年回去还阔以再见到村长姨姨和李奶奶她萌嘛?”

    “当然。”顾清俨摸了摸他的小卷发,“以后我们在花花村建个带院子的房子,每年我们都会带年年回来给叔叔阿姨还有奶奶扫墓。年年想念大家,也随时都能回来看她们。”

    “真哒嘛!”

    “爸爸不会骗年年。”

    年年觉得自己好像有一条小尾巴,小尾巴正在开心地朝两人摇动,摇得他都要飞起来啦。

    “蟹蟹爸爸!”他像唱儿歌似的,奶声奶气地说,“年年爱妈妈、爱爸爸、爱奶奶爷爷、爱叔叔阿姨、爱舅舅哦。”

    唱完,年年收起数人数的手指,认真说:“年年会一直爱泥萌哒!”

    两人都被他可爱到,纷纷露出笑,默契道:“爸爸妈妈也爱年年,也会一直都爱年年。”

    谢寒山端着木盘,敲门而入时,年年差点就睡着了。

    木盘上摆着三碗南瓜粥,还有一盘水晶蒸饺和一盘芋头糕,谢寒山将东西摆在桌面,瞥了眼昏昏欲睡的小外甥。

    “你们三都还没吃早餐,来吃点吧。”

    村里的条件不比县城,与市区更是千差万别,木盘上准备的东西已经算很好的了。两人都不挑剔,谢梨邈想端粥喂年年时,谢寒山把她按回了桌凳上。

    “虽然我非常理解你们两位的心情,但是照顾小孩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垮。姐,你们两吃吧,我来喂我这小外甥就行。”

    年年攥起小手,像要比一个猪猪侠冲锋的手势:“年年寄几次哦。”

    谢寒山笑,一点都不给生病的小孩动手的机会,端着南瓜粥坐到床沿边,瓷白的勺子贴近年年唇边:“叫舅舅。”

    年年很乖:“舅舅、呼呼。”

    谢寒山的笑根本收不住:“还是舅舅好听些,这粥是温的可以直接吃,不用呼呼。”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他还是满足年年的想法吹了吹。

    年年张嘴,一口咽下了甜滋滋的南瓜粥。

    坐在旁边的谢梨邈和顾清俨对视一眼,眸中也皆是笑意,她纠正道:“应该是叫小舅舅,年年还有一个大舅舅。”

    年年举起两根小手指,晃了晃:“哇,两个舅舅哦。”

    “行,那就叫小舅舅吧。”听姐姐提到大哥,谢寒山想起昨晚的事:“姐,昨晚大哥跟我说他今天过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在来的路上。”

    “大哥?”

    “嗯。”

    “那我待会儿给他打给电话。”

    谢寒山明白她的意思,继续给年年喂粥,时而摸摸他的额头,等喂完粥年年的烧也差不多完全退了。他没什么胃口,尝了一个蒸饺就摇头表示不吃了。

    三人都依他,撤掉木盘餐具,便准备给年年喂医生开的药。

    一盒冲剂一盒口服溶液,味道都略微刺鼻,闻得谢寒山不禁想,为什么小朋友的药会这么难闻?难道不应该是像糖果牛奶那样甜甜的吗?

    年年虽然不嫌苦,但两种药都喝完后,还是蹙起了小眉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咳了咳,眼睛水汪汪的,倒不是因为讨厌委屈,而是咳嗽引发的生理性眼泪。

    三个大人都很心疼。

    紧接着,年年就看到他的爸爸,像变魔法似的把手摊开,掌心躺着两颗包装精致的糖果。

    “年年吃不吃呢?”顾清俨笑问。

    年年反问:“爸爸似百变超人嘛?biubiu咻咻,就阔以把好多东西都变出来哒百变超人哦!”

    “爸爸不是。”顾清俨帮他剥开糖衣,“但爸爸可以是年年的百变超人。”

    生病的年年总是懵懵懂懂的,就像他现在听爸爸说的这句话,他好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又好像还是不明白。但他还是非常开心,并且吃掉了爸爸喂的牛奶糖。

    另外一颗被年年收起来了,他放到桌面:“年年牛着,以后喂给爸爸次!爸爸感冒,年年也给爸爸次糖哦。”

    “好。”

    四人又陪着年年说了会话,十五分钟后,年年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他越来越困,抱住了自己的小猪猪玩偶。

    “是想睡觉了嘛?”谢梨邈问。

    “窝想哦。”

    “睡吧,爸爸妈妈就在这陪着年年,哪也不去。”

    感冒发烧的年年很担心这是一场梦,等他睡醒后,爸爸妈妈又不见了,他又成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年年眨了眨眼睛,认真又仔细地望着爸爸妈妈,看了好多好多遍,努力地想要牢牢记住他们。

    “爸爸…妈妈…”

    没关系哦。

    就算是梦也没关系哒,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好的梦。他努力记住啦,下次还可以继续努力梦到爸爸妈妈。年年困顿地想。

    他的声音愈来愈轻,眼皮越发沉重,当年年阖上眼睛时,依稀还听到了爸爸妈妈应他的声音。

    晚安owo

    第53章

    发烧感冒是真的很难受。

    年年睡着的时候,也并不安宁,经常翻来覆去,不是动动手,就是抖抖腿。

    看的谢寒山不禁调侃道:“姐,年年这是在梦里打怪兽呢。”

    谢梨邈再一次把年年的小手放回被子里,小声地说:“你小时候比年年还厉害,被子都能被你踹到地上。”

    谢寒山噤若寒蝉。

    小幼崽容易反反复复的发烧,三个大人时不时就摸摸年年的额头,确定没有再发热才松了口气。年年这一觉睡得很沉,将近十一点半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去找爸爸妈妈。

    圆润澄澈的眸子瞅瞅谢梨邈,又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清俨,担心自己还在做梦,年年抬起小手捏捏自己的脸。

    “疼哒。”他眼睛亮晶晶的,“年年不似做梦哦。”

    “不是做梦呀,妈妈一直都在这里。”

    “爸爸也在。”

    年年这才笑了起来,又毫不厌烦地叫着两人:“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两人应得很开心,一旁的谢寒山故意逗他:“以前年年睡醒就叫我,现在哥哥也不叫了,小舅舅更是不叫了。”

    年年早已掌握了给谢寒山顺毛的方式,他朝谢寒山伸出手:“小舅舅,抱抱!”

    这一招显然有奇效。

    谢寒山瞬间心满意足。

    怀里的小崽崽身上还是长了些肉的,至少抱起来比以前软乎了些。谢寒山心想。

    “小舅舅,窝碎啦多久呀?”

    “没多久,正好起来吃午饭。”

    顾清俨道:“算算时间,年年的大舅舅马上就要到了。”

    “哇~”年年有几分期待,又有些好奇,“那大舅舅似和窝萌一起住嘛?”

    谢寒山可不觉得他那洁癖极重的大哥会住村里,谢家以房地产起家,产业遍布全国,南华县新建的小区就是谢氏集团的,就连他们从县城拐进山路的那一片湖景房也是。

    谢梨邈笑:“等大舅舅来,年年就知道了。”

    “好哦。”

    下过那场雨后,天气接连晴朗。

    年年喝完水,四人一起下楼去村口等人。他戴着印着西瓜图案的小帽子,出汗换了身白色的小熊短袖,被顾清俨抱在怀里。

    天空如水洗过般呈靛蓝色,烈日高悬于苍穹,他们坐在村口槐树的长椅上,周围跟着两名保镖。

    “年年,热不热?”谢寒山问。

    其实谢寒山一开始更倾向于让年年继续在床上休息,看看动画片,毕竟小孩子感冒发烧很需要注意细节末梢。可一对上年年缀满星星的眼睛,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热哒。”

    贴着爸爸的年年,一点儿都不觉得热,反倒很开心,还跟过路的野猫喵喵喵几句,来了通三人听不懂的喵星交流。

    约莫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从蜿蜒山路驶向村口,最终停在了村口旁的空地。坐在主驾驶位的司机,推门而下站到后排座打开车门,周正的脸庞表情恭敬。

    迈步下车的男人很高,接近190的身高非常有压迫感,宽肩窄腰身形落拓,五官轮廓如刀斧精细刻过般深邃,即使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也像一头披着斯文外皮的狼。

    年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动画片里的巨人,有他好多好多个高的大巨人正在朝他们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年年生病的错觉,他总觉得地板上的小石头动了动。

    众人神色各异,谢梨邈笑着上前跟大哥谢桦宣打招呼:“哥。”

    顾清俨:“大哥。”

    谢寒山先是望望明显被吓到的小外甥,接着才说:“哥,你这辆车不错啊。”

    谢桦宣应过妹妹妹夫,目光没分给谢寒山,就径直投向了顾清俨怀里的小娃娃。他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即将发起进攻的猛兽,不怒自威,气势迫人。

    谢寒山移到年年手臂边:“哥,你笑一笑,别吓着年年了。”

    原本谢寒山以为,小外甥肯定被吓到了,可下一瞬年年的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

    年年眨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大舅舅:“大舅舅,窝似年年。”说完,他又伸出两只手,“年年,抱!”

    槐树上的夏蝉此刻放声高歌,鸣声如笛。顾清俨将年年递到谢桦宣的怀里,年年一点儿都不怯,伸手搭住大舅舅的肩膀,一脸懵懂问。

    “大舅舅,泥似大巨人嘛?”

    谢桦宣喉间溢出的声音,如深山寺庙敲响的古钟:“大巨人?”

    “对呀。”年年用双手比了比,右手伸到大舅舅头顶,“大舅舅好高哦,年年在汪汪队里看过哒,有超级高的大巨人。”

    成为年年专属百变超人的顾清俨但笑不语。

    “那年年也想成为大巨人吗?”

    “超级想哒!”年年奶声奶气地说,“年年要当大巨人,帮助好多好多小朋友和小动物哦。”

    还是个小小朋友的年年,就已经想帮助很多其他的小朋友了,这让四个大人眸底都闪过一丝笑意。谢桦宣点头:“那在年年还没有成为大巨人前,大舅舅就是年年的大巨人。”

    “哇~大舅舅好腻害哦。”

    “是吗?”

    “爆腻害哒!”

    四人有说有笑,朝着前面第五栋楼慢慢走去,一路上年年的话都很多,他对这个像巨人似的大舅舅充满了好奇,以至于回到屋里时,年年渴到喝了两杯水。

    主人家临时有事,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后早上就去县城了,剩下这几天只有他们住在这栋楼里。

    年年跟着谢桦宣坐沙发的单人位,瞥见他手腕间的佛珠,有些好奇地多看瞅了几眼。因为在年年的印象里,妈妈也有一串颜色不一样的。

    一楼客厅宽敞,洁白的墙面还挂着两幅装饰现代画,六十寸高清全面屏停滞在播放页面。

    谢桦宣:“谢五。”

    站在他身侧的司机递上了两个礼盒,谢桦宣先打开了其中的蓝色丝绒盒,盒里装着一把车钥匙。

    “车钥匙?”谢寒山道,“帕加尼,大手笔。”

    “对。”什么都不多就是钱最多的房地产大亨,“送给年年的见面礼。”

    天真单纯的年年以为舅舅送的,就是动画片里给小朋友坐的儿童电动车,殊不知这份见面礼价值九位数,全球只销产八辆。

    他开心地扬起小脑袋看大舅舅:“蟹蟹大舅舅,年年稀饭哒,车车呼呼一下就飞哒好快哦。”

    听到年年说喜欢,谢桦宣非常满意。

    这三年以来,顾清俨和谢梨邈两人主要在甲岭一带搜索年年的下落,继而以此为基点,散至庆州扩至整个南省,而他则负责当年匪徒路过的青利市沿至西北边界。

    他们分工合作,从未放弃。

    好在终究得偿所愿。

    谢桦宣望着怀里的小团子,拆封第二个红色的礼盒,内里静静躺着一条金光灿灿的金锁。

    “年年,你满月的时候,大舅舅给你戴了满月银锁,银锁锁平安。”谢桦宣说,“这是你满百日,大舅舅准备给你戴的金锁,金锁锁富贵。”

    其实银锁和金锁的定做都是同一天完工的,只不过谢桦宣想着等百日时再给他的小外甥戴上。可满百日那天,年年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

    当年设计精细的银锁早已不知去向,而这一份迟到三年的礼物,直到今天才缓缓打开。

    谢桦宣将盒子关阖,递到年年手上:“年年要自己保管这份礼物。”

    年年认真点头:“好哒!年年把它放到小盒子里,只给爸爸妈妈,大舅舅小舅舅发现哦!”

    “好。”

    捧着红色礼盒的年年笑容软萌,瘪下的小肚子咕噜咕噜地发出叫声,等年年反应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肚肚:“肚肚饿啦。”

    夫妻两带过来的四个保镖,有两个都是退伍军人,其中一个叫张齐的对做饭很感兴趣,跟着别墅里的顶级厨师学出了一手好厨艺,因此这趟行程,张齐既是随行保镖也是厨师。

    早在十一点时,厨房就开始发出声音。如今年年肚子饿,刚出锅的饭菜恰好也能摆上桌了。

    吃饭的时候,年年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他还是喜欢吃青菜,清甜的胡萝卜和玉米,让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小河豚。

    四人吃相慢条斯理,普通的农家菜也能吃出高级西餐的那股感觉来。

    年年的琉璃眸子在大舅舅小舅舅间流转,他咽下玉米粒,脆生生地问:“大舅舅,泥住哪泥?”

    说完,年年又补充:“窝萌介泥还有床哦,大舅舅阔以跟小舅舅一起睡哒!”

    谢寒山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笃定他大哥是绝不可能留下的,毕竟他大哥是洁癖到一天一次酒精消毒房间的人。

    下一瞬,谢桦宣毫不违心地说:“好,大舅舅住这。”

    大家会不会觉得有点腻,想看崽崽去娃综了呀owo

    第54章

    吃完饭上楼,四人扎堆在次卧,陪小豆丁年年吃药。

    药味刚溢出,谢桦宣眉头直皱,紧接着床上的小崽崽就像吃饭似的,将药液直接一口闷掉了。

    喝完药的年年,先是喝水吃糖,而后便抱过小猪猪玩偶,缩回夏凉被里,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年年,困!”年年说,“碎觉哦。”

    “宝宝,睡吧。”

    年年很喜欢妈妈叫他宝宝,宝贝、非常的亲昵,每次听到他都会在心里开心好一会儿。这会儿四人都还在,他像个小管家似的问。

    “大舅舅、小舅舅,泥萌不碎觉嘛?”年年一脸认真道,“小朋友要碎觉,大银也要碎觉哒!”

    “睡,等会就睡。”谢寒山道。

    年年的目光瞥向大舅舅:“大舅舅呢?大巨人每天都很辛苦哦,要休息哒。”

    谢桦宣:“好,舅舅去休息。”

    年年眉眼弯弯:“好哦!大舅舅、小舅舅挥挥~”

    兄弟两一前一后离开了次卧,将门关阖时,谢桦宣又望了望像白团子的小外甥,腕间那串小叶紫檀色泽上乘。

    缝隙紧闭,他才阔步离开。

    两人走后,年年忽然坐了起来,他拍拍左右两侧的位置,小声又期待地问:“爸爸、妈妈,阔步阔以陪年年碎觉哦?”

    谢梨邈笑:“当然好呀。”

    年年离爸爸最近,他索性挪到爸爸身边,小手覆在他的手背,眼巴巴地问:“那爸爸呢?”

    顾清俨问:“百变超人会拒绝小朋友的要求吗?”

    年年摇摇小脑袋:“不会哦。”

    “那爸爸就不会拒绝年年。”顾清俨摸了摸他的小卷发,“年年忘了吗?爸爸是年年的百变超人。”

    “记哒哦。”

    “爸爸似百变超人,大舅舅似大巨人。”年年扬起脸说,“小舅舅似猪猪超人哦,他跟年年一样,稀饭看猪猪侠。”

    谢梨邈莞尔:“那妈妈是什么呢?”

    年年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妈妈是什么,思考了会儿才说:“妈妈似仙女哦,甜甜姐姐说啦,仙女有魔法棒,布灵布灵就阔以把好多东西都变粗来。”

    “这么厉害呀。”

    “妈妈就是、超级腻害呀!”

    两人被崽崽逗得忍俊不禁,前后进卫生间洗漱换睡衣后,才陪着他们的小宝贝睡觉。

    窗外知了声躁耳,睡在爸爸妈妈中间的年年,却一点都不觉得吵,只觉得就连小知了都听到啦他的开心。白净的小脸笑意满满,年年时而瞅瞅爸爸,时而瞄瞄妈妈。

    夫妻两很默契,发觉小崽崽迟迟未睡,便一同侧过身望着崽崽。

    “偷看”被抓包的年年,不好意思地扯过被子遮住大半张脸,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爸爸妈妈,年年碎啦~”

    顾清俨问:“年年,要听睡前故事吗?”

    “爸爸会讲什么故事呀?”年年扯下被子,“舅舅会给年年说美小鸭的故事哒。”

    “那年年想听吗?”

    “想哒!”

    没有哪个小朋友会不喜欢睡前故事环节,年年期待地望着爸爸,双手做好了给爸爸鼓掌的准备。

    很快,如击玉石的男声在房间一隅响起:“从前的树林里有一所动物学校……”

    谢梨邈目光含笑,思绪渐远,想起了年年两个月时,他们也是这样陪在他的小婴儿床旁边,哄他睡觉给他讲小故事。他们买了很多故事书,她会边看书边讲给年年听。可她的爱人就并不需要,或许他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每每她即将拿着书开始时,他便会熟稔地讲出安徒生童话里的小故事,哄他们的宝贝睡觉。

    现在也是如此。

    好像从未变过,只是有三年时光,悄然从指间缝隙中滑走。

    没过多久年年就睡着了,四仰八叉地躺在两人中间,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睡姿太霸道,年年抱着小猪猪,又缩成了一小团。

    等年年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完全滚进了爸爸的怀抱里,小猪猪被留在了中间,小黑豆似的眼睛似乎在问,为什么要抛下他。

    年年将猪猪重新抱回怀里时,才发现妈妈似乎已经起床了。

    灰色的遮光窗帘将窗外景象完全遮住,年年抱着小猪猪,耐心地等待着爸爸醒来,殊不知顾清俨早在他去抱玩偶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怀里的崽崽很乖,没有爬起来摇他起床,更没有自己下床出去玩,而是乖乖地缩在他的怀抱里,温热的手指时不时会去碰碰他的手,像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顾清俨心软的一塌糊涂。

    “年年。”

    “爸爸!”年年应,“泥醒啦。”

    “嗯。”顾清俨坐起,拿水瓶给年年,“先喝点水。”

    “好哒。”年年抱着水瓶咕噜咕噜,喝完问,“妈妈去哪泥了呀?”

    “爸爸也不知道,爸爸带年年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

    换好衣服,顾清俨抱着年年下楼,过楼梯的时候,年年想起了小舅舅背他完成任务那次,于是又问:“小舅舅、大舅舅他萌起来啦嘛?”

    “在一楼。”

    “好耶~”

    来到宽敞明亮的一楼客厅,果不其然瞧见了谢梨邈三人,除此之外还有梅村长和王阿姨。年年见到她们,便让爸爸把他放下来,然后像只小兔子似的,几步蹦跶过去。

    “村长姨姨,王姨姨。”年年站到她们面前,然后坐在两人的中间,“下午好哦。”

    “下午好呀,年年。”梅村长打量他,“你王阿姨听袁医生说你感冒发烧了,立马拉着我跑来了。”

    年年晃晃小脚丫,开心地说:“已经好哒很快啦,不热热哦。年年次药,明天就好哒!”

    说完,他抱抱王阿姨的手臂:“蟹蟹王姨姨。”

    见状,王阿姨既开心又欣慰,开心的是年年的感冒并不严重,依然元气满满可可爱爱,欣慰的是他的家人把他照顾的很好,他并不是被抛弃的弃婴,他的家人都很爱他。

    “乖年年,要记得按时吃药。”王阿姨拿出带来的糖果,“如果药苦,吃完药后就吃颗牛奶糖,王阿姨特意给你新进了一盒。”

    透明的塑料盒子里,装着年年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他以前总是很舍不得吃,每次吃完还把糖纸都留在了自己藏起的小盒子里。等差点被小蚂蚁搬走了,年年才后知后觉地把糖纸放进垃圾桶。

    盒子里装着二十颗大白兔奶糖,年年捧着盒子,小短手在盒面摸了摸,眼神亮晶晶的:“蟹蟹姨姨。年年听话哦,好好次药哒。”

    王阿姨乐呵呵地笑了笑。

    年年很忙,像个小陀螺似的来回转动,一会儿挨着村长姨姨她们,一会儿又哒哒哒到两个舅舅身边,或者是回到爸爸妈妈的座位中间,小脸都渐渐变得粉扑扑的。

    后来,两个舅舅带着年年暂时退出聊天,去外面院子里玩。

    谢寒山有些羡慕抱着软乎乎崽崽的哥哥,要知道在这之前,一天都晚都抱着崽崽的人明明是他。又等了会儿,小院的墙角上飞来了两只扑腾翅膀的鸟雀,谢寒山才说:“大哥,你抱累了吧,我来帮你分担。”

    年年的全部注意力被叽叽喳喳的小鸟吸引,没有分心听两个舅舅说话。

    谢桦宣情绪淡淡:“不用。”

    计划失败,谢寒山开始转变策略:“年年,要不让小舅舅抱你吧,大舅舅中午没休息好,肯定很累。”

    二楼有三间卧室,只剩最小的那间给谢桦宣休息,虽然床单被子都是洗过晒过的,但洁癖很重的谢桦宣,还是让人重新用酒精消毒清理了遍整个房间,确实一中午都没合眼。

    听到这话的年年,担心地连小鸟都不看了。

    “大舅舅、泥做很阔怕的梦了嘛?”

    “没有。”

    “那似不似没有睡饱饱呀?要睡饱饱哦,不然会变出黑色圈圈哒。”

    谢桦宣目光深邃:“还好,大舅舅是大巨人,抱年年一点都不累。”

    年年瞅瞅大舅舅的脸,确定没有村长姨姨说的睡不好的黑色圈圈,确定大巨人没有变成黑熊精后,才放下心来继续趴在大舅舅的怀抱里,看墙上的小鸟清理羽毛。

    客厅内茶香袅袅,四人聊了许多,夫妻两都很感谢她们和其他村民对年年的照顾,相谈愉快。

    临走时,王阿姨走在前,梅村长落后几步,旁侧的顾清俨倏地说:“梅村长,市区下放的名额你有申报吗?”

    每三年市区都会下放八个名额,提拔驻扎在农村的优秀干部往上走,筛选条件十分严苛,实绩是最主要的筛选标准之一。今年恰好是第三年,市区那边如以往一般下放了八个名额,办公室已经收到了很多申报资料。

    站在巅峰的商人,每一句话都绝非贸然。

    梅村长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她脚步停住,转头与两人对视。

    谢梨邈对她笑了笑,未置一词。顾清俨缄默不语,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梅村长并没有思考多久,她的笑就像她这人一样,爽朗利落:“我生在南华,也想在这儿彻底扎根。等我带着花花村摘下先进文明村的荣誉,让每一个村民都富起来,让这一方水土都发展好后,再去试试也不迟。”

    不要误会哦,顾家五代从政清廉,顾爸爸没有要帮梅村长内定的意思,也不可能会这么做。(具体哒下章再解释啦,总之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第55章

    阳光倾洒入前院,站在距离前檐只有几步之遥的梅村长,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爽朗,眼神明亮而真诚。

    “梅村长为民服务,大义凛然,令人佩服。”谢梨邈莞尔,“谢谢您。”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梅村长摆手,“不用太客气。”

    停驻在两人身侧的顾清俨,目光深远:“先进文明村的经济发展指标还差多少呢?”

    “大概还少7%左右,要回去问问才知道具体数值。”

    顾清俨颔首:“好。”

    刚刚那个话题仿佛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谁都没有再继续深究。夫妻两望着梅村长离开的背影,迟迟未动,两人年少相识,夫妻多年早已默契十足。

    望着院子里年年牵着谢寒山的手,跑到墙角边看小鸟的场景,谢梨邈问:“那边名额都定好了吗?”

    “准备一审。”

    即使顾家五代从政,自顾清俨这一辈起转而从商,祖辈积攒下的赫赫政绩俨然如一座金山。弄清前因后果后,顾清俨既感激梅村长平时对年年的照顾和帮助,也非常感谢她当年帮许闻留下了年年,没有强送去福利院。

    如果没有她,事情的走向和结局会充满未知和无数可能,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他们或许还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年年。

    所以他在自己的坚持上,略微退了一步。

    如果刚刚梅村长话里有想要申报的意思,即使只是一丝,他都会帮她送去一审。以她本人的资历和近几年的成绩,加上有他的帮助加持,通过一审是势在必得的。

    可这八个名额,共有三审,一审筛掉百分之三十的人,二审则需要再筛掉百分之四十五。而他给她的帮助,只能停在一审,也必须停在一审。所以究竟能不能过二审三审拿到那八个名额,还是要看她自己的真才实干,他只提供一个基准跳板。

    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也是顾家百年基业的筋骨。

    午睡后的年年精力充沛,跟着村长姨姨和王阿姨告别后,又带大舅舅和小舅舅看了很久的小鸟,才想起去找爸爸妈妈。

    奶白色的雪团子回头,透过玻璃,与爸爸妈妈温柔含笑的目光相撞,立马哒哒哒跑到他们身前,坐在两人为他准备的小板凳上。

    “爸爸~妈妈~”

    “爸爸在。”

    “玩累了嘛?宝宝。”

    年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他摸了把自己翘起的卷发,又瞅瞅爸爸:“为什么爸爸不似卷卷呀?”

    谢梨邈噗嗤笑:“因为爸爸不是自然卷,后天也没有把头发烫卷呀。”

    年年懵懵懂懂,两只短白的手指将一戳小卷毛缓缓拉直,放手的一瞬又像小弹簧似的变得弯曲。

    “那年年肿么似?”

    恰好这时走进来的兄弟两,坐到了年年的对面。谢寒山解释道:“我们曾祖母是塔里斯人,塔里斯人普遍都很高,而且男性长相英俊,女性则十分美丽。后代的谢家人也算混血儿,所以有的会有点儿自然卷。”

    年年似懂非懂,可想到曾经解释过混血的安妮姐姐,小脑瓜立马就明白了。

    “介样哦。”

    “嗯。”谢桦宣问,“年年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年年嘟囔:“那年年以后,似不似也会长哒超级高哦?”

    谢家三兄妹都比较高,谢桦宣189,谢寒山186,谢梨邈173,放在人群里都算是高个,而顾清俨也很高,188的身高如翠柏绿竹,他跟谢梨邈的孩子怎么也不会矮的。

    所以大家都非常肯定地回答:“一定会的!”

    年年非常开心,小脸上的笑像吃了糖似的甜:“太好啦。”

    “年年高高啦,就阔以照顾保护爸爸妈妈,还有舅舅萌哦。”年年握起小拳头,“现在也保护哒!”

    “年年保护泥萌,像狗狗一样勇敢哦!”

    想到汪汪队立大功的年年露出了萌萌哒的笑,崽崽笑,大人们也会跟着笑,气氛融洽,其乐融融。四人陪着年年用大荧幕看了会儿猪猪侠,下午五点半时,放置在桌面的灰色手机发出振动。

    是顾清俨的手机。

    他跟谢梨邈坐在一块,而年年在两个舅舅那里。接通视频通话邀请后,手机屏幕被一个小男孩的脸占据,是顾清俨大哥的儿子——顾谌译。

    小男孩一脸傲娇地跟两人招呼:“小叔叔,小婶婶。”

    “嗯。”

    谢梨邈笑着问:“小译放学回家啦。”

    “嗯。小婶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顾谌译问,琥珀色的眸子始终紧紧盯着屏幕。

    “大概还要过几天呢。”

    “喔。”始终见不到人的顾谌译,别别扭扭问,“那那弟弟呢?小婶婶,你们找到弟弟了吗?”

    谢梨邈会意,将还在看猪猪侠的年年抱了过来,跟堂哥顾谌译面对面眨眼睛。

    瞧见镜头里的陌生小男孩,年年还有点儿懵,好在妈妈把他抱过来的时候,告诉了他是要见一见他的小堂哥。原本年年还在想,是不是又有哥哥坐着大黑车到花花村来了,看到屏幕里的小男孩,才后知后觉妈妈说的是在视频里见面。

    就像他每晚跟小舟哥哥,松松哥哥和姐姐们那样视频。

    两个小朋友谁都没有主动说话,已经九岁读小学三年级的顾谌译,别扭又仔细地打量着小叔叔和小婶婶的宝宝,也是他的小堂弟。

    皮肤白白的,很像他每天都要喝的牛奶,眼睛很大还圆圆的,有点像动物园里的小熊猫,小鼻子小嘴巴,头发跟他也很不一样,又卷又翘,看起来真的很像洋娃娃。

    已经在心底,默默完成语文老师布置的“我有一个xxxx”作文作业的顾谌译,最终主动说:“我叫顾谌译,是你的堂哥,我在向阳小学读三年级,你呢?”

    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年年,也很认真地介绍自己:“窝似年年,似弟弟,窝读…,年年还没有去学校哦。”

    觉得小堂弟有些可爱的顾谌译:“哦,没关系,等你回来了哥哥教你。”

    “蟹蟹小译哥哥~”

    觉得小堂弟非常可爱的顾谌译,傲娇地扬起头:“嗯,我在大风车幼儿园都是第一名,一定能教会你的。”

    “这么腻害~”年年哇了声,“那哥哥似不似紫朵星呀?”

    “紫朵星是什么?”

    “就似…”年年揪揪小卷毛,“小舟哥哥说,似一个很腻害哒称呼哦,就像猪猪侠、奥特曼一样哒。”

    顾谌译还是不懂,而且他也不懂为什么他的小堂弟还有别的哥哥,小堂弟不是只有他一个堂哥吗?

    右侧的顾清俨温声问:“年年说的,是不是智多星?”

    年年小海獭式鼓掌:“对哒,就似哒。爸爸好腻害哦!”

    顾谌译秒懂,并且因为这个夸赞性的称呼,高兴得两条眉毛飞扬,面上还是十分傲娇:“谢谢弟弟。”

    一大一小又聊了会儿,才挂断视频通话。

    六点吃晚饭,年年被两个舅舅喂了很多肉,最后的青菜是爸爸喂得。半小时后吃完药,年年摸着圆嘟嘟的小肚子,哒哒哒跑到大舅舅身边,软乎乎地问。

    “大舅舅,还没有看看花花村哦。”年年扬起小脑袋,“爸爸妈妈,小舅舅,窝萌带大舅舅一起去看看叭!”

    “好呀。”

    “嗯。”

    “走吧,带你大舅舅去见见世面。”

    谢桦宣原本想抱着年年出发,可年年吃得太饱了,肚肚就像个小球似的,坚持要自己走路。大人们都依着他,年年嘿咻嘿咻地走在青石板路间,身侧的大人们就像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小鸡仔仔们。

    路灯将两侧的风景染亮,依山傍水的花花村山清水秀,夜景也颇有几分诗情画意。沿途碰到路过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年年都会跟他们打招呼,笑得可开心了。

    等走到花丛散布的路面,年年跑到路灯下,给四人每人都摘了一朵颜色各异的野花,仔细地挑选后,像献宝似的捧到他们身边,期待地望着他们。

    “介个粉色哒,似送给妈妈的哦,白色花花似爸爸哒,男色花花似小舅舅哒。”最后一朵野花是最大的,颜色也是最鲜艳的,“介个漂酿红色哒花花,似大舅舅哒。”

    “年年每一朵都好稀饭哦。”年年期待地问,“泥萌稀不稀饭呀?”

    四人过往几十年收到过无数价值千金的礼物,但好像没有哪一份,有这份这么特殊,裹挟着一个小幼崽全部的喜欢与期待。

    何止喜欢。

    他们喜欢的不得了。

    “很喜欢。”

    “宝宝送的,妈妈都喜欢。”

    谢寒山:“回去就裱起来。”

    “大舅舅会放进收藏室里。”

    年年很满意,笑眼月牙弯弯,然后抬起小短手,手臂往内放在小脑袋上,笨拙又真诚地给四人比爱心。

    “爱爸爸、爱妈妈、爱大舅舅、爱小舅舅。”年年姿势不变,“年年爱泥萌哦!”

    四人的心软成一潭春水。

    他们都是那漫长三年寻找时光中的参与者,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日复一日寻踪,经历过无数次的悲欣,无数次的失望,最终在座座大山都堵不尽的乡村里,找到了那一颗璀璨的星星。

    夫妻两蹲下,一左一右将年年的两只手臂放下。

    “爸爸妈妈也很爱年年,最爱年年。”

    “大舅舅也是。”

    谢寒山望着还没花丛高的小豆丁,调侃道:“那年年的其它小伙伴呢?”

    “嗯嗯。”年年摊开手心开始数数,每念一个名字,就会收拢手指,“村长姨姨、王姨姨、李奶奶……小舟哥哥、松松哥哥…”

    数到最后,十根手指已经不够用了,年年又用爸爸的手数。

    数完忘记多少个的年年:“好多好多个哦,年年也稀饭他们呀。”

    “一共有多少呢?”谢寒山紧接着问。

    年年又开始用手数,模样很认真,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奶音响亮:“1,2,3,…11,12、15…”

    听到12跳15的谢寒山:“12后面就是15了吗?”

    “对呀。”年年头顶的小呆毛翘起,“不似嘛?”

    “不是,12后面接的是13,小笨——”

    仅剩的蛋字卡在喉咙里,即将脱口而出时,谢寒山收到了右侧姐姐的眼神暗示,接着左侧也响起了姐夫那刻意的咳嗽提醒声,最后到来的,是后侧大哥威胁十足的一脚。

    他话锋瞬转:“年年真是太棒了!竟然能想到这种逻辑方式!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小天才!”

    六一快乐呀。

    第56章

    被夸赞的年年非常开心,两只小短手交叉环抱,模样有些小得意和神气。

    “小舅舅、也很腻害。”

    “是的。”经三人提醒后的谢寒山,毫不违心地夸赞,“不过比起年年,小舅舅还是差很多的。小舅舅三岁的时候,连10都数不到呢。”

    年年一听,摆摆小手:“没关系哦,小朋友都似棒棒哒。舅舅不哭,年年不会笑泥哒!”

    谢寒山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谢梨邈莞尔,将年年送的花别再耳廓,牵住他软绵绵的小手:“好啦,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嗯嗯。”

    这些基本的认知当然是要教的。

    只不过现在年年还在感冒,所以四人就暂时由着他去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揪着不放。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希望,年年可以开开心心。

    晚风徐徐,偶有几只萤火虫从草丛飞出,继而又飞往山河深处。从村口到村末的距离,年年还听到了大黑的叫声,他甚至还汪汪回答几句,等大黑不叫了才带着大舅舅们继续往村末走。

    村末很安静,老人家睡得早,李奶奶的屋子已经熄灯了。不知不觉中,五人缓缓走到村尾最后的小石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年年小声问:“爸爸妈妈,大舅舅,泥萌想不想看看窝哒小屋子?”

    谢寒山来过几次,每一次见心里都百感交集,更何况是亲生父母的谢梨邈和顾清俨。没等夫妻两回答,谢桦宣就利落地给出答案。

    “大舅舅想看。”

    年年瞅瞅爸爸妈妈,见他们也点点头,才哒哒上前在石头下摸出钥匙,然后扭转打开了那扇木门。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黑,谢寒山牵着年年往里走,在右侧墙壁找到开关键打开通黄的灯管,房内的陈设才渐渐明晰可见。年年松开小舅舅的手,走到自己的小床边沿,翻出一本陈旧的故事书。

    三人神色各异,谁都没有主动打破这份温情又哀伤的静谧。

    年年捧着故事书,笑盈盈地跑到顾清俨身边:“爸爸,介似年年最稀饭哒书哦,爸爸以后阔步阔以,讲介些给年年听哦?”

    谢寒山觉得年年的表达能力一直都在进步,到现在都能说完整地说这种长一些的句子了,只是仍然有些发音问题。不过没关系,等回去了他们都会教他。

    顾清俨:“好,爸爸每天都讲给年年听。”

    “好耶!”

    年年给大家一一介绍:“介个似窝哒小床,似黄爷爷把它变哒这么大的哦。那个似叔叔阿姨哒,奶奶的似介个哦。”

    三人的目光落到那架加固的小木床上,没靠墙的那边加了围栏,以确保小崽崽睡着的时候不会掉下来。小床上放着一个圆形的小枕头,还有一张由各种不同布料,编织而成的百家被,布料颜色各异,格外吸睛。

    南华县早年十分盛行百家被,所谓的百家被,也就是指当家中出生的小孩满百日的那一天,父母会到邻里各家去收一块小布料,收集完将所得的布料编织成一张被子,就寓意着家中小孩将会在百家的庇佑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这与谢桦宣未送出的百日金锁,用意相近。

    瞧见爸爸妈妈们都在看那条小被子,年年又跑回去抱过来,小声地问:“年年…阔以带介个被子回去嘛?年年好稀饭哒。”

    “当然好呀。”谢梨邈捏了捏他的脸,“而且要好好保管好。”

    “蟹蟹妈妈~”

    “不谢哦。”

    被子不大,但一针一线,都是许闻夫妇的用心,这样的用心不该被埋没。他们也在用他们的方式,力所能及地爱年年。

    三人迟迟不动,年年就抱着小被子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等他们终于有所反应,年年将被子递给谢寒山,哒哒哒去牵爸爸妈妈的手。

    众人离去,那间小石屋渐渐缩成夜景画里的小黑点,装饰着明月的梦境。乡间小路寂静,时不时会有狗汪猫喵声,四个大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

    走在前的夫妻两牵着中间的年年。

    顾清俨:“年年,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叔叔阿姨和奶奶,好不好?”

    “好哒。”

    “那年年要快一点好起来哦。”谢梨邈说。

    年年挺直小身板:“明天痛痛就飞飞啦!”

    “这么厉害呀?”

    “嗯嗯!”年年认真说,“年年有爸爸妈妈在呀。”

    “那妈妈也是年年的百变超人嘛?”

    年年点点头,又摇头:“不似哒,妈妈似仙女。甜甜姐姐说,仙女也很腻害的哦。妈妈似最腻害的仙女。比小舅舅哒猪猪超人还要腻害哦!”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猪猪超人的谢寒山:“为什么我是猪猪超人呢?”

    “因为小舅舅也很稀饭猪猪呀。”

    “嗯?”

    “年年看猪猪侠,小舅舅也会看哒,还笑哦,很开心哒。小舅舅就似稀饭猪猪呀。”

    谢寒山竟无法反驳。

    回到村口楼栋,五人上楼回房,年年把小被子和故事书放到桌子上,然后就被爸爸带进卫生间准备洗漱。

    小孩感冒发烧也是可以洗澡的,而且年年已经退烧了。

    卫生间里的洗澡盆是从谢寒山的房间拿过来的,放满温水后水面还飘浮着年年喜欢的小黄鸭。被爸爸抱进澡盆里的年年,用小短手捧起水,然后淋到小鸭子身上。

    “鸭鸭也跟年年一样哦。”年年说,“湿哒哒。”

    “小鸭子也要洗澡吗?”

    “嗯!”年年软乎乎地说,“年年看到,鸭妈妈带着好多小鸭鸭游,然后它萌就洗好澡啦。抖抖毛,就好干净啦。”

    年年超级喜欢温柔的爸爸,总是有好多好多话想跟爸爸说,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雏鸟。

    “就似,小鸭鸭也有灰色哒,还有…还有五颜六色哒!”

    顾清俨笑,动作仔细地给年年擦拭脖颈:“年年好聪明,会形容五颜六色的小鸭子。”

    “似小舟哥哥教年年哒,小舟哥哥超级腻害哦。”

    “嗯,年年的小伙伴都很厉害。”

    年年又问:“那、那爸爸有没有在手机上看年年哦?”

    “第一期直播都看完了,第二期是录播要明天才能看到。”

    顾清俨望着此刻脸上明显写着想要夸夸的崽崽,笑容清隽:“爸爸觉得年年是最勇敢、善良、聪敏的小朋友,爸爸跟妈妈一样,都是年年的粉丝。”

    这会儿年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垂下小脑袋:“其它的哥哥姐姐也很棒哦。”

    “嗯。但在爸爸心里,年年是最棒的。”

    这样一点都不加掩饰,裹挟着无数爱意的夸赞,让年年非常开心。润湿的小卷毛都悄悄翘了起来,年年瓮声瓮气道:“年年好稀饭爸爸哦。”

    “年年以后,也会长到大树那么高高的哦。”年年拍拍水,“年年长高高,一直保护爸爸妈妈!”

    “那在年年还是一颗小树苗的时候,先让爸爸妈妈保护年年,好吗?”

    小奶音响亮而坚定:“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年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天马行空无所不提。无论他说些什么,顾清俨都会十分耐心地回应。父子两其乐融融,一个澡足足洗了二十分钟。

    洗完香香的年年,在床上翻滚了圈,然后才抱着自己的小猪猪玩偶,缩到被子里睡好。

    等到顾清俨准备给年年讲睡前故事时,低头一看才发现,刚刚还在应声的小崽崽,此刻已安然入眠。夫妻两相视一笑,眼神越发柔软。

    谢梨邈给年年盖好被子:“晚安,宝宝。”

    睡梦中的年年,忽然攥紧手动了动,仿佛是在回应妈妈的晚安。

    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复烧,第二天年年的感冒好了许多。

    早起的年年,在一楼院子里跟爸爸玩,等到两个舅舅从二楼下来时,又立马扑腾过去。年年太小,就算跳起来可能都碰不到谢桦宣的膝盖。

    跟在大舅舅身边,真的就像一个腿部挂件玩偶。

    “大舅舅,小舅舅,早上好哦。”

    没怎么睡好的谢寒山:“早上好啊,小外甥。”

    谢桦宣抱起小小一团的年年,带着他往客厅走:“年年吃早餐了吗?”

    “没有哦。”年年很诚实,“但是年年次啦小苹果,粉粉哒,可好次啦。”

    “年年吃的是粉苹果吗?”谢寒山坚定不移,“脆苹果更好吃。”

    年年摇头:“粉粉哒好次,沙沙哒,可甜啦。”

    “脆——”接收到大哥幽深目光的谢寒山,想到了昨晚那威胁十足的一脚,立马改口道,“对,粉苹果才是最好吃的。”

    “嗯嗯!大舅舅稀不稀饭哦?”

    “喜欢。”

    “好耶!”年年奶声奶气地说,“年年牛啦好多粉粉哒苹果,给大舅舅和小舅舅次哦。”

    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谢桦宣腾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年年的脸:“谢谢年年。”

    找了三年的小外甥很亲近他们。

    见到他的第一面,完全不害怕,甚至还主动要他抱。这让谢桦宣很开心也很满足。

    步入客厅内,他把年年放到沙发上,视线掠过那盘切好的粉苹果时,眸光略动。

    “大舅舅,次哦!”年年从盘子里拿出一片,递给谢桦宣。

    墙上的挂钟秒针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但时间好像停滞在了这一刻。很快,谢桦宣打破静滞,接过了小外甥递过来的粉苹果片。

    紧接着,谢寒山能很清晰地看到,他那个从来都不吃粉苹果的大哥,面不改色地将一整片都吃了下去,吃完还装得像模像样地说好吃。

    仿佛将自己曾经说过的“粉苹果是最难吃的水果”,完全忘光光了。

    粉苹果就是坠好吃哒owo

    ps:关于百家被的解释,引自百度百科哦。

    第57章

    等接完电话的顾清俨进屋,五人一起吃早餐时,兄弟两早已很默契地把那一盘粉苹果都解决了。

    吃完早餐的年年,又抱着小熊水杯吃药,全程都很乖,没让大人多操一点心。

    桌上放着昨天的王阿姨拿来的糖果盒,年年数好从里面拿出五颗大白兔奶糖,给四个大人每人都塞了一颗。

    “介似年年最稀饭哒糖。”年年抱着小盒子,“超级好次哒,泥萌也次!”

    看着白净软萌的小团子,谢寒山忽然想起了两人在先导片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年年也是这样,怯生生地将糖放在他的手心,乖得让人心软。

    “妈妈以前也很喜欢吃大白兔奶糖。”谢梨邈笑着说。

    “似嘛?”

    “嗯,不过现在已经很久都没吃过啦,谢谢宝宝。”

    “不谢哒!”年年开心地晃脚脚,“年年稀饭妈妈,妈妈稀饭,年年全部都给妈妈次哦。”

    谢梨邈莞尔一笑。

    坐在侧边的谢寒山挑了挑眉:“那小舅舅也喜欢怎么办?”

    “唔、”年年揪了揪小卷毛,温吞地说,“那妈妈一半,小舅舅一半哦。”

    “年年自己不吃吗?”谢桦宣问。

    “嗯嗯!年年不次,给妈妈和小舅舅次呀。”年年的回答总是让人无比心软,“年年把最稀饭哒,送给妈妈和小舅舅哦。”

    在此之前,谢桦宣从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孩,他面色淡淡,看不出个所以然,心底却开始思考,今天中午年年能不能跟他午睡。

    如果能行,他要给他的小外甥讲什么睡前故事呢?

    众人神色各异,年年挪到爸爸怀里,正想继续看荧幕里的超级飞侠时,额头被爸爸伸手覆上。

    “爸爸~”

    大眼睛睁的浑圆的幼崽,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望过来,顾清俨松开手:“年年,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啦。”年年摇头,“一点都不痛痛啦,还阔以跑步。”

    顾清俨扬起唇角:“明天可能会下雨,我们待会一起去看看叔叔阿姨和奶奶,好不好?”

    “好哒!”

    “年年乖。”

    心情忽然从小太阳,变成小云朵的年年,抱着爸爸的手臂,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许家三口是在一个雨夜走的。

    那天许奶奶心脏病忽发,两口子着急地借了辆邻居的三轮车,就往县医院的方向去了。临走前,他们拜托梅村长照顾年年两天,走的很匆忙。

    那天原本是个很好的晴朗天。

    可他们离开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或许是赶路太心急,过下坡山道的时候,三人翻车从林子坠到了山底,再也没回来了。

    乡村多盛行土葬,许家三人的墓葬在花花村的后山脚。从村尾走到后山脚,用时接近半个钟。一路上谁都没有多言,带路的王阿姨面色平静,眸底流淌着淡淡的悲痛。

    她很清楚那天是个什么情况,因为当许奶奶突发心脏病的时候,她是为数不多在场的人。

    许家许奶奶和许闻都有心脏病,老人家总觉得自己一把年纪,活也不活久,去医院治还拖累许闻。发病那天,好说歹说都不愿意去医院,想着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许闻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放弃治疗,借车后直接把老人抱上了车,说什么都不让她放弃。过来的邻居也都一直在劝许奶奶,等车辆出发许奶奶终于没再嚷嚷着要下车了,途中却出了意外。

    造化弄人。

    闻者唏嘘。

    后山葬着花花村世代村民的墓,王阿姨带着五人停在了一块临河的平地边,三座如小山的墓紧挨在一起。

    “到了,就是这里。”她说。

    夫妻两一同道谢:“谢谢。”

    当他们得知年年的身世赶过来时,其实非常匆忙,所以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可唯独一样,是他们夫妻两亲自到店里买的——祭品。

    这一路,沉甸甸的祭品也始终在他们两手中,没有让随行的保镖提着。他们无比复杂地望着墓碑,心中百感交集。

    年年松开小舅舅的手,几步上前,眼眶红红的,泪水晶莹。他想说话,眼泪却更快一步掉了下来,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呜呜呜声。

    他喜欢爸爸妈妈,喜欢小舅舅大舅舅的同时,也很喜欢照顾他的叔叔阿姨和奶奶。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但他还是很喜欢,很想念他们。

    听到年年的哭声,王阿姨别过脸去,眼眶泛红。而夫妻两则缄默地用工具除草填土,新墓杂草少,谢寒山跟谢桦宣一一描色挂纸,接着才开始上祭。

    将祭品摆放好,夫妻两带着年年点了三根香,其余两人也都是同样的数目。两大一小上前插好香,随即膝盖抵地,三拜三叩,庄严肃穆。

    接着才是谢家两兄弟跪叩。

    暑风掠过,谢梨邈带着年年开始烧纸币和其它纸质祭品,年年烧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哭得整张脸都是红的,仿佛又回到了三人离开那天。

    烧的东西很多,渐起的风似乎都温柔地慢了下来,仿佛不愿打扰这一隅。

    结束时,大人们接着祭酒与跪叩,年年也洒了一杯,祭奠那个会乐呵呵地叫他乖孙的奶奶,祭奠那个沉默少语但又会心疼笨拙地哄他的叔叔,祭奠那个温柔地给他缝衣服裤子,让他再多吃一碗饭的阿姨。

    长夏灌暑,一片不规则的白云倏地遮住烈日,如同在为这片墓地久久不散的情感,送去独属于苍穹的温情。

    去时沉默,回来的时候很安静。

    夫妻两再次感谢抽出时间的王阿姨后,才带着年年回村口的暂住楼栋。

    年年安静地趴在爸爸的肩头,眼尾缀着一片红。

    回到客厅内,谢梨邈用湿巾给年年擦了擦泪迹:“以后每年清明节,我们都会带年年回来给叔叔阿姨和奶奶扫墓。”

    回到村尾的小石屋,年年就没再哭了,只是现在仍然情绪很低,仿佛有一朵小乌云罩在他的头顶。

    “好。”年年小小声应,“窝要回来。”

    “嗯,我们一起回来。”

    年年在爸爸怀里动了动,然后又呜呜咽咽地哭了。夫妻两哄了很久,两个舅舅也束手无策,等年年哭累了,就自己睡着了。

    谢梨邈抱着他回房间休息,三人在下面商议回程的事。

    等年年一觉睡醒,窗外阳光毒辣,正是一天中最鼎盛的时候。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到爸爸后,像颗小雪球似的翻滚到爸爸怀里。

    “年年。”

    年年的声音有点哑,缩在顾清俨怀抱里,小卷毛乱翘起:“爸爸。”

    “嗯,喝水吗?”

    “好哦。”

    喝光一整杯水的年年,抱着小熊水杯,瞅瞅爸爸,又低头看水杯。

    “怎么了?”顾清俨摸摸他的小脑袋,“年年。”

    年年温吞问:“爸爸,窝萌似不似…似不似要走了?”

    “嗯。”顾清俨温声道,“不是要走了,是要回家了,年年。”

    在年年的观念里,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一样的,回家也就意味着要离开,离开照顾他、对他很好的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离开那间小石屋,离开他很喜欢的大家和花花村。

    年年很舍不得。

    “爸爸知道年年舍不得离开花花村,也很舍不得梅村长和王阿姨她们,所以爸爸跟妈妈早就想好了。我们会在村尾的小石屋新建一栋房子,每当年年想她们了,我们就带年年回来。以后年年长大上学放暑假寒假,我们也会抽假期时间带年年回来看看。”这些话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一遍了,再次重复顾清俨也依然很有耐心。

    他不厌其烦地说:“而且现在用手机,随时都可以打视频电话,爸爸妈妈给年年买一个小手机,专门用来联系大家好不好?等年年再长大一点儿,交通科技会更加发达,兴许一两个小时就能到花花村。那个时候,长大的年年不用爸爸妈妈陪伴,也能自己回来住一段时间。”

    缩成雪团子的幼崽,缓缓抬起小脑袋,很认真地问:“真哒嘛?年年手机、嘟嘟两下就阔以打给村长姨姨她萌嘛?”

    年年也看过一些早教益智动画片,片里的爸爸妈妈都说,小孩子是不能玩手机的。一起录综艺的哥哥姐姐,好像也都说过自己没有手机。而现在他的爸爸妈妈却说,要帮他买个小手机,这让年年的小脑袋冒出了个小问号。

    顾清俨点头:“嗯。爸爸说过,不会骗年年。”

    他们很能理解年年的心情,也很尊重年年的想法,最终才想通过这个方式缓和年年的情绪。

    花花村的常住人口上百,其中最照顾年年的就是梅村长和商铺的王阿姨,以及村尾邻居李奶奶,这三个是年年最舍不得的人,其次便是黄奶奶,牛叔叔等等,还有很多年年遇见都会笑着打招呼的乡亲,他们或多或少都在某些方面照顾过年年。

    因此他们决定,挨个问好微信号或电话号码后,回去给年年置办一部专门用来联系打电话的护目型功能性手机。通过这部手机,年年随时都能给他们打视频电话,还能在上面看到他们朋友圈分享的近况。

    除此之外,还会有些一些益智小功能,对于小孩而言非常有趣。

    听完爸爸解释的年年,黯淡的眸子逐渐亮了起来。他坐好,伸出短短的尾指,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拉钩钩哦。骗银哒,就似汪汪汪哒小狗狗。”

    顾清俨弯唇笑了笑:“好,拉钩。”

    年年的小手指短的可爱,差点儿勾不住爸爸的大手,他嘟起小嘴,努力地勾稳了,两侧的酒窝才逐渐显露出来。

    “拉钩钩、不许变!”

    “变哒人,似…”年年又觉得小狗很可爱,换了个大动物,“似大资蛛哦!”

    年年就是年年哦,会经常回花花村的,下章一起回家啦。

    第58章

    按照夫妻两的打算,是想先陪着年年在花花村待完这四天,等下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再带年年回家。

    可老宅的老太太忽然知道了这一消息,思亲心切的老太太很想念失踪三年的小孙子,早上打电话给顾清俨的时候,还在电话那头说自己下午就过来。

    老太太年过古稀,顾清俨不想惊动她。于是,夫妻两决定提前带年年回家。

    听完爸爸解释的年年,点点头:“好哦!阔以哒!”

    “明天早上回去,晚上我们跟梅村长她们再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好哒。”

    在床铺上站起来的年年,都没到顾清俨的肩膀。他抬手拍拍爸爸,温吞问:“那奶奶会喜欢年年嘛?”

    “奶奶一直都很喜欢年年。”顾清俨接着说,“小译也很喜欢年年,他知道我们找到年年,还给年年准备了礼物。”

    顾谌译是顾清俨大哥顾濯唯的独子。

    顾家到了他们这一代,顾父也想让两个儿子入政界,可他们兄弟二人,一个转而从商,一个从医去了大洋彼岸支援T国。

    T国是一个很穷困的国家。

    派出支援的那支医护队伍,需要在那儿待三年左右,今年则是顾濯唯夫妇去援助的第二年。

    离开前,夫妻两商议决定将独子顾谌译送到顾清俨身边,让他帮忙照看。一来是因为他们无法带顾谌译过去,而且那里的气候环境也不方便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成长,二来则是因为没有其它更合适的人选,且顾谌译向来也都很喜欢小叔叔小婶婶。

    兄弟俩感情很好,顾清俨和谢梨邈欣然答应。

    六岁的顾谌译上学放学都有司机接送,回家也有管家照顾着,两人其实并没有操什么心,更何况顾谌译也很懂事。

    跟年年说清楚顾谌译的情况后,顾清俨留心观察着怀里崽崽的表情变化。

    “小译哥哥的爸爸妈妈都似医森哦?”年年眨眨眼睛。

    “嗯。”

    “那好腻害呀。”年年说,“医森阔以把感冒资好,把很多病都资好哦。年年觉得,医森超级腻害!跟猪猪侠一样!”

    顾清俨笑了笑:“是的,医生救死扶伤,是一份很神圣崇高的职业。”

    年年很会夸夸:“爸爸和妈妈也很腻害哦,小舅舅和大舅舅也似,村长姨姨也好腻害哒,她让花花村变得好好哒,大家都腻害,松松哥哥说了,脑洞人民都是光龙哒!”

    雪团子似的小崽崽,说到后面,越说越含糊。顾清俨忍着笑意,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

    下午的时候年年一直在客厅跟着两个舅舅玩,夫妻两则去挨个上门拜访,顺道要大家的联系方式,为年年的功能性手机做准备,而且还给每家每户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年年坐在两个舅舅中间,跟他们玩小猫小狗小老虎的游戏,他是小猫咪,小舅舅是小狗,大舅舅是小老虎。两个大人故意哄年年开心,因此无论这个游戏有多幼稚,他们都十分配合,让汪汪叫就汪汪叫,让嗷呜叫就嗷呜叫。

    等年年玩累休息一会儿后,他又跟两人玩起了捉迷藏。

    场地有限,小年年总是被蒙着眼睛的舅舅一揽就抓住了,然后被挠痒痒逗得咯咯笑,脸颊粉扑扑的,模样特别可爱。

    短暂的时光转瞬即逝,夜幕悄悄降临,顾清俨和谢梨邈回来的同时,梅村长和王阿姨李奶奶她们也都到了。

    年年见到就往她们怀里扑,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狗。他叽叽喳喳地跟三人说了很多话,告诉她们自己回去后会天天都想她们。

    “年年每天都想哒,天天给奶奶姨姨打电话哦。”年年摆摆手,“奶奶姨姨,也不要忘记年年好不好?年年还会肥来哒。”

    “村长姨姨,泥要记哒次饭哦,不要饿肚肚,不然痛痛哒。”

    年年越说越舍不得:“王姨姨,年年会收好糖糖哒,等年年下次肥来,给姨姨带好多甜甜哒糖哦。”

    “泥奶奶,要多多碎觉哦,还要按时次药药。以后泥阔步阔以帮年年给大树还有小花花,浇一点水哦?”

    类似的话,年年在晚饭前和晚饭后都说了很多,而无论他说多少,说的有多么含糊,三人都应得很认真,毫不敷衍。

    等月亮高挂枝头,三人准备离开时,年年挨个跟她们抱了抱,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低低的。

    “姨姨、奶奶再见。”

    第二天四人又带着年年去了趟村尾的小石屋,年年将几样小东西收好带走,一瞬不瞬地看了许久后,才跟大人将小石屋锁上离开。

    短住的楼栋里里外外都被他们打扫的很干净,等两辆豪车准备驶离花花村时,透过车窗瞧见了槐树下前来送行的众多村民。

    她们脸上带着笑,心中百感交集,由衷地为曾经的“小孤儿年年”感到开心。微风拂过,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朝车辆挥手,以表再见。

    站在最前面的,是年年最熟悉的几个人。

    年年见到她们就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被顾清俨抱着下车后,又扑腾到王阿姨的脚边,小声地抽噎。

    “呜呜呜呜。”年年泪眼朦胧,“年年舍不得姨姨、奶奶。”

    这次的离开跟之前去谢寒山家里的短暂离开,是完全不一样的。年年哭得都开始打嗝了,模样看起来特别可怜,被王阿姨抱起来后,两只小胳膊紧紧抱着她的脖颈。

    “傻孩子,这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眼眶微红的梅村长轻轻拍着他的背:“年年乖,不哭了,村长姨姨跟年年约定好了天天给年年打电话的。”

    “那泥萌…泥萌真哒会、记哒年年嘛?”

    年年很怕大家会忘记他,他以前很害怕成为拖累大家的拖油瓶,但同时也害怕,这些给过他温暖善意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会慢慢忘记他,到某一天完全忽略他。

    “当然不会忘记年年。”

    “每天一个视频电话,怎么能忘记年年呢?”

    “对呀,乖年年,不哭了,再哭都成小花猫了。”

    “年年也不要忘记我们哦,要记得多回来花花村看看。”

    “年年永远都是我们花花村的小朋友,不会忘记的。”

    在大家的安慰和肯定下,年年的眼泪终于止住了许多,他紧紧抱着两个姨姨,跟她们说了很多悄悄话后,抹了抹眼泪。

    “年年才不会忘记大家哒。”年年认真地说,“年年每一个都记得哒哦。挥挥,再见哦!”

    最后的道别在眼泪中结束,等到年年朝她们挥完手上车,大声地说了再见,车辆缓缓驶离花花村后,一些强撑着笑脸的阿姨眼眶才渐渐湿润。

    五人一起坐来时的私人飞机返程,到了飞机上年年抱着小猪猪玩偶,小脸通红地坐在爸爸妈妈中间。

    两个给明显还在难过的崽崽,一点儿缓冲的个人时间,过后谢梨邈才将年年抱进怀里,温声软语地哄他,顾清俨亦然。

    大概半个小时后,年年终于没再闷着一声不吭,他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声音有些哑:“爸爸妈妈,窝萌什么时候会再肥去。”

    “年年想什么时候再回花花村呢?”

    “想很快就回哦。”

    “那等年年录完第三期的综艺,休息的时候爸爸妈妈带年年回去看看好不好?”

    年年点点头:“好哦。”

    他们这一趟来的太匆忙,很多东西都只在规划里,但还没有具体落实。比方说投给花花村的五个点,以及承诺增加的销售渠道等等。

    这些口头约定好的东西,需要一份完整清晰明确的合同。等下一次去,才是顾家和谢家表达感激的真正开始。

    一觉睡到下飞机的年年,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又到了车里。他揉了揉眼睛,转过头对上了妈妈温柔的目光。

    “快到家了,宝宝。”

    “妈妈~”

    “嗯?”谢梨邈笑着说,“妈妈在呢。”

    年年抱着小熊水杯喝水,环顾四周只看到了爸爸和小猪猪玩偶,并没有两个舅舅的身影。

    “舅舅他萌去哪泥了?”

    “在后面那辆车上。”顾清俨道,“舅舅他们也一起回家。”

    顾家和谢家世代交好,如今两人的婚姻更是亲上加亲,不仅夫妻两居住的别墅装有两兄弟的专设房间,坐落在北邻的老宅也有两人的专住房间。

    “好哦。”

    “年年饿不饿?”

    “不饿哒。”

    “很快就到家了,奶奶和哥哥都在等年年回家。”

    “嗯嗯!”

    车窗外阳光明媚,驶入别墅山区后风景如画,湖面波光粼粼,连绵起伏的青山黛色渺渺。后车座中控显示屏的时间表持续转动,十五分钟后两辆豪车同时抵达奢华辉煌,设计别致的别墅。

    电子智能大门自动打开,五人在步入主院的路径下车,天真茫然的年年紧紧牵着爸爸妈妈,扬起小脑袋就瞧见了一个喷泉似的水池,池面还有一座石像。

    两侧的花圃分别站着一排穿着统一的陌生人,最前面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皮肤白如玉石,两眼炯炯有神,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旗袍。而她身侧还站着一个比花花村小树苗高的小男孩,小男孩小小年纪,却一脸酷酷的,五官出色,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五人中最小的雪团子。

    或许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或者是忽然见到了太多人。年年有些怯怯地往爸爸的身侧挪了挪,猫儿似的琉璃眸子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像城堡似的家,还有这些陌生人。

    清风徐徐,五人缓步上前,顾清俨笑着说:“年年,这是奶奶和哥哥。”

    晚安owo

    第59章

    相隔的距离不断缩小,年年像小蜗牛似的探出触角,缓缓靠近爸爸说的奶奶和哥哥,小卷毛随风颤动。

    与此同时,韦沁毓也在打量着失踪三年的小孙子。

    小小一团,模样粉雕玉琢,眉眼像妈妈,五官整体又像爸爸多一些,穿着奶黄色的小短袖,圆滚滚的小肚子处还印着一只小猪猪,正怯生生地望着她们。

    韦沁毓的心,瞬间软如一潭春水。

    她刚想蹲下来跟稚气满满的幼崽说话,小幼崽却先她一步,软绵绵地叫:“奶奶、哥哥,泥萌好~”或许是害羞,幼崽停顿了下,接着又小小声地说,“窝似年年哦~”

    跟在旁边的四个大人笑而不语,年年确实有些羞赧,说完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好在一大一小都很主动。

    “年年好,我是奶奶。”韦沁毓说。

    顾谌译则将身后的足球拿了出来,一脸傲娇地说:“年年弟弟,我们视频过的。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是我最喜欢的足球。”

    年年瞅瞅小足球,又瞧瞧自己的小肚子:“奶奶好,小球好~”

    小球似乎比他的小肚子还要大,没有玩过足球的年年,并不懂这个小球具体有什么用。他朝两人笑,萌感十足的笑容很治愈。

    “蟹蟹小译哥哥哦。”

    顾谌译挺起小胸脯,心想弟弟果然很喜欢他的这份礼物。

    “年年,奶奶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哇~”

    “待会进去就知道了。”韦沁毓摸了摸小孙子的卷毛,“奶奶还给年年做了好吃的。”

    “奶奶好好哦~”年年松开爸爸妈妈的手,牵住看起来就很慈眉善目的奶奶,“蟹蟹奶奶。”

    “乖年年,不用跟奶奶说谢谢的呀。”

    “为什么?”

    一大一小的背影走在前,五人紧跟在后,听得很清楚。

    “因为奶奶跟年年是一家人呀,年年也是奶奶的小宝贝,说谢谢太见外了,奶奶会伤心的。”

    不想让奶奶伤心的年年,用右手捂住小嘴巴,瓮声瓮气地说:“那年年不说啦,奶奶不要桑心哦。”

    韦沁毓笑:“好。”

    整座别墅面积近一千平方米,基础及发展娱乐设施应有尽有,众人穿过盎然的花园进入别墅抵达客厅时,韦奶奶也拿出了她准备的礼物。

    青色的锦盒里装着一对玉质手镯。

    承载着长辈对晚辈最好的祝福,寓意希冀无病无灾,平安长大。

    手镯的品质成色皆为极品,玉石是素有“玉石挂红,价值连城”之说的和田玉中的红玉,可遇不可求。

    年年坐在奶奶身边,眼睛亮晶晶的:“蟹…奶奶,窝会收好哒哦。年年把礼物都收到小盒子里面,只有年年资岛哦。”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了。偏偏他还没有意识到,嘟囔着要把小盒子藏在床下面,两个舅舅都被懵懂天真的小外甥可爱到了。

    舟车劳顿,吃完饭年年靠着小舅舅渐入梦乡。

    这一觉年年睡得格外沉,等到睡醒时,已经将近傍晚了。

    陌生的房间装潢简约又不失华贵,年年揉揉眼睛,抬头就瞧见了小舅舅的脸。发现小舅舅似乎还在睡觉的年年,好奇地打量起了这间非常宽敞的卧室。

    这比他之前住过的所有卧室都要大,墙壁挂着两幅奇形怪状的画,靠窗墙沿边摆放着一张真皮沙发,桌面的花瓶插着一束很漂亮的花朵。

    年年等了一会儿,小舅舅仍然还没醒。他揪揪小卷毛,又手脚并用爬到小舅舅身前,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小舅舅像猪猪一样爱睡觉,就是猪猪超人。年年心想。

    他这么想,忍不住小小声地哼唧出来:“碎觉哒猪猪超人。”

    谢寒山依然一动不动。

    年年望着小舅舅那头张扬的蓝发,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树荫村时,小舅舅戴假发装坏人的样子。他露出小乳牙笑了起来,像极了在丛林里找到浆果的小兽。

    这个年纪的崽崽都会更好动一些,正当年年想爬到床沿边看看时,一直装睡的谢寒山终于没再装了,他大手一挥,便毫不费劲地将软乎乎的小团子抱了回来。

    年年见他醒了,伸手摸摸他的蓝色头发:“泥醒啦,小舅舅。”

    “再不醒某个小朋友就要下床了。”

    “嗯嗯!”年年松手,“年年想粗去。”

    “出去跟小译玩?”

    “不似哒,年年想爸爸妈妈啦。”年年垂下小脑袋,“大舅舅也不在。”

    谢寒山逗他:“那后天我们去录综艺要录四天呢,四天都见不到爸爸妈妈,年年怎么办呢?”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下一次录制又转变成直播,需要录制四天三夜。

    年年揪着小手指:“年年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哦。”

    小幼崽用右手比成手机,抵在耳朵边,自圆其说:“就介样,嘟嘟几下,爸爸妈妈就接到啦,然后年年就看到他萌啦哦。”

    深知姐姐姐夫计划的谢寒山,抱起年年往外走,准备给他一个小惊喜。

    “不用打电话,待会儿年年就知道了。”

    “什么哦?”

    “超人魔法。”

    年年被逗得咯咯笑。

    从三楼下来,沿着挂着名画的廊道走到最右边的房间时,谢寒山让怀里的小团子敲门。

    年年配合地敲了敲。

    房门从内打开时,年年瞧见了笑盈盈的妈妈。

    “宝宝睡醒啦。”

    “妈妈~”

    谢寒山将年年递过去,姐弟两聊了几句后,谢梨邈就抱着年年关门回房间。

    这间卧室比刚刚那间还要大,而且装修风格完全不一样,更偏向法式复古风。被妈妈放到床上的年年,下意识寻找爸爸的身影。

    “爸爸在哪泥哦?”

    “爸爸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很快就过来。”

    “好哦。”

    年年握住妈妈的手:“妈妈~”

    “宝宝怎么啦?”谢梨邈发现小崽崽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主动解释道,“本来爸爸妈妈想带你回房间睡,但是年年缩在小舅舅的怀里不想出来,爸爸妈妈一碰年年,年年的小眉毛都皱起来了。”

    年年摇头:“不似哒,不似介个。”

    “那是怎么了呢?”

    “窝明天”年年又伸手指数了数,“窝后天去录节目了,见不到爸爸妈妈。妈妈要接年年哒电话哦。”

    刚刚跟爱人看完小宝贝第二期录播节目的谢梨邈,眉眼弯弯笑意清浅。

    “宝宝见的到爸爸妈妈哦。”她道,“妈妈跟爸爸打算陪宝宝一起录制。”

    “哇~”年年眼睛一亮,“介样哦、文姨姨会答应爸爸妈妈嘛?”

    崽崽还小,尚且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少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可十年内在商贸圈完全站稳脚跟,一跃成为行业龙头的顾清俨却深知这个道理。

    夫妻两给节目注资了一大笔资金,比那些品牌赞助商加起来都多。他们提出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不需要任何的“特权便利”,更不需要任何的照顾改动,他们只想跟着拍年年的摄制组,以他们的方式陪在年年身边。

    这样,他们能跟着他们的孩子跋山涉水,尝试各种冒险与旅行,陪着他一起经历。他们的小宝贝也能一回头就瞧见他们,能多一些安全感。

    谢梨邈解释清楚后,年年立马开心了起来。

    恰好这会儿顾清俨回到房间,他刚坐下,右侧的小团子就抱着他啵唧了口。

    年年发动啵唧攻击:“年年好爱爸爸妈妈哦~”

    “年年似无敌、爆炸爱爸爸妈妈哒小朋友哦。”

    傍晚时分,夜幕仍未降临,苍穹绚烂,天边的火烧云浓墨重彩如上个世纪的油画。

    在顾谌译的礼貌邀请下,年年跟着这个小堂哥一起来到了足球场。边沿架子上摆放着饮料和饮用水,以及崭新的毛巾,离的很近的休息区长椅上坐着来捧场的谢寒山和谢桦宣,还有夫妻两人。

    顾谌译很喜欢踢足球,而年年也恰好对圆滚滚的小球充满了好奇,十分感兴趣。考虑到年年的年龄和体质,四个大人思考了番才相继同意。

    对上小幼崽希冀的目光时,最先松口同意的是大舅舅顾桦宣,甚至还问年年要不要去更大的足球场玩,需不需要他请专业的教练来教他。

    其次是夫妻两人,最后才是谢寒山。

    宽阔的足球场内,两个小崽崽挨着站着,换上迷你小球服的年年足足比九岁的顾谌译矮了一大截,像一棵新栽培的小树苗与一棵已经开始扎根吸取水分,茁壮成长的小树。

    顾谌译望着小萝卜似的弟弟,一本正经地安慰道:“年年弟弟,等你学会了踢足球,肯定能长得很高。”

    年年也很有信心:“嗯嗯!”

    “那我们开始吧!”

    “好哦~”

    按照小叔叔和小婶婶的嘱咐,再结合小弟弟的年龄和理解能力,顾谌译简单地给年年讲了些踢足球的基础知识和注意事项。

    小堂弟认真的神情和坚定的目光,让顾谌译格外有成就感!

    讲解完,顾谌译给年年演示了遍右脚踢球,年年看着动作帅气的哥哥,小拳头攥紧,跃跃欲试。

    “哥哥好棒哦!”

    他也要像哥哥这么厉害哦!年年心想。

    抱着这个想法跟着哥哥开始练习的年年,起先在练踢的时候还算顺利,学的有模有样,小卷毛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休息区的四个大人,也纷纷不约而同拿出了相机和手机,默契地抓拍年年笑着踢球的治愈场景。最夸张的还是谢桦宣,每一次抓拍都设置了三十连拍。

    看的一旁的谢寒山简直叹为观止!

    而短暂的练踢塑料球后,年年兴致勃勃地开始挑战更进一步的踢足球,圆滚滚的小足球被顾谌译放置在距离年年八厘米处的地点,当他宣布开始时,懵懵懂懂的年年一时又忘了具体的方法。

    年年慢了半拍,甚至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助跑小脚一踢,足球便滚动起来。

    软萌萌的年年很快就跟了上去,他的动作完全毫无章法可言,却有股认真执着的可爱和萌。

    直到年年哒哒哒地将足球踢向休息区的方式,笑着朝爸爸妈妈和舅舅跑去时,他一脚踢空,重心不稳,像笨拙的小企鹅般扑腾倒地。

    草坪柔软,即使摔着了也不会受伤。

    很快,勇敢坚强的年年爬起来拍拍自己的膝盖和手,好像无事发生般跑到大人们身边,抱起白色的小足球,小脸上满是成功的喜悦。

    他望着最最最喜欢的爸爸妈妈和舅舅们,挺起跟小足球一样圆嘟嘟的小肚子,奶声奶气问:“年年似不似、有点腻害呀?”

    腻害(* ̄︶ ̄*)

    第60章

    远处天际的晚霞像极了孔雀的尾羽,绚烂多彩,引人注目。

    四个大人望着面前,满脸都写着求夸奖的崽崽,毫不吝啬地开启夸夸模式。

    “宝宝好棒呀。”谢梨邈道,“这么快就学会了。”

    “姿势很标准,整体非常成功。”顾清俨笑道。

    两个舅舅的夸赞也紧跟其后。

    “何止是一点厉害啊,我这小外甥也太谦虚了,小舅舅从没见过踢得这么好的小孩。”

    谢桦宣直接亮出满满都是可爱年年的相册页面:“年年特别厉害,特别棒,大舅舅拍了很多照片。”

    被众人夸赞的年年,小身板挺得笔直,这也显得他的小肚子愈发圆乎乎。他有些害羞,又很开心,抱着小球走到离大人们只有一步之遥的座位前。

    “那、那以后年年教爸爸妈妈,还有小舅舅大舅舅一起踢球哦。”他举起小球,白嫩的小脸扬起笑,“踢球好好玩哒。”

    “好呀。”

    “嗯。”

    会踢足球的谢寒山:“以后小舅舅陪年年踢球。”

    “我也是。”

    年年点点头:“好哦!窝萌一起、把球都踢飞啦。小球很辛苦的哦,也要碎觉哒。”

    “那小球现在要休息了吗?”谢桦宣问。

    年年瞅瞅小球,认真地说:“小球好像有点累啦,要休息哦。”

    “累了就让小球睡觉吧,我们也要准备吃饭了。”

    加起来都过百岁的四人,陪着一个小孩幼稚。

    年年:“嗯!小球碎觉鸟,窝萌次饭饭!”

    接下来的时间里,最小的雪团子年年将哥哥送的小球转回袋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跟五人一起回去。天色渐晚,最后一点儿余晖消散时,六人回到了前院。

    吃晚饭时,年年右边是妈妈,左边是堂哥顾谌译。

    他吃什么都很香,吃青菜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跟一旁挑食的顾谌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观察许久的顾谌译,在目睹年年弟弟又吃掉一块香菜嫩牛肉后,终于忍不住了。

    “年年弟弟。”他问,“你觉得香菜好吃吗?”

    被妈妈投喂的年年,正吃的很开心:“好次哦!”

    这一桌菜很多他都从来没有吃过,每一样都好好吃哦!年年心想。

    无法接受香菜的顾谌译,即使嫩黄牛肉只是缀了点香菜,他也仍然一块都没有尝过。他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菜,明明同样都是绿色的,但香菜的味道却这么…刺鼻难闻。

    可年年弟弟却吃得很香,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刺鼻。这让顾谌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在大风车幼儿园上学的时候,他的很多小伙伴也几乎都不吃香菜。

    “年年弟弟,你不觉得味道有点…”九岁的顾谌译找了一个合适的词,“有点像臭豆腐嘛?”

    “臭豆豆?”年年嘟囔。

    “臭豆腐。”顾谌译道,“还有一种长毛的豆腐,也是臭臭的。”

    年年惊得小勺子都放下来了,他下意识为白白嫩嫩的豆腐辩解,声音糯糯的:“小译哥哥,豆腐似滑滑哒,没有毛毛的哦。豆腐次起来,软软香香哒,不臭臭哦。”

    “年年弟弟,毛豆腐是另一种豆腐,不是我们常吃的那种豆腐。”

    堂哥的解释让年年更晕乎乎了。

    “毛毛哒、豆腐?”

    “对,那种豆腐就是会有毛,很不一样。”

    眼见两个崽崽在香菜的话题上越绕越远,谢梨邈及时搜出毛豆腐的图片,告诉年年二者的差异。

    懵懂茫然的年年在看清图片后,才发现竟然真的有长毛的豆腐,聚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儿像天上的云朵。没有吃过毛豆腐的年年,有些好奇地这种豆腐究竟有多臭。

    “那毛毛哒豆腐真的很臭嘛?”年年捏住小鼻子,“窝萌次哒时候,似不似要捏住鼻子呀?”

    众人被小崽崽的这句话逗笑,就连一旁的老太太都道:“等年年感冒好完了,奶奶做毛豆腐给年年尝尝。”

    “哇~蟹…”年年改过来,“好哦,奶奶做哒,年年一口全部次掉哦!”

    老太太乐呵呵:“好。”

    到最后,经由顾谌译的提醒,年年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香菜上。他望着长得非常漂亮的香菜,小声为它辩驳:“香菜比雷公丝漂酿好多哦,跟雷公丝一样好次呀。不臭哒哥哥,超级无敌好次哦!”

    九岁上小学的顾谌译,虽然还是无法战胜香菜,但也还是尊重小堂弟的喜好。更何况,他时不时就接收到来自两个谢叔叔的暗示目光。

    “好的,香菜一点都不臭,很好吃!”他说。

    “对哒!香菜好次!”

    结束晚餐后,年年被爸爸妈妈牵着上二楼,带着他去看了属于他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

    跟别墅里其它所有的房间都不同的是,这间卧室的全部设计和装修,都是由夫妻两完成的。天蓝色的墙面是他们两人刷的,小床是他们耗费一下午的时间拼接好的,就连窗帘都是他们亲自弄的。

    每一处都透露着他们满满的爱。

    年年站在浅白色的地板上,眼睛睁的浑圆,开心又新奇地打量着一切。

    暖黄色的宝宝床很大,比他在小石屋的小木床大超级多,而且左右两侧都摆放着猪猪侠玩偶,整套床单被套等也都印着猪猪等等。床边铺着奶白色的地毯,另一侧的配套床柜也放着很多猪猪手办,还有一部崭新的手机。

    年年的眼睛里装满了小星星:“爸爸妈妈,年年好稀饭介里哦。”

    “宝宝喜欢就好呀。”谢梨邈解释道,“那条带回来的百家被晚点才能干,过会儿妈妈再给宝宝放到小床里,好不好?”

    “好!”年年晃了晃妈妈的手,“蟹蟹妈妈~”

    夫妻两对视一眼,两人牵着年年走到右侧的小沙发边,顾清俨温声解释:“年年,对奶奶不用说谢谢,对爸爸妈妈也不用说谢谢。这都是爸爸妈妈应该做的,年年说谢谢,爸爸妈妈会觉得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好?让我们的宝贝这么没有安全感,时刻都要跟我们划清边界保持距离。”

    在孩子的社会化成长过程中,教会他们礼貌待人,是不可缺少的一环。许多家长再教小孩对别人说谢谢的同时,也会让孩子将这个好习惯贯彻到家庭的日常相处中。

    他们夫妻二人,并不是认为这不好,只是他们总觉得会有点距离感,尤其是他们在年年的成长经历中缺失了整整三年。

    他们想要这个在他们万般期待中,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与他们更加亲近些。既想做被他依赖的大树,也想做他的最温暖的港湾。

    谢梨邈也说:“对呀,不用跟爸爸妈妈说谢谢的呀。爸爸妈妈知道年年是最乖的小朋友,但是年年在爸爸妈妈身边,可以不用那么乖哦。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不需要任何回报的爱年年。”她笑了笑,“如果一定说想要什么回报,那就是我们同样希望年年爱爸爸妈妈。”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的年年,有点儿懵。他眨眨眼睛,大概理解爸爸妈妈的意思后,先是握住了爸爸妈妈的手,接着才温吞道。

    “年年也好爱爸爸妈妈哒。”年年说,“年年想把最好吃的糖糖,都送给爸爸妈妈。”

    “年年资岛啦,以后年年都不说啦。想说的时候,年年就改成爱爸爸,爱妈妈~好不好哦?”

    谢梨邈捏了捏他的小脸,“当然好呀。”

    “好。”顾清俨眸底笑意渐浓。

    年年瞅瞅妈妈,又看看爸爸,鼓起勇气说:“爸爸妈妈说,年年似小宝贝哦。那爸爸妈妈以后,也似年年哒大宝贝!”

    “大宝贝?”

    “嗯嗯!”年年目光坚定,“似年年最宝贝哒宝贝哦。”

    两人被可爱的崽崽逗笑,在沙发上跟崽崽玩了好一会后,才带着他去看另外的玩具屋和猪猪屋。玩具屋里摆放着市面上最流行的爆款玩具,还建了滑滑梯和秋千等器材,一切应有尽有,简直比年年在动画片里看到的玩具屋,还要全面和精细。

    妈妈准备的猪猪屋甚至更加厉害!

    虽然面积比玩具屋小很多,但也有正常的卧室大小。猪猪屋的门都跟其它的不一样,象牙白的门板印着猪猪侠里主要卡通人物。

    步入房内,打开星空猪猪灯的一瞬,仿佛来到了一个专属于猪猪侠的童话世界。

    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都被星空灯染成了墨蓝色,无数璀璨繁星汇聚,星体转动的同时,旁边的猪猪侠人物也会动起来,灵动地重复着它们在动画里的动作。

    墙角四周都摆放着猪猪侠玩偶,大小不一,柜面里收藏着全一套手办玩具。最里面的墙壁挂着八十寸的电屏,正在播放猪猪侠第一季动画,与之相对的克莱因蓝沙发,也是猪猪侠的定制款,抱枕和靠垫甚至是沙发本身,都绣着猪猪侠。

    身临其境的年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叫猪猪屋。

    澄澈的琉璃瞳孔渐渐有了湿意,顶着小卷毛的年年,开始掉小珍珠了。他抹抹眼泪,小奶音有些哽:“蟹蟹妈妈,蟹蟹爸爸。”

    一直都注意着崽崽反应的两人,立即蹲下哄年年。

    “怎么了宝宝?”谢梨邈用纸巾给他擦眼泪,“我们刚刚才约定好了呀,不说谢谢哦。”

    “是还有哪里没有考虑到吗?年年觉得哪儿要改,告诉爸爸好不好?”

    在爸爸妈妈的温柔安抚中,年年忽然的情绪渐渐平复。他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是,有点儿像温软的小兔子。

    “年年好稀饭哦。”他小声解释道,“爸爸妈妈对年年好好,年年心暖暖哒,然后就哭哭啦。”

    听到崽崽这么说,两人才渐渐放下心来。

    “年年资岛,不似蟹蟹,是爱爸爸,爱妈妈哦。”

    “宝宝喜欢就好呀。”

    顾清俨道:“对,只要年年喜欢和开心,爸爸妈妈做的就有意义。”

    “超级稀饭哒!”年年想了想说,“但似还似最稀饭爸爸妈妈哦。”

    “那爸爸妈妈好开心呀。”

    “嗯。”

    为了让爸爸妈妈更开心,年年让他们坐到沙发上,然后准备给爸爸妈妈表演猪猪侠里的舞蹈。不过恰好这时,房门传来响声,紧接着两个舅舅迈了进来。

    年年牵着两个舅舅也到沙发边坐下。

    “窝给爸爸妈妈,还有舅舅们跳猪猪舞哦!”

    四人非常期待,谢桦宣已经准备好了视频录制。

    天花板和墙壁上的卡通人物仍在继续转动,年年回忆了下猪猪舞,小奶音哼哼唧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年年一边哼唱,一边翘着圆嘟嘟的肚肚扭动,两只小手向右边摆,小短手又接着往左边晃动。脑袋摇摇,小脚丫点地,屁//股扭扭时,简直萌得人心肝颤。

    大家觉的腻啦就说哦(>▽u

    蟹蟹大家的观阅支持呀 :D

    ps:改到营业至七点了哦。

    第68章

    一辆银灰色的豪车穿梭于被暮色笼罩的大熊岛。

    跟爸爸妈妈坐在后车厢、吃饱喝足的年年,正吹着海风欢快地唱猪猪侠的主题曲。

    “窝聪明勇敢有腻气,窝真是羡慕窝寄几…”

    两个舅舅分别坐在主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年年边唱着,还摇头晃脑地用手给自己打拍子,虽然唱的有些跑调,可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依旧轻而易举地俘获了众人的心。

    唱完主题曲后,年年就打开自己的小水瓶,咕噜咕噜喝水,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除了在开车的大舅舅外,爸爸妈妈和小舅舅都在给年年鼓掌。

    “宝贝怎么唱的这么好听呀。”

    谢寒山:“比舅舅唱的好听太多。”

    “爸爸录下来了。”

    在开车的谢桦宣:“发我一份。”

    被众人夸奖的年年,眼里装满了小星星,扬起甜甜的笑:“唱猪猪哒银,唱哒更好听哦!年年最喜欢听猪猪歌啦。”

    工作了一天的小崽崽,原本想拿着四块钱给爸爸妈妈们买礼物,甚至连买给舅舅的小猪名字都想好了。可等到了夜市年年才知道,他的小钱钱买不起猪猪哒,更不别说给妈妈买最漂亮的仙女魔法项链了。

    年年并不因此感到挫败,甚至干劲十足地决定,等冯厨师把这四天的工资都发给他,他再给爸爸妈妈和舅舅们买礼物。

    而且,小钱钱多啦,他还阔以给奶奶和哥哥也买礼物哦!

    这样想清楚的年年,回去的路上才开心地哼起了歌。

    “那待会回去要不要看猪猪侠呢?”顾清俨问。

    年年摇摇头:“今天不看啦,松松哥哥跟我说,有一个好腻害的小朋友,资岛好多好多东西,叫…叫…”

    谢桦宣:“葫芦娃。”

    “对哒!大舅舅好腻害,就似葫芦娃哦,年年想看介个!”

    “好,今晚看葫芦娃。”

    “爱爸爸!”

    车辆很快抵达民宿,年年被爸爸妈妈牵着下车,穿过厅堂时礼貌地对前台姨姨笑了笑。上楼路过拐角口,年年遇到了甜甜和安妮。

    两个崽崽今天都在花店忙碌,傍晚带了一些漂亮的花回来送给大家,这会儿她们刚给另外两个小伙伴送了花。

    见到年年,甜甜眼睛睁的圆圆的,欣喜地拉着安妮的手跑过来。

    “年年弟弟,我们刚刚还在猜你要什么回来呢。”安妮说。

    “对呀,这是我们今天在花店收获的奖励哦。”甜甜将一朵向日葵递给年年,“送给你啦。”

    安妮送的是一朵香槟玫瑰。

    “蟹蟹甜甜姐姐,蟹蟹安妮姐姐。”年年拨动花瓣,脸颊两侧的酒窝深陷,“年年好稀饭哒。”

    “不客气。”

    “年年弟弟开心就好。”

    “花店里面似不似有超级多哒花呀?”

    三个崽崽走在前面,四个大人跟在后边,小小一团的年年刚好到甜甜的肩膀,走起路来像只小企鹅似的。

    “嗯!全部都是花花哦,有好多种颜色,最好看的是粉色哒。”

    “还有很多草,有些很香。”

    年年还没有去过花店,对此充满了好奇:“哇,那好棒哦。”

    “年年弟弟,你今天还好吗?我听松松说你们在餐厅很累。”安妮问。

    走到205,年年停下脚步,笑着说:“还阔以哒,窝今天遇到啦两个眼睛绿绿哒人,他萌还跟我说叽里咕噜话哦。”

    “叽里咕噜话是什么哦?”

    国外的语言有很多种,年年都听不懂,并且把它们统称为叽里咕噜话。他望着灿烂的向日葵,软乎乎地说:“就似哈喽嘿,还有很多叽里咕噜哦。”

    安妮懂了:“那他们跟我妈妈一样。”

    “似哒!”

    这次安妮的妈妈也来了,她金发碧眼,身形高挑,说话的时候更习惯说英文。年年跟她打过招呼,说的就是哈喽嘿。

    分别了一整天的小崽崽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后,兴致勃勃地聊了十来分钟才各回各屋。

    年年珍惜地将向日葵和香槟玫瑰放到瓷白的花瓶里,然后撑着小脸,笑吟吟地望了好一会儿,两个小脚丫开心地晃动。

    夫妻两见崽崽这么开心,就没有打扰他们的小宝贝,等年年自己看腻了伸手要抱时,顾清俨才带着他去洗澡。

    泡在浴盆里的年年,捏了捏水面的小鸭子,唱洗澡歌给爸爸听。

    “哗啦啦,冲头头,…咕噜噜,泡泡满天飞…”

    一首歌唱完,洗香香的崽崽被顾清俨抱到床上,先是像颗糯米团子似的摊开,接着才翻滚起身,像个小兔子似的蹦跶到桌边拿他的专用手机。

    “爸爸,窝想给村长姨姨打电话。”

    “这是年年的手机,年年想给梅村长打电话,可以不用问爸爸。”顾清俨摸摸他的小脑袋,“爸爸支持年年所有的决定。”

    “好哦!”

    视频通话的铃声在房间内响起,梅村长很快就接了。

    “村长姨姨!”年年欣喜地望着她,“泥在干什么呀?”

    “下午我在果园帮忙,没来得及看年年的直播。现在回家闲下来了,正准备看回播呢。”梅村长问,“年年玩的开不开心呀?”

    “开心哒。”年年点头,“窝今天下午想泥萌啦。”

    这个年纪的小崽崽,大部分都会热烈直白地向亲近的人表达喜欢,年年一见到梅村长,就像个小话痨似的说的停不下来,嘀嘀咕咕地说了好多,还给她分享自己收到的小花花。

    “年年表现的很棒,王阿姨下午还跟我夸你呢。”

    “那窝明天给王姨姨打电话哦。”年年说,“年年好想泥萌哒。”

    “我们也想年年呀,等忙完这段时间,有空了村长姨姨就去看年年。”

    “拉钩钩哦!”

    “好。”

    一大一小隔空拉钩,又絮絮叨叨十分钟,年年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他的小脸埋在枕头里,整只崽的后脑勺都透着舍不得和思念。

    “年年。”

    “嗯~”年年转过来,眼角缀着小泪花,“妈妈,窝想花花村,想姨姨和奶奶。”

    “拍完这期综艺,我们就一起回去,好吗?”

    “嗯,窝萌一起回去。”

    “不哭啦宝宝。”

    坚强年年:“窝米有哭哦。”

    “嗯,是妈妈眼花了。”谢梨邈莞尔,“还看不看葫芦娃呢?”

    “看哒。”

    “那妈妈给你放,看半个小时就要准备睡觉了哦。”

    “爱妈妈!”

    葫芦娃引人入胜的剧情,很快就吸引了年年的全部注意力,当他看到葫芦娃被妖精抓走时,小手攥紧成圆乎乎的小拳头,担心得刚洗过的细软小卷毛都翘起来了。

    “好可恶!”年年哼唧,“美丽哒猴哥会来救葫芦娃哒!”

    陪着一起看的谢梨邈,被崽崽可爱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宝宝说的是美猴王嘛?”

    “对哒!松松哥哥跟窝说过哒,美猴王阔以飞到天上,还阔以蹦跶到海里,一定阔以救出葫芦娃哒哦。”

    谢梨邈笑: “这样呀。”

    “妈妈不资道嘛?”

    “妈妈听年年说了才知道的,年年真的好棒哦。”

    年年拍拍胸脯:“那窝以后都告诉妈妈哦!年年还资道有黄色哒海绵,它叫做海绵宝宝,是一个会做香香汉堡包的海绵哦!”

    “哇,小海绵怎么会做汉堡包呢?”

    “因为它似海绵宝宝,它……”

    谢梨邈耐心地听年年讲述着,小朋友眼中的世界,等顾清俨洗漱出来,葫芦娃一整集都结束了。

    年年看完钻回夏凉被里,小嘴嘟起,仿佛还在不解和生气为什么妖怪要抓爷爷和葫芦娃。

    朦胧的夜光照亮房间一隅,年年又滚到爸爸怀抱里:“爸爸。”

    “嗯。”

    “妈妈~”

    “怎么了宝宝?”

    年年像个颗肉球似的,几番滚动最终又滚回两人中间,他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

    “就似、!”

    还没等年年支支吾吾地说完,早就猜到他心思的顾清俨和谢梨邈,凑近在他的脸颊两侧亲了下,透着笑意的声音很温柔。

    “晚安。”

    “好梦,年年。”

    知足常乐的年年,也开心地在爸爸妈妈脸上啵唧一下,抱着自己特意带过来的小花花玩偶,酣然入梦。

    晨光倾洒海面,整座岛屿缓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空旷无人的街道修炼变得车水马龙。

    按照节目组的规则,民宿是不提供早餐的,两组嘉宾需前往月亮餐厅或花店自行解决早餐问题,且不可借用外力。

    因此,即使月亮餐厅只要求员工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可为了吃早餐,九点时所有人都已到岗。

    新的一天,崽崽们依然充满了工作热情。

    年年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身边坐着给他蘸饺子的大舅舅,对面则是爸爸妈妈。圆溜溜的眸子在四个大人身上转了一圈,年年对着大舅舅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是在他圆嘟嘟的小肚子上画的。

    “爱大舅舅哦!”

    “嗯。”

    到现在,年年已经很适应把谢谢改口成爱了。他咕噜咕噜喝掉半杯牛奶,用小勺子盛起大舅舅蘸了蘸料的猪肉玉米饺,腮帮子像小松鼠似的鼓起。

    刚拿面回来的谢寒山,坐到年年身边:“今天天气预报有雨。”

    “窝萌在里面呀!”

    “嗯。”谢寒山,“下雨天顾客可能会少一点。”

    “他萌哒肚肚不饿嘛?”

    “外卖。”

    不知道什么是外卖的年年:“歪卖似什么呀?小舅舅你在讲叽里咕噜话嘛?”

    “外卖就是不用到店里吃饭,手机上下单就有人帮送上门。”谢寒山道,“不过月亮餐厅没有外卖服务。”

    “介样哦~”

    早餐时间规定为二十分钟,九点半就结束供应。众人吃完早餐,将餐具收拾好桌面清理干净后,直播开播的同时,冯厨师也向他们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可乐老板对你们入职后的表现非常满意,为了鼓励你们更加努力地工作,可乐老板决定给你们加工资。”

    三个站在一起的崽崽,反应各异。

    年年:“哇~”

    松松高兴得手舞足蹈:“可乐老板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傅小洲情绪淡淡,几乎没什么波动。

    “加了多少啊?是不是有一百块那么多!”松松问。

    年年:“似好多好多一百块!”

    迎着崽崽们期待的目光,长相周正的冯厨师摇了摇头:“不对。”

    “哦哦哦啊啊——”松松激动地发出嚎叫,“那一定是更多对不对?”

    冯厨师微笑:“恭喜你们,可乐老板决定将你们一小时的薪资从十三块涨到十四块,八个小时结算,你们每天的工资涨到了一百一十二。”

    “十四!!”

    算不清数的年年,海獭式鼓掌:“好好哦!多啦两块哦!”

    站在后面的谢寒山,掩唇笑了笑,心想回去得好好教教小崽崽数数。

    四岁多的松松:“年年弟弟,是一块哦,多了一块钱。”

    “一块嘛?”

    年年伸出爪爪数数,数着数着就从十一跳到了十三,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数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确实是只加了一块。

    算错数的年年,小脸红扑扑的,害羞地哒哒跑到谢桦宣身边,抱着他的腿悄咪咪地看,已经跟着摄影师叔叔的爸爸妈妈。

    傅爸爸和傅妈妈被崽崽可爱到,帮年年岔开话题:“没事儿,谁都有算错数的时候,我小时候背九九乘除法背了好久呢。”

    傅妈妈点头:“对,而且年年好厉害呀,虽然算错了但立马就发现又数对了。”

    谢寒山:“我家年年真聪明,这都能发现数错。”

    见状,秦栋和松松爸爸也加入了夸夸军团,毕竟没有人可以拒绝可爱崽崽,更没有人能拒绝可爱值爆表的年年崽!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冯厨师将话题拉回:“除此之外,可乐老板还有一份奖励要送给你们。”

    “是什么?”

    年年也好奇地探出了小脑袋,然后就被巨人般的谢桦宣抱了起来。

    “月亮餐厅是大熊岛上,唯一一家给员工提供五险一金,节假旅游的餐厅。虽然你们才刚刚入职,但基于你们昨天优异的表现,可乐老板破例给你们提供其它的便利。”冯厨师笑道,“从现在开始,餐厅里没有客人的时候,你们可以自由走动,不用时刻都在岗,但必须保证是在餐厅内活动,否则将扣除四个小时的工资。”

    这个奖励对于大人们非常便利,可对于崽崽们而言,似乎用处不大。

    “谢谢可乐老板。”

    “麻烦冯厨师跟老板转达,我们一定会继续认真工作的。”

    扬起赚钱斗志的年年:“对哒!窝萌似勇敢哒打工银!”

    “好的,我会转告的。”

    此时已经九点四十五分,冯厨师说完便提前将营业的招牌翻好,接着便将餐厅交给他们,回到厨房继续研究准备新推出的菜肴。

    早上十点,月亮餐厅准时营业。

    十点十分,暴雨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至整个大熊岛,豆大的雨珠裹挟着海洋的咸湿气,砸落到窗沿往下坠落汇聚时,雨迹如丛林里蛰伏的蟒蛇。

    “哇!这么大的雨,可乐老板竟然还在找宝藏!”松松说。

    已经将刚刚的事全部忘光光的年年,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星星贴纸:“可乐老板好腻害呀,不怕大雨。”

    “对!”松松点点头,“可乐老板这么好,也许他找到宝藏了,还会把宝藏给我们看看。”

    “嗯嗯~”

    猜出这应该是节目组安排的傅小洲,望了望两个弟弟,没有打破他们的幻想。

    “松松哥哥!”

    “嗯嗯?”

    年年仍念念不忘葫芦娃:“美猴王会不会去救葫芦娃呀,小娃娃好像打不过妖精哦。”

    松松十分坚定:“一定会的!齐天大圣经常说的就是——”

    激动的松松模仿孙悟空的动作和语气,一步蹦跶到前面,手抵住额头:“妖精,你往哪儿跑!嘿!”

    年年跟着松松学起来,比松松更有几分神韵,只是他声音软软糯糯的,根本不像要降魔除妖,而像礼貌地问妖精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跑路。

    大人们看的乐呵,兴致盎然。

    忽然降临大熊岛的这场暴雨,持续时间非常长,以至于月亮餐厅整个上午都没有一个客人。

    原本是站着的、等待客人到来的敬业崽崽们,都纷纷坐到了就餐区的一号桌,等午饭开张,除了年年外。

    他黏乎乎地跟在两个舅舅身边,还帮着大舅舅把餐车推到了另一边,全程都很卖力。

    没有客人来,所有人都较为清闲,把餐车放好后的谢桦宣,跟弟弟一起陪着年年玩。

    下午一点,暴雨仍然没有消停之势,墨云笼罩天空,也夜幕般不见天光。

    直播结束,顾清俨和谢梨邈带着年年吃午饭,五人依然坐在昨天的位置,只是这会儿外边景色模糊,风雨交加。

    吃完午饭的年年,很快就挨着爸爸睡着了,几乎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以至于最开始谁都没有察觉。他睡得很安然,仿佛一点儿都不会被窗外的暴雨惊扰到,小扇子似的睫毛浓密又卷翘。

    这样靠着的姿势睡久了脖颈会很酸,顾清俨将年年抱到休息间午睡,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后,他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沿边陪着年年。

    上午没有客人,松松和傅小洲都精力充沛,根本不想午睡,甚至开始猜起了这场暴雨什么时候会停,一点儿都不给天气预报面子。

    因此,现在的休息室内只有顾清俨和年年。

    失而复得的孩子,睡颜乖巧恬静。

    顾清俨看了许久,直到双眸因为长时间视物不转逐渐变得酸涩,他才垂眸给年年掩了掩被角,动作间手腕的名表折射出冰冷的光。

    一直以来,他的手腕都戴着名贵奢华的腕表,许多人都认为,那不过是上位者顶级财力的一种象征标志。

    可事实并非如此。

    只有顾家人和谢家人才清楚,腕表下藏着的是一道旧疤,狰狞可怖。

    那是他第一次失控。

    在他得知他的孩子下落不明时,他几乎是瞬间,就朝那个精神病发作,疯狂癫笑的匪徒动了手,搜查队的人拦着他,癫狂的匪徒拿起刀子在他的手腕化了道口子。

    皮开肉绽,鲜血四溢。

    但也抵不过当时他心中的半分痛楚。

    惊雷劈开云层,睡梦中的年年小手倏地攥紧,手背碰到身旁人的指腹时,年年又无意识地松开,很快便握住了顾清俨的手腕。

    睡醒后,年年发现是爸爸陪着他,两腿一蹬就扑进了爸爸的怀抱。

    “爸爸!”

    “嗯。”

    “泥没有碎觉嘛?”

    “爸爸不困,年年睡得好不好?”

    年年睡得可香了:“超级好哒,妈妈在哪里哦?还有大舅舅他萌呢?”

    “在外面。”

    “那窝萌也去叭!”

    “好。”

    顾清俨帮他穿鞋,目光温和,动作也更加谨慎和细致。穿好鞋的年年,忽然问:“爸爸,年年似不似笨笨哒?”

    “没有。”

    “可是年年、不会数数,米有小舟哥哥聪明。”

    顾清俨知道傅家的小孩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这的确个无可否认的事实。不过他贯来会哄小孩,崽崽的这点儿低落,很快就被他哄好了。

    “年年很聪明,只是因为年年还小,还没有学该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出最精准的答案。”顾清俨将决定权交给年年,“如果年年想学,那回去了爸爸就教年年。”

    对工作充满热情的年年,对学习也依然如此。

    “学哒,年年要学哒!”

    “好。”顾清俨应。

    “年年最稀饭爸爸啦!”

    顾清俨抱着他开门往外走,丝毫不掩饰听到这句话的愉悦:“嗯,爸爸也很爱年年。”

    想问问大家,最多能接受幼崽时期多长呀?想看崽崽长大啦嘛(*ˉ︶ˉ*)

    ps:“哗啦啦,冲头头,…咕噜噜,咕泡泡满天飞…”——源自儿歌版洗澡歌。

    第69章

    下午三点半,忽然降临大熊岛的暴风雨渐渐停歇,豆大的雨珠转变成了蒙蒙细雨,比起最初,这俨然温和了许多。一直等到四点半时,这场持续许久的阵雨才终于消停。

    餐厅里的崽崽们,排排站成三棵小树苗。

    最左边的是小萝卜年年,接着是比他高一个脑袋的松松,最右边则是所有崽崽里,高挺的像颗小白杨的傅小洲。

    他们如操练的新兵,个个站的笔直,收银台的秦婧妤笑吟吟地望着他们。倒计时三分钟开始,年年DuangDuang坐在地上,抬起小手捧着自己的小脸。

    “窝累累哒。”

    松松:“我也坚持不下去了,小洲哥哥你赢了。”

    餐厅迟迟等不来客人,三个崽崽干脆边等边玩起了木头人的游戏,只不过他们都是木头人,一起比谁能坚持最久。前十分钟他们几乎不分胜负,直到最后的倒计时,才分出输赢。

    坐在地上的年年揉揉自己的小腿,由衷感叹:“小舟哥哥,泥已经赢啦,不用再站着啦哦。小舟哥哥腻害,窝拿到钱钱就请小舟哥哥次冰激凌哦。”

    “对,我也是。”松松说,“年年弟弟,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冰激凌,我请你吃!”

    “柳奶味哒!”

    “好!”

    三分钟结束,傅小洲才放松地动了动手脚,他望了望两个弟弟:“不用,我请你们吃。”

    “哇~”

    “小洲哥哥简直比黑旋风还厉害!”

    年年点点头:“对!比霸王龙还腻害哦!”

    傅小洲已经习惯弟弟们的奇思异想,甚至学着大人鼓励他们:“你们也很棒。”

    “窝萌小朋友都棒棒哒。”

    “没错!”

    就这么聊天打诨,一直到五点二十月亮餐厅才迎来第一批客人,是三个男初中生。他们穿着的校服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涂鸦,发型也奇奇怪怪,其中一个甚至留着不太符合中学生标准的中分半长发。

    这次是年年和松松一起带着他们去落座的。

    坐下的三人时不时就打量两个崽崽,那种目光仿佛是在看什么吉祥物。年年按照员工手册的要求,把平板递给他们。

    “零萌好哦,请零萌用介个点菜。”

    坐在右边的斜刘海:“你是这的服务员?”

    “嗯嗯!”

    斜刘海来回打量几圈:“你们两个是因为不想去幼儿园,才来这打童工的?还是说……”

    不知想到什么,斜刘海仅露出的那只眼睛,多了几分可怜。而坐在左边外面的蘑菇头,接过平板问:“我们第一次来月亮餐厅吃饭,有什么推荐的吗?”

    比起斜刘海和中分头,两个崽崽都更喜欢现在说话的蘑菇头,因为蘑菇头长得不凶,而且那像蘑菇似的发型还有点可爱。

    陪着年年过来的松松:“我们店的招牌有玫瑰烧鸭,花孔雀开屏蒸鱼,椰子…哦椰香咕噜虾,还有很多很多,你们在平板上可以直接看到的,还有图片。”

    “对,有图哒!”年年说,“阔以寄几看哦。”

    “嗯行。”

    蘑菇头和斜刘海点餐时,坐在里面的中分头,笑着问年年:“小朋友,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大?”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年年脸上。

    懵懵懂懂的年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松松哥哥为他说:“年年弟弟的眼睛就是很大的,他的脑袋圆圆的像西瓜,眼睛大大的像椰子!”

    三个初中生:……这个小孩的语文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而被夸奖的年年,举起小手软乎乎地说:“米有哦,窝哒头没有西瓜大哒,西瓜太大啦,会戴不上爸爸妈妈给窝买的猪猪帽哦。”

    中分头:“那现在怎么没见到你戴…猪猪帽呢?”

    “下大雨啦,吹大风,大风会把大风车吹走,还把年年的猪猪帽吹走哦,不能戴帽帽哒。”小卷毛乱翘的年年,“出太阳,辣辣哒,爸爸妈妈就会帮年年戴猪猪帽啦。”

    三人神情各异,但都被这个说话软软甜甜的崽崽狠狠可爱住了!尤其是离得最近的蘑菇头,简直被这个人类幼崽萌得心肝乱颤。

    “咳咳…”最狂妄不羁的斜刘海,“小朋友,你家住在哪里?”

    “窝家在…”年年嘟起小嘴,也不知道自己家具体方向,只能模糊地说出,“在一个好漂酿哒地方哦。”

    “在大熊岛吗?”

    年年摇摇小脑袋,像破浪鼓似的:“不在哒哦。”

    三人都觉得有些可惜,默默在心里唉了声。斜刘海接着说,“好吧,哥哥还想以后找你玩呢。”

    “窝家好远哒。”

    “知道了知道了。”斜刘海朝他招手,“你走近一点。”

    一旁的勇敢松松,立马挡在弟弟前:“你休想动我弟弟。”他顿了下,然后大喝一声,“妖精!”

    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别说年年和客人们了,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被松松这声妖精逗得捧腹大笑。

    [所以松松崽到底是多沉迷西游记啊?笑shu了。]

    [哈哈哈哈哈妖精!你往哪里逃?松松,大圣知道你这么崇拜他嘛?]

    [两个崽崽都好阔爱哦,我也想找年年崽玩。]

    静谧过后,中分头噗嗤一笑,发型都要笑乱了,旁边的蘑菇头也在憋笑,只有变成妖精的斜刘海还有些懵。

    “妖精?哪里有妖精?”斜刘海问。

    松松哼哼:“谁是妖精,谁知道。”

    年年眨眨眼:“松松哥哥,妖精在哪里呀?”

    他也好想看看被美猴王打败的妖精哦,年年心想。

    “年年弟弟。”松松转头跟他嘀嘀咕咕,“他们三个的发型,跟蜘蛛洞里的妖精是一样的。他叫你过去,肯定是因为我们是小朋友,他把你抓住,可以…可以变大妖精!”

    年年左看看,右瞧瞧,还是觉得这三个奇怪的哥哥,不太像葫芦娃的妖精。但他很开心松松哥哥保护自己,因此他也攥紧小拳头,保护松松哥哥。

    “泥萌到底似不似?”年年哼哼唧唧问。

    “不是。”斜刘海撩起自己掩住眼睛的长刘海,“你看我像妖精吗?”

    蘑菇头:“小朋友,妖精是不会在白天出来的,我们真的不是妖精。”

    “介样。”年年一脸认真问,“那泥萌似什么呀?”

    正想搬出唯物主义和马克思的中分头,看着两个萝卜丁似的幼崽,只能转而搬出奥特曼。

    “嗯,实不相瞒,到了现在,我们也不想再骗你们了。”中分头略显神秘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其实我们的真实身份,是来自外星球的奥特曼。他们两个分别是迪迦奥特曼和赛文奥特曼,而我,则是最厉害的奥特之父。”

    “哇~”年年瞬间变成星星眼,“奥特曼耶!”

    松松有些狐疑:“那你们能变身给我们看看嘛?”

    正热血中二的叛逆初中生,面对这些简直小菜一碟。

    斜刘海狂傲道:“奥特曼怎么能在这儿变身呢?我们一变身就会比山还高,整座大熊岛都会被我们摧毁。”

    “对,我们只有在怪兽出现,人们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变身。”

    “是的,没错。”

    这一板一眼的解释,让年年越发相信,松松也逐渐信了三个奥特曼的说法,然后跟他们道歉,态度很真诚。

    “对不起,奥特曼们,我把你们当成了妖精。”

    “没事,奥特曼原谅你了。”

    “对,奥特曼是不会跟小朋友计较这些的。”

    还是第一次见着奥特曼的年年,对他们充满了好奇,他直勾勾地盯着奥特曼们的造型,小声地询问蘑菇头奥特曼。

    “奥特曼,你阔步阔以帮帮葫芦娃哦?”年年很认真地说,“他萌被妖精抓走啦,好可怜,还有那个老爷爷,奥特曼阔步阔以救救他萌呀?”

    三个奥特曼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单纯天真的萌娃。兴许是年年眼里的光太亮,斜刘海都有些不好意思装下去了。

    “好!没问题!”

    “放心,我们今晚就去拯救他们!”

    “对,拯救葫芦娃,拯救世界就是我的任务!”

    听到这个答案的年年,露出开心的笑,双手合拍:“太棒啦!奥特曼真哒好腻害哦!”

    因为不放心而跟在弟弟们身后,站在另一个隐秘位置将全程都听完的傅小洲,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好似在疑惑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意外认识了奥特曼的年年,上菜的时候都在开心地哼歌。

    雨停后,空无一人的月亮餐厅涌入大批客人,很快三个崽崽就忙的前脚不着后脚了,年年根本无心顾及奥特曼那一桌。

    三个初中生吃饱喝足,准备赶回学校上晚自习。临走前,斜刘海和蘑菇头特意等了等年年,见他终于有了缓和休息的时间,才走过去跟他道别。

    “你们这个餐厅用童工就算了,还这么累人。”斜刘海深深感慨,“小弟弟,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翘了最后一节体育课跑出来的蘑菇头和中分头,脑袋上仿佛冒出了六个点。

    “窝会哒,等窝肥去啦,爸爸就会教窝哒!”

    “好。”

    中分头若有所思地说:“要努力学习唯物主义哦。”

    年年记下来:“好哒,窝记住啦。”

    三人都摸了摸他的小卷毛,最后斜刘海还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送给年年:“送你了,以后再见。”

    “蟹蟹奥特曼~”年年挥挥手,“白白哦,泥萌也要好好哒变身,然后去救葫芦娃哦。”

    三人笑得开怀。

    “好,再见小朋友。”

    “拜拜。”

    “记得吃棒棒糖!”

    “嗯嗯!挥挥~”

    送走奥特曼的年年,将棒棒糖放进裤子口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很快就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哈哈哈哈这就是拯救世界的中二高中生吗?笑发财了。]

    [年年肯定舍不得奥特曼,而且我猜年年会把棒棒糖留给谢影帝或者他的大舅舅。]

    [话说有人知道年年大舅舅究竟是谁嘛?真的觉得好眼熟啊O?

    O]

    除了奥特曼外,年年今晚还遇到了一桌带着宝宝来餐厅的客人,那个小宝宝比年年还有小一点,见到他就说他是大大的玩偶。

    年年很让着小宝宝,没有多解释什么,甚至还给他摸了摸卷发,把小宝宝逗得咯咯笑。

    闲暇半日后的忙碌在七点结束,被累到的崽崽们,个个都挨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就连最高冷的傅小洲,都任由爸爸妈妈牵着他的手。

    崽崽们太累,这天晚上所有人都决定在月亮餐厅吃晚餐。

    缓和了会儿,喝了半瓶温牛奶的年年,恢复了大半能量。他激动地跟四人说着今天下午的事,然后把棒棒糖掏出来,放到桌子中间。

    “介个似奥特曼给窝哒哦,似有魔法哒棒棒糖,年年想让爸爸妈妈,还有大舅舅小舅舅都次到哦!”

    谢寒山撑着脑袋,笑问:“乖崽儿,你这只有一个棒棒糖,要怎么分给四个人呢?”

    年年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有哒,就似让大巨人大舅舅,把这颗棒棒糖嘭嘭嘭搞碎碎哒,然后爸爸妈妈和小舅舅,就都阔以次到啦。”

    简单粗暴,又十分可行。

    “宝宝好聪明呀。”谢梨邈说。

    “这确实是短时间内很可行且有效的方法。”

    谢寒山:“行,那就这样。不过不用你大舅舅暴力拆卸,小舅舅来帮你分。”

    “小舅舅要肿么办?”

    在厨房里忙碌两天的谢寒山,了解到了许多现代便利厨具的用途。他拿起糖果就往里走,只留下一句。

    “等会年年就知道了。”

    年年期待地等着,摸了摸自己的肚肚:“大舅舅,什么时候阔以吃饭呀?”

    “再等十分钟。”

    “好哦。”

    一分钟后,谢寒山端着一个小小的青瓷蘸料盘出来,原本圆滚滚的糖果被四分五裂,此刻正整齐地被置放在瓷盘中。

    见状,年年哇了声,并且迅速数对了数目:“棒棒糖,被分成五块啦。爸爸妈妈,大舅舅小舅舅,都阔以次哦。”

    “年年也吃。”谢桦宣说。

    “嗯呐!年年也阔以次一块啦,小舅舅太腻害啦。”

    接收到可爱崽崽的夸赞,谢寒山笑得唇都要咧到耳朵边了:“也就还成吧。”

    简直不要太谦虚。

    吃完晚饭等待领取这一天工资的崽崽们,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尤其是见到奥特曼的松松,不仅像朵喇叭花似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除年年外的所有人,就连窗外短暂停留的鸟雀都隔着窗听他絮叨了一遍。

    墙上现代式的挂钟缓缓摆动,八点整时,冯厨师出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沓红票子。

    这会儿直播早已结束,年年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冯厨师。

    “今天辛苦大家了,这是我代替可乐老板给大家发的日结工资。”

    每个人拿到手的都是相同数目,一百一十二块钱攥在手里轻如羽毛。决定要攒着钱钱给爸爸妈妈和舅舅们买礼物的年年,毫不犹豫地将所有钱钱都交给了妈妈保管。

    “妈妈~”

    “嗯。”

    年年在谢梨邈手心,用手指歪歪扭扭的画了个小爱心:“年年爱妈妈!”

    谢梨邈知道,这是她的宝宝在跟她说谢谢:“妈妈也爱年年。”

    一旁的秦婧妤满眼艳羡,她很喜欢这样直白地表达感情的崽崽,尤其还是对自己的父母。每次她跟傅淮哲对自家儿子说这些时,她家的小冰块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最大的反应也不过就是说个嗯。

    想到这些,她决定要跟自己的好姐妹谢梨邈取取经。

    而结完工资的冯厨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大家打声招呼就离开,等众人高兴过后慢慢恢复平静了,他才将第另一枚重弹抛出。

    “我并不想打搅大家的好心情,可是事到如今,我还是要跟大家宣布一个消息。”

    不仅大人们有预感,这次拍摄的第二个任务马上就要发布,就连崽崽们也感知到了这种可能性。松松不再上跳下窜,年年跟傅小洲站的笔直,仿佛即将要接受重任。

    见状,冯厨师叹了口气:“唉,可乐老板是一个热衷于寻宝的商人,他前些天听人说大熊岛的森林里有好东西,立马就带人去寻宝了。我们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但从昨天起,他的手机就打不通了,直到现在也是这种状况。”

    “啊,拿肿么办?”

    松松:“厨师叔叔,你要找警察叔叔,直接打110就可以让警察叔叔帮忙!”

    心知这不过是节目组布置的任务线的松松爸爸,憋笑道:“松松,先听冯叔叔继续往下说,他不找警察叔叔肯定是有原因的。”

    “好的!”

    崽崽们安静下来,冯厨师应对自如:“是这样的,在可乐老板失联前,他曾经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让我转告你们,请你们务必去森林里寻找他,事后他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只多不少。”

    年年明白了:“可乐老板奇奇怪怪哒。”

    “对!”松松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不让警察叔叔去找他呢?可乐老板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老板!”

    “可乐老板非常聪明,相信他这么安排,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年年:“大米?”

    傅小洲纠正:“道理。”

    “好哦,倒立!”

    傅小洲重复一遍:“道理。”

    年年小奶音响亮:“大道理!”

    松松:“那好吧,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去找可乐老板。厨师叔叔你放心,我们会找到老板的。”

    冯厨师笑着点头:“好,祝你们顺利。明天早上会有人带你们直接去北边的森林,在找到可乐老板前,你们不用再过来月亮餐厅了。放心,工资是照发的。”

    “好哒!”

    “冲冲冲!”

    准点下班回民宿,所有人都有节目组安排的慢慢摇过来接,除了谢寒山那一组。他们自己开着车,沿着西南方向驶去。

    迷迷糊糊的年年问:“妈妈,窝萌要去哪里呀?”

    “去海边。”

    “去捡贝壳嘛?”

    “等到了宝贝就知道了。”

    “好~”

    夜晚八点二十三分,豪车抵达西南海岸,等下车了年年才发现,沙滩边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像在等待着某种事物的降临。

    年年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舅舅,哒哒哒朝沙滩走去。

    八点二十六分,五人一同站在了细软的沙滩上,年年松开两人的手,捡起了漂酿的小贝壳,他捡的很欢快,白净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不知不觉中,大舅舅的口袋被年年塞满了小贝壳。

    “年年。”

    “嗯嗯!”

    顾清俨抱起年年:“要开始了。”

    “爸爸,似什么呀?”

    八点三十分,海面传来呼啸风声,广袤无垠的海洋被月光、被烟火染亮,无数烟花争相在空中绽放,或绚烂、或瑰丽,或璀璨,昙花一现的余烬如火树银花般点缀苍穹,装饰着所有人今夜的梦境,就连夹杂着湿气的海风都是温柔的。

    周遭的无数人都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被这场烟花盛宴惊艳的年年,反应过来后也懵懂地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许愿。

    年年希望爸爸妈妈、大舅舅小舅舅、奶奶哥哥和村长姨姨王姨姨们,以及年年喜欢的所有人们,都健康平安、开开心心每一天哦。年年心想。

    许完愿望的年年,睁开眼睛往四周看时,发现很多人还闭着眼睛在许愿,只有他的爸爸妈妈和舅舅们目光含笑地望着他。

    年年问:“爸爸妈妈和舅舅萌,似不似没有许愿呀?”

    “嗯。”

    “没有哦。”

    谢寒山调侃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海风吹起年年卷翘的头发,他软绵绵地问:“为什么呀?”

    顾清俨:“因为愿望已经实现了。”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最喜不自胜的事——

    许了三年的愿望,在这个盛夏得偿所愿。

    为啦庆祝他们的愿望实现(找到年年)!本章评论区随机小红包哦!蟹蟹大家的支持(*ˉ︶ˉ*)

    ps:大家放心啦,崽崽时期很长哒!是怕太长大家会觉得腻啦qwq

    第70章

    听到爸爸妈妈说愿望实现的年年,并没有好奇地追问,因为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哒。

    这场一季一度的烟花秀,在夜晚八点三十五分落下帷幕,无数岛民还在原地载歌载舞。顾及到明天还要继续录制,顾清俨等人陪着年年玩了一会儿,就坐车返回民宿。

    年年将捡到的小贝壳送给了四个小伙伴,还有各位哥哥叔叔姨姨。从傅小洲房间里出来时,年年的小卷毛被傅妈妈揉的乱翘,手里捧着傅妈妈和傅小洲给的零食和甜品。

    跟舅舅说完晚安道别,年年跟爸爸妈妈回到205,先是将芒果小蛋糕吃掉,继而被爸爸带着洗完澡,最后才在床上跟王阿姨视频。

    视频那头的王阿姨听到他的声音,笑着夸他表现的特别棒。

    半躺着的年年,双手撑着小脑袋,翘起小脚丫晃动。当手机屏幕里出现王阿姨的脸时,年年就笑得比桌面花瓶里的向日葵还灿烂。

    “王姨姨,窝今天还遇到啦奥特曼哦!”

    “姨姨知道呀。”实时追更综艺的王阿姨,这两天一点都没落下,“年年太棒了,不仅帮外国友人点菜,还让奥特曼去拯救葫芦娃!”

    “奥特曼说,他们要救世界哦!”

    一大一小聊了一会儿,年年困得眼皮越来越重,打了个哈欠跟王姨姨说晚安后,视频通话页面重新转变成聊天页面。

    或许是今晚太累,年年没有看葫芦娃,也没有听爸爸说睡前故事,放下手机的一瞬,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年年醒的格外早,闹钟还没响就睁开了眼睛。

    百叶窗遮住晨光,一觉睡醒的茫然年年,下意识去看左右两侧的爸爸妈妈,见到他们都还在熟睡,年年才渐渐安心。

    “爸爸妈妈…”

    年年小声嘟囔,只是轻轻地叫了声,并没有想过要叫醒他们。可或许是父子连心,他话音刚落,顾清俨瞬间就醒了。

    “年年。”

    “爸爸~”年年有些惊讶,“泥肿么醒啦?”

    “好像听到年年在叫爸爸,然后就醒了。”顾清俨将小团子抱进怀里,温声问,“是年年在喊吗?”

    年年没想吵到爸爸妈妈的:“似窝哦,但似窝只是叫一叫哦,因为窝做啦一个很阔怕哒梦。”

    在梦里,爸爸妈妈又不见了,还有小舅舅大舅舅也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他很害怕,但是无论他怎么喊,都没有人应他。

    想到可怕的梦境,年年眼睛雾蒙蒙的,眸底氤氲着湿气。

    顾清俨在睡前取下了腕表,白皙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年年的卷发,他右手腕间的伤疤明晰狰狞。

    “爸爸知道年年没想吵醒我们。”顾清俨温声道,“只是年年需要爸爸的时候,爸爸都想第一时间陪在年年身边。”

    眼睛红红像小兔子似的年年:“年年资岛了,爸爸是年年的百变超人。”

    “对。”顾清俨给他擦眼泪,“年年现在还害怕吗?”

    “有爸爸在,年年不怕!”

    掉了两颗小珍珠的年年,很快就被爸爸哄好了。他握着爸爸的手时,才发现了那一道伤疤。

    年年着急地小眉毛蹙紧:“爸爸,介个似什么弄哒?”

    “嗯,这是爸爸以前不小心摔跤弄到的。”

    那段陈年旧事,全然封锁在他们的记忆中,如果可以顾清俨情愿年年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当年的绑架失踪真相,也不知道这道疤的由来,就这样平安健康,开心快乐地长大就好。

    可如果以后年年长大问了,他想他们还是会告诉他的,只是至少不是现在。

    手腕间的伤疤很细,乍一看就像一条长长的白线,细致看了才会发现伤口很深,最初应该把动脉都划破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年年瘪起小嘴呜呜哭泣,怕吵醒妈妈,哭得小声又隐忍,还很懂事地自己给自己擦眼泪。

    顾清俨连忙哄他:“年年,怎么了?”

    年年很难过,很心疼爸爸,哽咽地说:“爸爸、泥要小心一点的,走路要慢慢的,小心摔倒,疼疼要擦药的。”

    “嗯,爸爸听年年的话,以后会注意的。”

    “好。”年年慢慢止住哭泣,耸耸鼻子,“爸爸似不似很疼?”

    “还好。”

    年年小嘴一瘪,又要掉金豆豆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年年抬起顾清俨的右手,给他呼呼:“爸爸疼疼的,年年呼呼,痛痛就都被呼走了。”

    父子两的动静,让一旁的谢梨邈渐渐苏醒,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去看睡在中间的崽崽,发现的奶乎乎的小团子,此刻正难过的双眼通红时,她立马坐了起来。

    而看到妈妈起来的年年,抬起小脑袋说:“妈妈,窝再给爸爸呼呼,爸爸受伤了。”

    夫妻两对视一眼,谢梨邈的目光往下落到爱人手腕间的伤疤上,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年年,爸爸已经不疼了。”

    “真哒嘛?”

    “嗯,爸爸不会骗年年。”

    顾清俨从不觉得这道伤疤疼,身体层面的疼痛可以用无数种方式舒缓,而三年前精神层面的痛楚,才是最难以治愈的,好在如今他们得偿所愿,就连这个夏天都不那么炎热和漫长了。

    年年已经不哭了,他碰了碰爸爸的伤疤,很认真地说:“那爸爸要记住哦。”

    “嗯,都记住了。”

    “好哦。”

    年年站起来,仍然没有两人坐着高,只堪堪过顾清俨肩膀。他抱住顾清俨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啵唧一口,奶声奶气地说:“年年最爱爸爸啦!”

    同样的话、同样的动作,年年对着另一侧的妈妈也重复了遍。

    “年年哒愿望,就似跟爸爸妈妈有关哦。”

    “那妈妈很开心哦。”

    “爸爸也是。”

    年年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捂着小嘴不告诉爸爸妈妈,指指卫生间让他们带他去洗漱。两人被崽崽逗笑,顾清俨关掉这时才想起的闹钟,抱起小崽崽往卫生间走去。

    来到大熊岛的第三天,众人还是第一次在民宿吃早餐。

    大熊岛位于南边,酷暑炎热,当地都偏好甜口,民宿准备的早餐很丰富,熬制的浓稠香醇的皮蛋瘦肉粥,动物形状的流心奶黄包,酥脆的鲜肉煎饼,以及艾草青团和茶叶蛋等。

    众人聚在一起,畅所欲言,聊得十分开心。崽崽们跟大人的话题似乎永远都有些不一样,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第二个任务。

    “玫瑰老板每天都让人给我们送一朵玫瑰花,她忽然失踪了,我好担心她是不是被大老虎吃掉了哦。”甜甜说。

    “大脑虎?”年年摇摇头,“不会哒,她萌只是去找宝贝啦,米有大脑虎哒。”

    松松:“就算有也没事,我们可以等奥特曼来帮我们!”

    安妮:“奥特曼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

    “奥特曼什么都知道!”

    年年小奶音响亮:“对哒,奥特曼似大银熊,超级腻害哒,什么都资岛哦。”

    默默吃早餐的傅小洲,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年年弟弟,你们昨天真的见到奥特曼了嘛?”甜甜好奇问。

    “对呀,是真哒奥特曼,三个哦。”

    年年吃着奶黄包,流心黏在他的手指上,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只吃蜂蜜的小熊。小熊年年将蜂蜜全都吃干净,嗷呜一声,眼睛亮晶晶的:“介个包包好好次呀!”

    “我也喜欢奶黄包!”

    “我们去找老板,那要是中午也没有找到,我们怎么吃午饭呀?”安妮说。

    “对哦。”

    松松很有想法:“我们可以像在山里那样,挖野菜吃呀!昨天下雨了,肯定有雷公菌冒出来。”

    年年又拿起一个奶黄包:“嗯嗯!先次饱饱哦,中午就不饿啦。”

    最终,崽崽们都吃的肚肚圆圆的,侧面望去就像四个小足球,除了傅小洲外。年年哒哒哒走到两个舅舅身边,朝着爸爸妈妈挥挥手,又比心心后,才转过脑袋戴上胸麦。

    早上九点十分,直播正式开播,这趟旅程的第二个主线任务马上开始。

    [呜呜呜呜又能云吸崽崽们了!今天是卡哇伊小熊年年!]

    [姨姨来啦!昨天晚上看了好几遍回播,还梦到了年年崽owo]

    [木马木马木马!开播先挨个啵唧一口崽崽们!]

    小树主持人站在前院的树下,脸上是一贯以来的完美笑容:“这两天我们的宝贝们都在餐厅和花店忙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收获呢?”

    “有!赚钱好难!”

    “我喜欢花店,我以后也要开一家花店。”甜甜说。

    年年牵着舅舅,脆生生地说:“打工银、好辛苦哦。年年想以后都米有打工银。”

    这简直说到了直播间观众的心上,弹幕随即狂刷一波。小树接着说:“看来我们每个宝贝的想法,都很不一样呢。接下来我们将进入大熊岛的森林,去寻找可乐老板与玫瑰老板的下落,宝贝们有信心找到他们吗?”

    “有哒!”

    “奥特曼会帮助窝萌哒!”年年摸摸小肚子,“米有困难哒工作,只有勇敢哒奥特曼哦!”

    松松鼓掌:“年年弟弟,你真厉害,你都会改编啦。”

    年年羞赧地笑了笑,两颗小酒窝甜甜的,萌的镜头前的观众有些晃眼。

    小树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有信心是好的,但是进入森林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究竟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两个老板。为了帮助你们,节目组决定进行小商会,我们将会提供食物和工具,以购买的形式与宝贝们进行交易,而唯一的货币,就是你们这两天赚到的人民币。友情提示,每个组只能用宝贝们赚到的钱购买哦,大人们赚到的钱不能参与到这次的商会。”

    甜甜说:“好!”

    花掉了一半的松松这会儿有些肉疼。

    安妮:“来吧。”

    年年下意识捂紧紧口袋,他打工赚到的钱,是想攒着给爸爸妈妈和舅舅们买礼物哒。可是现在,小树叔叔说要用来买东西,年年有些纠结。

    看穿崽崽心思的谢桦宣:“大舅舅可以借钱给年年。”

    “嗯?”

    “年年存了多少,大舅舅就借多少给年年。现在先兑换食物,回来舅舅就借给年年。”

    两家人对崽崽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别说两百多块钱,就算小数点往后多挪几位数,谢桦宣也能毫不犹豫地全都给他。现在这么客气地说借,只是因为他明白崽崽想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到钱买礼物送给他们。

    “对,乖崽儿。节目组不按套路出牌,还是得买点东西垫肚子。”谢寒山说。

    年年想了想,觉得两个舅舅说的很对。他小声地跟大舅舅说:“那大舅舅借给年年哦,肥去啦年年会还给大舅舅哒。”

    “嗯好。”

    早上出发前,聪颖的谢梨邈将年年的钱全部都放到了他的裤子口袋,因此此刻年年就不用像其它崽崽那样跑回去拿了。他今天穿着爸爸妈妈给他买的熊熊套装,白色的衣服中心印着一只棕色的Q版小熊,衣服袖子偏蜂蜜黄色,两侧的裤子口袋是绣缝上去的,右边口袋是在吃蜂蜜的小熊,右边则是在冬眠的小熊。

    年年拉开口袋拉链,从里面掏出所有钱钱:“都在介里哦,大舅舅数一数,年年不会。”

    “好。”谢桦宣瞥了眼,“一共216。”

    “嗯嗯,年年记住啦。”

    工作人员搬来了三张桌子,将需要购买的商品分类放在上面。其他崽崽很快就回来了,跃跃欲试地望着桌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每一样商品后面都标有价格,为了完成今天的任务,请大家谨慎选择。”小树说。

    “好哒~”

    “知道啦!”

    “可以开始了吗?”

    小树笑着说:“现在我宣布,家有小萌娃第二季第一届商会正式开始!”

    崽崽们一涌而上,如赶集似的聚在堆着食物的餐桌前,眼里散发出对于食物的渴求光亮。

    年年选择了一个牛角面包,但是他认不清背后的数字,只能依靠工作人员的帮助。

    “苏苏,介个多少钱呀?”

    工作人员:“七块。”

    认为八块好像不是很贵的年年,竖起三根圆乎乎的短手指:“那窝要三个哦,蟹蟹~”

    工作人员笑了笑,先帮他用透明塑料袋装起来。年年的注意力被自热盒饭吸引,他还记得这个东西,他们之前在山里种树捡垃圾的时候吃过,特别的很方便。

    因此年年又拿起一盒咖喱牛肉问:“介个呢?”

    “三十。”

    “那也要三个哦。”年年又指了指旁边的矿泉水,“还要三个水,蟹蟹苏苏~”

    工作人员都帮他装好,给他找零:“不客气。”

    松松甜甜和安妮还在食物区挑选,快速买好物资的年年和傅小洲,提着袋子走到另一边的工具区。桌面摆放着专用刀具、指南针、望眼镜等商品。

    年年有些懵:“小舟哥哥,泥要买什么呀?”

    “指南针。”

    工作人员:“指南针七十。”

    年年:“好多哦。那介个大刀多少呀?”

    “五十。”

    算不清数的年年:“小舟哥哥,窝还有多少钱哦?”

    傅小洲看了看:“九十九。”

    年年将钱全部奉上,软绵绵道:“那我要介个大刀,还有介个药,苏苏泥看看阔步阔以。”

    “药四十七,够得。”工作人员说,“这个比较危险,麻烦你让大人过来拿。”

    “好哒,窝去啦。”

    提着一袋子食物的年年,飞快跑到两个舅舅身边,让他们过去拿刀和药。谢寒山去拿那两样东西,还停留在食物区的三个崽崽终于选好了,只不过他们没也多余的钱去工具区购买了。

    望着满桌更有实际用途工具的谢寒山,拿着小外甥选的刀具和药物返回。将东西放好,他摸了摸年年的小脑袋,随口问:“崽儿,怎么想到买药呢?”

    一旁同样也抱这个疑惑的傅小洲,平静地等待着年年弟弟的回答。

    他认为药是工具区里最不值当的工具,甚至都算不上实际工具,却卖了个高价。因为他很清楚节目组一向都以安全为第一准则,每一次的选点拍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和考察的,几乎不可能存在安全隐患。

    只剩两块钱的年年,很珍惜地把钱放回小熊口袋里。晨光倾洒入前院,俏皮地落在年年的卷发上,衬得他像极了童话里的小天使。

    年年重新牵住大舅舅的手,认真道:“药药很有用哦,舅舅和哥哥如果伤到痛痛哒话,吃药药痛痛就全部都飞走啦!”

    这样就不会像爸爸那样留下伤疤了。

    他想要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哒。

    小天使年年(*ˉ︶ˉ*)

    第71章

    回神的谢寒山抱起年年,另一只腾出的手捏住他的脸。

    “崽儿,你怎么就那么乖、那么可爱呢?”

    双腮被捏住鼓起,年年的嘴巴微微嘟起,像一条小河豚。他眨眨眼睛,含糊地说:“鸽鸽也阔爱。”

    谢桦宣睨过来时,谢寒山松开了手:“好,我们都可爱,等会儿这些东西都由哥哥跟舅舅来拿。”

    “好哦~”

    商会结束的同时,剩余的商品被工作人员撤下,五组嘉宾乘坐节目组安排的车,前往大熊岛森林。森林位处西南方向,几乎占去了整个大熊岛三分之一的土地面积,植被覆盖率很高。

    车速有限的慢慢摇行驶二十分钟后,众人才抵达目的地。

    临走前,主持人小树告诉他们,玫瑰老板和可乐老板进入森林的路口不同,所以嘉宾们需要像前两天那样分开寻找,花店组沿着森林外围绕了一圈,最后根据要求从一个极为隐秘的入口进入。

    而月亮餐厅组的成员,则从最正面的方向进入森林,六个大人背着背包,崽崽们站在前面,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谨慎。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似乎总是格外渺小。

    大熊岛的森林与第二期的山林完全不一样,茂密繁盛的大树遮天蔽日,野草丛生,藤条纠缠,时不时还会传出类似于野兽低吼的声音。

    三个崽崽挨在一起,松松出声问:“年年弟弟,你觉不觉这里很不一样,会不会有很多野兽啊?”

    年年:“不资岛哦。”

    傅小洲十分肯定:“不会的。”

    “那会不会有妖精呢?”松松又问。

    昨天没看葫芦娃的年年,听到松松哥哥这么说,立马想到了葫芦娃里的妖怪。他攥起小拳头,小包子脸满是严肃和生气,但因为过于可爱,实际杀伤力还是约等于零。

    “窝不怕妖精,窝保护泥萌哒,泥萌不要怕!”年年哼哼两声,“妖精太可恶啦,窝要帮奥特曼打败他萌!”

    松松:“年年弟弟,你真勇敢,我们一起保护大家!”

    “好哒”

    “可是,可乐老板到底在哪里啊?”

    “窝萌阔以超级大声地叫他呀。”

    年年的小奶音激得树上的鸟儿都飞了起来:“可乐老板、可乐老板,泥在哪里哦?”

    松松也学着他喊,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崽崽们喊了两遍慢慢停下来,谢桦宣道:“多留意四周,可能会有线索。”

    “对,精明的商人一定会留有后手,可乐老板既然让我们来,那他肯定会给我们留线索。”傅爸爸道。

    众人纷纷赞同点头,崽崽们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年年甚至连地面路过的小蚂蚁都不放过。毒辣的阳光被如伞盖似的大树遮住,他们沿着直道行走,路径越来越狭窄,枯色藤蔓渐渐绊脚,疯长的野草甚至盖过了崽崽们的身高。

    谢桦宣拿出年年购买的刀具,让弟弟抱着外甥,挥动手中的刀具割掉四周的阻碍物。刀具是整一套,一共有两件,另一把谢桦宣给了傅淮哲。

    谢桦宣是九人里最高的,他的身形占据优势,速度也极快,刀起刀落几个瞬间,便割掉了许多野草。

    两人在前开路,视野渐渐辽阔,杂草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减少。

    年年拍手说:“大舅舅和傅苏苏好腻害哦!”

    秦婧妤:“多亏年年买了刀具,年年好聪明呀。”

    奋斗的傅淮哲:“对。”

    整个队伍里谢家兄弟是年年最忠实的拥护者,傅爸爸和傅妈妈两人则是年年的夸夸团骑兵,剩下的秦栋和松松爸爸也像是好感值拉满的护卫队。

    当然,对于其他崽崽们的夸奖他们也是毫不吝啬的。

    脸颊粉扑扑的年年:“年年还买啦药药哦,大家痛痛啦一定要跟年年说哦,次药药就全好啦。”

    “真棒!”

    “谢谢年年。”

    “年年弟弟,你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弟弟。”松松如是说。

    年年:“不谢哒~”

    [为什么会有这么乖的崽崽?这个年纪不应该狗都嫌嘛?(灵魂发问)]

    [好稀饭年年崽哦!受不鸟!]

    [年年崽的表情: o(* ̄▽ ̄*)o]

    前方的路径逐渐明亮,高大的谢桦宣将刀具重新包装收好,然后领队往前走。

    被小舅舅抱着的年年,小声说:“哥哥,把窝放下来哦。”

    “怎么了?”

    “窝要去大舅舅那泥。”

    谢寒山感受到了地位的直线下降,刚想捏捏年年的脸,怀里软绵绵的小崽崽就凑过来,在他右脸颊啵唧了口。

    “年年超级无敌稀饭哥哥哒。”

    谢寒山的心情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唇角止不住地翘高扬起,语气根本藏不住愉悦。

    “嗯。”他把年年放下,“去吧。”

    “好哦~”

    说完,小熊年年就像颗小肉球似的,哒哒哒奔向最前面的大舅舅。等到谢桦宣身边,年年才停下脚步去牵住他,然后很认真地检查大舅舅的手,有没有被刀具弄伤。

    反复翻转确定没有受伤,年年才露出灿烂的笑容:“好耶好耶!”

    崽崽的关心让谢桦宣心里一暖,他毫不费力地将崽崽单手抱起来,脸颊蹭过他的小卷毛。

    “大舅舅~”

    “嗯。”

    “好高哦,那泥好漂酿呀。”

    忽然转变的高度,让年年看到了很多低视角无法看到的事物。也因此年年更加坚定要好好吃饭,然后快点长高高。

    “那儿有花,年年喜欢吗?”

    “稀饭。”年年回答。

    “好。”

    很快,抵达那条潺潺溪流时,谢桦宣给年年摘了一朵蓝色的小野花。沉稳如山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手里还捧着一朵小花,这一幕带给人的视觉冲撞很强。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舅舅,羡慕惹。]

    [我舅舅一张国字脸,干什么都很严肃。虽然年年崽的大舅气场也凶,但是真的好宠崽哦。]

    [只有我想知道年年的小舅舅会是什么样嘛ovo?]

    当年年拿过花花时,傅小洲的方向传来众人的呼声。

    “还真有线索欸!”

    “这是指引我们往北走吗?”

    “但我们在这里面,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啊。”

    谢桦宣抱着年年走过去,溪流旁的一块小岩石右面,用尖锐的石块划出道道白色的划痕,形成了一个痕迹很深的北字,毫无疑问是节目组给的提示。

    傅小洲走到傅爸爸身边,从袋子里掏出购买的指南针,冷静地转向红色磁针指的方向。

    “这边。”他说。

    秦婧妤激动地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小脑袋:“我崽也太棒啦。”

    傅爸爸:“小洲小洲,宇宙最棒。”

    谢寒山难得夸道:“可以啊,小洲。”

    傅小洲面色如常,妈妈摸脑袋时却没有躲开,爸爸喊出那略显尴尬的口号时,也没有让他停下。比起另外四个崽崽,他的情绪好像永远都保持着一条直线,即使偶有波动,也不会变成曲形。

    现在也一样。

    他很平静地点点头,然后就准备往北出发。

    只是这时,年年拿着小花花哒哒哒走到傅小洲身边,萌萌哒的小奶音响起,紫葡萄般水润的大眼睛里缀满了星星。

    “小舟哥哥,泥好腻害哦,介个东西似什么呀?”

    傅小洲停下脚步:“指南针。”

    “哪里有针哦?”年年凑小脑袋过去看,“米有针呀。针都是尖尖哒,打针痛痛哒!”

    一旁的松松也凑过:“对,它怎么知道我们要往哪里走啊?”

    傅小洲很耐心地跟两个弟弟解释,指南针的由来和作用,讲清楚这些才接着赶路。

    简单休整后的出发,三个崽崽又凑到了一起,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嘀嘀咕咕,精力无比充沛,像一排颜色各异、高矮不一的小蘑菇。

    根据可乐老板留下的线索,他们沿着北方向前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这片区域植被覆盖率低一些,他们在树荫底下蔽日,准备在这解决午餐。

    “十二点半了,先吃饭吧。”

    “对。”秦栋说,“吃完饭再继续。”

    “行。”

    “那我们吃午饭的时候,会不会有老虎来?”松松问。

    “不会哒!小舟哥哥说啦没有脑虎哒。”

    “那就好。”

    每个组的午餐都不一样,年年组吃的是自热米饭及牛角包,傅小洲选择的是饭团及寿司,价格实惠又能保持一定的碳水化合物摄入,松松组吃的比较丰富蛋糕零食不断。

    草丛旁,年年坐在大舅舅身旁吃面包,面包比他的脸还大,他一口啃下去,整张脸都被面包遮住了。

    “年年。”

    “嗯嗯~”

    谢桦宣帮他分成两半,更方便他拿着吃:“这样会好一点。”

    “爱舅舅哦!”

    “嗯。”

    每个自热米饭的口味都不一样,谢寒山把牛肉喂给年年,自己碗里所剩无几。

    今天的直播是不间断的,年年没法去跟爸爸妈妈说话,只能时不时悄咪咪地望他们几眼。而每一次,年年都能对上爸爸妈妈含笑的目光。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永远陪在他身后,当他需要时,他们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

    午餐期间,松松跟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巧克力蛋糕和其它零食,年年和傅小洲也分给了他食物,三个崽崽们的食物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共享。

    吃饱后很容易犯困。

    年年摸着圆嘟嘟的小肚子,靠着大舅舅像鸟雀似的啾啾啾唱歌:“噜啦噜啦啦…圆头圆脑圆肚皮,里面似——”

    软软糯糯的歌声被不远处传来的呼喊打断,年年听到了有人在说叽里咕噜语。

    “help me!”

    “有人嘛?”

    年年:猪猪歌还米有唱完呀(≧∩≦)

    ps:“噜啦噜啦啦…圆头圆脑圆肚皮,里面似——”——引自猪猪侠的主题曲《猪猪侠》

    第72章

    不远处的树后不断传来呼喊声,有时是英语,有时是中文。

    年年睁圆了眼睛,扯大舅舅衣服:“大舅舅,有银再说叽里咕噜话。”

    “嗯。”谢桦宣抱起年年,“过去看看。”

    众人背上背包,一起循着声音过去,越发临近时,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晰。抵达树后,树下绑着一个人。

    金发碧眼,身量很高,身穿黄色休闲服,被绑得像个大肉粽。瞧见他们,立马激动地问:“你们是月亮餐厅的新员工嘛?”

    “是的!”松松说。

    “太好了!太好了!”男人两眼泪汪汪的,“救救我,我是你们的boss。快,帮我解开绳子。”

    寻找的可乐老板以这幅模样出现,傅爸爸上去给他解绳索时,三个崽崽都好奇地打量着他,年年崽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似乎很惊讶。

    绳子打结打得很紧,解开挣脱后,可乐老板感激地抱了抱傅爸爸:“谢谢你,你一定是最努力的员工。”

    傅爸爸问:“老板,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可乐老板先是问他们借了瓶水,一口气喝掉大半,才委屈地解释前因后果:“我这次来寻宝,带了一支朋友介绍的队伍,我很信任他们。但是进了森林后,一直都找不到宝藏,那支队伍就不想干了,他们收了我付的钱,我当然不能让他们走,而且他们走了我还怎么继续找宝藏呢。”

    “我不让他们走,他们不想浪费时间,就一起把我绑在了这里。”可乐老板解释道,“他们不敢放着我不管,但又不敢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找我,知道我每天都会跟餐厅里的厨师联系,就抢了我的手机给厨师发了那条短信,让你们过来找我。”

    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漏洞百出,明白节目组套路的大人们和傅小洲,静静地听着这位老板编故事。可另外两个天真单纯的崽崽,都很气愤地攥起了小拳头。

    “哼!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

    年年哼哼唧唧:“对,好讨厌,奥特曼要打败他萌!”

    “简直就是…嗯…心被狗吃了!”松松说。

    年年皱起小眉毛:“似哒,心被大脑虎嗷呜次掉。”说完,反应过来的年年又后知后觉地问,“松松哥哥,为什么会被次掉呀?”

    这股天然萌萌得谢寒山险些找不着北,谢桦宣也是,他扬唇笑了笑,低声跟怀里的小崽崽简单解释:“这个说法源自于民间传说,通常形容人比较坏,不善良。”

    年年听懂了,捂住胸口:“介样呀,那似很坏哦!年年不坏哒,年年哒小心心米有被次掉哦。”

    谢桦宣被可爱到,捏了捏他的脸。

    “嗯,我们年年是善良的小朋友。”

    “对哒对哒。”

    诉完苦的可乐老板,走向年年惊喜道:“you are so cute.”

    听不懂的年年:“哈喽嘿,老板,窝听不懂泥说哒叽里咕噜话哒,窝似年年!”

    可乐老板不解道:“小朋友,你不是混血嘛?”

    “窝不似哒。”年年说,“窝爸爸妈妈不似外国银哦。”

    “好吧,你长得真可爱,很像混血宝宝。”

    “蟹蟹~”

    背着刀具的谢寒山问:“老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可乐老板的目光在一伙人身上转了圈,最后若有所思地停留在他们携带的背包上。

    “我想继续寻宝,按照那个老人说的,我们现在已经离宝藏很近了,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他指向地面的工具,“那些人虽然都走了,但这些工具被留了下来。你们跟我一起去找,事后我会付你们五倍工资。”

    打工人都难以拒绝老板的要求,更何况老板的要求就是节目组的隐线任务。

    “好的,老板。”

    “没问题。”

    秦栋问:“老板,你知道我们该往那边走吗?”

    可乐老板老神在在:“老人说往北走,找到一个石洞,宝藏就在那个里面。”

    “哇!那我们快点去吧!”松松说。

    “对哦,走叭!”

    虽然算不清翻五倍工资是什么意思,可知道有钱钱赚的年年特别开心,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借大舅舅的钱啦,还可以给爸爸妈妈们买礼物。

    “那就上路吧,早点找到早点回家。”松松爸爸说。

    “走。”

    年年:“冲呀!”

    大伙重新上路,跟着可乐老板往北走,年年被大舅舅抱在怀里,走着走着逐渐开始犯困,很快就闭着眼睛睡着了。见状,一旁的松松也朝爸爸伸出手要抱抱。

    松松爸爸个子不高,抱起圆滚滚的儿子走了半个小时就有些抱不住了。松松也很体谅爸爸,过了把瘾就叫着要下来,被爸爸放下他就跑到傅小洲身边,叽叽喳喳地跟哥哥说话。

    穿梭过大半个森林,也没有瞧见什么石洞。

    醒来的年年依然缩在大舅舅怀里,睡眼惺忪,整只崽都犯困。路过一颗古老到逐渐失去生命力的大树时,年年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小声说:“大舅舅、大树老了。”

    “嗯。”

    年年想起了花花村,小石屋旁边有一棵茂密的槐树,他经常会跟槐树说话,虽然槐树从不会回答他。想到这些的年年,下意识转头去看爸爸妈妈。

    跟在他们身侧的顾清俨,很温和地对他笑了笑,旁边的谢梨邈也是。

    年年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他很想跑到爸爸妈妈身边,然后抱住他们。可因为还在直播,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连给他们比一个小爱心都不行,只能以同样的笑容告诉他们,年年很想爸爸妈妈哦。

    [我崽在对谁笑呀?一定是我对不对?]

    [截屏了!崽崽的笑简直可爱到无法呼吸!]

    [家人们谁懂啊,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年年这样的弟弟。]

    走过那颗古树时,前方不远处出现几个身影,还有雀跃的呼声。

    “嗨!!是我们哦!我们找到玫瑰老板啦!”

    “终于见到你们啦!”

    是甜甜和安妮她们。

    见到熟悉的小伙伴,松松朝她们飞奔而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年年也从舅舅怀里下来,跟小伙伴们聚在一起。

    “松松哥哥,你们也是要继续找宝藏嘛?”甜甜问。

    “嗯,可乐老板很可怜,我们要帮他找。”

    “我们也是。”安妮说。

    年年望了望旁边的玫瑰老板,是一位高挑的女性,头发是红色的,像玫瑰一样。

    玫瑰老板对他笑了笑:“你好呀,小朋友。”

    “泥好哦。”

    “你看起来好小呀,有三岁了嘛?”

    年年点点头:“窝三岁半啦。”

    “这样啊。”玫瑰老板摸了摸他的小卷毛,“真可爱。”

    年年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纸,没有多问,只是眨了眨眼睛。rua完可爱崽崽的玫瑰老板站起来,拿起地图去问可乐老板。

    “我有地图,要不要一起?”

    可乐老板很吃惊,表演的有些夸张:“你怎么会有地图呢?”

    “别人给的。”她又问,“一起吗?宝藏虽然在洞里,但找到宝藏还是需要各凭各的本事,我不介意跟你分享信息。”

    “当然,谢谢你。”

    目睹两人表演完的谢寒山问:“按照地图,我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目的地?”

    “根据我们目前的进程和速度,最快半个小时,慢一点差不多四十分钟。”

    谢桦宣:“那走吧。”

    “对。”傅淮哲说,“不然回去天都黑了。”

    “加快速度。”傅妈妈点头。

    可乐老板对他们竖起大拇指:“你们真是一群好员工。走,我们加速前进。”

    众人加快速度赶往目的地,大人们应对自如,崽崽们却不太行,尤其是最小一团的年年,他试着迈大步子,却差点平地摔,只能慢慢地跑起来才能跟上大家的速度。

    谢桦宣:“舅舅抱年年走,好吗?”

    谢寒山:“刚刚大舅舅抱着年年走了很久,这次让哥哥来抱年年吧。”

    见状,傅淮哲也来凑了个热闹:“要不傅叔叔抱吧,傅叔叔一点都不累。”

    走在后面的可乐老板,“我来,我很有力气。”说完,还抬起两手臂秀了秀肌肉,信心满满。

    被这么多人目光如炬的望着,年年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可他并没有犹豫,不想耽误大家的行程,径直朝小舅舅伸出了手。

    “哥哥,抱。”

    “好。”谢寒山将刀具递给大哥,笑着抱起小小一团的崽崽。

    “大舅舅抱着年年碎觉,走啦好久会累累哒。”年年奶声奶气地解释道,“傅苏苏要抱小舟哥哥哦,小舟哥哥也需要抱抱哒。阔乐老板刚刚被长长哒绳子捆起来啦,累累哒要休息哦。”

    谢桦宣摸摸他的小脑袋:“舅舅知道了。”

    “年年真乖。好,傅叔叔抱小洲去。”

    可乐老板笑了笑:“谢谢小朋友的关心。”

    被小舅舅抱起的年年,望着傅叔叔和可乐老板走向前的身影,也学着可乐老板抬起小手臂。

    年年很努力地想把自己手臂的肉肉变成一块一块的,像可乐老板那样,可就算他努力得小卷毛翘起,手臂也没什么变化。

    “乖崽儿,那是强健的大人才有的肌肉,小朋友没有的。”

    年年呆住了:“好叭。”

    怀里的崽崽还是没什么重量,轻的像朵棉花,谢寒山不禁道:“太轻了,要多吃一点。”

    “窝会哒。”

    前方的傅淮哲凑到儿子身边问他要不要抱,其余的四个小伙伴都被大人抱起,只要傅小洲还在自己走。

    “不用了,爸爸。”傅小洲很坚持,“我自己可以。”

    傅淮哲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他没有勉强:“好,那你累了就告诉爸爸。”

    “嗯。”

    半个小时后,根据地图的指向众人终于抵达目的地。石洞仿佛处在森林的尽头,壮阔而神秘,就连周遭的环境都比之前静谧几分。

    好在装备充足,进到天然的洞穴里,他们借着手电筒的光亮视物。周遭幽暗,崽崽们紧紧抱着大人,不敢多看,依然只有傅小洲气定神闲地行走,旁边的傅爸爸看起来倒是比他要害怕些。

    玫瑰老板拿到的那份地图,不仅详细地画着森林路线,就连洞穴里的路线也绘制的十分精细。

    一伙人跟在玫瑰老板身后,随着她七拐八拐,才发现洞穴内真的别有洞天。穿过幽暗的通道,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辽阔的沙土,四侧的岩石比前面通道的颜色更深,头顶的岩块被打通凿开,阳光倾洒而入,让这片空间逐渐变得明晰。

    “就是这了。”玫瑰老板说。

    “确定吗?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非常肯定。”

    年年注意到角落里有东西:“那似什么呀?”

    “铲子。”

    “这儿应该之前有人来过。”

    可乐老板:“那我们也要试一试。”

    “好的老板。”

    所有人散开,借着天光迅速搜查四周有没有宝藏,而将每一个角落都细致地搜了两遍,宝藏却像是在跟他们玩捉迷藏似的,藏的不见一点踪迹。

    “我这块区域没有。”

    “我也是。”

    年年举起小手:“窝萌介边也没有哦。”

    两个老板思索商量了番,决定联手合作扩大搜索范围,挖地翻土试试。众人没有异议,老板们把专用的铲子分配:“开始挖吧,宝藏就在这里。”

    这片区域很大,为了能早点回去,十个大人松开崽崽们的手,让他们去角落那边玩会儿,之后便拿起工具听可乐老板说的沿着中心往四周挖。

    五个崽崽走到角落出口处,发现墙壁旁边竟然还有五六把小型铲子。

    甜甜捡起一把:“以前来的人,也有像我们一样的小朋友嘛?”

    “肯定是。”松松说。

    “我也要挖。”安妮走过拿起,“我去帮爸爸。”

    看穿节目组套路的傅小洲,帮跃跃欲试的年年弟弟拿了把最小的。尽管他们之前在山林里植树时用过这样的工具,递给年年时傅小洲还是问了遍。

    “年年弟弟,你知道该怎么使用吗?”

    “窝会哒哦。”年年握住铲子,“蟹蟹小舟哥哥。”

    “不客气。”

    拿到工具的崽崽们都选择回到大人身边,帮他们一起挖。傅小洲却默默走到西边的角落,扬起小铲子翻铲泥土。

    这样似乎更快一点,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年年在原地瞅了瞅,也决定要去角落挖。

    年年拿起迷你版的小铲子,选择好最东边的角落,在心底给自己打完气,嗷呜一声遍哼哧哼哧地挥动铲子挖宝。

    他努力的背影特别可爱,像一只小小的土拨鼠。

    谢桦宣确定小崽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后,跟一旁混在摄制组里的顾清俨夫妇对视了眼,见妹妹对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就没有过去抱小崽崽过来。

    所有人都很卖力,不存在任何浑水摸鱼。

    洞穴内长久地回荡着铿锵挖土声,时间快速流逝,天光即将缓缓暗淡下来时,甜甜惊喜道:“挖出来啦,我们挖出来啦!!快来看真的是宝藏哦!”

    深色的泥坑里放着一个金灿灿的宝箱盒,十分耀眼夺目,仿佛自带光芒。众人停下动作过去看,甜甜将宝藏抱出来的同时,顺手打开后露出了内里的玄机——一张古老的地图。

    只有东边角落里的年年,还在继续挥动铲子。并不是没听到,只是他的小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硬哒东西,他想把它挖出来。

    又挖了两下,年年才蹲下去看小泥坑里的硬物,他好奇地将蓝色的晶石捧出来,小手摸了摸,猫咪似的黑瞳里满是疑惑。

    年年小声嘟囔:“咦、介个似什么哦?”

    接好运!吸吸年年崽(*ˉ︶ˉ*)

    第73章

    就在年年还捧着晶石反复看是什么时,两个舅舅都放下铲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大舅舅、哥哥!”年年将晶石举起来,“介个似什么哦?”

    离得近正面看的十分清楚,谢桦宣一眼便瞧出了那是蓝锥矿,与蓝宝石有着一定的区别,是极为罕见的蓝色系宝石矿物,曾在国内最大的拍卖会场里拍出过天价。

    同时,不仅他们兄弟二人认出来了,直播间某些喜好珍宝的观众也十分震惊。

    [这是什么?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蓝宝石啊?]

    [不是蓝宝石,蓝锥矿比蓝宝石更稀有,而且特别贵的。]

    [妈耶,这是什么运气呀崽,我先蹭为敬!!]

    [一直都觉得年年崽运气好好,这次真的简直了!吸吸人形锦鲤先!]

    除了躁动的直播间,就连一直在幕后跟进的两个导演,看见这一幕都很吃惊。文副导确定不是张导的安排后,立马给摄制组传递消息,让他们提前一点儿结束直播,尽快带着嘉宾们离开返回,随后便给当地的国土资源管理部门打了通电话,如实上报洞穴里的忽发情况。

    对此毫不知情的年年,小手摸了摸蓝锥矿的晶体:“好漂酿哦。”

    “是一种矿石。”谢桦宣说,“也是一种十分珍贵的宝石。”

    年年傻傻分不清楚:“似像妈妈和爸爸手上,布灵布灵戒指那样哒嘛?”

    “对。”

    年年睁大双瞳:“那肿么会在介里?”

    谢寒山打量了眼土坑:“这个得等国家专职人员来了才知道。”

    来大熊岛的飞机上,年年好奇地问过爸爸妈妈手指上闪闪发光的那颗东西是什么,听爸爸给他解释后,年年记住了那是价格昂贵的钻石。

    谢桦宣抱起他,“年年拿好,我们先过去。”

    “好哒!”

    已经接收到摄制组提醒的可乐老板,见到年年过来,连忙宣布:“这份地图应该藏着大熊岛的终极宝藏,竟然是我跟玫瑰老板联手找到的,那下周我们两就一起去寻宝。”

    玫瑰老板:“好。”

    崽崽们很兴奋地追问,两个老板要去哪里找,玫瑰老板笑吟吟地说不能透露大熊岛的秘密。

    “对。”可乐老板接着道,“辛苦了,谢谢你们帮我找宝藏,你们是月亮餐厅最棒的员工,等回去我就给你们结今天的工资。走吧,我们先离开这儿。”

    “好耶!走啦。”

    “我感觉我今天走了好多路,肚子都饿瘪了。”松松说。

    年年笑着应:“窝萌回去就阔以次饭饭啦。”

    年年被谢桦宣抱着,即使三个崽崽抬头望都看不到他怀里抱着的蓝锥矿,因此谁都没有多问。沿着通道返回,天光逐渐变得越发明亮,年年呼吸森林里新鲜的空气,脸颊两侧的小酒窝笑得甜甜的。

    下午五点四十分,离开洞穴后他们一整天的直播任务也结束了。谢梨邈和顾清俨走到崽崽身边时,他们的小宝贝将价值连城的蓝锥石递给谢寒山,伸手扑腾进顾清俨的怀抱中。

    “爸爸~”年年声音软软的,“妈妈~”

    “爸爸在。”

    “宝贝今天表现的好棒呀。”谢梨邈夸他,“累不累呢?”

    年年点点头:“有点累哒,大舅舅更累哦,一直抱着年年,大舅舅今晚要次好多肉肉!”

    谢寒山:“我呢?”

    “小舅舅也似哦,要次第二多哒肉肉。”

    谢桦宣眸:“好。”

    众人并不需要再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节目组已经在石洞后的北入口安排了车辆,花了几分钟绕过石洞大伙便乘车准备返回民宿。

    回程中,年年坐在爸爸妈妈中间,扬起小脑袋:“爸爸妈妈,泥萌有么有看到,年年挖土挖到宝石啦哦。”

    “看到了。”

    “宝贝是小锦鲤嘛?”

    年年挠挠头:“妈妈说哒似什么呀?”

    四人都露出了笑,谢寒山逗他:“嗯,就是一种会游泳的、红色的猪。”

    “猪猪粉粉哒。”年年有点信了,“猪猪还会噜噜叫哦,它萌胖胖哒,村长姨姨说猪猪在水里,会像小鱼一样游呀游。”

    “对,锦鲤是一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猪。”谢寒山一本正经道。

    “哇~”年年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还有这么腻害哒猪猪嘛?似不似猪猪侠哦,猪猪侠就穿着红色哒衣服哦。”

    “是的。”

    望着窗外的谢桦宣,闻言觑向弟弟,狭长深邃的墨色眸子情绪淡淡,却让谢寒山像见着猫儿似的老鼠般噤若寒蝉。

    “锦鲤是一种鲤科鱼,鱼鳞花色鲜艳,花纹多样,人们常常认为锦鲤是幸运、吉祥的象征。”谢桦宣说。

    “原来似鱼鱼。”年年牵住谢梨邈的手,“妈妈,年年不似小鱼哒,年年不会在水里吐泡泡哦。”

    夫妻两被吐泡泡逗笑,不禁捏了捏他的脸:“年年当然不是小鱼,是爸爸妈妈和舅舅们的宝贝,也是我们大家的小福星。”

    “嗯哒!”年年又问,“那介个宝石似谁哒呀?”

    “国家。”顾清俨解释道,“根据我国现有的法律,这个蓝锥石是属于国家的。不过不用担心,文副导已经给管理部门打了电话,待会儿工作人员会上门收走。”

    “好哒哦,交给他萌就好啦。”

    回到民宿后,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恰好到了。现在早已是下班时间,按照法律及部门流程将蓝锥矿收走后,效率极高的工作人员,还给了年年一把糖。

    “蟹蟹苏苏~”

    “不客气。”戴着黑色眼镜框的男人笑了笑,“小朋友,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年年摇头:“不谢哒哦。”

    捧着糖跟爸爸妈妈回到卧室的年年,刚脱下鞋子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好,就被顾清俨抱起来带进浴室洗澡。

    现在是盛夏,森林里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很多,小孩的皮肤很嫩,如果衣服上有或者接触到了,那么就极有可能会长疹子。因此顾清俨第一时间就把浴盆装满水,准备帮年年洗澡。

    水面飘浮的黄色小鸭子,被年年捧在手心,他软乎乎地说:“爸爸,花花村也有鸭鸭哦,还有咕咕鸡,咕咕鸡每天下咕咕蛋,泥奶奶就煮给年年次,泥奶奶好好哒。”

    “嗯。”顾清俨温声道,“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窝萌回去啦就去取钱钱,年年想给泥奶奶买好多好次哒,还有村长姨姨她萌哦。”

    离开前梅村长把那张节目组支付报酬给的银行卡,交给了年年自己保管。年年虽然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也大概知道不算少。就算少钱也可以赚,赚到了钱的年年,现在一心就想对他亲近的人好。

    顾清俨给他擦了擦脖颈:“好,爸爸妈妈也会买很多给李奶奶。”

    “爸爸似最好哒爸爸。”

    “年年是最贴心的小棉袄。”

    洗香香的小崽崽,被顾清俨抱到床上吹头发。年年的头发还湿哒哒的,就收到了顾谌译的视频通话。

    屏幕里的小男孩,发型变了许多,黑发全部都往上梳,此刻有点儿像大蒜头。

    年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小译哥哥,泥也变成奥特曼了嘛?”

    在月亮餐厅遇到的那三个奥特曼,发型也十分奇怪,年年觉得屏幕里小译哥哥的发型,跟奥特曼的很像。

    顾谌译得意地展示他的成果:“不是,我是超级赛亚人。”

    “小译哥哥。”年年靠着爸爸,“窝只资岛超级飞侠哦,超级飞侠里面哒米有泥介样哒头发。”

    顾谌译没有看过超级飞侠,可他知道小堂弟很喜欢,去学校的时候听到同学说家里两岁多的弟弟也看,他别别扭扭地去看了看这部动画片。

    “嗯,我知道。超级赛亚人是龙珠里面的,不是超级飞侠。年年弟弟,以后你长大了肯定也会喜欢龙珠。”

    “浓猪。”年年问,“似什么猪猪呀?”

    顾谌译觉得小堂弟非常可爱,面对这个显然脑电波都没撞到一块去的问题,也十分耐心地解释龙珠这部动漫。两个崽崽的话题没有断过,直到顾清俨帮年年完全吹干头发,服务员敲门送餐时,崽崽们才道别挂断视频。

    在洞穴随便一挖就挖出宝石的事本就十分少见,更别说崽崽这次挖出的还是国内稀缺的蓝锥矿。随着直播间观众们的热议,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这一话题,许多跟挖宝石崽崽相关的内容都迅速上了热搜,并且讨论热度还在持续走高,网友们都十分好奇。

    热搜榜第一条便是——#人形锦鲤、可爱幼崽#

    与此同时,拍摄结束远在另一城市的悠悠,吃完晚饭后正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准备跟爸爸妈妈看会电视。《宝贝旅行在路上》采取的是全程直播的形式,悠悠妈妈像往常一样点开微博,想要看看今天的热搜话题。

    可没想到,点开热搜榜前面,竟然全部都是跟挖宝有关的。

    好奇心驱使着她点进了热一话题,点赞量和转发量最高的是一个视频,视频里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头发卷卷的,很像精贵的洋娃娃。小声嘟囔的同时,还很认真地哼哧哼哧挖坑。

    悠悠妈妈认出了这是《家有小萌娃2》的崽崽,她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儿子悠悠。坐在她身边的五岁半悠悠,像平时一样凑到屏幕前瞅瞅妈妈在看什么。

    很快,他就瞧见了那个特别可爱的弟弟,小卷毛一颤一颤的,努力地挥动小铲子挖出了蓝色的石头。

    悠悠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很灿烂:“弟弟好厉害呀。”

    关于悠悠指路本文第二章的内容,下一章很重要啦,不建议跳章。放心啦不是什么狗血,大家都是很好的人owo。

    ps:关于蓝锥矿和锦鲤的解释都引自百度百科哦。

    第74章 前因后果

    如今五岁半的悠悠,有一个藏得很深很深的秘密——他在一个多月前重生了。

    十二岁的时候他们家里发生了一场意外,当时他被爸爸妈妈护在怀里,在浓浓白烟中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他重新回到了五岁半的时候,那会儿距离约定好的《家有小萌娃2》录制,还剩下两周时间。

    悠悠只在小说里看到过重生穿书这种事,不过他从来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相信科学而科学家还没有证实过。可当这件事确确实实发生在他身上时,他又觉得科不科学都没关系,因为他又可以再次见到爸爸妈妈了。

    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两个人,仍然陪伴在他的身边。

    起初,悠悠还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在他看过的小说里,重生还会什么系统,惩罚奖励之类的,他甚至趁着爸爸妈妈出门散步,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声询问,系统在不在?

    可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只回荡着他的声音。

    悠悠很珍惜重生后的时光,每天都跟在爸爸妈妈身边。那场意外尚未发生,而且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避开那场事故,保护好爸爸妈妈。

    不过重生后一周,悠悠在某一个雨夜,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

    那天晚上,悠悠跟爸爸妈妈说完晚安,睡在布置温馨的房间里很快就睡着了。

    他以前偶尔也会做梦,梦里千奇百怪,有时是世界末日恐龙降临,有时会梦到自己开着飞机上天。可那天,他却梦见了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小弟弟。

    在梦里,他看不清小弟弟的脸庞,只知道他小小一团,头发卷卷的,特别清瘦。

    小弟弟似乎生活在一个特别可怕的世界,天空黑的像乌鸦,没有完好的建筑,土地也是裂开的,很像他在电影里看到的世界末日。

    梦境冗长,小弟弟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大怪兽追,他会像躲猫猫一样藏得很好,但不是每一次都能躲过。

    有时小弟弟会被怪兽抓住,特别危险的一次,差点就要被大鳄鱼吃掉了。但那只大鳄鱼最后丢开了他,凶恶地攀爬离开。

    小弟弟特别可怜,衣服摔得破破烂烂,瘦瘦的手和脚有很多伤。

    悠悠着急地想去扶他起来,可他一过去靠近,什么也碰不到,只能难过地看着弟弟哭。

    梦境很快就发生了改变,像是能吞噬人的漩涡,吸入扭转成其他画面。

    室外变成了室内,小弟弟跟一群小孩子在一起,每个小孩都比小弟弟高,看起来要强壮很多。有更高的大人过来发东西,然后他就看到那一群小孩,把小弟弟的那一份抢去了。

    他依然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像个旁观者般知道自己的是在做梦。

    但他也能猜到,那好像是食物。

    因为他看到弟弟被抢后在摸肚子,其它小孩吃了肚子逐渐鼓鼓的,弟弟的肚子很瘪,像被丢弃在草坪上泄了气的旧足球。

    悠悠有些生气,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小朋友要抢弟弟的食物,弟弟那么瘦小,比他老家院子里的小树苗还瘦。他气愤地想过去抢回来,可他刚扑过去,梦境就又发生了变化。

    天空变成了红色,比火焰还要红艳。紧接着悠悠就看到了弟弟在努力地奔跑,天上飞来一只巨大的鸟,有四只翅膀三个脑袋,模样特别可怕。

    那只巨鸟一直在追小小的弟弟,从天空飞下来时,蓝色的翅膀把大片枯树都推倒了。

    除了小弟弟外,周围还有其他的人,其中有些就是抢弟弟食物的小朋友。不一样的是,他们是被大人们抱在怀里的,而且还会魔法,能喷出火和水,不过好像弟弟不会魔法。

    可魔法也打败不了恐怖的巨鸟,巨鸟朝他们飞过来时,所有人都借助一个奇怪的东西,跳到了其它地方,只有弟弟没有。

    被抛弃的弟弟浑身都在颤抖,巨鸟尖尖的爪子即将抓到弟弟时,离他很远的那些人都没有回头,只有巨鸟身后传来了一声长啸。

    像是某种巨兽发出的警告怒吼,震得悠悠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地面的砂石都振起了。

    巨鸟的三个脑袋都朝后面望去,离得太远悠悠看不清究竟有什么,只看到巨鸟似乎哆嗦了下,而后便扑腾着翅膀飞往苍穹。

    小弟弟逃过了巨鸟的利爪。

    悠悠很想上前抱抱弟弟,因为被所有人抛弃的弟弟,看起来真的很可怜,瘦小的身体全是擦伤,声音哽咽强忍着哭音。不过最后弟弟还是没有憋住,哽咽声听得让人心都揪起来了。

    黑色的废土毫无生机,悠悠的目光全都放在弟弟身上,没有注意到远处被白色毒雾笼罩的枯木林,有两个巨大的身影,长久深远地注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很快,梦境又变了,重新回到了那个白色的屋子内。

    悠悠看到了小小一团的弟弟,他似乎有点感冒生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朝旁边的被爸爸妈妈抱着的小朋友们。

    悠悠听到了那个手心会着火的小孩说话。

    “你看什么呢?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他肯定是羡慕我们。”头发会凝成冰的另一个小孩说,“因为他是个小废物,什么都不会,只会拖大家后腿,还没有爸爸妈妈。”

    “他的爸爸妈妈,肯定是因为知道他是个小废物才不要他的。”

    “讨厌鬼,小废物。”

    悠悠很生气,他觉得这些会魔法的小孩才是讨厌鬼,一点都不厉害。可弟弟什么都没有说,像是听惯了这种话似的,只是转过脑袋抱住了怀里的药盒。

    梦境转变几乎是一眨眼的事,悠悠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扭曲成废弃无生机的陆地。

    不过这次很不一样,他看不到弟弟的正面,只能看到他害怕奔跑的背影,还有他身后的蛇潮。成百上千的长蛇从黑土上爬过,不断追踪着弟弟。

    与此同时,悠悠看到了两个巨兽,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从没在书上看到过那种生物,而且巨兽的身边缭绕着一层白色的毒雾,没有任何动物敢轻易靠近。

    不过这次这回悠悠看的很清楚,他看到那两只巨兽不断逼近蛇潮中最大的那条黑色巨蟒,巨兽迅速抓住巨蟒很轻易便将它粉碎,像撕掉一块棉布那么容易。紧接着追逐弟弟的蛇潮,像是感知到了十分可怕的生物,放弃追踪朝四面八方散去。

    弟弟奔跑的背影越来越远,悠悠看着他跑向了另一个山洞。那两个巨兽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山谷并不安静,悠悠听到了两只巨兽发出的声音,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在书上看过,动物吼叫是在传递信息,就像小狗忽然狂叫是在警惕。

    他不知道这两只巨兽究竟是什么,因为它们绝不属于百科全书上的任何一种。可他却觉得,它们好像在难过,难过地发出悲鸣。黑色的苍穹下鸣声久久不散,悠悠很清晰地看见,其中一只巨兽的利爪松开,露出弟弟逃亡中掉落的东西。

    是一颗小星星。

    一颗用纸折叠起的、代表祈愿和思念的小星星。

    除了那两个奇怪的巨兽外,没过一会儿,悠悠在梦境里还看到了另外两只巨兽,像山一样大,身边也围绕着白色的毒雾,当他努力地想看清时,他醒了。

    第二天睡醒时,悠悠跟爸爸妈妈讲自己梦到很可怜的小弟弟,爸爸妈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等到下午却带着他去了闹市深巷的奇怪房子里。

    屋里坐着一个老奶奶,老奶奶问悠悠做了什么梦,问完便拿米在他身上洒了洒,嘀嘀咕咕地说了很多话。回到家里爸爸妈妈往悠悠的枕头里也塞了一把米,还特意陪着他睡。

    悠悠知道,这是当地的一种土法子,经常做噩梦的小孩被洒过米后,好像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挥作用了,接下来的三天里,他都没再梦到过弟弟,

    一直到拍摄前的一天,他又做了一个梦。

    不再是那个奇怪的世界,也没有那个小小的弟弟。这次是他熟悉的世界,熟悉的环境。

    悠悠在梦境里看见了自己,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在梦里梦到跟自己有关的事物,也是第一次能看清梦里人的脸庞。

    悠悠梦到了自己去录综艺,录他们签下的那个《家有小萌娃2》,梦境里发生的事情跟上一世是一样的,录制先导片,安排搭档间、嘉宾间见面,接着便是正片的直播。

    他的搭档是娱乐圈很厉害的影帝——谢寒山,染着蓝色头发,脸上从来都没什么表情,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悠悠从没见他很开心地笑过。

    他们去了一个村子录制,那个村子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花朵。搭档带着梦里的他走到村末时,悠悠觉得村末那间小石屋看起来很陈旧。录制的过程中,他们与很多村民都有接触,他跟其它的小伙伴相处的不错,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梦里的他们在节目录制结束后就各自离开了,他看到他的搭档站在石桥上抽烟,右手拿着手机抵在耳边,像在接电话,可悠悠却觉得他好像不怎么高兴。

    他的搭档直到电话挂断都没说话,连续在无人的石桥上抽了三根烟后,他就走了。

    梦境再次碎片化地扭转,这次他看到了十岁大的自己和爸爸妈妈,梦里已经长高的他,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他的右边坐着戴着银框眼镜的爸爸,左边坐着一个劲给他夹虾饺的妈妈。

    爸爸正在看报纸,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梦里已经认识很多字的他,嘴里咀嚼着虾饺,摇头晃脑地向爸爸靠近,因为爸爸眉头紧皱,似乎发生了很重大的事。

    就连像个旁观者悠悠都忍不住上前一步,他看到了报纸格外醒目的标题。

    ——商贸金融巨鳄与房地产大亨寻人途中翻车,目前尚在抢救中。

    还有报道下方的小字体——据消息,顾家谢家两位掌权人寻找的人,其实就是在多年前丢失的幼子,两人目前的情况很危险,正在……

    除此之外,整个页面还有一张车祸现场的图片,以及两位掌权人出席某次发布会的照片。这次悠悠看的很清楚,照片里的人长得都很英俊,其中一个给人的压迫感特别强,即使只是一张面目表情的照片,也格外迫人,另一位则要儒雅许多,看起来不像是在浸润在名利场的商人,倒是像极了文质彬彬,清润如玉的学者。

    就在悠悠看照片时,梦里的三人如他记忆里那般开始聊天。

    “爸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悠悠爸爸摘下眼镜,“只是觉得世事难料,也感慨这两位人物坚持着找了这么多年,竟然出了这种意外。”

    “唉。”悠悠妈妈也叹气,“希望他们平平安安。”

    就在悠悠以为梦境还会继续,他会听到接下来爸爸说这两位大人物这么多年做了很多好事,创办儿童援助基金会,

    帮助许许多多大山里的小朋友读书生活时,天地旋转,梦境倒退,悠悠醒了过来。

    一觉睡醒,爸爸问悠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他的眼睛旁边有泪迹。悠悠点了点头,抱着爸爸妈妈哭得很厉害。

    悠悠爸和悠悠妈都很疼爱自己的小孩,心疼地给他擦眼泪又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悠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是梦到了上一世的爸爸妈妈,他真的很害怕再次发生事故,他想阻止那场事故的源头。

    经过两周的思考,他认为追溯到最初,就是因为他在参加《家有小萌娃2》走红后,被这档节目的最大投资公司看中,无奈地签约当了童星才发生了后面种种。

    现在,他不想再当什么童星了,他想爸爸妈妈平平安安。

    于是,悠悠坚定想法,哽咽着告诉爸爸妈妈,自己不想去录《家有小萌娃2》了,不得已下搬出了搭档谢影帝当借口。他知道他的搭档其实很好,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每次完成任务都很配合,而且对所有的小朋友都不错,有一次还给他们带了国外的特产糖。

    悠悠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他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说了整整十遍对不起,眼泪哗哗地掉。

    悠悠的爸爸妈妈很疼爱自己的小孩,虽然当下他们确实很缺那笔恰好能填补空缺的钱,可问原因听到崽崽说真的很害怕那个搭档哥哥,他们抱住崽崽哄着他说不想去就算了,现在还没有正式签约。

    此前悠悠爸妈也看过关于谢寒山的一些报道,评价褒贬不一,不过都提到过一点——性格不好,桀骜难驯。综合考虑过后,两人给导演打去了电话。

    其实悠悠也不敢肯定自己这样的想法对不对。

    而此刻,距离《家有小萌娃2》开播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为了帮爸爸妈妈一起偿还欠款,签了另一档节目的悠悠,在看到热搜挖宝石视频里谢寒山显然很开心的笑容,以及莫名出现的那个报纸上很凶的叔叔时,悠悠有些愣。

    在他的记忆里,这期他们的空降嘉宾是节目组邀请的另外一个演员。

    不可能是这个很凶的叔叔的,因为看过报纸的他知道这个很凶的叔叔非常非常有钱。

    而现在,一切都迎来了转变。

    望着视频里弟弟露出小酒窝的笑容,悠悠结合至今都没有收到那个公司发来的邀请的现状,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切都在变化,都在变好,其他人好像也是。他会努力地保护爸爸妈妈,一直都会。

    另一边的大熊岛。

    夜幕笼罩整座岛屿,装饰清雅的民宿二楼最右边的房间还亮微弱的灯光。

    洗香香的年年,吃完晚饭跟姨姨们打过视频通话后,没看猪猪侠或葫芦娃,而是躺在爸爸妈妈中间,翘着小脚丫跟他们两人聊天。

    十点二十,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年年,困倦地缩进了被子里。

    年年好像又长胖了些,脸颊上的小奶膘越发软乎,两只清瘦的小手也肉乎了许多。因为他之前真的太瘦了,以至于长胖一点,就能被两个细心的大人发现。

    “爸爸~”

    “嗯。”

    “妈妈~”

    “妈妈在呀。”

    年年软乎乎地说:“年年每天都会更稀饭、更爱爸爸妈妈一点哦,还有舅舅他萌也似哒。”

    “我们也是呀。”谢梨邈说。

    年年的小酒窝甜甜地露了出来:“那年年似爸爸妈妈哒宝石嘛?”

    没什么金钱概念的年年,也知道宝石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可在年年心里,爸爸妈妈是比宝石还要珍贵重要哒,比他今天挖出来的蓝锥矿珍贵好多好多哦。

    窗户挂着的织梦网随风摇动,顾清俨的声音藏着笑意:“一直都是。”

    “年年是爸爸妈妈的无价之宝。”

    无论是在哪一个时空,哪一个维度,爸爸妈妈都很爱年年,从来都没有抛弃过年年。在末世的时候,爸爸妈妈和舅舅们感染发生了畸变兽化(当时的畸变有两种,一种是丧尸化,一种是兽化),他们在兽化前拼尽全力将年年送到了人类基地,在兽化的那一瞬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属于人的意识了,但他们的本能依然会让他们去保护年年,远远的守着他,又因为毒雾而无法靠近他。

    不仅是末世,其实每一个平行世界的他们,都不是什么圆满的结局。于是才有啦悠悠这个角色,这一只蝴蝶。当他做出保护爸爸妈妈,推掉综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就是蝴蝶在煽动翅膀,从此一切都不一样了,每一个书外的平行世界的走向都极有可能迎来飓风性的改变。此后书外,每一个平行世界的年年也都会在家人的陪伴下,健康快乐地长大。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其实你们也是那只蝴蝶,让我坚持把这本书能够写到这儿,再次鞠躬感谢大家的陪伴。(本章留评掉落红包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啦。)

    最后,选择悠悠崽崽当那只蝴蝶,肯定会缺乏一些合理性的啦,不过这就是我想写的故事,每一个小朋友都是勇敢、坚韧、善良、爱爸爸妈妈的崽崽,他们都是一颗璀璨繁星,而这一次选择过后,悠悠避开了那个公司的“邀请”,也改变了那场事故的发生和后续走向,他也会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哦。再次感谢大家。(还没有完结啦!!才完成一半酱紫,希望大家阔以继续支持(*ˉ︶ˉ*)

    第75章

    隔天所有人都起的比平常晚了一些,等到九点半才吃完早餐。新的一天节目组没有发布任何任务,就连主持人小树也都没有出现,只是在他们吃完早餐后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直播链接通道。

    经历过森林寻宝的崽崽,开心地排排坐在长板凳上,叽叽喳喳地聊天。

    “昨天有一点可怕,大树好高哦,我都担心会不会出现大大的老鹰。”甜甜说。

    “这里应该没有老鹰的,但是会有海鸥哦。”坐在最右边的安妮,扎着高马尾,平刘海用草莓夹子夹起,很活泼朝气。

    松松:“还有大鲨鱼和大蓝鲸!”

    挤在哥哥姐姐中间的年年,小卷毛有些像小鸟窝,他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告诉松松哥哥。

    “大鲨鱼和南鲸不会出现在森林里哦,它萌是在海里游哒,每天都游来游去哦。”

    松松:“年年弟弟说的对,只有恐龙才有可能在森林里出现。安妮姐姐,如果你们是恐龙,你们想当什么恐龙呀?”

    安妮:“剑龙,像小兔子一样吃草的恐龙哦。”

    “那我要当翼龙,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像天使一样哒。”甜甜把玩着自己的马尾辫。

    松松:“我是三角龙,有像大象一样的角!”

    轮到年年的时候,他盯着院落里的小盆栽,随后奶声奶气地说:“窝要当最腻害哒霸王龙,窝舅舅说霸王龙似最腻害哒,嗷呜一下,就阔以吃掉好多好多的小草。”

    年年嗷呜了声:“就像介样哦,嗷呜~嗷呜~!年年似霸王龙,努腻保护爸爸妈妈和舅舅他萌。”

    最左边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的傅小洲,多看了两眼萌萌哒的年年弟弟。在他的印象里,年年弟弟一直都很不一样,他好像做什么都很有朝气,像一朵灿烂的小向阳葵,一直传递着积极愉悦的正面情绪。

    起先他以为,年年弟弟应该生活一个物质条件较好,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可那天爸爸妈妈告诉他,并不是那样的,年年弟弟小时候的经历很坎坷,差点就失去了生命。

    这让他很惊讶,惊讶于这份如此鲜活的生命力。因此这几天,他总是多留意年年弟弟,比如现在。

    “小舟哥哥,泥似什么恐龙呀?”年年问。

    傅小洲没多想:“霸王龙。”

    年年望着他的眼睛亮了亮:“小舟哥哥,也似想保护爸爸妈妈嘛?像年年一样哦。”

    “嗯。”

    松松:“我也是!要保护爸爸妈妈的!”

    “嗯,我最爱我的妈妈和爸爸了。”甜甜说。

    “对,剑龙好大的,可以一直保护爸爸妈妈。”

    “好耶!”年年开心地海獭式鼓掌,“窝萌都似哦,窝萌都似爱爸爸妈妈哒小朋友。”

    站在一旁父母们感慨良多,望向孩子们的目光格外温柔,尤其是傅爸爸和傅妈妈,简直被忽然情绪外露的儿子感动到,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的举高高。

    [崽崽们都好阔爱哦,肿么那么乖捏?]

    [我觉得说要当霸王龙保护爸爸妈妈的年年,好像软绵绵的小泡芙呀,而且一定是奶油夹心哒!]

    [今天也是吸吸年年的一天呢。吸吸年年,好运连连。]

    渐渐地,崽崽们又开始讨论起恐龙为什么消失了。

    甜甜说:“因为魔法仙女把它们都变成小星星啦。”

    “可能是…变成天使或恶魔了?”

    松松:“一定是被奥特曼打败啦!”

    “窝觉哒似、”年年抱着自己的小水瓶,“它萌似去找爸爸妈妈啦,蛋蛋里面出来,它萌就去找最稀饭哒爸爸妈妈啦。”

    傅小洲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弟弟妹妹们,恐龙灭绝的真正原因。正当他准备说时,院落的木门被两个人推开了。

    是玫瑰老板和可乐老板。

    “老板来啦!”

    年年这么一说,其它几个崽崽很有员工自觉地站起来,形成了一排高矮不一的小树苗。聚在另一边的大人们也靠过来,准备跟崽崽们一起完成这趟旅行的最后任务。

    “hi,大家不用这么紧张。”可乐老板笑出大白牙,“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寻宝的。”

    玫瑰老板莞尔:“对,小朋友们坐着说话吧。”

    虽然她这么说,但崽崽们却没有听她的,站的挺直,圆滚滚的小肚子全都凸出来了,以至于这幅场景特别萌。

    “我昨天说要给你们结工资,但是昨天回去太累了,又忙着店里的事情,所以就没有过来。”可乐老板解释道,“我说话算数,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月亮餐厅的员工可以过来领工资了。”

    “花店的也是。”

    崽崽们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拿到沉甸甸的信封时,年年懵懂地问:“老板,介个里面一共有多少钱钱呀?”

    “大人五百,小朋友一千。”

    “一千。”年年伸出手指头数,“一千块似多少个零蛋呀?”

    同样不怎么算得清数的松松:“我知道,六个!”

    傅小洲:“是十个一百。”

    “十个一百似一千,那一百似一千个十嘛?”年年又问。

    “是哒!年年弟弟,就是一千个十哦!你真聪明!”松松说。

    傅小洲欲言又止。

    跟着来领工资的谢寒山抱起年年,声音含笑:“乖崽,一百是十个十才对。”

    “为什么哦?”

    “因为就是这么算的。”谢寒山跟他说悄悄话,“等回去了……”

    年年听得直点头:“好哒,年年资岛啦。”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年年崽跟谢影帝,好像越来越像一家人了owo?]

    [我也,感觉像年年大舅舅一样。]

    分发完昨天应结的工资,可乐老板又轻咳两声,扯了扯特意打的领带,老板的那股范瞬间拉满。

    “为了感谢你们这三天的辛勤付出,我们两个老板一起商议,决定送你们一个豪华版的游玩套餐。”可乐老板说,“半个小时后,一艘小型版的豪华游轮将会在大熊岛附近的海域,航行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你们能领略到不同的海上风光。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看到你们心心念念的鲸鱼。”

    “大鲸鱼!”

    “哇~”年年眼里冒出星星,“真哒鲸鱼嘛。”

    “嗯,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能看到吧。放心,游轮出游的海域很安全,船员也有非常丰富的航海经验。”玫瑰老板说。

    “好棒呀!”

    “走啦走啦,窝萌去看鲸鱼哦。”

    “坐车去大船上啦。”

    [虽然但是,节目组这么壕的嘛?我记得游轮租用是按小时的,即使是小型游轮也特别特别贵。]

    [对,而且还是大熊岛耶,上次我去的时候就算是淡季也比其他地方贵很多。]

    [包场两个小时应该能抵这一期的费用了叭?看来第二季的赞助商真的很给力。]

    半个小时后,乘坐豪华版游轮出海的崽崽们,站在甲板上新奇地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虽然可乐老板说是缩小版游轮,可其实一点都不小,甚至大的有些离谱。

    谢家和傅家四人,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出了,这艘游轮应该是参照丽思卡尔顿奢华游轮建造的。确实比其小一些,但要将它归属到小型游轮里,那多少还是有点儿荒唐。

    [就让经费燃烧的更加旺盛叭!]

    [这艘游轮不是那边价格最高的嘛O?O]

    对这些毫不在意的崽崽们,一心一意看着海面,期待着鲸鱼的出现。游轮上有餐厅,服务员拿了许多甜品和饮料过来,谢桦宣喂了半块草莓蛋糕给年年吃。

    年年吃的过程中,也不忘时不时瞅瞅海面,灵动的模样像极了小猫咪。

    “大舅舅。”

    “嗯。”

    “等窝萌下船啦,似不似就阔以放假回家啦?”年年笑着问。

    “对。”谢桦宣问,“年年想奶奶了吗?”

    “想哒。放假啦年年就阔以给爸爸妈妈、大舅舅泥萌、还有奶奶哥哥姨姨萌买礼物啦。”年年脆生生地说,“年年赚啦一千块,一千块好多好多啦。”

    “嗯,年年真棒。”

    “大舅舅和哥哥也棒棒哒哦,小舟哥哥说,泥萌两个银加起来也有一千块啦,跟年年一样多哦。”

    谢寒山拿了杯温牛奶过来给年年:“哥哥赚的全部都给年年。”

    海风拂过年年柔软的卷发,他捧着杯子喝牛奶,很坚定地说:“哥哥寄几要哦,哥哥也要花钱钱哒。”

    谢寒山笑了笑,伸手去捏年年白净软乎的小脸蛋。

    天与海似乎倒换了过来,两相交映衬得大海越发深幽,盯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看到鲸鱼,崽崽们逐渐开始怀疑。

    “为什么鲸鱼还不出现呀?”

    “难道今天鲸鱼累啦?”安妮说。

    “很有可能。”

    年年双手托着脸:“大鲸鱼,泥真哒碎觉啦嘛?”

    话音刚落,波澜起伏的海域忽然掀起了更大的海浪,浪花冲散开时,某种巨大的海洋生物从深海里逐渐探出水面。它身长约莫十米左右,全身呈水墨晕开似的暗灰色,从前颔部沿至气孔和喙端有十分明晰的脊线,翻涌之时,它的呼吸气孔喷出滚滚积水,继而又像水雾般弥漫在海面。

    除了素来冷静的傅小洲外,围观这一幕的崽崽们都看惊了,年年睁大浑圆的眼睛,小嘴巴也微张着,惊叹于大自然的奇迹。

    “哇!!快许愿,我妈妈说看到鲸鱼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要许愿哒。”

    三个崽崽连忙闭上眼睛,虔诚地双手合十,趁着鲸鱼还在遨游默默在心里许愿。反应过来的年年,闭合嘴巴,紧闭圆目,阖起肉乎乎的小手开始许愿。

    大人们忍俊不禁地望着天真无邪的崽崽们,有些甚至掏出手机在拍,谢桦宣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镜头只聚焦于年年一只崽身上。

    跟着摄制组一起上游轮的顾清俨和谢梨邈,目光含笑地望着他们的无价之宝。

    其实节目组安排的不是出游,而是在海边的沙滩简简单单地玩两个小时。这就意味着年年可能看到贝壳,看到海螺,看到海星甚至是小小的浅海鱼类,但一定看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鲸鱼。

    于是顾清俨早起去跟节目组协商,他给出的方案挑无可挑,而且各方面的安全保障也考虑的非常周全。一个不需要花费任何金钱,却能收获到更大流量的方案摆在眼前,两个导演都欣然接受。

    因此现在才有了这么缤纷的一幕。

    或许年年自己都不记得,他昨晚困的要睡着时说过想看鲸鱼,可听他说的顾清俨和谢梨邈却记得的很清楚。

    即使当下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他们也愿意为年年竭尽心力,且乐此不疲。

    蟹蟹大家的支持owo

    ps:关于布氏鲸的描述,引自百度百科哦。

    第76章

    直到下游轮结束了这一期的拍摄,年年仍还沉浸在见鲸的惊喜里,琉璃眸子亮晶晶的。

    慢慢摇车内,谢寒山调侃道:“崽,真的这么喜欢鲸鱼啊?”

    年年双手托着小脸,软乎乎地笑:“嗯,鲸鱼听到啦年年哒愿望哦。”

    “舅舅也可以实现年年的愿望,只要年年现在抱抱舅舅。”谢寒山笑道。

    大熊岛上的慢慢摇车,车厢里有两排相对的座位,年年跟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听小舅舅这么说,几乎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扑腾到他的怀里,扬起小脑袋跟他说话。

    “小舅舅~”

    “嗯。”谢寒山摸了摸他的小卷毛,“年年有什么愿望呢?说给小舅舅听听。”

    “什么都阔以嘛?”

    “大概。”

    圆乎乎的小手揪住谢寒山的衣角,年年撑在他的怀里,悄咪咪地跟他说:“年年希望、小舅舅阔以一直开心哦。年年稀饭小舅舅笑,想要小舅舅开心,窝最稀饭小舅舅啦。”

    谢寒山怔愣一瞬,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怎么收都收不住,哪里还像媒体评价的桀骜不驯。此时此刻的他,在认回的小外甥面前,笑得像一条扬尾的大狼狗。

    还是一条浑身毛发呈蓝色的大狼狗。

    “好,年年的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谢寒山笑道,“小舅舅保证。”

    “拉钩钩哦。”

    “嗯,不过、”谢寒山就捏了捏他的脸,“爸爸妈妈是年年最喜欢的人,小舅舅大舅舅也是年年最喜欢的人,奶奶哥哥还有花花村的姨姨奶奶们也是,那年年究竟最喜欢谁呢?”

    此话一出,车厢内剩余三人都望了过来,对这个问题同样也充满了好奇。

    天真浪漫的年年,揪了揪自己的小卷毛,温吞说:“就似每一个都似最稀饭哒哦,年年哒愿望跟泥萌都有关哒。”

    “这样吗?”谢寒山短促地笑了声。

    “嗯嗯!”

    年年又滑下来,蹦跶回谢梨邈和顾清俨的怀抱中:“窝最稀饭爸爸妈妈和舅舅萌啦。”

    “爸爸妈妈也是呀。”

    “嗯。”

    结束拍摄后的时间是自由的,四人带着年年去海洋餐厅吃了午餐,店内环境模拟的海洋世界非常逼真,年年惊讶的差点小勺子都掉啦。

    吃完午餐,勤勤恳恳打工三天的年年,带着四个大人去市场买礼物。可乐老板不仅给每个崽崽发了一千块工资,还将他们之前在商会购物时花掉的钱也补给了他们。

    所以现在,年年是一个浑身上下有一千两百块巨款的崽崽,走在市场里的步伐都格外的自信。

    大熊岛的午市没有早市晚市热闹,街道出摊的商贩一半都以小吃为主,剩余的另一半则是各式各样的民俗装饰品。年年一路走来,买了糖葫芦和炒米花,还有香的他差点走不动道的云切糕。

    这一次年年的小肚子撑得格外圆乎。

    路过一个出售贝壳项链的小摊子时,年年停下了脚步。

    “妈妈~”

    “嗯,宝宝。”

    “泥稀饭不稀饭介个哦?”年年哇了声,“介个项链好漂酿哦,还似小贝壳做哒。”

    两人这一趟陪年年上娃综非常低调,然而即使如此,谢梨邈戴着的那对珍珠耳环的价格,也能将这整条商业街都买下来。可她望向那些人工流水线制作的贝壳项链时,目光尽是认真和欣喜,没有丝毫迟疑或嫌弃。

    “喜欢哦。”

    “那年年给妈妈买!”赚到钱的年年,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妈妈稀饭,年年就给妈妈买,全部都买哦!”

    谢梨邈莞尔:“宝贝送妈妈一条贝壳项链就好啦,妈妈家里有很多很多了,而且全部都买下来的话,宝贝就没有剩余的钱给爸爸和舅舅们买礼物了呀。”

    年年嘟起小嘴,摸了摸鼓鼓的口袋,又攥起小拳头保证:“以后年年会赚超级多哒小钱钱,帮爸爸妈妈和舅舅萌把稀饭哒都买下来哦!年年会好努腻哒!”

    崽崽这认真的模样,就差举起小手发誓和保证了。

    这不仅让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就连旁边的贝壳项链老板都被逗乐了。老板乐呵呵道:“小娃娃长得真可爱,小小年纪就知道对家人好,有福咯。”

    年年:“苏苏,有福似什么意思哦?”

    “意思就是,你的家人很有福气,你是一个小福星。”老板接着道,“我这卖的每条项链都是不一样的,而且质量都敢跟你们打包票。小朋友,你喜欢哪一条呢?”

    年年眨眨眼睛:“为什么似窝稀饭哪一条呀?”

    明明是他要给妈妈买的礼物呀,妈妈喜欢才是最重要哒。年年心想。

    同样已为人父的老板:“在我们大人心里,小孩就是最重要的啊。如果你喜欢某一条项链,那你的妈妈肯定也会喜欢的。”

    谢梨邈秀眉微蹙,很快年年软绵绵的小奶音,就把她的秀眉抚平。

    “不似哒哦。”年年认真又坚定地说,“妈妈似妈妈,爸爸似爸爸,窝似窝,她萌稀饭哒才似她萌心里想要哒,跟年年似不一样哒哦。就像妈妈稀饭跳舞,年年稀饭唱歌一样哦,妈妈在跳舞哒时候,年年不会让她陪年年唱歌哒。”

    三岁半的幼崽很努力地想要表达清楚,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老板看,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四人的表情。

    坦诚来说。

    此刻的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惊讶和触动,他们没有想到一个三岁半的崽崽会这么想,即使是事件中心的谢梨邈也一样。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摊位老板,他们这一辈的人早已习惯将后代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人生每一件事的落脚点都是子女后代,很多时候他们的喜欢早已被他们自己抛掷脑后,因为小孩喜欢和高兴了,他们也会高兴和喜欢。可眼前这个幼崽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深思之中,随后便如雾消云散般,醍醐灌顶。

    “小朋友。”老板说,“你说的真好,之前的话是叔叔说错了,你别往心里记。”

    “没事哒。”

    “叔叔不收你们的钱,喜欢就拿去,来挑吧。”

    年年摇头:“不阔以哦,年年要付钱钱哒。”

    老板想了想,决定以成本价卖给他们:“好,叔叔听你的。”

    年年牵住妈妈的手,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小手晃呀晃:“妈妈~泥选呀,要选泥寄几稀饭哒哦。”

    “好,妈妈会的。”

    谢梨邈的目光在所有贝壳项链上晃过,最终锁定住了一条沥青色的小型贝壳项链,小贝壳的纹路非常奇特别致,她确实很喜欢。

    “宝贝,妈妈喜欢这一条。”

    “好哒!”年年爽快地掏出钱付款时,又转念一想,“妈妈,窝想给奶奶和姨姨们也送一条哦!泥资不资岛奶奶稀饭什么样的呀?”

    谢梨邈:“知道呀,我帮年年挑给奶奶好不好?”

    “好哦!窝给村长姨姨和王姨姨挑哦。”

    “好。”

    年年知道李奶奶从不戴手饰和项链,王姨姨和村长姨姨却偶尔会戴,而且他也很清楚两人的喜好。最终,年年挑了条印着小花花的贝壳项链,另外一条送给王姨姨的则印着小禾苗。

    等妈妈给奶奶选好后,年年才让老板帮他们装起来结账。四条项链,一共一百块,觉得非常划算,即使他并不清楚这些。

    沿着长街往里走,一个小时内,年年就把大部分的礼物都买好了。

    年年送给爸爸的礼物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八音盒,原因是售货员说这款八音盒其实是一个宝盒,真正打开后会变成百宝箱,年年觉得这十分契合爸爸是百变超人的身份。

    听到爸爸说喜欢,年年很爽快地付了一百五十块。

    送给大舅舅的则是一条做蛋糕用的围裙,因为在游轮上大舅舅亲口承诺过,回去就给年年做蛋糕。喜好甜食的年年,当即开心地啵唧了好几口大舅舅。围裙是店里的最新款,暖黄色白边,看到的第一眼,年年就想到了花花村里的小鸡仔仔们。

    而亲眼见到大哥点头拿过说喜欢的谢寒山,没忍住直接噗嗤笑了出来,就连谢梨邈也掩唇嫣笑。

    年年送给堂哥顾谌译的,是按照他喜好买的足球,以及恰好看到的一副超级赛亚人拼图。

    逛了一整圈,年年林林总总花掉了四百多块钱,小小一团的崽崽,揣着兜里剩下的钱,去牵小舅舅的手,准备带他去买猪猪!

    “小舅舅~”

    “怎么了?崽。”

    “泥阔步阔以帮我数一数,这里还剩下哒钱够不够买猪猪哦?”

    听到小外甥来真的,谢寒山猛地咳了两声:“年年,你真的想好了要给小舅舅买猪猪吗?”

    “嗯嗯!”年年另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小舅舅稀饭猪猪呀,年年就给小舅舅买猪猪。”

    其实不喜欢猪的谢寒山,表示自己有些无奈。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年年就是他的小外甥,他想更理解年年的世界,也想跟年年建立起更多的话题,所以才陪着他一起看猪猪侠。

    别墅里养了猫也养了狗,对于谢寒山而言,再养一只猪也不是问题。正当谢寒山想帮年年数钱时,却听到了来自姐夫的解围。

    “年年。”

    “爸爸!”

    “年年是想送宠物猪给小舅舅,还是常见的家养小猪呢?”

    年年不懂这两种有什么区别,他甚至不懂宠物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在他的世界里,猫猫狗狗和咕咕鸡嘎嘎鸭,还有小猪猪小黄牛等,都是他的好朋友。因为王姨姨告诉过他,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要友好地对待动物。

    花了几分钟解释两者的差异,顾清俨温声问:“爸爸的解释能让年年明白吗?”

    年年点点头:“窝资岛啦,爱爸爸哦!”

    “年年真棒。”

    “小舅舅,窝想给你送达似宠物猪猪,似爸爸说的那种不会长大哒的小猪猪哦。”

    花花村里的小猪猪都特别可爱,白白胖胖的,还会呼噜呼噜地叫。大猪猪太大啦,而且比小猪猪吃哒还多,他不能让猪猪把舅舅家里的饭都吃光光。年年心想。

    谢寒山对小香猪的接受程度更高:“好啊。”

    “那年年哒钱钱够不够买小猪猪哦?”年年又问一遍。

    谢寒山帮他数了数,仅剩的八百块能买到小香猪,但大概率也只能是假的小香猪。随着国内涌起的宠物热,小香猪的市场价格越炒越高,且种类真假混杂,多数人养着养着才发现上当受骗,因此现在最低也要四位数才能买到真的小香猪。

    八百和一千的差距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们也并不认为大熊岛上有小香猪卖。

    “可能不够。”谢寒山如实道。

    端午安康呀。

    下章回家啦,然后就开启花花村地震副本。

    第77章

    听舅舅这么说,年年手里的糖葫芦瞬间都不甜了。

    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崽崽垂下了卷翘的长睫,小小声说:“小舅舅,似不似年年次太多糖糖和饼饼了?”

    谢寒山哄他:“不是的,只是小香猪是比较贵的猪猪。”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小外甥带偏说起了叠叠词。

    于是他立即纠正道:“比较贵的猪。”

    “那年年拿卡去取钱钱,把那些钱钱给舅舅买香香猪,那些钱钱也似年年赚哒哦。”

    风水轮流转,目睹这一幕的谢桦宣扯唇弯了弯。

    崽崽为了给自己买猪,甚至要动存起来的小金库,这让谢寒山很感动,越发肯定自己在小外甥心中的地位正在直线上升。他将年年抱起,耐心地说:“乖崽,也不用那么急着送。再过两个月就是小舅舅生日,到时候年年再给小舅舅送小香猪好不好?”

    “哇~”年年的小卷毛翘起,“小舅舅要长大一岁啦。”

    “嗯。”

    年年想了想:“那好哦,小舅舅跟年年说啦,年年会记得哒。”

    “好。”

    “小舅舅稀饭什么其它的东西呀,年年先送一个其它哒礼物给小舅舅。”

    午市长巷,一大一小沿着青墙白瓦往外走,小崽崽软软糯糯的声音格外让人心软。

    “行,年年帮小舅舅挑。”

    “好呀,窝把眼睛睁哒大大哒挑哦!”

    最后年年给小舅舅送了个蓝灰色的水瓶,款式很新潮,瓶身印着两只Q版的猪猪。原因是年年认为他跟小舅舅上了这么久的综艺,他有两个小水瓶,但小舅舅一个都没有。

    收到这份礼物的谢寒山,简直爱不释手。

    五人回到民宿,大人们收拾好行李准备乘船离开大熊岛,而年年则去跟哥哥姐姐,和叔叔姨姨们道别。因为年年实在过于可爱,傅妈妈抱了他好一会才撒手,甚至还跟他约定要加起微信晚上打视频。

    年年乖乖软软的,跟傅妈妈拉完钩钩,又跟傅小洲挥挥手说再见,就像颗小肉球似的哒哒哒跑回了205。

    三点半。

    他们乘坐客船离开大熊岛,靠岸还未开正式启程时,年年跟两个舅舅拍了很多纪念的合照,每一张照片他的表情和动作都不一样,被喜欢猪猪的小舅舅抱着时年年会用手指顶着鼻子,模仿猪猪侠里的猪猪鼻子。

    被魁梧健硕的大舅舅单手抱着,年年又会板着小脸,配合大舅舅走冷酷路线。只不过在他眼里的冷酷,显然跟大人有些不太一样。

    小崽崽奶酷奶酷的模样,萌得谢寒山和谢梨邈忍着笑连拍了几十张照片。

    跟两个舅舅拍完,年年又扑到爸爸怀里,跟爸爸妈妈也拍了很多。最后五人坐在客船上,拍了一张背景是蓝天白云、海洋岛屿的大合照。

    照片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洇着笑意,被他们抱在中间的崽崽,脸颊两侧的小酒窝都是甜的。潮湿的海风拂过海面,将他们的喜悦带到更远处。

    因为出发时间比较晚,经历过乘船转飞机又转车后,年年回到家里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半了。他很困,窝在爸爸怀里就像一只挂件小奶猫,瞧见特意来花园等他们的奶奶和堂哥,年年才从爸爸怀里下来。

    “奶奶~”年年向他们跑去,“小译哥哥~”

    奶奶牵住他的小手:“小宝,这一期节目玩的开不开心呀?”

    被叫小宝的年年扬起小脑袋:“开心哒哦,窝见到啦鲨…鲸鱼,还给鲸鱼许啦奶奶哒愿望。”

    “玩的开心就好。”奶奶望向旁边的大孙子笑道,“大宝这几天可想你了,每天晚上都跟我念叨弟弟怎么还不回来。”

    把头发往上梳,弄成超级赛亚人发型的顾谌译,冷酷的表情有些龟裂。

    “奶奶。”顾谌译说,“说好了不叫我大宝的。”

    “哎呀,这不是奶奶年纪大忘记了嘛。”

    年年:“为什么不叫大宝呀?窝超级稀饭奶奶叫窝小宝哒。”

    说完,还没旁边花丛高的年年,伸出手指头数数:“年年似小宝,小译哥哥似大宝,葫芦娃里有七个兄弟,那奶奶似不似还有大大宝,小小宝哦?”

    韦沁毓觉得小孙子的思考角度非常可爱,她解释道:“没有哦,就算算上你们的爸爸妈妈,奶奶也没有七个宝贝。”

    “介样哦!”年年眨眨眼睛,“奶奶、小译哥哥,窝给泥萌买啦礼物哦,似用窝在店里打工赚哒钱买哒。”

    七人一起往里走,每走几步顾谌译就要捣腾捣腾自己的发型,确定他没有乱和散下来,才继续跟着年年弟弟走。

    进到别墅。

    打了声招呼后,谢家两兄弟就熟稔地先上楼忙其他事情,客厅里只剩五人。年年把包装好的礼物递到两人面前,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两只小手揪在一起,给他们表演一幕隔空拆礼物。

    “就似介样、那样、扭一扭、扯一扯,就打开啦。”

    韦沁毓笑:“好,奶奶知道啦。”

    “嗯嗯!”年年凑近堂哥,“小译哥哥,泥要年年帮你嘛?”

    “我可以的。”

    “好哒。”

    收到礼物的韦沁毓很高兴,她将花纹偏复古式的贝壳项链拿了出来,笑吟吟地望着小孙子:“奶奶很喜欢这份礼物,小宝能不能帮奶奶戴上呢?”

    “好哒!窝阔以!”

    韦沁毓把脖颈上常戴着的玉佩取了下来,头颅前倾压低,以便于年年能帮她戴好。举着项链的年年,动作格外小心仔细,短短圆圆的小手穿过戴好后,年年才露出笑容来。

    “好啦奶奶。”年年哇了声,“奶奶、漂酿。”

    “奶奶都是老人家了。”韦沁毓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就似好漂酿哒哦。妈妈漂酿、姨姨漂酿、奶奶也漂酿哒。”

    坐在三人位的夫妻闻言笑了笑,途中顾清俨接了个工作电话便先上去书房了。顾谌译慢悠悠地拆着自己的那份礼物,虽然面上他表现的一点都不急,可实际上他非常开心,也很急切地想知道弟弟给他买了什么。

    但——作为顾家唯一的超级赛亚人,顾谌译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应该要有超级赛亚人那股大佬风范,因此他才表现的八风不动,淡定如斯。

    不过这份淡定,最终还是在拆开礼物的那一瞬被打破了。顾谌译看到那印满龙珠的白色足球,还有那幅赛亚人拼图时,琥珀色的眼眸迸发出足以惊人的光亮。

    “年年弟弟,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顾谌译抱着足球走过去,“你放心,哥哥以后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也是他想成为超级赛亚人的目的——只有世界最强的强者、才能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年年不知道堂哥在想什么,听完后攥起小拳头奶声奶气地说:“窝也似哦!窝会一直保护爸爸妈妈、奶奶哥哥和姨姨萌哒。”

    此刻中二上头的顾谌译,停下登上世界巅峰的幻想,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眼小堂弟。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连年年卷起的小卷毛弧度都细致地没放过。整整围着年年打量一圈后,他有些遗憾地宣告:“年年弟弟,你距离成为超级赛亚人,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你别担心,哥哥会帮你的,哥哥带你一起练龟派气功,每天早上起来都练习的话,等你长大一点了,就能像哥哥一样成为超级赛亚人。”

    “唔、超级赛亚银?”年年歪歪头,很认真地问,“介个有猪猪侠腻害嘛?如果超级赛亚银遇到啦汪汪队和猪猪侠,那么他萌谁会赢呀?”

    顾谌译想都不想便说:“一定是超级赛亚人。这个地球上,没有比超级赛亚人更强的强者了。”

    沉迷于猪猪侠的年年很不服气,他翘起在飞机上吃的圆鼓鼓的小肚子,哼哼唧唧地说:“猪猪也很腻害哒,它寄几都说啦,很羡慕寄几那么腻害!”

    弟弟走的这几天,每天放学回来以二倍速看完猪猪侠的顾谌译,有些疑惑地问:“年年弟弟,它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说啦说啦,它寄几唱歌哒。”迎着众人的目光,年年啾啾啾地哼唱,“噜啦啦,窝聪明勇敢有腻气,窝真似羡慕窝寄几。就似猪猪唱哒哦。”

    处理完经纪人发过来的合同的谢寒山,沿着弧形梯下来时,恰好就撞见了这一幕。两个小朋友挨得很近,身高差距很大,小崽崽只到哥哥手肘往上一点,被晚风吹得有些乱蓬蓬的卷发,显得崽崽那张粉雕玉琢的脸特别小,成年人的手掌就能完全覆住。

    虽然他人小,但气势却不小,欢悦的歌声传遍每个角落,回荡在客厅里。谢寒山及时拿出手机录制,然后慢条斯理地朝两个崽崽走近。

    “年年弟弟。”顾谌译一时竟无法反驳,“你…你说的对。”

    “嗯!猪猪就似勇敢自信哒猪猪!”

    “对,是这样没错。不过我的超级赛亚人也是这样,龟派气功超级厉害,咻咻就能打败坏蛋哦,还有终极闪光!”

    “哇~听起来真哒很腻害哦。”

    “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很喜欢他们的。”顾谌译非常自信,将自己的头发往上抹了抹,“真的酷!”

    “好叭,那年年先变成猪猪,然后再变成奥特曼、再再变成超级赛亚银。”

    “好!”

    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听崽崽们聊完的谢寒山,等年年转过来才伸手抱起他。三个大人陪着两个崽崽在客厅里坐到九点半,等年年跟顾谌译讲完综艺幕后发生的趣事,他们才准备上二楼回房间。

    “年年。”

    “嗯。”

    “今晚要跟小舅舅一起睡吗?”谢寒山捏捏他的脸,“小舅舅给年年讲美小鸭的故事。”

    年年望向妈妈:“妈妈,阔步阔以呀?”

    “宝贝愿意就当然可以呀。”

    “好耶!年年跟小舅舅一起碎。”

    年年先过去啵唧两口妈妈,跟她和奶奶哥哥说完晚安,正准备扑向小舅舅时,软绵绵的小手被哥哥一把拽住了。

    “肿么啦?”年年问。

    顾谌译瞅了几眼好奇望过来的大人,随即将弟弟拉到沙发后。确定三个大人没有偷偷望过来,也没有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话,他才轻咳两声,白皙的脸颊憋得有点红。

    “年年弟弟,你真的觉得…”顾谌译顿了顿,别别扭扭地问,“大宝和小宝好听吗?”

    “好听哒。年年稀饭奶奶这么叫,大宝小宝,年年跟哥哥似好兄弟哦,就像猴哥和八戒那样哒好兄弟哦。”

    顾谌译望着可爱软萌的弟弟,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好吧。”他嘟囔道,“嗯,大宝好听,和小宝是好兄弟。”

    嘿嘿,大宝小宝o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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