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阳长公主焦急的时候,府里的大姑娘穆芷彤依旧很不开心。穆芷彤还得装作高兴的模样,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不喜欢新来的姐妹。
柳姨娘跟穆芷彤说了好几次了,穆芷彤是千金小姐,哪里用得着她出面去对付人。让那些丫鬟婆子,还有府里的其他姑娘去。
当昭阳长公主派出去的人说穆云毅一行人进城了,昭阳长公主连忙吩咐人开大门,必须得开大门。这是她嫡亲孙女第一次回家,要得给孙女做做脸面,让别人都知道她对孙女的在乎。
昭阳长公主在屋子里待不住,还想着去门口看看,她想着能快点就见到孙女。
世子夫人见昭阳长公主要去门口,她哪里可能阻止。一个流落在外受了那么多苦的姑娘,婆母多关心一点也是应该的,合该让其他人都明白昭阳长公主的态度。
马车很快就到了镇南王府,昭阳长公主府在隔壁。平时,昭阳长公主夫妻都是住在镇南王府,两口子闹矛盾了,昭阳长公主就住去公主府。
春兰下了马车,她以前有从镇南王府的门前路过,就是没有进去。她在侯府的时候也不是走大门的,大门不是时时刻刻都开着,也就是身份地位足够的人去走正门。
她去权贵家做厨娘的时候也是走角门,还不能出丝毫差错。
“走吧。”穆云毅下了马车,他看向春兰,示意她走进去。
春兰还没有走进大门,昭阳长公主等人急匆匆走来。
昭阳长公主看见春兰,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孙女跟她长得确实比较相像。这也难怪永平侯府的老太太都不曾带春兰出来参加过宴会,这样的丫鬟带出来,别人还以为老太太是故意要跟昭阳长公主作对。
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昭阳长公主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但是那些年纪稍微大一些见过她的人都记得。
春兰刚刚走进大门,昭阳长公主便上前拉着她的手。
“来了,来了啊。”昭阳长公主红着眼睛,大儿子死去那么多年,她也难过了很多年。
这一段时日,昭阳长公主心情都不是很好,常常想着自己当年要是多注意一点就好了。偏偏她就相信了那个恶心人的婆子,相信婆子不会骗人,结果婆子一瞒就是瞒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那个婆子吃酒的时候喝醉了说了出来,还有人来跟昭阳长公主说,他们这些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可能还得被瞒着一辈子。
昭阳长公主感觉到春兰的手上有茧子,她随即又低头看向春兰的手。春兰的手确实比较纤细修长,背面看着也好看,可手心、手指头,上面的茧子多。
这哪里是一个千金小姐的手,就是一个下人的手。
“母亲,还是先进屋吧。”世子夫人道。
“是,是该先进屋。”昭阳长公主道,“去我那儿。”
昭阳长公主在家里也不喜欢说本宫,这样会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也容易让别人怕她。在奴仆的面前,她会说本宫,也不可能让奴仆骑在她的头上。
春兰见昭阳长公主那么和蔼可亲,却也不敢放松警惕。她不知道这慈祥是一时的,还是长久的。
到了昭阳长公主的屋子,昭阳长公主拉着春兰坐下,她又上下打量春兰。春兰长得确实不错,昭阳长公主又想着春兰给人当丫鬟也好过被卖进青楼。
在春兰没有被找到的时候,昭阳长公主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各种糟糕的场景,她都想过。
“你堂兄写信回来,说是你们已经去过你母亲的娘家了。”昭阳长公主想要跟孙女拉近距离,又怕孙女害怕,她想到孙女所在乎的,“眼下快要八月了,便让你爹娘在中秋之前成亲,还有你娘的尸骨,也该让他们合葬。”
昭阳长公主明白孙女在乎什么,她也没有想着让大儿子唯一的女儿当庶女。若是春兰是庶女,别人都觉得他们对春兰不够重视,明明大儿子没有成亲,为什么不能给这孩子一个嫡女的身份呢。
早在大儿子身边的奶娘把话说出来后,昭阳长公主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得让大儿子的孩子当嫡出的,让孩子风风光光地待在镇南王府里,让别人都不能小瞧她。
“钦天监算过了,六天后就是好日子。”昭阳长公主道,“是他们举办婚宴的日子,也是他们合葬的日子。你觉得如何?”
“好。”春兰点头,她本来以为要自己提出来,结果昭阳长公主便说出来了。
“你就住在你父亲住的院子。”昭阳长公主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拘束。我跟你婶子商量过了,给你弄个小厨房,需要什么就尽管说。你的院子的费用就从祖母这边走账,不用从公中。”
昭阳长公主不是怕二儿媳妇为难春兰,而是不相信二房那些姨娘妾室。春兰那边的费用从她这边走账,那些庶出的玩意儿也不敢到她的面前闹腾,他们也不能说春兰得了那么多好东西。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是她这个当祖母的还不护着孙女一点,谁来护着春兰。
“祖母……”春兰道。
“诶。”昭阳长公主听到宝贝孙女叫她祖母了,她十分兴奋,“等明儿,祖母带你去见的曾外祖母,你曾外祖母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让她多给你一些。”
昭阳长公主还打算跟她母亲求个人,让太后身边的人来伺候春兰。她再安排一些人,有这些人在,其他人便不敢随意欺辱她当过丫鬟的孙女。
“太后娘娘吗?”春兰道。
“是。”昭阳长公主点头,“你曾外祖母还说我糊涂,说我没能早些发现这一件事情,让你受苦了。”
过一会儿,穆芷彤带着另外两个庶出的妹妹过来,她们来给昭阳长公主请安,也正好见见春兰。
穆芷彤比春兰稍微大一些,她是八月底出身的,而春兰是九月出生。两个人又是同一年出生的,大小相差不到一个月。
“原是二妹妹。”穆芷彤问了大小之后,便笑着道,“妹妹来得时间也巧,等过些日子,我也该及笄了。正好呢。”
穆芷彤故意说这话,她要提醒这些人,她也要及笄了。这些人别就只顾着春兰,一个丫鬟及笄有什么好重视的。
“二姐姐,你做的菜很好吃,我之前吃过你做的菜,你还当厨娘吗?”穆芷珊的年纪最小,十岁左右,“我先前……”
“今天的功课都完成了吗?”昭阳长公主打断穆芷珊的话,她不希望这些人再说春兰以前当丫鬟当厨娘的事情,“还不快回去学习?”
穆芷雯比穆芷珊大,又比穆芷彤小,她没有多说话,她之前就是恭恭敬敬地给春兰行礼。何必在人一进门就给人下马威呢,穆芷珊也是蠢,穆芷彤跟她们一起来的时候故意说一句吃的勾起穆芷珊的馋虫,穆芷珊还真就在昭阳长公主的面前说胡话。
真是傻,二姑娘才回来,她们说那些话,还是在昭阳长公主的面前说,摆明了就是要让昭阳长公主在她们之间做出选择。
昭阳长公主明知道春兰当过丫鬟,还让人进京了,而不是让春兰在外地直接结婚生子。这说明昭阳长公主还是有些在意春兰的,越是在这个时候,她们就越不能去招惹春兰。
三个姑娘走了,昭阳长公主道,“你也不必管她们,她们是你二叔的庶女。”
在二儿子那边,亲生女儿和侄女之间,可能是亲生女儿更重要。
昭阳长公主不能去强迫儿子,能做的就是自己护好孙女。
“你二叔平日繁忙,等他改日……”
“哪里用得着等改日啊。”世子还没有走进来,声音便传进来了,“一听侄女回来了,我便赶紧回来。”
世子曾经很敬重他的兄长,他也没有想着自己能成为世子。当他的兄长没了,他必须承担起这个家,他没有上战场,却也是当的武官,统领京城的护卫军,他也有武艺在身,不是一个一点武艺都不懂的人。
“也不知侄女喜欢什么,我特意让人做了一根鞭子,谁敢惹你不高兴,直接打过去。”世子笑着道。
“你怎么不干脆给她一把刀,还能直接砍上去呢?”昭阳长公主调侃。
“刀不好带啊。”世子道,“也重,侄女要是一不小心伤到她自己可不好办。”
“多谢二叔。”春兰给世子行礼。
“自家人不用客气。”世子挥手,“你若有需要,直接跟你婶婶说。”
世子不管内宅的事情,他时常在外头,他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的妻子,妻子也是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还有你堂兄,尽管找他们。”世子道,“他们不管你,你找我。”
“你二叔天天忙,我这个当母亲的一个月都没见他机会,你真要相信他的话,有事找他,怕是十天半个月,事情都办不下来。”昭阳长公主笑着道,“正好,这一次有事要你办,你大哥大嫂要办婚礼。你过两日随同兰姐儿去给她娘迁坟。”
“是。”世子应声。
世子和世子夫人随后便离开,昭阳长公主又拉着春兰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让春兰回去先换衣服,稍作休息。
西北安平镇,阎泽言收到了春兰的来信,春兰不可能把那么多银票放在信里,她说等她到京城就买一处宅子。阎泽言要是来京城,那一处宅子就给他。
阎泽言捧着信,心情不错,可他随后又变了脸色。他想春兰应当差不多到京城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镇南王府的那些人对她好不好。
“傻站着做什么?”阎大娘到院子里,她就看到儿子傻呵呵地站着,“你未婚妻给你写的信?”
“是他。”阎泽言点头,“这是她路上写的,她说要拿那些钱买一处宅子,等我去京城了,我也有地方住。”
“你就笑吧。”阎大娘无奈,京城的房子得要好多钱啊,她想问儿子到底给了春兰多少钱钱。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二儿子都已经把钱送出去了,现在问出来,那也就是徒增烦恼。
阎大娘猜测八百多两一千多两,那都有可能的。二儿子这些年置办了一些宅子、田地,这些东西都没有办法一下子变成钱,二儿子也留着这些东西,那他就是拿他手里的现钱,还有就是一些首饰。
“她对我好。”阎泽言道。
“是,是对你好。”阎大娘道,“这个月,你在家里吃饭,还没交钱呢。”
阎大娘伸手,二儿子可别忘了这一点。
“还没交吗?”阎泽言还以为自己交了,他拿出荷包,看了看里面的铜板和碎银子。
“不会不够了吧?”阎大娘问。
“够,哪里不够?”阎泽言干脆把整个荷包给他娘,随后,他又觉得不大对,他把里面的铜板和碎银子倒到他娘手里,把空荷包带走了。
阎大娘嘴角微扯,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荷包而已,她一会儿也会还给二儿子的。
阎泽言琢磨着最近可以在军营里吃饭,那边的饭难吃一点,没有春兰做的饭菜好吃。但是胜在那些饭菜不要钱啊,阎泽言想自己还能省一点钱。
姜家,姜三公子学着去站,在别人的眼里,他的腿就是刚刚才有所好转。
刘婆子把春兰留给她的钱交给姜夫人,让姜家人能给姜三公子请大夫。
“这腿脚……”姜夫人见姜三公子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治得太晚了。”大夫道,“要是早些时候,或许还能治好。”
大夫摇头叹息,姜夫人只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儿子,让儿子不能及时治腿。
姜夫人送走大夫,她又回头照顾姜三公子。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是厚着脸皮,也该去找人多借一些银子。”姜夫人道,她想到春兰当初还有钱开铺子,如果她能把那些钱借来给儿子看腿,也许儿子的腿就不至于这样。
“在路上都去了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时间。”姜三公子道。
虽然他们不是完全走着来西北的,还有搭载交通工具,但是不是马车,驴之类的牲口,速度不快,他们在路上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姜三公子是在京城就受了伤,在流放的路上又不好找人医治,就只能拖着。姜三公子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他明明知道这么拖着,他的腿可能就废了,情况再严重,他都没有让暗处的人出来帮助他们。
“不是说我们刚到这儿来的时候,您借到了钱就顶用的。”姜三公子道,“那个时候,刘家那边不也拿了不少钱过来吗?”
姜三公子让春兰嫁给阎泽言,除了要拉拢阎泽言外,他还觉得春兰有私心。春兰太过独立自主,她手里掐着钱没有全部拿出来,这让姜三公子认为春兰也没有那么在乎他。
一个落魄的人,他想要的救赎就是别人一心一意只关心他,那个人为了他可以跟别人反抗,那个人为了他可以献出所有。
而春兰不是那样,姜三公子自然就不觉得春兰有多爱他,那一点爱太少了。
“拿是拿了一些来,又不是所有……”姜夫人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又不是亲戚,又哪里能要求刘家人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们。
永平侯府的其他奴仆被发卖的被发卖,便是有奴仆被亲戚买走,又或者他们是自由身,那些人都没有跟着姜家人一块儿来西北。不管那些人的老家是不是西北,他们都没有帮衬姜家人,在姜家人被流放的时候,曾经的奴仆也没有送来吃的,也就是刘家人陪着。
人就是这样,他们会对身边对他们好的人苛求多,反而对那些对他们一般的人不去苛求。
姜夫人很快就意识到她的话不对,他们太过理所当然了。她曾是是侯夫人,端庄大气,而不是一个山野村妇,不是一个无知之人。
“他们还是好的。”姜夫人道,“就是可怜你,你这腿……唉。如果可以回去京城,以后找太医看看。”
“还能走路,不错了。”姜三公子道,“又不需要一直坐在轮椅上,总是让人推着走,也不好。”
傍晚,春兰换了一身衣服到昭阳长公主这边吃饭,世子夫人他们也在。那些庶子庶女没有在这边,昭阳长公主特意让他们不用过来的。
昭阳长公主不认为春兰需要那些庶出的孙女陪着,有她在,还有镇南王,世子这些人就够了。
“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就让他们按照你父亲的口味做了一些。”昭阳长公主道,“你要是不喜欢,改天告诉他们,你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你是一个小姑娘,口味跟你父亲不一样也正常。”
昭阳长公主说了前面的话,又担心春兰不敢说,怕春兰的口味不同,还得保持跟父亲一样的口味。
“挺好吃的。”春兰道。
“是吧,你父亲他喜欢吃肉,不是很喜欢吃青菜。”昭阳长公主想到她大儿子活着的时候,“他说他不是牛羊,不想每天都面对绿油油的草。”
“吃肉,长得壮实。”春兰道。
“他不壮。”镇南王道,嫡长子一定是长得不够壮实,这才在战场上出事。
“他还不壮吗?要是他不壮,会被你扔去战场上吗?”昭阳长公主瞪了镇南王一眼,“你就是想着他上战场,想着他光宗耀祖。”
“是挺壮的。”镇南王心虚,他看向春兰,“对了,你的名字是要不是要改一下?”
“兰是我娘取的,她说爹……父亲也想让我叫这个名。”春兰道。
“‘兰’字不错,兰是花中君子。”昭阳长公主道,“以后你就叫穆兰吧。”
昭阳长公主没想着让春兰叫穆芷兰,那三个庶出的孙女名字中间是‘芷’,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嫡出的孙女是顺着庶出的孙女名字叫的。
‘春’,这一次就算了,很多人家的丫鬟都是叫春夏秋冬的。
如果孙女的名字再有‘春’,别人也容易联想到她以前当过丫鬟。
“嘉和这个封号是好的。”昭阳长公主没想到春兰的那个未婚夫还能有那一番心思,她也能看出孙女没有想要解除婚约的意思,孙子也说了,那且等着。
县主……到底有些低了,还是别人为孙女要的。
昭阳长公主心里有想法,果然,等到了第二天,昭阳长公主带着穆兰到太后跟前,她便说了孙女的事情。
“总不能让别人觉得,您的曾外孙女的县主之位,是别人要来的吧。”昭阳长公主道,“这样,也不好听啊。嘉和这个封号好,便不要改了,您看看……我儿也是为了朝廷牺牲的,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穆兰本来以为昭阳长公主端庄贤淑,万万没有想到昭阳长公主还会撒娇。果然,不管年纪多大的人在父母的面前就是小孩子。
“县主是差了点,便为郡主吧。”太后道。
“多谢曾外祖母。”穆兰连忙谢过太后。
太后朝着穆兰招招手,让穆兰走到她跟前,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她跟你年轻的时候像,挑着你们好看的地方长了。”
“母后,您这是夸女儿呢,还是夸您自己呢。女儿可不就是照着您好看的地方长的吗?”昭阳长公主笑着道,“嘉和也是可怜,她竟然在永平侯府当了多年的丫鬟,我们都还不知道。所幸她是在那位慈祥的老太太身边当差的,早些年也赎身了。”
昭阳长公主自知有很多贵妇人和千金小姐已经见过穆兰,那么他们就无法瞒住穆兰的出身,也不能说那个丫鬟只是恰巧跟穆兰长得一模一样。这种事情经不住推敲,倒不如自己爽利地说出来。
“好在还是知道了。”太后道。
“对了,你尝尝,嘉和特意给您做的糕点。”昭阳长公主道,“还有山药枸杞煲苦瓜。这苦瓜一点都不苦,味道还好。”
“你吃过?”太后问。
“吃过了,觉得好吃,才敢让您尝尝啊。”昭阳长公主道。
穆兰想着昭阳长公主同意让她父母成亲,还要安排婚礼,她对昭阳长公主也好一些。她一早起来就做了几样点心,还有煲苦瓜。她以前在侯府的时候,老太太就挺喜欢吃这些比较养生的东西。
瘦肉用葱姜炒出香味之后,再放鸡汤炖的,陆续放入山药、枸杞、苦瓜,配料也是在这个过成中放下去的。
这样的汤不油腻,也有肉香,又清新。
昭阳长公主当时吃了就觉得好吃,还问孙女还有没有,给太后也盛一点,让太后老人家也尝尝。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太后总会更加心疼穆兰一点。
穆兰都长这么大了,长大的孩子总是不如幼崽的时候可爱,没有那么惹人怜爱。
昭阳长公主就想着能薅一把就薅一把,太后手里的好东西多。昭阳长公主也不是想要那些东西,而是她想要太后对穆兰的宠,纵然太后的年纪大了,但没有人嫌弃恩宠多的。
“有心了。”太后点头。
一旁的宫人把东西一一端出来,让太后尝。
太后尝了一口苦瓜,“嗯,这味道一点都不比御厨差啊。”
“可不是么,嘉和赎身出侯府开店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家请她去当厨娘的。”昭阳长公主道。
太后再一次看向穆兰,能成为被权贵纷纷相请的厨娘,穆兰的厨艺绝对差不了。
“你有口福了。”太后对着昭阳长公主道。
“给她弄了一个小厨房,不管是她要给我们做吃的,还是她自己做吃的,都方便。”昭阳长公主道,“母后,女儿还想跟您讨个人。嘉和当了那么多年的丫鬟,京城里不少夫人小姐的也都见过她。怕是别人还觉得她是以前那个没有依靠的厨娘。”
“让谢嬷嬷伺候嘉和吧。”太后应允。
穆兰说话少,这是她第一次见太后,她又不是自来熟的性子,哪里可能一上来就侃侃而谈。太后的年纪大,老人家不见得就爱听一个刚刚见面的人瞎胡扯。
“这孩子就是以前小心谨慎习惯了,见着您都不敢多说话。”昭阳长公主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孙女,可不能让太后认为自己的孙女木讷。
太后用了一些吃食,皇帝过来了。
皇帝一向很敬着昭阳长公主,昭阳长公主当年有心上人,但她为了亲弟弟坐稳皇位,她选择嫁给了现在的镇南王。皇帝对昭阳长公主心有愧疚,再加上大外甥的死,他更是过意不去。
“来尝尝嘉和做的糕点。”昭阳长公主笑着道,“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就没了。母后今天胃口好,还多吃了一些。”
“嘉和?”皇帝还记得自己封了一个千户的未婚妻为嘉和。
“对,就是弟弟你封的嘉和县主。”昭阳长公主道,“母后刚刚封她为郡主,总不能让我们家的姑娘是因为别的男人封为县主吧。”
“确实。”皇帝道,他知道他皇姐没有说嘉和跟那个千户之间的婚约,应当是自有想法。
中午,穆兰和昭阳长公主一起在太后宫里用了饭之后才走。
昭阳长公主一心为穆兰铺路,她年纪这么大了,是当祖母的人,再过几年就要当曾祖母。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她母后那样活得那么长久,若是她活不了那么长久,也就无法一直为孙女撑腰。
也罢,孙女和那个千户……如果那个千户的品性真心不错的话,镇南王府也能拉他一把。
昭阳长公主不希望孙女待在西北,那就只能是那个千户到京城来。
孙女才回来,倒也没有那么着急让她嫁出去,还可以等两三年。到那个时候,阎泽言再到京城也来得及。如果阎泽言沉不住气,他认为镇南王府的人不拉他,那么他也没有用。
两个人坐上了马车,太后身边的谢嬷嬷也跟着来了。
“你不必害怕。”昭阳长公主道。
昭阳长公主当了那么多年皇家女,镇南王府的祖训也是不当皇帝,一代代传下来,让皇家知道穆家不可能谋朝篡位。穆家祖上是开国功臣,富贵了好几代了。
镇南王的子孙牢记祖训,一个个也不敢放弃自身的锻炼,都有努力读书。只有自己有本事,才能稳固家族繁荣。
“你有一门亲事也好,省得那些人惦记上你。”昭阳长公主道。
太子被废之后,那些皇子蠢蠢欲动,他们都想成为太子。他们还可以让他们的儿子娶穆兰,让穆兰成为他们手里的棋子,让镇南王府站在他们那一边。
在穆兰没有回京的时候,穆芷彤那么受欢迎,未必就没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你想要维持这一门婚约,我们也不阻止你。”昭阳长公主道,“等过一两年,再看看那个人如何。”
“他会努力。”穆兰相信阎泽言。
西北,刘二舅父收拾了东西,他打算带着妻子先行回去京城。儿子要参加科考,就让儿子待在这边参加科考,秋菊要嫁人,他也不好把秋菊带走。
刘二舅父还有一个大女儿嫁在京城,那个女儿嫁得还不错,嫁的是一个秀才。那个秀才的家人曾经也是看在永平侯府的份上去提亲的,他们就想着宰相门前三品官,侯府的心腹嬷嬷、管事也是厉害的。
“等过完中秋再走。”刘婆子还是有些忧心,二儿子他们回去京城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别太着急,吃相好看点。”
“我们是春兰正经的亲戚。”刘二舅父道,“哪里能说吃相好看不好看呢。”
“她应该不叫春兰了。”刘婆子道,“春兰,那就是丫鬟的名字。”
镇南王府哪里可能让春兰一直叫这个名字,别人必定也是叫春兰的封号。
“我们私底下说话,没事。”刘二舅父道,“在她的面前,我一定不这么叫。就不知道她会不会不想让别人知道以前的事情,会不会就不认我这个二舅。”
刘二舅父盘算着春兰到时候应该还会继续开铺子,那些人要是关心她,他们也会送春兰庄子、田地。这些东西都需要让人管,春兰让他这个舅父去管更好,也就不用怕被其他人坑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刘婆子道,“她从小就很懂事,也懂得要怎么做。”
“但愿这样吧。”刘二舅父道,“娘,你们真打算继续留在这边?以前,是侯府没了,我们没了靠山,您又想着姜家人,这才来西北的。而现在……我们先去京城那边等着姜家人也是行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回去。也许我们在京城,还能设法帮助他们。”
刘二舅父想着让刘婆子一起走,“大哥他们在这边照顾姜家人,就可以了,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你大哥他们哪里会多过去,他们就是木头。”刘婆子以为还觉得大儿子夫妻会多帮着姜家做一些事情,结果她发现他们就是死脑筋,姜家人让他们不用过去了,他们就不过去。
特别是在秋菊拜了姜夫人做干娘之后,刘大舅父夫妻就更少过去了。他们还真当他们跟姜家人是平等的,刘婆子说了都没有用。
秋菊在春兰去京城的途中就成亲了,她当初还想着春兰都不等着她成亲之后再去京城。可惜她没有机会跟春兰说,她也就是敢想想,哪里敢真的把春兰拦在西北呢。
自己可是有一个表妹是镇南王府的孙女,还是姜家的干女儿。秋菊在她的婆家也就高傲许多,她以前当丫鬟的时候做很多事情,在娘家的时候也总被要求做各种事情。到了婆家之后,她不想多做事情。
秋菊的婆家人倒也还好,他们都没有要求秋菊一定要多做事情。家里的那些事情就是做饭、喂鸡喂鸭、洗衣服……洗衣服是各房洗各房的,其他事情也是轮流做的。
至于田地里的活,秋菊的婆家人也不用她去做,婆家有点钱,还能雇人去干。秋菊在婆家过的日子比在娘家舒心很多,还轻松很多。
在春兰的身份被揭开之后,秋菊还想着她能不能嫁给更好的人家,她有些想要悔婚。秋菊的婆家人也想着她会不会悔婚,还让人到刘家询问情况。
刘婆子就说秋菊还是按时嫁过去,她不能让秋菊悔婚。秋菊的婆家人是这个村子的大姓人家,又是跟读之家,家里出了秀才,秋菊的未婚夫也是童生,要是刘家悔婚,怕是他们这些人在这边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春兰都没有说要跟阎泽言解除婚约,秋菊就说要解除婚约,这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于是刘婆子让秋菊嫁过去了,秋菊也明白了,家里人根本就不管她过得好不好,那些人还是想着要对姜家好。
“所幸秋菊嫁人了。”刘婆子道,“她婆家也不差,她做的事情也少。”
“是。”刘二舅父点头,若是秋菊长得再好看一些,或许他就让秋菊悔婚了。
可秋菊长得很普通,就算秋菊跟着他一起回去京城,秋菊也嫁不到好人家。
刘二舅父的意思是让秋菊留在这边帮衬姜家人,姜家人真要是起来也得感谢他,秋菊是他的女儿啊。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就是想要获得最多的好处。
“等中秋就等中秋吧。”刘二舅道,“就是……就是春兰的父母要成亲,都没娘家……”
“你姨母他们都没有被请去京城,还轮得着你吗?”刘婆子道,她以前是把春兰当成亲孙女疼爱,这不代表王阿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刘二舅摸摸鼻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大办,还是不办……”
京城,这一天清晨下了一阵雨就停了,太阳出来,天边还出现了彩虹。
穆兰带着镇南王府的人去给王阿妹迁坟,世子和穆云毅都亲自去了,给足了王阿妹重视。
昭阳长公主还亲自写了请柬,邀请一些关系好的人家来参加大儿子夫妻的婚宴。虽然是两个人的牌位拜堂成亲,但是酒席还是得摆的。
为此,昭阳长公主还请了太后给大儿子夫妻赐婚,懿旨里赞扬了王阿妹的贤惠。昭阳长公主也让外头的人知道她大儿子对大儿媳妇的神情,大儿子上战场之前大儿媳妇担心他发生意外,两个人才发生的关系,大儿子也写信想要让长辈成全他,谁只他死在了战场上。
这就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昭阳长公主不能让别人觉得王阿妹就是一个攀龙附凤的人,也不能让人觉得王阿妹未婚先孕不好。她得让别人觉得王阿妹所做的都是情有可原的,还有王阿妹当年生了孩子来京城寻人的事情都说出去,王阿妹在不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下还那么痴情,她就相信一个愿意保家卫国的男人不会差。
一个普通女人,哪里能葬在多好的地方。刘家当初就是为王阿妹在京郊寻找一块空地,也方便春兰去祭拜。
坟头又长了杂草,那些杂草还长得很高。
穆云毅特意拿着锄头亲自去挖,世子也挖了几锄头。
“别担心,你祖母都请了太后的懿旨,这一件事情定了。”世子道,“你站旁边一点,去马车里坐着也好,别吓着。”
挖出来的棺材不一定就是好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里头的也是白骨。
世子当京城护卫军统领,他也是杀过人的,倒是不害怕这些。而穆兰就是一个小姑娘,在世子的眼里,小姑娘都是比较胆小的,世子可不想侄女被吓到,也不想侄女回去做噩梦。
别说里面埋着的是侄女的亲娘,单看白骨是很难看出来的,小姑娘到时候做噩梦也正常。总不能说因为那是亲娘,所以就不能做噩梦吧。
“他们会收拾好。”世子劝慰,“别忧心。”
“再看看。”穆兰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她没去挖。
大白天的倒是还好,人又这么多,让人没有那么害怕。
王阿妹的棺材是很普通的木头,埋在地下那么多年,也发霉了、烂了。那些人小心翼翼的,而穆云毅也站到了旁边。
穆兰原本还想站在那边,世子让丫鬟扶着她去马车里,他不肯再让穆兰再看下去。
镇南王府请了和尚念经,再让王阿妹和镇南王府的嫡长子合葬。
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一件事情,他们不禁唏嘘。镇南王府的人没有隐瞒嘉和郡主的出身,还大张旗鼓地为嘉和郡主的亲娘迁坟,还要举办婚宴。
由于镇南王府请的人不多,都是比较亲近的,有想去凑热闹看看情况的人,也不能过去。
太后下懿旨赐婚,还夸赞了王阿妹,那些人也不敢说王阿妹的不是,他们还得跟着夸赞王阿妹。
多少人都警告儿女,让他们以后不能多说嘉和郡主是丫鬟出身的事情,他们也得敬着嘉和郡主。不管人家以前是不是当过丫鬟,人家现在都是郡主。
镇南王府,穆芷彤见府里还要为穆兰的父母办婚宴,把动静搞得那么高,她不悦。
“母亲。”穆芷彤特意到世子夫人面前,“女儿……”
“你快要及笄了,我安排人给你做新衣裳。”世子夫人知道穆芷彤想要说什么,穆芷彤就是见穆兰在府里太过威风了。
世子夫人不觉得那是威风,没有人愿意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女。穆兰以前受了那么多苦,人家现在稍微享受一下又怎么了。世子夫人也不觉得穆兰享受了,穆兰的父母就是成个亲而已。
眼前的这个庶女太沉不住气,世子夫人瞥了一眼穆芷彤。穆芷彤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愿意管那么多。难不成就因为她没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她就要多疼庶女?
不可能!
庶女跟她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她男人跟别的女人生的。
世子夫人更愿意多疼穆兰,也不愿意多疼穆芷彤这些人。她确实在自己怀孕的时候给丈夫送女人,这不代表她就会喜欢别的女人生下的庶子庶女。
“多谢母亲。”穆芷彤又道,“府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女儿路过院子……”
“你要帮忙吗?”世子夫人问。
“……”穆芷彤哪里可能去帮忙,她又做不来那些事情。
穆芷彤不大开心地从世子夫人这边离开,世子夫人以前对穆芷彤的态度还算可以。世子夫人不多为难妾室和庶女,没有必要,世子又不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人。
虽然柳姨娘原本是世子夫人的陪嫁丫鬟,但是世子夫人不看重柳姨娘。单单从柳姨娘在她坐月子的时候爆出怀孕的事情,世子夫人就能感觉到柳姨娘的心机。
世子夫人的娘家人确实有发卖过通房丫鬟,有的就是在通房丫鬟伺候过男人一段时间之后发卖的。通房丫鬟倒也没有做错事,只不过是当主子的担心男人喜欢上通房丫鬟,这才发卖的。
当世子夫人送通房丫鬟给世子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要发卖通房丫鬟。镇南王府这样的人家,世子想要一个女人简单得很,世子夫人也愿意让身边的陪嫁丫鬟占一个位子。
柳姨娘迫不及待的算计,让世子夫人不高兴。柳姨娘怀了身孕,世子夫人自然不可能再赶柳姨娘走,甚至在柳姨娘生下孩子之后,还让这个通房丫鬟成为了姨娘。
这些年,不管柳姨娘在世子夫人的面前表现得多好,世子夫人始终都防备着柳姨娘。
穆芷彤的脑子不如柳姨娘的好用,主要也是因为世子夫人没有女儿,世子对穆芷彤难免好一些。这就让穆芷彤看不清楚形式,穆芷彤就是一个庶女,而不是一个嫡女。
当穆芷彤走出去的时候,她正好在院子里遇见穆兰。
“二妹回来的动静还真是大呢。”穆芷彤故意道,“这么多人都在忙你父母的事情,你开心吧?”
穆兰看到了穆芷彤脸上的笑意,可她不觉得眼前这人有多好。
“那是我爹娘该得的。”穆兰道。
“也是,要是你父亲没死,你娘也嫁不过来,成不了正妻。”穆芷彤道,“就只能成为一个妾室。”
“我父亲若是没死,你还能成为世子的女儿吗?哦,对了,你亲娘是妾室。”穆兰唇角微勾,眼前的人是不是觉得她才来镇南王府没有多久,她就不敢反驳穆芷彤,“你我又不是抱错的,我又没抢了你的身份,你何至于如此?”
穆芷彤本来以为穆兰必定会小心翼翼,谁知穆兰竟然敢反驳她。
“你就不怕我父亲听到了吗?”穆芷彤咬牙。
“怕什么。”穆兰道,“顶多就是被赶出去而已。”
“……”穆芷彤盯着穆兰,“你……你真以为你出了镇南王府就能好过?你就是当惯了丫鬟是吧。”
穆芷彤说完话,又左右看看,生怕有其他人过来。
穆兰瞧见穆芷彤的举动,特别无语,真要是害怕的话,那就别说出这些话啊。说了,又害怕,真是的。
“丫鬟,那也是靠双手努力吃饭的。”穆兰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跟你一样,一出生就是在大户人家。”
穆兰不愿意跟穆芷彤多说话,跟一个脑子有坑的人说话,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
“你们瞧瞧她,当了郡主,真是了不得。”穆芷彤咬牙。
若是没有穆兰,自己就有机会成为县主。穆兰回来了,还一下子成为郡主,而自己呢。明明她就要及笄了,八月底就快到了,而这些人现在却在给穆兰死去的父母举办婚宴。
到时候,那些人津津乐道的也是穆兰父母的亲事,而不是她穆芷彤的及笄礼。
穆兰和穆芷彤大小相差不到一个月,穆兰也不可能不举办及笄礼,依照昭阳长公主他们对穆兰的疼爱,穆兰的及笄礼一定更加盛大。
穆芷彤想到这一点就伤心难过,自己这个大姑娘是要被比下去了。
当穆芷彤回头,她看到了柳姨娘。她吓了一跳,还好是她的亲娘。
“让你少来找她,你忘了吗?”柳姨娘担心女儿乱来,这才多盯着女儿。
“又不是特意找她的,就是在路上遇上的,这才说几句话。”穆芷彤道,“她对我还真是不客气,她是没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姐姐。”
“别想了,你们又不是一个父亲。”柳姨娘道,“别犯蠢。”
柳姨娘当然也想着自己的女儿能成为县主,但眼下的情形不利于他们。他们再闹腾的话,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她不能让女儿随随便便就嫁人,女儿还是得嫁入高门才行。
正经人家,他们看嫡庶,也看那些庶女跟在谁身边长大。
镇南王府的庶女没有跟在昭阳长公主身边长大的,庶女都算是在世子夫人跟前长大。但世子夫人态度温和,她对这些庶女也不严厉。
那些庶女再联姻,也很难嫁入高门当嫡子的正妻。
世子夫人认为自己的儿子有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至于这些庶女以后嫁给谁都好,只要她们不给镇南王府招惹麻烦就行。穆芷彤先前也没有闹出大事情来,世子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省得别人觉得她对庶女太过严苛,一不小心就落下骂名。
“我去找母亲,母亲她……”
“你当她真会帮你吗?”柳姨娘认为自己的女儿太蠢了。
世子夫人表面做得好,内里可不一定是如何的。
柳姨娘曾经当过世子夫人的丫鬟,她知道世子夫人是一个多么圆滑的人。世子夫人这些年温温和和的,他们也不能把世子夫人当成傻子。
“走,回屋。”柳姨娘道。
“干嘛要回去?”穆芷彤还想走一走。
“回去。”柳姨娘厉声道。
穆芷彤这才跟着柳姨娘一起回去,她又回头看看,穆兰早已经离开。
谢嬷嬷原本是伺候太后的,她将近四十岁。太后让她跟着嘉和郡主,她不觉得这有多不好。嘉和郡主年轻,谢嬷嬷也不用担心太后没了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郡主。”谢嬷嬷对穆兰十分恭敬,她来了之后,还询问过那些奴仆,让他们分工好。
穆兰放心地把院子的事情交给谢嬷嬷,谢嬷嬷是一个有能力的人。穆兰从西北带来的丫鬟自然成为她身边的大丫鬟,不过这个丫鬟还不懂得那些规矩,谢嬷嬷还特意教导巧儿。
巧儿跟着穆兰的时间也不算长,但她现在也算是老人。巧儿不敢因此自傲,她亲眼看到谢嬷嬷让人发卖了两个奴仆。只因为那两个奴仆在背后嘀咕主子,被谢嬷嬷知道了,所以谢嬷嬷下手。
那些人是在试探穆兰的深浅,也在试探穆兰在昭阳长公主和镇南王心中的地位。不管那两个奴仆背后的人是谁,谢嬷嬷都没有给背后的人面子。
“这是长公主让人送来的。”谢嬷嬷把木匣子放在桌子上,“太后娘娘也让人送来了一些东西。”
穆兰好奇,她还以为木匣子里面放着的是首饰,没想到里面放着的是银票,还有地契房契之类的。昭阳长公主和太后送的东西都差不多,她们两个人不愧是母女。
太后是宫斗冠军,她最开始也不是皇后,而是低位份的妃嫔。她知道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金钱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像穆兰这种刚刚回府的人,最缺的就是钱。
手里有钱,才好打赏下人,也好购买其他的东西。
太后以前就是那么教导昭阳长公主的,说一些东西再华丽,那些东西也换不了钱。别看他们这样的身份不缺钱,但钱是非常重要的存在,特别是对于那些下人、贫寒之人。
昭阳长公主牢记太后的教导,她这才送了这些东西。等穆兰出嫁的时候,他们再送别的,现在的这点东西就是让穆兰手里头能宽松一点,不必紧巴巴的。
就穆兰手里的那么一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昭阳长公主也不认为穆兰能存多少钱,她都清楚了,穆兰曾经是攒过一些钱,那些钱在去西北的路上也花得差不多。穆兰在西北也就是在一个小镇子上开铺子,后面还是住未婚夫买的房子,这足以说明穆兰有多穷。
“这么多?”穆兰震惊。
“倒也不算多。”谢嬷嬷道,“等郡主出嫁时,那个时候的嫁妆才多。这些东西不过是一点零花而已。”
“……”穆兰前世就不是富家女,今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钱。
以前,永平侯府的老太太打赏半吊钱,穆兰都能高兴好久。她当厨娘的时候,那些贵妇人一打赏也是好几两银子,有时候是好几十两银子,她都很欢喜。
基本没有不打赏厨娘的贵夫人,这都是默认的潜规则。谁家贵夫人要是不打赏厨娘,给的钱又不高,很多厨娘都不愿意过去。除非是她们身份高,厨娘当是结识人有人情,这才愿意低头一点。
那些身份高的,她们基本不吝啬。有的是家道中落,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
京城里一些落魄的伯府,内里都空了,他们还喜欢做样子。穆兰也曾经遇见过,她去了,别人还要挑她的毛病,最后还扣了她些许工钱。
穆兰当时也没有办法,人家身份高,菜都端出去了,又没有监控,她没有证据。后来,那户人家又想找她做菜,她拒绝了,说是那一天有另外一家权贵要她去做菜,那户人家又比不过人家,也不敢让穆兰去退了另外一户人家。
“郡主正好也能练练手。”谢嬷嬷道,“是要换管事,还是继续让他们做下去。”
“看看账本吧。”穆兰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若是好的,也不用换。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父亲和母亲的婚宴。”
在世子回来之后,穆芷彤还想去找世子,她还没有走到世子面前就被人拦住了。拦她的人是柳姨娘身边的人,柳姨娘不能让穆芷彤去。
穆芷彤被带到了柳姨娘面前,柳姨娘狠狠地打了穆芷彤的手臂两下。
“你作死吗?”柳姨娘冷声道。
“那是我的父亲。”穆芷彤强调。
“他是你的父亲不错,可他不只有你一个女儿。”柳姨娘道,“你这个女儿未必就能比得上他的侄女。”
“为什么?”穆芷彤不明白,这些人一个个都站在穆兰那边,都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亲生女儿比侄女更亲近才对啊。
穆芷彤认为她的父亲应该站在她这边,“穆兰还说,要是她父亲没死,世子就是他父亲。”
“她说的没错,说的是事实。”柳姨娘道,“你不会是想跟你父亲说这些话吧?她说实话,你添油加醋,你当她不敢去你父亲面前说吗?你的这点手段在那些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别人都当你是笑话。”
柳姨娘生气,她跟女儿说了很多遍,女儿还是不明白。
“你父亲就那么一个兄长……”
“还有姑母。”穆芷彤道,“姑母以前还对我很好的。”
柳姨娘又拍了穆芷彤一下,蠢啊,“你姑母是被宠着长大的,她对你的那点宠,就跟逗人玩似的。”
穆芷彤还是别指望她姑母比较好,她姑母最会的就是见风使舵。
当年,昭阳长公主的女儿非得嫁给探花郎,那位探花郎长得确实好看,但是探花郎早就在老家成亲。那位探花郎为了攀上镇南王府,绝口不提老家的妻子。
后来,这一件事情还是被发现了,那位探花郎原本是去了翰林院,只等着他在翰林院待几年再外调,他的未来一片光明。探花郎的原配妻子带着孩子来到京城,还告到衙门去了。
那位姑奶奶哪里愿意丈夫被处分,她特意去找了原配妻子,让那位原配不再状告探花郎,还给了金钱。原配跟探花郎和离,还带着孩子住在京城。那位姑奶奶当初想要为难那位原配,被昭阳长公主阻止了,原配无错,错的是男人。
探花郎被赶出了翰林院,他后来又设法到国子监当夫子。他再想升官,也无望了。
柳姨娘知道那位姑奶奶打的主意,人家就是想要府里的一位姑娘嫁给她的儿子。
“你这脑子,怎么一点都不像我。”柳姨娘道,“都教了你这么多,你还这样。”
另一边,穆兰根本就没有关注穆芷彤,她去陪昭阳长公主一起用晚餐。镇南王没有回来,他要晚点回来。
“那些铺子庄园,你想做什么都好。”昭阳长公主道,“我们女子手里得有些东西,这才好。别人再关心你,总有顾不到的地方,还是得靠自己。”
“多谢祖母。”穆兰给昭阳长公主夹菜。
“那些东西原本也是你父亲的。”昭阳长公主道,“你父亲当年风度翩翩,还有不少姑娘喜欢他呢。他本来早就该定亲成亲的,他不愿意,我们也没有逼着他。他是个重情的人。”
“父亲以前……”穆兰又停顿,她怕昭阳长公主伤心难过。
“你一出生就没有见过你的父亲。”昭阳长公主笑着道,“是想知道他以前的事情?他小时候很调皮,一点都不稳重。你祖父就会拿着木棍追着他,明明你祖父能追上,还故意慢一些。你父亲到处跑,跑到屋顶上,跑到假山上,让你祖父气得插手骂。”
“祖父还让着父亲啊。”穆兰道。
“还不是因为他舍不得当你父亲,慢点追上,少打两下,多骂几句。”昭阳长公主想到那些事情,她就觉得好笑。
只不过昭阳长公主很久不去说那些事情,偶尔想起来,也是独自垂泪。
“你祖父还说都是我把你父亲生成那个样子的。”昭阳长公主想到大儿子当初傲娇的模样,“你父亲呢,他就说你祖父是不是说我背叛他,说他不是你祖父的儿子。”
那个时候,一家人有时候还会开玩笑。
“你父亲和你二叔一起玩耍的时候,你二叔傻乎乎的,总是背锅。”昭阳长公主道,“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很好。”
“二叔不错。”穆兰道,她目前没有感觉出世子有多不好。她和世子之间又没有利益冲突,就算昭阳长公主他们要给她多准备一些嫁妆,那些东西在世子的眼里也不算什么。
“你二叔啊,他小时候过得逍遥一些。我们想着他哥是世子,也就没有必要严格要求他。你父亲没了,他成为世子,一下子也成熟稳重很多。”昭阳长公主道,“他还算好,就是你姑母……”
“姑母?”穆兰疑惑,她都还没有见到这个姑母。
“对。”昭阳长公主道,“她前些天去城郊的庄子,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昭阳长公主对这个女儿,真不想多说。女儿就是一个恋爱脑,非得要嫁给探花郎薛鹏。
当年,薛鹏长得确实很英俊,风度翩翩,多少贵女都看中了他,但其他贵女也没有想着非他不嫁。就是昭阳长公主的女儿非得要嫁过去,这让昭阳长公主十分无奈。
昭阳长公主原本是想着多查一查,有的人老家早已经娶妻了,还说没有娶妻。奈何这个女儿根本就不管这一点,她说她相信薛郎说的话,女儿非要嫁,还把事情弄得挺大的,当父母的就只能成全她。
“你姑母若是来了,你也不必多理会她说的话。”昭阳长公主道,“她嫁的是国子监的夫子。”
“……”穆兰疑惑,昭阳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就是嫁给国子监的夫子。
国子监那边也有官职划分,那些夫子在本朝就是从六品,有的品阶甚至更低。
穆兰想昭阳长公主和镇南王的亲生女儿嫁入侯府、伯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姑母非得嫁的。”昭阳长公主道,“男人长得好看,没有用处的。”
穆兰没问,反正她不可能因为一个男人长得帅气就要嫁给那个男人。
当穆姑母回到家里的时候,她也不急于去见穆兰。昭阳长公主早就让人去告诉她穆兰回来了,穆姑母认为自己是长辈,当长辈的想要什么时候去见晚辈,便什么时候去,哪里有必要急匆匆地过去。
穆姑母曾经是天之骄女,多少人捧着她。她嫁给她男人的时候,一开始也不错,可当她丈夫的原配夫人来到京城之后,一切都变了。丈夫的大好前程没了,最后也就是设法当了国子监的夫子。
她的闺中好友嫁的却是名门望族,这让她感觉落差大。女人出嫁之后,还是得看夫家,夫家的身份不高,也容易被人瞧不起。
穆姑母知道丈夫多半是起不来了,她娘家人也不愿意多帮衬一把,等她要是没了,自己的儿女混得就更差。因此,穆姑母一直都想让儿子娶她弟弟的女儿穆芷彤。
穆芷彤在镇南王府还算得宠,虽然她是一个庶女,但是穆姑母都想过了,等穆芷彤跟她的儿子亲事定下来之后,她就让弟妹把穆芷彤记在名下当嫡女。
若非其他的名门贵女不愿意嫁入她嫁,穆姑母还是想看看其他名门贵女。穆芷彤有点不好,就是她是庶女,庶女成为记名嫡女,也就是名头好听一点,本质上还是庶女。
“我母亲对她还真是好,竟然让她当了郡主,而我呢……”穆姑母想想就不高兴。
穆姑母在丈夫的面前抱怨,她原本是县主。后来,她男人早已经娶妻的事情被爆出来,而她又非得跟丈夫在一起,皇家就取消了她的县主封号,她也不再是县主。
这些年来,穆姑母一直都想着让昭阳长公主想办法,让她继续当县主。
昭阳长公主都没有帮她,穆姑母认为昭阳长公主不够关心她这个女儿。明明她的母亲没有别的女儿,就只她一个女儿的,母亲还不在皇帝和太后的面前说她的好话。
在穆姑母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她进宫的次数多。她被免了县主的之位后,太后都很少让她进宫了。别人很轻易就能看出她失了皇室的恩宠,她在贵妇的圈层地位下降。
“我的县主之位没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穆姑母道,“母亲真是偏心。”
“……”穆姑母的丈夫顾大人没说话。
顾大人当年本来以为自己能把事情处理好,顶多让原配当妾室就行了,或者是休了原配。但是原配非得要闹,还把事情闹到京城,原配妻子跟他和离之后还住在京城,也不知道是原配妻子怕他对付他们,还是原配妻子就是想着故意留在京城恶心他。
一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男人,他就只能待在国子监当夫子,那些学生还未必敬重他。他感觉自己的日常生活比较压抑,回到家里,还得面对妻子的指责。
妻子不断说她都是为了他才没有了县主之位,她多么喜欢他,她又要为家里做什么打算。
“一个丫鬟也配当郡主吗?”穆姑母不悦,“母亲他们真是宠着她。若是要让她嫁入我们家,她也是不配的。就算她是郡主,母亲他们要是没在了,她这个郡主就是空有一个名头,我二弟二弟妹他们拉她一把可以,不可能多帮衬她。”
“嗯。”顾大人微微点头。
“还是芷彤不错,她到底是我二弟的亲生女儿。”穆姑母道,“我二弟要承袭爵位的。二弟以后必定对她不错,这种不是空有郡主之位就能比得了的。”
穆姑母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穆兰,就算她母亲亲自跟她开口,她也不可能同意。如果她让儿子娶一个丫鬟出生的妻子,她以前的那些朋友就更得嘲讽她了。
他们会说她自己没眼光嫁得不好,还要让儿子娶一个丫鬟,还说她为了攀附娘家就做出这等事情。
穆姑母不想再继续被嘲笑,穆兰绝对不能嫁入他们顾家。
“……”顾大人不说话,他认为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挑剔这些,昭阳长公主不可能让嘉和郡主嫁入顾家,也有可能不让穆芷彤嫁过来。不过从长久来看,穆芷彤的身份确实更适合嫁进顾家。
又过了一天,穆姑母才带着女儿去镇南王府,她母亲必定会多赏赐穆兰东西,如果自己的女儿也能得到一些东西,那才好。
穆姑母没有出嫁的时候不稀罕那些东西,她出嫁的时候也是有很多嫁妆,就是为了她的丈夫打点耗费了不少嫁妆。丈夫本身就比较贫穷,穆姑母的嫁妆还要用来日常开销,嫁妆是一点点的变少,就算现在稳住收支平衡,儿女婚嫁呢,都得要钱。
家里的那些事情改变了穆姑母,让她也变得越发斤斤计较起来。
“我的那个侄女呢?”穆姑母到了昭阳长公主跟前,“她没听说她姑母来了吗?还不出来见我,要我过去啊。”
“她刚刚来过,我让她先回去休息。”昭阳长公主道。
过两天,昭阳长公主的大儿子和王阿妹就要举办婚宴,穆兰这几天也是早早起来。昭阳长公主担心穆兰的身体吃不消,这才让穆兰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年轻人,哪里需要总是休息。”穆姑母道,“就算她在休息,下人还会不告诉她,她姑母来了吗?”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昭阳长公主皱眉。
“您是只想着您的孙女,不管您的女儿了。”穆姑母不悦地道,“亏得女儿还把您的外孙女带来了,还想着让她陪着穆兰玩玩呢。结果呢,人家是郡主,我女儿是不配吧。”
“谁说不配了,就是你自己坐在这边说。”昭阳长公主道,“要我说,也别让你女儿跟嘉和一起玩了,去找彤姐儿她们。”
“母亲。”穆姑母示意女儿先出去,她这才道,“穆兰都成了嘉和郡主,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县主之位?女儿也不想着当郡主,继续当县主就可以了。您也不想女儿出去,总是被人瞧不起吧。现在好了,他们还能说我比不过自己的侄女。”
“就知道你要说这个。”昭阳长公主没少听女儿说这一件事情,“你别想了。”
“母亲!”穆姑母让女儿出去,就是不想让女儿听到她和昭阳长公主的对话,也不想让女儿笑话,“您都能为穆兰要一个郡主之位,还不是县主,您这样未免太偏心了。”
“她还没有来家里,就已经是县主了。”昭阳长公主道,“皇帝下旨封的。你要是有本事,你也让皇帝给你封一个。她是先有了县主之位,才有了郡主之位。”
昭阳长公主自认为也不算是为穆兰求太多,穆兰是她大儿子的唯一女儿。
“您偏心就偏心,还要把话说得这么动听。”穆姑母道,“您是越来越喜欢敷衍我了。”
“当年,让你和离,你不愿意。”昭阳长公主道,“还想着对人家原配下手,你当那些御史眼瞎吗?还让你继续当县主,你也不怕别人翻出旧账,你男人还要不要继续待在国子监了?”
“每次跟您说这话,您就说这些。”穆姑母撇嘴。
“多大的人了,还不明白这一点吗?”昭阳长公主道,“你跟嘉和有什么可比的?她父亲战死沙场,那一场仗也胜利了。她当郡主,又如何当不得?”
过了一会儿,穆兰便过来了,她回去住处原本也没有睡觉。当她听闻穆姑母到昭阳长公主这边,便稍微整理一下过来。
“祖母,姑母。”穆兰给两位长辈行礼。
“长得倒是还像是我们家的人。”穆姑母道,“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你这么一打扮,还真让人看不出你原先给人当过丫鬟的。”
穆姑母脸上还带着笑意,像是在开玩笑,可穆兰知道这位姑母不喜欢她,直直白白地不喜欢。
这样也好,直白一点,而不是弯弯绕绕的,让人没那么容易踩坑。
“祖母,孙女做了些吃食,估计快好了,孙女去给您端过来。”穆兰在得到昭阳长公主的应允,她先退了出去。
“这么快就走?”穆姑母不悦,“是不想见我这个姑母吗?”
穆兰听到了穆姑母的话,她没有停下脚步。
“你胡闹什么?”昭阳长公主看向穆姑母,“你若不想待在这边,早早回去。”
“母亲。”穆姑母有些想要跺脚,她母亲就这么向着穆兰。她原本以为穆兰会跟她低头,结果穆兰就那么离开,这跟她所想的都不一样。
“回去吧,今儿也不留你用饭。”昭阳长公主道,“你大哥也要举办婚宴了,届时,你再来吧。”
“一个山野村姑,有个姨娘的身份就够了,你们还要如此折腾。”穆姑母道。
“你舍得让你大哥唯一的女儿当庶女,我可不愿意。”昭阳长公主扔下去,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着女儿砸过去。
茶杯落在了穆姑母的狡辩,茶水溅到了地上。
穆姑母见昭阳长公主那么凶,连忙道,“让她当嫡女就让她当吧。正好,我还要去见见弟妹,先走了。”
她怕自己再不走,她母亲又要发怒了。
昭阳长公主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女儿怎么还是这般傻乎乎的呢。女儿当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心疼女儿么,她不是不想女儿恢复县主之位,而是不能,太后和皇帝都不能那么做,他们都不能让天下文人觉得功成名就抛妻弃子不是大罪。
如果皇家把这一件事情轻拿轻放,那么以后其他文人还怕什么呢?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穆姑母不过就是一个县主而已,她当然也要受到惩罚。
穆兰比较随心,她不愿意去跟穆姑母多说话,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好欺负。她低头一次,便要低头无数次。她当丫鬟的时候没有办法,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她都得低头。
这个时候,穆兰也想看看昭阳长公主的态度,看看昭阳长公主会不会强迫她留下来。她对亲情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希望,她希望他们不为难她,希望他们能理解她。
“郡主做得好。”谢嬷嬷笑着道。
“她是我的姑母。”穆兰道,谢嬷嬷在太后身边多年,谢嬷嬷应当也见过穆姑母。
“她是您的长辈不错,但这也不是她用辈分欺压您的理由。”谢嬷嬷道,“您是郡主,又受了多年的苦,别人都当您会小心翼翼,您后退,别人就前进一步,就压着您。”
谢嬷嬷听过穆姑母的事迹,也见过。在她的眼里,穆姑母不珍惜身份,一个贵女也没有一个贵女的自尊心,穆姑母一心就想着恋爱。
穆兰听到谢嬷嬷的话,舒心不少。如果谢嬷嬷非得要她敬着穆姑母,怕是她们的理念不同,她们也不适合当主仆。
谢嬷嬷既然被太后给了嘉和郡主,她当然是要想着嘉和郡主。
西北,王家人虽然得了穆云毅送过去的东西,但是王林氏意图让她儿子顶替春兰的事情也被村民知道了。
那些村民一方面羡慕王家人能跟镇南王府结亲,另一方面又说王家人不懂得珍惜,难怪镇南王府也放出话,让王家人不能用镇南王府的名义。
当然,镇南王府放出来的话,村民没有亲耳听到,但他们都听说了。
王林氏走在村子里,别人都指指点点的,都在说她。
老王头去做木活,别人还问他,他的女儿都嫁入镇南王府了,怎么他还要干这些活。老王头只能说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这一段姻亲也就是那样子了。
有的人还不让老王头去干活了,他们都说老王头拿了不少东西,老王头该享受了。
老王头开心不起来,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他们。说他们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他们要是没有弄一个鸠占鹊巢的计划,镇南王府的人就不可能这么对他们,他们一定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分家吧。”老王头让家里人都聚在一起。
之前,老王头的二儿子夫妻就有意分家,王薛氏还嘀咕了几次。
老王头不想再听到外面的那些难听的话,王林氏到底为王家生儿育女过,要让大儿子休了王林氏,大儿子也不愿意休妻。大儿媳妇认为事情没有真的办成,其实还是嘴巴上说说。
呵呵,哪里是嘴巴上说说,王林氏都在镇南王府的人面前说了。
“我跟你们娘跟着老二。”老王头道,“家里的这些东西,六四分,二房六,大房四。”
王林氏不甘心,她认为自己这一房应该分到更多的东西。但由于她之前的骚操作,她现在都不敢多说,生怕老王头真的让王大柱休了她。
若是她被休了,她这个年龄再回娘家,娘家人又不可能让她待着,她也不好嫁人。她嫁人,也是嫁给有儿有女的人,给人当后娘,那日子更不好过。
如果她年轻一些,还能再生孩子,或许还好一些。可她的年纪不小了,就算勉强怀上孩子,对身体也不好。
“好。”王大柱道,“就按照爹说的。”
“你不休妻,我和你娘也不逼着你。”老王头道,“以后,你们也别再说你们妹妹,别说镇南王府。我们高攀不上,攀上了,也被你们扯断了。”
老王头想想就心酸,没有人不想攀附上权贵。镇南王府的嫡长子娶了王阿妹为正妻,那就是正正经经的亲戚,也不用他们设法盘上去,结果却被大儿媳妇搞成这个样子。
外头那些人说的话也不好听,他们继续跟王林氏生活在一起,那他们就还得继续被人说。
“那也不能全都怪我啊,我也是为了你们王家血脉。”王林氏嘀咕,“娘当时还没说话……您都不休了娘,凭什么让我男人休了我。”
“看看你媳妇。”老王头看向王大柱,“一点错都不知道。”
“知道错了,也没用,我男人才是长子,你们就分这么一点东西给他。”王林氏道。
王薛氏有点懵,她本来想的是公公婆婆跟着大房,那她以后就不用在婆婆手下讨生活,儿媳妇还能多孝顺自己。公公婆婆跟着他们,他们多分一点财产,也不是不行,就是头顶上还有人压着,她就不能舒舒服服当所谓的老太太了。
“你们要是不想要,就再少分一点。”老王头道。
“别说了。”王大柱连忙拉着他的妻子,“爹,就按照您说的分。”
“娘。”王林氏看向李银花,“二栓子还要去参加科考呢,那都是得要钱的。夫子还是和他有天赋……”
“分给你们的钱够了。”老王头道。
“那是我们应得的。”王林氏告诉自己,自己还有会读书的儿子,她以后还是有希望的,“您这么对他,他也会记得,他以后……”
“你真当他能科考上?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老王头道,“便是他考上了童生,后面还要考秀才考举人!”
老王头认为二栓子是废了,或者该说王林氏生的儿子都废了。那些官员但凡知道王家的一些事情,他们便不可能让王林氏的儿子考上,也不可能让王林氏的儿子到京城参加科考。
即便没有镇南王府的吩咐,那些人为了讨好镇南王府,为了不得罪镇南王府,他们也会自发去做那些事情。
外头那些人那么说王家,镇南王府的人也不管,这足以说明问题。别说镇南王府的人已经回京了,但是西北这边应该也有想要讨好镇南王府的人,他们也没有为王家说话,没有人去阻止外面的流言蜚语。
“他能考上。”王林氏坚定地道,自己的儿子一定能考上。
李银花不多说,在分家之后,她去找了刘婆子。李银花忧愁啊,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当刘婆子见李银花来找自己,便知道她妹妹那边出了事情。刘婆子得知妹妹的两个儿子分家,她觉得这也挺好的。
“你们自己蠢,想要让人顶替春兰,也怨不了别人。”刘婆子道,“镇南王府的人,哪里有那么好糊弄的。”
“唉,还不如没有那些事情。”李银花道。
“这一次,你们不是还拿到不少东西吗?”刘婆子道,“被别人说几句,也没什么。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有一个外孙女在镇南王府,别人你们几句,也不敢真的下黑手。”
李银花还在那边叹息,刘婆子认为李银花得了便宜还卖乖。
“等中秋过后,老二要去京城。”刘婆子道,“我想着他去京城也好,总不能都待在这边,做事也做不好。他去京城,还认识一些人,能做一些事情。”
“是去找春兰吗?”李银花问。
“老二的大女儿在京城。”刘婆子没有直接回答李银花的问题。
府城,阎泽言出了齐王府之后,他看到一个人影,他急忙追了出去,最后却是在小巷子里见到了姜三公子。
四目相对,阎泽言便知道姜三公子故意让他过来,姜三公子要见他。
“你该去京城,去了京城,你能爬得更快。”姜三公子道。
“呵。”阎泽言冷笑,他转身就要走。
当阎泽言转身的时候,他又看到另外一个人站在那边。
最终,阎泽言和姜三公子去了一处院子。
“你是为齐王做事!”阎泽言不傻,他能感觉得出来。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