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毅很少接送时舟南, 今天却一改常态,不仅让他去开了一辆从来没开过的普通车,还要开着送时舟南去LOCO的老对头星悦。
见时舟南沉着张脸, 安毅试探着问:“老大,突然去星悦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好像没听公司说,会不会被狗仔拍到啊?”
时舟南长腿一迈坐进车里, 又是从头到脚一身黑,笃定道:“不会。”
口罩墨镜帽子全副武装, 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安毅见状伸出一根大拇指:“哥办事我放心!就是这身材还是太好了, 扔人堆里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明星,况且是星悦门口, 人很多的, 真的没关系吗?”
“不去人堆, 不露脸。”
时舟南说道,把口罩拉到下巴开始闭目养神, 也不正面回答安毅的问题。
车很快开进星悦地下停车场,时舟南示意安毅先把车开到角落, 没急着下车, 而是戴好口罩往车窗外看。
安毅见他这么谨慎, 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时舟南难得有耐心开口解释:“你仔细看,全是狗仔的车。”
听他这么一说, 安毅才看到那些不同寻常的车,按理说公司楼下有几辆狗仔车很正常,但这里可是地下停车场,而且这数量也太多了, 就好像专门有人安排在这里的一样。
“这不对劲吧,今天星悦有什么活动吗?怎么这么多狗仔啊。”
时舟南不说话, 依旧注意着车窗外。
安毅埋头开始查,没一会儿就收集到了一条小道消息,但却犹豫要不要告诉时舟南,半天没吭声。
时舟南瞥了一眼,“说。”
“有小道消息,说林澍今天晚上要来和星悦签约。”安毅一边说一边留心时舟南的表情,却发现他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震惊,反而平静得吓人,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你来之前就知道吗?”安毅忍不住问。
“猜的。”
“所以这里才有这么多狗仔啊…这不是专门为了让你来,被这些狗仔拍到,为他出道造势嘛……”
安毅知道,他说的这些时舟南肯定早有预料,但他还是来了,就因为林澍。
他老板就是这么一个,外冷内热,嘴硬心软,非常傲娇的人。
这会儿离约定的六点半还有十分钟,那些狗仔还没动静,也没看到林澍的影子,安毅问:“老大,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时舟南冷笑:“走什么?你以为走了就不会被拍么。”
“那怎么办,就这么让他蹭热度吗?”
“有热度就是双向的,”时舟南意味不明地勾勾嘴角,“他想利用,就让他利用好了。”
安毅跟着时舟南这么久,还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安毅是时舟南带进公司的助理,直属和顶头上司都是时舟南,这种时候也只能听他的,一边在心里想合适的公关文案。
刚到六点半,一辆黑车缓缓驶入地下。
时舟南打了个响指,“来了。”
黑车停稳之后没过多久,林澍就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正好往时舟南这个方向走,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戴了个口罩,还专门做了发型。
他就一个人,一边走一边抬头张望,神态自若,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多狗仔。
安毅拿不准怎么办,原本打算按兵不动,结果眼瞧着林澍越走越近,就好像知道他们在这个方向一样。
偏偏时舟南稳如泰山,颇为冷静的对安毅说:“火打燃,按喇叭。”
“啊??”
安毅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但时舟南的眼神非常笃定,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安毅吞了口唾沫,开车前又向车窗外扫视一圈,一咬牙,发动车子,冲着林澍的方向按了一声喇叭。
“开出去,开到他旁边。”
时舟南言简意赅,还嫌这声喇叭持续时间太短,直接上手按住喇叭,整个地下车库顿时响彻喇叭声。
周围的狗仔就像是饿狼嗅到了新鲜的猎物,地下车库本来就有些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气息。
就在这时,掐准时间“谈生意”的秦言和贺池临,正好一前一后从电梯走出来,听见了这声绵长的喇叭。
高远的车就停在电梯口附近,秦言皱着眉往四周看了一眼,看到了林澍和周围显然不太正常的人数,有些诧异。
“老板。”目睹全程的高远扬扬下巴。
“怎么了?”
“那个就是林澍。”
旁边的贺池临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眯着眼打量了林澍一番:“就他啊。”
“旁边这么多肯定是狗仔,老板,咱们还是先上车再说吧。”
悠长的喇叭声终于停了。
因为安毅总算豁出去了,按照时舟南的话直接把车开到了狗仔中间,简直是把自己送到那些高清镜头面前,正好停在了林澍的身边。
“哥,然后干嘛啊?我有点慌……”
“把你那边窗子降下来。”时舟南从容不迫地说道。
林澍很快认出了安毅和副驾驶的时舟南,满脸的惊讶。
不等他做出反应,时舟南就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做事风格,趁我还在好好说话,闭嘴上车,否则闹出什么不体面的新闻,后果自负。”
时舟南的声线很低,有种能共振的磁性,哪怕周围环境有些嘈杂,也清晰地传到了林澍的耳朵里。
“你怎么在这儿?”
时舟南甚至没看他一眼,“别装,给你三秒钟。”
他们对话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林澍朝四周张望,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他很清楚时舟南的脾气,犹豫片刻后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却被眼尖的高远看得一清二楚,他飞快地瞄了眼秦言的反应,试探着说:“那个应该是时舟南,温遂的队友,旁边的是他的助理。”
“他们关系挺好啊,退团了还偷偷见面。”贺池临啧啧两声。
秦言冷笑一声:“你说温遂他图什么。”
高远不太理解他们俩的话,正想着要不要问,就突然看到安毅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连忙往下一缩。
不知道对方看见没有,总之高远抬起头时,那辆车和周围的很多黑车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启动,很快停车场的车就寥寥无几。
贺池临:“怎么说,要跟上去看看吗?”
“放心吧,”秦言晃了晃手机,“已经安排下去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先回公司,这些事情先不要告诉温遂。”
…
时舟南在林澍上车后依旧一言不发,透过后视镜看到跟上来的狗仔们,极其轻蔑地笑了下:“告诉你的新东家,少白费功夫了,不想被我带到公安局,就别跟车。”
“时舟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装得不累么,我无所谓被拍,可天下不是只有一家营销公司,你真以为找来的那些狗仔就是娱乐圈的全部?还是你觉得全天下的营销号都能按你想象的那样写?在这个方面,你不会真以为星悦能比得过LOCO吧?”
被戳穿的林澍梗着脖子扭过头:“是星悦的安排,我哪有什么权力管。你还没说,你来星悦干什么?”
“别装无辜,当然是为了你签约新公司造势的,也难为星悦专门放出消息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发布会。”
见时舟南把他们的意图猜得分毫不差,林澍索性不装了,连刚刚那副震惊的样子也收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既然知道是陷阱,干嘛还要来?”
“想看看你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你……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说话吗?”
安毅在前面听着,一个字也不敢说。
余光瞄到时舟南黑着脸,连呼吸都放轻了。
时舟南脾气不太好是众所周知的,可他和林澍的cp能火也不是无缘无故,在大多数时候,哪怕安毅作为助理都能看出来,时舟南对待林澍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车里半天没人说话,安毅才试探着说:“对了哥,刚刚出车库之前我好像看见高远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错。”
时舟南刚刚才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高远?”
“可能是我看错了,他开的也不是那辆小车……我
楠諷
们现在去哪里呀?”
“我们聊聊吧,”林澍主动说道,“我知道我退团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也没来得及告诉你原因。”
时舟南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功夫听你的解释。那些假惺惺的话还是留在记者采访的时候说吧。”
“时舟南!难道我退团了,我们之前的友情就不存在了吗?”
“你搞清楚,”时舟南说道,“一声不吭退团的人是你,把一堆烂摊子留下来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这些?”
“如果我说,我是被逼的呢?”
时舟南听得出他声音哽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只是不适地按了按眉心。
“时舟南,我和你不一样,面对资本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真的没有办法。”
时舟南沉默半晌,才对安毅说道:“去关杭那里。”
下车前,时舟南才第一次看向林澍,冷声道:“或许你真的没有选择权,但你起码可以反抗。”
林澍一怔,许久才回过神,跟着时舟南下车。
关杭开在江边的小店,白天是咖啡馆,晚上是小酒馆,因为地方比较隐蔽,来的一般都是熟客。
时舟南不喜欢对一些特定的地方和事物赋予意义,哪怕是在林澍、甚至是安毅和关杭眼里看来都很特殊的地方,对他而言都很平常。
安毅从后视镜里看到时舟南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时舟南的心可能真的是石头做的,他想。
可安毅又想到昨晚时舟南大半夜因为温遂兴师动众的事,在这之前,好像认识时舟南这些时间以来,除了林澍,他就没对别的队友这样过。
再怎么嘴硬,林澍对时舟南来说都是特别的,安毅能理解。
可是温遂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因为有点像,正好填补了林澍的空缺吗?
安毅没再继续琢磨,停好车就跟了上去。
关杭一看到时舟南带着林澍来,差点把手机掉进酒杯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时舟南,“你干嘛啊??”
时舟南就差没把无语写在脸上,店内没别人,时舟南径直走进去,还坐的是上次和温遂来坐的那个位置,搞得关杭一头雾水。
“嗨,好久不见。”林澍面露些许尴尬,给关杭打招呼。
关杭不知道时舟南在想什么,还挂着震惊的表情,看到外面的安毅后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交代道:“门我给你们关上,暂停营业,你们聊。”
时舟南连坐都懒得坐,只是靠在吧台上对林澍说:“长话短说。”
林澍仿佛在做心里建设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真挚的表情看向时舟南:“退团这件事,我有我的苦衷。时舟南,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底气抵抗资本。”
时舟南听见这句话也很平静,甚至扯了一下嘴角,眼神越发轻蔑了:“杨星悦拿刀抵着你脖子逼你的?”
“你还不明白吗?”林澍的眼眶红了一圈,“我和你不一样,离开资本的扶持,我什么都不是,你觉得我能怎么办?”
“需要我提醒你吗?”时舟南的身子离开吧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澍,“当初拍纪录片的时候,也有人逼你说自己出道只是单纯地为了实现梦想,挣不挣钱,出不出名都无所谓吗?”
“我……”
“林澍,你还不明白吗?”时舟南走到他身侧,“最让人恶心的,是你的虚伪。如果你一开始就这么直接,我可能会选择欣赏你。”
“所以你真的…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时舟南站的位置看不见林澍的表情,却能听见他的哽咽,虽然没有什么大表情,可紧皱的眉头却还是透露出他的烦躁。
“我和你没话可说了,”时舟南说道,“也别指望我祝你大红大紫。”
说完,时舟南就绕过林澍,径直推门离开。
…
关杭一米七几的个子,跟个大姐大一样搂着安毅走到江边,听他说了今天的情况后眉头紧蹙,“那时舟南为什么还要把他带过来啊?”
“所以我才说他就是因为林澍才去的嘛。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
关杭还是觉得奇怪:“反正我不怎么喜欢这个林澍。”
“为什么呀?”
关杭的表情有点不屑:“说一套做一套,看上去真诚,假的很。”
安毅很吃惊,这些话他从来没听时舟南说过,转念一想时舟南也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这是他和你说的吗?”
关杭点燃一支烟,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别看时舟南那个样子,其实他挺在乎朋友的,换成别人被狗仔追回家他也不会管的。再说退团这件事本身就是林澍做的不厚道,对时舟南来说,相当于被朋友背刺了。”
正说着,关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穿着黑色大衣的时舟南正好在他们身后站定,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整个人的气场过于平静。
“走了。”时舟南说,语气也是同样平静。
关杭远远地看见林澍还在店门口,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便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好说的,回去了。”
安毅看上去就知道情况不太妙,“那林澍怎么办啊?”
时舟南眼皮一掀:“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关杭抬起手拍拍时舟南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回去,这边交给我就好。”
等到安毅带时舟南走了,关杭才看向早早就站在不远处的林澍,毫不犹豫地朝他竖了个中指:
“你明明知道时舟南有多在乎朋友的,为了利益真是不择手段。”
…
“你在家里多待几天多好,怎么这么急着回去啊?”
温知涵专门给温遂准备了药箱,里面除了一些常备药之外还有维生素,“吃法和用量都写好了,别忘记啊。有什么问题和家里说,别逞强,听见没啊。”
正说着,秦言回来了。
温知涵问:“你又跑哪去了,弟弟难得回来一趟还往外跑。”
秦言犹豫片刻,还是对温遂说道:“我去办了点事,你猜碰见谁了?”
温遂不明所以,“谁?”
“林澍。”秦言直接说道,又把手机里的视频拿给温遂看,“还有时舟南。”
听见这两个名字,温遂一慌,差点没拿稳手机,可视频很短,基本看不清时舟南的脸,林澍的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看画质不像是手机拍的。
温遂皱着眉问:“这视频已经发出来了吗?”
“暂时没有,小道消息,是给那个叫林澍的单飞出道炒热度的,到时候营销号会专门提到时舟南。怎么,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听见这话,温遂奇怪的看了秦言一眼,“你的业务范围什么时候拓展到娱乐圈了?”
秦言没对温遂说实话,只说:“你哥的人脉是有的,托人办事,简单的很。”
等温遂下楼的时候,高远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一上车就认认真真地对温遂说:“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个很明显是在蹭热度,在林澍退团后,公司很注意强调的一点就是,避免提到或者被拍到你们重聚。如果这个视频真的被发出来,公司应该也会花大价钱公关掉,所以我觉得,可能处理一下比较好。”
温遂不吭声,表情越发严肃。
时舟南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送上门让人利用呢?
秦言干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在温遂说之前就处理好了视频,扯开话题问温遂:“你不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温遂回过神来,“不了,我回公司一趟,这几天事情比较多。”
等车扬长而去,一直沉默着的温知涵突然开口,喃喃道:“时舟南。”
“查过他的背景了,用我的人脉查不出来。听说他挺有个性的,我让高远盯着点了。”
“先别让你爸知道。”温知涵说。
“好。”
路上,温遂时不时拿出手机刷一下,微博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那个视频好像还没有传上来。
不过刚刚他们说的信息量很大,温遂半天才消化过来——林澍退团还不满一个月,居然就有公司为他出道造势了。
“高远,你了解星悦吗?”
“星悦啊,也是目前国内市场份额占比挺大的娱乐公司了,但算是新公司,规模也比不上LOCO,业务也以国内为主。现任一把手叫杨星悦,今年还不到三十,最大的股东和创始人都是他亲爹,有点像家族企业。
“他们很喜欢从LOCO挖人,从工作人员到艺人都挖过,就那个谁,AERX之前有个经纪人,叫向鹏飞,现在就被星悦挖过去当主管了。我猜林澍也是被挖走的,不过没想到星悦会这么重视,按理说不应该啊。”
一直到车开到LOCO大楼前面的红绿灯,温遂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高远问:“都快九点了,这会儿去公司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温遂不太想这么早回公司,正好他透过车窗看到他们练习室,抱着某种没说出口的期待说:“去一趟练习室,你先回去吧。”
“行,”高远习惯温遂泡练习室了,“那你练完给我打电话,注意身体啊,别太久。”
“嗯。”
温遂独自上楼,径直往他们练习室的方向走,门关着,似乎也没开灯,温遂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输了密码推门。
可是今天的门重量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就好像有什么重物堆在了门后,温遂只推开一个缝,里面一片漆黑。
视觉被剥夺的同时,其他感官更为敏锐,他几乎瞬间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时舟南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一股独特的、淡淡的檀香。
走廊的一束光照进漆黑一片的房间,一直照到镜子上,镜子反射的光让温遂勉强看到门后的影子。
温遂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难得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但依旧很冰冷的眼睛。
他微微仰着头,帽檐遮住了光影,那双眼睛黑不见底,让温遂想起了夜晚平静的大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时舟南的眼神中看出了些异常的情绪,不明显,难以分辨,只让温遂觉得陌生。
他所认识到的时舟南,仿佛一直以同样的态度面对大多数的情况,就好像不管他遇到什么荒唐无语的人或者事情,他都能冷静且疏离地处理。
可是眼前,距离温遂很近的这个时舟南,眼中的情绪却实实在在、完完整整地展露在温遂面前,似乎是不安,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却仿佛让温遂窥探到他真实的一个角落。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许久,温遂才恍然回过神来,匆匆移开视线。
正准备退出去,手腕就被时舟南一把抓住。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腰力直接从地上腾起,把温遂拉进练习室后又关上了门。
那一束光瞬间消失,室内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温遂的后背撞上门,一抬起头鼻尖就擦过时舟南的下巴。熟悉的气息和淡淡的烟味又把温遂拉回那个“梦境”,温遂下意识攥住衣角。
“时舟南,”温遂终于开口,“不是梦对吧?”
时舟南没说话,只是突然俯下.身,像是卸了力气一样慢慢圈住温遂,有些沉重。
温遂脊背一僵,察觉到他的情绪异常,没吭声,缓缓神才抬起手,试探着拍了拍时舟南宽阔的后背。
这个拥抱其实不像拥抱,时舟南一只手垫在温遂身后的门上,另一只手还抓着温遂的手腕。他们两个的上半身若即若离,温遂却能感受到时舟南灼热的呼吸。
许久,温遂才问:“你怎么了?”
温遂的语气让时舟南想起昨晚,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向鹏飞的计谋和林澍所说的话让他思维混乱喘不过气,抱住温遂的时候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这才稍微缓过来些。
“见到了林澍。”时舟南说道,声音又低又哑。
温遂身子一僵,没想到时舟南会直接和他说这些。他没问,但清楚时舟南和林澍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时舟南这样反常。
时舟南放开手,又背靠着门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没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摆弄摆弄,又对温遂说:“坐。”
温遂在他旁边坐下,中间隔着一拳距离。温遂什么也没问,如果时舟南愿意说,他就听着。
“林澍退团是为了单飞,这两天就会有消息。如果以后还有人因为他退团挤兑你,直接骂回去。”时舟南咬着烟,说话有些含糊。
温遂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听出不屑中混杂着的一点别的情感,不止是生气。
“知道了,”温遂说道,“你还好吗?”
时舟南没吭声。
温遂眼神闪烁,直接问:“时舟南,你很在意他退团吗?”
时舟南没吭声,而是突然抬起胳膊往墙上一拍,练习室瞬间一片明亮,温遂那双有些慌乱、但很澄澈的眼睛瞬间被时舟南捕捉到。
明亮的白炽灯亮起,温遂似乎觉得照出了自己的心事,他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些过界,连忙错开视线,“抱歉。”
“为什么道歉?”时舟南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在意,“从他决定退团开始,就和我没半毛钱关系了。”
温遂勾勾唇角。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时舟南就不会大半夜不回宿舍,一个人在不开灯的练习室里坐着抽烟。
“你退烧了?”时舟南突然问。
“好多了,回宿舍也没什么事情,来练习室待一会儿。”
“你今天……”时舟南捏了捏鼻梁,“下午的时候,没有去星悦吧?”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
时舟南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把安毅的话放在心上。
谁也没再提昨晚的事情,就好像直接翻篇过去。
…
转天的广告拍摄,保姆车一早就把他们接去做造型。以前AERX接的团体广告杂七杂八的,数量少质量还不高,大部分都是时舟南硬给团队带来的资源。
可今天的广告很不一样,是一个国际顶尖运动品牌,虽然只是国内宣传广告,但钱亮非常重视,像打了鸡血一样。
“这资源来的可不容易,拍好了就是全国范围内的投放,据我所知,品牌方那边还专门请来了国内顶尖的摄影团队。这可不是一般的资源啊,你们赶紧清醒清醒,别在这做梦了啊。”
齐一鸣主动问:“这是什么时候签的团体约啊,也是林澍退团之前吗?”
“不是,”钱亮说道,“这是签的你们五个的团体约,品牌那边时间紧,说的是你们最合适。”
齐一鸣觉得奇怪:“这种程度的品牌,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宣传人吗?怎么会…”
怎么会选他们?还是温遂刚进团,整个舆论风向都不太好的时候?
钱亮:“品牌的心思你别管啊,好好表现就行。温遂,温遂别睡了,我和你说啊,这是第一次表现机会,表现力强的话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我发给你的那些注意事项你再看看,或者去看看你们队长找找感觉。”
温遂本来也没有睡觉,只是在闭目养神。听见后半句话后才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向时舟南。
时舟南没像平时那样闭着眼,注意到温遂的视线后说道:“让你看我拍的广告,别看我。”
这语气比平时缓和不少,后排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见时舟南还是那副表情后又低下头。
车内恢复安静。
温遂戴上耳机,点开时舟南的超话,里面有粉丝专门剪辑的广告合集。时舟南是模特出身,拍起广告来的气场比平时还要强。
温遂认认真真的把那些都看完了,时舟南也不像平时那样闭目养神,而是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温遂的表情。
可温遂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很专注。
化妆师还是之前的那几位,关芮一见到时舟南就问:“我听说林澍要solo出道,真的吗?”
程诺跟在一旁,竖起耳朵等着听时舟南的回复。
结果不等时舟南有所反应,其他几个人就率先炸开了锅,不约而同地惊叹道:“什么!?”
关芮倒是神色如常,点开微博给他们看:“看啊,林澍被拍到去星悦了,昨天星悦正好在海选。”
温遂事先就知道这回事,用余光看到时舟南还闭着眼睛不吭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虽然秦言说了会处理,但温遂还是提着一口气点开微博热搜。
热搜里有两个视频,一个是在地下车库等电梯,另一个是直接从星悦正大门往里走。林澍连口罩也没戴,明摆着是不担心被拍的。
温遂点开那个地下车库的,发现拍到车内的镜头都被人刻意剪辑过了,连营销号的文案也没有提到“时舟南”三个字,只是添油加醋的描述视频内容。
温遂觉得奇怪,秦言的公司又没有娱乐业务,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全网营销号和狗仔都改口啊?
林澍上了时舟南的车,然后扬长而去。再出现在公司门口时,坐的也不是时舟南的这辆。
温遂没发表任何意见,但一个劲往下滑微博,有些言论一扫而过,没什么值得看的,可温遂却一直没停。
“用左手刷。”
时舟南的声音突然响起,温遂从手机中抬起头来,见时舟南又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狗仔的爆料不会提到他的名字,全程漠不关心的。
温遂想起第一天坐上保姆车时他也在刷微博,只不过时舟南一个字也没提,哪怕后面高远说“用左手”是公认常识。
在这种时候,时舟南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才让温遂真切有了被他接纳的实感。
温遂直接把手机倒扣在桌面,这时钱亮正好从外面走进造型室,听见他们的议论之后主动说道:“你们现在知道人家退团和温遂无关了吧?要没温遂来替他,看这窟窿怎么补,还别说拍这种顶级广告呢。”
关芮收回手机,走到时舟南身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干嘛?”时舟南睁开一只眼。
“不干嘛,你们的事我哪管得着。不过我妹妹的车我可认得出来。”
时舟南没说话,温遂倒听得一清二楚。
关芮的妹妹,是那个叫关杭的老板娘吗?这是她的车?
程诺已经开始替温遂弄头发了,这次是运动品牌,造型需要更阳光一点,所以她把温遂的刘海往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不得不说,温遂的眉眼实在是很精致,又夹杂着几分在少年眼中才会出现的清澈,就好像他不该属于这个鱼龙混杂的娱乐圈。
程诺一边弄一边小声问:“温遂,你进团之后感觉怎么样?”
每个化妆台中间都隔着些距离,温遂在的这个位置靠墙,只有右边的时舟南和关芮能听见她的声音。
关芮手上动作没停,眼睛却透过镜子看温遂和时舟南的反应。
“挺好的。”温遂说道。
关芮直接问:“时舟南没为难你?”
“哎,”时舟南出声,“我还在这呢。”
温遂笑笑:“没有。”
时舟南不仅没有为难他,还出乎意料地对他很好。
可温遂没注意到的是,关芮听见这话之后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放松,一脸严肃地把时舟南的头发搞了个三七分。
他们几个换上品牌提供的衣服,时舟南和温遂拿到的是一黑一白的长款羽绒服,打底则是一套立领摇粒绒运动装。
摇粒绒外套里面还有打底,就这么里里外外套上好几层,在温遂身上也没那么臃肿。
正换着衣服,拍摄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进棚。
摄影师口罩和帽子都戴着,只看得见一双不太大的眼睛,勉强能辨认出来是个男性,高高瘦瘦的,主动走到他们旁边交代拍摄的注意事项。
温遂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但没多想,只是把他说的都记住了。
因为AREX是五个人,五人同框时就会出现一个C位,时舟南个子最高,按理说是时舟南站在中间。
可导演调整了好几次,最后怎么也不满意,干脆把他们分成了两组。
高一点的温遂和时舟南在一起站在前面,剩下身高相仿的三个人插空站中间,最后C位变成了余枫。
这个广告比普遍认知的广告的概念更超前一些,成片需要特效加持,拍摄时导演只让他们往镜头前跑。
都是很简单的动作,比起动作更重要的是表现力,温遂虽然是第一次拍摄,但表情和体态都非常从容大方。
“这新人可以啊,怪不得人点名要他。”闲下来的导演助理在一旁对钱亮说,正好被赶来帮忙的齐一鸣助理听到。
“点名要温遂吗?”钱亮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突然想起来这资源还是总管直接发给他的,整个流程都没有经过他的手。
“啊,您不知道这事啊?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也可能看中话题度来了。毕竟先抛开好坏,现在AERX的话题热度可是居高不下。”
在娱乐圈里不怕被黑,更怕的是没有话题度。
钱亮没怎么在意,继续看他们拍广告。
再怎么看都觉得,温遂和时舟南应该去走高端秀,而不是来拍这种运动广告。
而且这两个人身上有种很相似的气质,眼神都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温遂看了一路视频的原因。
拍完的工作人员凑过来检查片子,一边看一边感叹:“别说,你们俩还挺配的。哪像第一次一起拍摄啊,跟老搭档似的。”
摄影师表示认同:“作为新人,表现力确实很不错。没有被时舟南压住。”
钱亮:“我们温遂的学习能力还挺强的啊导演,看了一会儿就记住了。”
副导演表示认同:“要是之前公司没培训过,能发挥成这个样子,确实很有潜力。”
听导演这么说,时舟南却盯着屏幕里的温遂微微皱眉。
车程一共不到半个小时,学习能力再怎么强,镜头感也不是朝夕养成的。
就连刚入行就被业内人士夸赞有天赋的时舟南,都是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之后才到现在这种程度的。
温遂解释道:“我是舞蹈生。”
常年跳舞的人气质确实会变得特别,时舟南摇摇头,心想大概是他想太多了。
拍完外套就开始拍内搭和五个人的单独镜头。其他人拍摄时温遂一直低着头“学习”,直到轮到时舟南时他才从手机中抬起头来,未熄灭的手机屏幕上还是时舟南拍摄杂志的花絮。
相比于其他成员,时舟南各方面的资源都要好出一大截,远不及他的林澍都攀上高枝,可时舟南却坚持不退团不单飞。
如果是因为坚守和林澍的约定,怪不得他会那么失落,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肯定很不好受。
但温遂也不清楚真实缘由,只是很认真地盯着时舟南看。
时舟南换上了立领外套,领口的拉链没完全拉上,能看到突出的喉结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微微仰着头俯视摄像,明明看上去表情和平时没太大区别,可是眼神就是不一样,很神奇。
温遂盯得太过认真,一旁的摄影师都发现了,小声对温遂说道:“久闻不如一见,帅是真的帅,对吧。”
突然有声音在身边响起,温遂回过神来,感到有点莫名。
可能是气质原因,很少有人主动向温遂搭话,而这位素未谋面的摄影师也太自来熟了些,甚至没什么安全社交距离。
温遂没吭声,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些。
时舟南正好在拍特写,光从正前方打到他的脸上,五官清晰分明,凌厉又好看。
没有人会不喜欢时舟南的,温遂心想。
温遂是最后一个拍单人镜头的,轮到他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都去卸妆了,只有时舟南还和钱亮他们站在摄像机后看。
“哥。”时舟南突然叫钱亮一声,朝温遂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是怎么进公司的?”
钱亮:“他进公司那天你不是在吗?可问过你的意见了啊。”
“我的意思是,他怎么获得这个面试机会的?”
LOCO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经纪公司,普通人想要空降出道比登天还难。
温遂的各方面实力确实很不错,但公司上下不缺优秀的人,为什么舍近求远,让一个刚进公司的人空降出道?
“突然问这个干嘛?”钱亮记着武杨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其他人他们的关系,咳嗽两声就开始糊弄:“人家是海城大学高材生,又正好学的是舞蹈,正好能替林澍的位置,上哪找这么个人。”
时舟南看上去并不是很信服,钱亮又找补道:“在公司里找练习生空降更不现实,而且会打乱公司原本计划,既然有这么好个苗子摆在眼前,那就用呗。”
时舟南并不说话,目光落在温遂身上。
抛开长相不谈,温遂整个人的气质从容又大气,哪怕是被针对也没有失态,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
而这样一个几乎在所有时刻都有分寸和边界感的人,却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在深夜里抱他,在练习室被他抱。
时舟南盯着温遂光洁修长的脖颈看,就想起那天闻到的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有些恍惚,更有些莫名其妙的难耐。
他脱下立领外套递给造型师,冷着脸走出摄影棚,看上去格外严肃。
温遂注意到时舟南离开,紧绷的状态松缓些,效果也更好了。
拍完之后才来检查的总导演似乎颇为满意,对温遂说道:“快的话这周就能投放,你的表现力很好,之后的时尚资源不会差的。”
温遂一愣,再次觉得有些古怪。
按理说总导演不会说这些话,简直就像有人专门交代的一样。
“这样,你给我留一个微信吧,有什么事方便沟通。”
钱亮去忙其他的事情,只有齐一鸣的助理还守在旁边,在温遂作出反应之前就提醒道:“导演,您给我个码吧,我待会儿让亮哥加您,工作对接也方便。”
总导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着气场很强,摆摆手说道:“我加你们经纪人有啥用。”
正说着,温遂主动拍下导演的二维码,“我回去用工作微信加您。”
齐一鸣的助理左看右看,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回保姆车的路上才提醒道:“就算有资源也最好经过公司和亮哥,不然出问题的话不好解决。”
“我知道。”
温遂当然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微信加他,做这些也只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回到车上时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了,温遂直接告诉钱亮总导演加他微信的事情,钱亮倒没多大反应,“挺好的,加你就是看中你了,但你最好让高远加他,有工作走公司别走私下。”
时舟南抬起头,眉头依旧微微皱着,正好温遂伸手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角,才稍微放松些,问:“怎么了?”
“你之前拍广告,也会被导演加微信吗?”
“加过。我之前是模特,工作都是通过微信交流。”
温遂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眼都带着耳机的其他人,刚准备问,时舟南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他们没有。”
“那你入团之后呢,也加吗?”
“加,”时舟南说道,“没什么。”
以温遂的表现力,导演想留个联系方式也很正常,他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
温遂点点头,犹豫一瞬还是没把导演的微信推给高远,而是用自己的工作号加他。
昨天温遂回家,虽然全家上下都对他出道的事情避而不谈,但温遂却总觉得心里打鼓。
可就连秦言昨天也没说什么,只是在送温遂去公司的时候,临下车前说了句:“好好工作,别的不用担心。”
温遂没时间多想,拍完广告就直接被钱亮拉到公司紧急健身,明天的杂志封面比较夸张大胆,按照惯例肯定是要露些什么的。
除开温遂以外,其他人都有原本放在这里的衣服。温遂等到高远拿来之后才换完,从更衣室出来时,看到时舟南已经只剩下背心和运动裤了。
他正在专注地引体向上,毫不费力的样子。
明明之前练习的时候也见过他穿背心的样子,可温遂还是微微愣神,想起那个朦胧模糊的晚上。
第25章
别的不说, 他们团的身材管理还是挺不错的,起码每个人身上都没有赘肉,只不过时舟南最突出, 一看就是常年健身,肌肉量恰到好处。
相比之下,温遂的身形就显得小了一圈。
健身房里不少器材, 也有专门配给他们的健身教练,可温遂哪也不去, 直接往同样没人带的时舟南身旁的器材走。
时舟南余光注意到温遂过来, 手上动作没停,还有功夫问他:“能行吗?”
温遂穿的是速干衣, 听见这话有些不服气, 卷起一边袖子, 露出劲瘦的肌肉线条来。
他也不回答时舟南的问题,只是擦擦手握住器材, 收紧核心,一使劲就把整个人带了上去。手臂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微微鼓起, 脸和耳根也因为用力泛上一层粉色。
时舟南停下动作, 擦掉额头的细汗, 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温遂,跟监督似的。
温遂没什么健身的习惯, 身上的肌肉全是因为跳舞才练成的,没做两个就开始觉得发力姿势别扭。
正准备放手,就听见健身教练的声音:“你这发力点和姿势不太对,应该这样。”
眼瞧着健身教练要亲自上手, 时舟南就率先一步,走到温遂正前方, 指了一下他小腹往下的位置。
“收紧。”时舟南言简意赅,飞快地收回不小心碰到温遂小腹的手。
温遂原本还能坚持几秒的,时舟南这么猝不及防地一贴,胳膊直接软了。
眼瞧着就要掉下来,健身教练又在旁边煽风点火,说道:“再坚持一下啊!撑两秒!”
温遂咬牙撑着,身体有些发抖,重心也不太稳。
下一秒,一双手带了点力度,稳稳地握在他的侧腰,时舟南的声音同时响起:“别晃。”
温遂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块敏感,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握,甚至能感受到时舟南掌心的热意,指尖都像触电似的麻了。
后果就是温遂彻底稳不住了,几乎靠着时舟南的力气才落地,偏偏时舟南还等他站稳后才松的手,表情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
就好像不自在的只有温遂一样。
健身教练见缝插针地给温遂说注意事项,又让时舟南做示范,在他身体向上的时候喊停,对温遂说道:“你这会儿摸他腹肌,感受一下。”
温遂、时舟南:?
温遂的脸或许是因为运动微微泛红,没照做,只是点点头:“腰腹用力,我明白的。”
“都是住一起的人了,还害羞什么。”健身教练不明所以地笑,被时舟南白了一眼后才有所收敛,正色道:“你不太适合练胳膊,体型已经很好了,如果想要明天拍摄效果好,就再去练练腹。”
温遂也觉得他远离时舟南才是明智的选择,跟着健身教练去练腹肌了。
他的小腹很平坦,有肌肉,但并没有专门练过,因此并不夸张,只有用力时能看出形状,不像时舟南。
就这么高强度的一天练下来,温遂的体能还能勉强跟上,时舟南像个没事人一样,其他几个人累的一句话也不说。
回宿舍路上,时舟南突然分了一只耳机给温遂,温遂愣了愣才接过来,本以为又是他们的歌,没想到放着非常舒缓的轻音乐。
温遂本来就有点累,戴上耳机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车内只剩下温遂一个人,但蓝牙耳机还连着,音乐也没有停。
刚睡醒时温遂还有些懵,揉了揉眼睛,才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外面燃起的一点火光。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时舟南站在离车几米外的地方,指尖夹着一根烟,另一只耳机就戴在他的左耳上。
他微微一张嘴,就有一口白气呼出来,不知道是烟还是水雾。
温遂没下车,只是敲敲车窗。
夜晚很安静,一点点声音都很明显。
见时舟南灭了烟,回过头来,温遂问:“怎么不叫我?”
“车刚停。”
温遂下车,慢慢走到时舟南身边,冻得缩了一下。这两天温度越来越低了,时舟南还没穿上羽绒服,就仗着身体素质好。
“明天的杂志也是我入团之后才有的吗?”温遂问。
“不是,”时舟南说道,“应该是之前就签约了。”
温遂还想问,却又想起时舟南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往掌心里呼出一口气,说:“回去吧,外面怪冷的。”
时舟南却问:“还想说什么?”
“今天白天就想问,林澍之前被导演加过吗?”
“没有,”时舟南说道,“他的表现力没你好。”
温遂觉得自己有点冒昧,观察到时舟南没什么表情波动,才稍稍松了口气,把耳机还给时舟南:“谢谢你,歌单可以分享给我吗?很好睡。”
“可以。”时舟南的反应很平静,似乎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用回避。我无所谓。”
时舟南说无所谓就是真的无所谓,他总能很快从消极情绪中脱离出来。
也因为这个,总有人说他冷漠。
温遂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见他这样,时舟南莫名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反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导演加你微信这件事?就是工作而已。”
温遂耸耸肩,语气平常:“因为我没经验,不确定是不是工作啊。都说这行水深,万一是潜规则怎么办?”
“但你还是加了。”
“加是加了,又不代表着同意。我可不是那种会向资本低头的人。”
温遂说这话时的神情比平时明朗许多,微微扬着下巴,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少年般独有的生气,鲜活又明亮。
时舟南难得低头笑了笑。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房子,其他三个人各在各的房间,齐一鸣的助理正在和安毅交班,今晚和明天的日程轮到安毅带他们去。
温遂路过的时候,齐一鸣的助理顿了顿,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才继续说话。
温遂正好和他对上视线,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多想。
等两人都上了楼,安毅也去准备材料,齐一鸣的助理才敲开齐一鸣的卧室门。
“哥,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和你说一声,是有关于温遂的。”
齐一鸣愣了愣,注意到安毅正看向他们,便侧身让助理进来,又朝安毅点了下头,后者这才移开视线。
“什么事?”
…
转天又是一大早,温遂昨天睡得很踏实,收拾好下楼时,保姆车里只有安毅。
安毅给温遂打招呼,趁没人的时候还向他吐槽:“上次高远刚把我带到地铁站,转头就来活了,幸好没让你们把我送回去。”
温遂想起那天的照片,知道多半是时舟南让安毅接他去星悦的,没直接问,只是应和着说:“你们工作很忙吧。”
“我都还算好的了,没什么公司派来的工作,都是我老板偶尔有什么大事才会……”
安毅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刹车,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因为起太早脑子不清醒。
要是让温遂知道时舟南兴师动众就是去找林澍,还差点被一众狗仔包围了,那可太尴尬了,温遂可是林澍的替补啊。
“咳……”安毅连忙找补,“不过老大也不怎么需要我工作,所以我还是非常轻松的。”
“是啊,”温遂不知道想起什么,眼底都是笑意,“不然也不能总被拍到那辆摩托车。”
“对,不过自从老大暴打狗仔之后,就几乎没人敢拍他了,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敢这样,我还真挺佩服他的。”
温遂并不了解这件事的内情,趁等待的间隙问:“所以当时是什么情况啊?”
“咦,你不知道吗?那天是……”
安毅还没说完,保姆车的门被人刷的一声拉开:“知道什么?”
来人是齐一鸣和章勤,看见温遂和安毅凑在一起后的表情有些古怪。
“没什么,”安毅立马改口,“早上好啊。”
齐一鸣又问:“今天这个拍摄,亮哥不来接我们?”
“亮哥直接去场地了,这个团队总和公司合作,他比较熟,我带你们去就行。”
章勤冷笑一声:“昨天新签的约就那么重视,一路絮絮叨叨个没完,今天旧合约就无所谓。这两个咖位好像也差不多吧,喜新厌旧这套真是让人给玩明白了。”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温遂听的,齐一鸣笑而不语,紧随其后上来的余枫也没听明白。
时舟南不紧不慢的最后一个上车,也听见章勤这番话,皱着眉反问:“大早上吃火药了?”
章勤也没打算给温遂留面子,直接说道:“我听说昨天那广告可是有人点名要温遂的,结束之后导演还专门加了你微信,温遂,你不会说不知道这事吧?”
温遂当然不知道点名要他这回事,顿时严肃起来:“你听谁说的?”
安毅透过后视镜往后看,齐一鸣还是在笑,他想到昨晚齐一鸣助理临走前神神秘秘的样子,也微微皱起眉。
“不要空穴来风,”时舟南说道,“谣言就是这么出来的。”
章勤又开始阴阳怪气:“队长,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滥用特权的嘛?”
“郑导的微信我也有,我也滥用特权吗?”时舟南表情更严肃了,“自己的能力问题,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时舟南一出声,章勤就不说话,只是扭头看向齐一鸣。
齐一鸣皮笑肉不笑地打圆场,“行了行了,反正咱没温遂这能力,也没林澍那跳槽的条件,该努力努力,少抱怨吧。”
话里的阴阳怪气温遂也能听出来,直接回怼:“我不知道你道听途说了什么,就算真的是品牌点名,不满可以不去,没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你。”
他的语气虽然不凶,但总能把齐一鸣噎回去。
只不过温遂转回身的时候,拽拽时舟南的衣服,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别听他们的噢。”
时舟南把他态度的转变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却非要强行忍住,故作严肃地点了下头。
后排几个人看着他们俩这样,心里直犯嘀咕。
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变得这么好的?
第26章
路上, 高远发来杂志方的资料,叫Mn,是国内比较高端的时尚杂志之一, 每月的封面和内页都会邀请一些当红明星。
AERX在出道初期就拍过一组Mn的杂志封面加内页,不过纯粹是因为LOCO财大气粗,为他们攒噱头, 花大价钱买的版面。
只有时舟南是模特出身,在没有正式出道前就拍过, 和Mn的许多工作人员也是老熟人, 后面出道后也邀请过他们一次,再接着就是这次, 签了约还没拍。
在林澍退团之后, 这合约本来是要作废的, 可Mn那边临时找不到合适的替换人选,才勉强答应继续拍。
这些事时舟南和其他人都是知道的, 但没人告诉温遂。到了拍摄场地更明显,除了时舟南以外, 另外三个人都和工作人员聊得热火朝天, 就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温遂本身对这些事情也不太在意, 依旧很认真研究他们杂志喜欢的拍摄风格。
这次他们的造型是深色西装和湿发,温遂的内搭是纯黑色的衬衣, 领口扣子系得严丝合缝,只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和他截然相反的是时舟南,他直接没穿内搭,西装的扣也不扣, 就那么敞着,露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正式开拍后, 时舟南站在C位,眼睛和平时一样微微眯起,温遂只能用余光看见他,却想起无数个他拍这种风格杂志的画面来,莫名有些口干。
“啧,温遂别走神啊!”
摄影师拍着拍着就开始皱眉提醒温遂,温遂本来没觉得自己在走神,被这么一说反而有点找不到刚刚的状态。
状态一不对劲,摄影师就更不满了,左拍右拍都不太满意似的,最后示意他们先休息一会儿。
离开时,温遂听见他对旁边的人吐槽:“真是,好端端的找了个什么人来替林澍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安毅也听见这句话,怕温遂多想,小声给温遂解释:“这个摄影师和林澍关系挺好的,好多次都给他当商拍模特,工作时可能带了点主观情绪,你别太介意。”
这整个摄影团队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主观情绪色彩,温遂刚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不友好。
只是温遂不能理解,都是成年人,为什么心眼这么小,还不能把工作和私情分开。
钱亮看不下去:“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要带着私人情绪,怎么回事,这点问题都掰扯不明白?”
“哪能接受得那么快啊,摄影师和模特之间也是需要磨合的,拍惯了的突然换人,不习惯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温遂对此没多大反应,只是走到显示器前,问正在导片子的工作人员:“能先给我看一下吗?”
其他几人都在休息,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有时舟南默默地跟着温遂,俯下.身专心致志地盯着看。
时舟南的目光只在他自己身上扫了一下,就很快移向温遂。
温遂的气场明显被他压了一头,这让时舟南觉得有些奇怪。
这杂志不像昨天的广告,没有互动,基本纯靠个人发挥。但昨天还能和他旗鼓相当的温遂,今天却突然差了点什么。
“你之前没拍过杂志吗?”执行导演也问道,语气中透露着点不耐烦,“钱亮,你们公司也没做相应的培训?”
今天的温遂显然有些放不开,和昨天的从容相比多了几分青涩,更像是第一次拍摄的状态,但即便是这样也和其他三人差不多的水平,偏偏导演专门抓着温遂说。
这整个摄影组都和林澍关系好,对温遂的态度就一般,就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温遂和林澍站在同一天平的两端,只能选择一个。
温遂没想那么多,只是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看。在他的视角看来,除了走神之后的状态没那么好,别的和昨天发挥得差不多。
可是导演说什么都不满意,眉头一直紧蹙着。
这让温遂觉得奇怪,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昨天导演在说好话,便直接问道:“您觉得我哪里有问题?”
见温遂的态度还不错,导演的语气才软化些许,但还是不正面回答温遂的问题,反而叫来造型师:“这样,你把他里边儿衣服换一件垂坠感好的,领口散开,站中间。”
其他人倒是都没说什么,甚至也没表达出什么不满,温遂却心里打鼓,不明白为什么转变得这么突然。
温遂内搭换成丝绸的衬衣,领口本来就很低,造型师为了配合湿发造型还把他胸口喷湿了,细密的水珠凝在皮肤上,蒸发带走余温。
棚里温度也比刚刚低了,仿佛没开空调,从摄影师到导演都穿着厚外套。导演还是不太满意似的,示意温遂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
温遂感冒刚好,没过多久从脖子到胸口都冻得有点泛红,摄影师这才满意。
时舟南看在眼里,没吭声,一直到拍完这组之后对安毅说道:“去让工作人员把棚里的空调打开。”
安毅屁颠颠地去了,结果工作人员说是为了配合拍摄效果,让他们忍一下。
就这么拍了快有半个小时,杂志方的造型师不断保持温遂的脖颈处是能看到水珠的状态,到最后温遂冻得指尖都是麻的。
安毅倒是机灵,一结束,还没等时舟南说就主动拿来毛巾和暖宝宝。
按照惯例,安毅最先递给时舟南,他也接了,结果转手就交给了温遂。
碰到温遂指尖时,时舟南微微皱起眉,“很冷?”
温遂嘴硬:“还好。”
只是他本身就有点体寒,只靠着暖宝宝那点温度慢慢回温。
时舟南直接把自己的厚外套递给温遂:“你先穿着。”
就这么拍了一整天,每换一套衣服温遂就要被挑出来一些无关痛痒的毛病,就跟商量好似的,摆明了不想让温遂好过。
好几次温遂都打算直接挑明问题,却被钱亮拦了下来,拍摄间隙齐一鸣也“好心”提醒温遂,要想抓住时尚资源和商务,Mn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于是温遂咬牙忍了,越刁难他他就要求自己表现得更好,直到无可指摘的地步。
临走前,摄影师还笑嘻嘻地给他们画饼,嘴上答应的可好听了:“苦是苦了点,放心吧,效果不会差的。”
导演也说:“成片我们会加班赶出来,这次是纸质杂志,很快就会发售,还是和以前一样,样片直接寄到公司。”
…
大概是因为时间紧,转天他们到公司和真人秀节目组开会的时候,这杂志的预览图就已经打包发给钱亮了。
节目组还没有来,钱亮就先用投影给他们看,因为是电子的预览图,效果看上去都还不错。
“没什么问题我就回复那边了,这杂志的网络销量还行,到时候你们微博也转发一下。”
温遂仔细看了看,却觉得这组图的后期似乎把他p得有些失真,乍一看甚至有点像林澍。
“一定要修图吗?”温遂问。
“这应该是他们后期的习惯,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反馈一下,都是小问题。还有吗?”
温遂摇摇头。余光看到时舟南看得很认真,脸上看不出喜怒。
连他自己都有种奇怪的既视感,更别说其他人了。
但时舟南什么也没说,一直到真人秀的节目组姗姗来迟,时舟南才又抬起头来。
节目组一共来了两个,执行导演和策划。执行导演是个看上去挺年轻的男人,三十岁左右,一进来就率先看向温遂。
策划跟在后面,环视一圈后也停留在温遂身上,目光中带着些打探的意味。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吴陆夏。是这次真人秀企划的执行导演。后期你们大部分的拍摄沟通都是由我来进行的,请多指教。”
这导演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他比看上去年纪小,说话模式有商有量的,更像是刚迈入职场的新人,没什么架子。
他应该不是总导演,只是明面上做事的。
“我是钟宏,本次节目的策划。接下来我会先给各位介绍一下拍摄方式,因为成员变动,最开始给你们发的流程有改动,有什么问题请稍后。”
钟宏把PPT投影到屏幕上,拿着激光笔开始给他们介绍。
“AERX出道到现在是没参加过什么综艺的,大体上还和粉丝保持着一定距离,而真人秀的目的,就是以合理的方式拉近这种距离。”
“粉丝喜欢鲜活的人,路人喜欢有热闹看。你们这种刚换过成员的情况,肯定是不缺话题度的,关键是要怎么才能把话题度转化成粉丝。所以,这也是真人秀的目的之一。说是真人秀,不可能直接在你们住的地方装摄像头,也不可能完全按平时那样相处。”
“而我们开拍前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确定你们想要在真人秀中展现出来哪一面。除了温遂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有自己的人设吧。”
钱亮指了指时舟南:“他也没。”
“时舟南?”钟宏笑了笑,“时舟南不需要专门立人设。内娱最缺的就是活人,如果给他强行套人设,可能会适得其反。其他人呢?”
这种事情很难从自己嘴里说,所以其他几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我按现在网络粉丝对你们的了解做了一个表,现在你们要思考的问题是,要继续沿用这种和粉丝心里区别不大的行为方式,还是采用截然相反的。后者做得好就是反差感,做得不好就容易弄巧成拙。”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至于还没有立人设的两位,如果胆子大的话,完全可以自由发挥。”
温遂:“我想先了解一下拍摄模式。”
“拍摄模式很简单,我们采用两种结合的。一种是无人摄像,另一种是工作人员跟拍。地点也可以协调,最好是你们自己的宿舍、公司练习室、录音室。正好你们要准备新专辑,是非常好的日常素材。”
温遂:“不用专门给我立人设了,就像时舟南一样,想要真实一点。”
时舟南原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见温遂说话才稍微集中了些注意力,点头表示认同。
“你确定?你可是最需要话题度和关注的人。”
“确定,”温遂突然笑了笑,“我自己不就是话题度吗?”
钟宏见他这样,和吴陆夏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和自己大概抱着同样的想法。
——怪不得是总导演和投资方亲口交代关照的人。
第27章
真人秀的准备过程紧锣密鼓, 开完会之后,钟宏和导演吴陆夏就直接跟着他们的保姆车,来到宿舍实地考察情况。
这种事吴陆夏更有发言权, 他左看右看,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便问钱亮:“他们还有别的住处吗, 还是常住这里?”
“常住这里,别的地方都是他们自己家。”
“最好还是能另外安排宿舍, 这种他们自己住的容易被扒出来, 对他们自己也不太好。如果公司这边不好协调的话,节目组这边可以提供宿舍的。”
钱亮第一次听说哪个节目组还能专门给安排住处的, “嘶, 这个可能还要和公司汇报沟通一下。”
“这个好办, 你们几个没问题就行。是拎包入住的公寓,你们收拾好东西直接住过去就可以。之前我们也拍过其他明星的这种综艺, 你们应该有了解。”
钱亮:“那如果要拍的话,也是按照以前模式从他们自己家里开始吗?”
“对, 这个是当然的。收拾行李的部分也会拍进来, 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和助理进行对接, 这些都不是问题。”
钱亮问:“你们几个没问题吧?”
除了时舟南和温遂外,另外三个人都说没问题。温遂想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退租的房子, 犹豫片刻后才点点头,只剩下时舟南。
“可以。”时舟南最后说道。
吴陆夏说到时候直接把地址发给经纪人,又让他们各自的助理领设备,周末就可以正式开拍。
温遂大部分的东西都放在现在住的宿舍里, 原来的那个出租屋还留着一些不常用的东西。
下午,温遂收拾好东西, 打算先搬回出租屋。
可是高远被真人秀的导演叫过去培训,温遂也没有别的车,搬着箱子去打车有点太引人注目。
出于私心和无奈,温遂轻轻敲了敲时舟南的房间门。
门很快被人拉开,时舟南换上了一身家居服,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看见温遂拎着个箱子,有些意外:“怎么了?”
“你没在收拾东西吗?”温遂有些疑惑,但只往房间里瞟了一眼就出于礼貌地收回视线。
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始往拍真人秀的地方搬东西,时舟南却稳如泰山,一点也不着急似的。
虽然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但温遂一看就知道时舟南是那种家庭条件不会差的人,他对大多数人和事物的那些无所谓态度,也基本上都是因为他有那个底气。
“我没什么东西。”时舟南说道,“你现在就要回家?”
“嗯,”温遂点头表明来意,“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车钥匙,高远还在开会。”
时舟南没吭声,探身来拎了拎他的箱子,随即准备关门,一边对温遂说道:“等我一下。”
温遂不明所以,站在他门口等。
不出五分钟,房门又被拉开。换了身黑色休闲大衣的时舟南走出来,拎起温遂的箱子就往楼道走。
“哎!”温遂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时舟南也不推脱,几十斤的箱子被他轻轻松松地一转,又还给了温遂。
温遂:……
箱子的体积有点大,他费了些力气才独自把它从楼上搬了下来,时舟南倒是在前面走得潇洒,头都没回一下。
直到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时舟南才开口问:“地址?”
温遂说了个地址,在海大老校区附近。
那一片虽然离市中心比较近,但也有很多拆不起的老房子。时舟南刚来海城的时候就住在那附近,实在没想到温遂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的气质太过出众,总会让人忘记他家里似乎并不宽裕的事实。
车七拐八拐开进“小区”门口,几栋楼的爬山虎长满了整个墙壁,非常富有年代感,车停在其中一栋门口,勉强让出一条路来。
温遂下车拿行李,怎么看都和这带着点时间痕迹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
时舟南问:“你自己家?”
温遂摇头:“是我大学的时候租的房子。要上来坐坐吗?”
拒绝的话到嘴边,时舟南犹豫了,还是熄火下车。
他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确对温遂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时舟南跟着温遂走进楼道,才发现这地方因为楼矮,连个电梯都没有。
“几楼?”时舟南问。
温遂没吭声,弯腰搬箱子的时候比了个剪刀手。也不知道时舟南是觉得他动作慢还是怎样,不由分说地从他手里拿过箱子,三下五除二的搬了上去。
温遂在后面跟着,心里感慨健身就是好,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在他手里像空的一样轻松。
因为是老小区,楼道也显得有些逼仄,时舟南知道这种地方小归小,胜在地段好,房租应该也不算特别便宜。
温遂停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前,时舟南跟在他身后,帮他把箱子搬进去,人还站在门口。
“你不进来吗?”温遂问,“这楼里很多大爷大妈,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时舟南这才踏进去,眼前一亮,走廊的昏暗逼仄瞬间被抛到脑后。
房间不大,就是个小一居室,但是采光很不错,浅色的窗帘遮不住窗外的太阳,整个房间都是暖色调的。
房间小归小,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就连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都还好好的,一看就有人精心照料。
是个很温馨的房间,能感觉到生活过的气息,不像宿舍那么冰冷。
“你是海城本地人吗?”时舟南突然问。
温遂一愣,说道:“是。”
时舟南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不回家?”
“家里远,上大学之后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这里离学校近。”
时舟南没再多问,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收拾东西。
等温遂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放好了,时舟南才又开口:“出道之后就常住宿舍了,这里还要续租吗?租金应该也不便宜。”
“有些东西还在这里呢,全搬到宿舍去也不现实。”温遂顺手指了指书桌旁边放着的玻璃置物架,里面全是他大学期间拿过的奖和证书。
时舟南认认真真地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不仅有国内的奖,还有不少国外的知名比赛,基本都是现代舞。
时舟南对这方面不算特别了解,只知道如果拿这种级别的奖,奖金应该也不会少。
“辛苦吗?”
他想,对温遂而言,也许频繁出国参加比赛本身就是一种负担,所以才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
温遂只是笑笑,并没告诉时舟南自己家里的具体情况,只说:“做喜欢的事,不辛苦。”
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脊背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哪怕不太舒展的姿态也没有影响他。
时舟南是个居高自傲的人,从来不相信没钱的人会有气质,但温遂除外。他身上有种很倔强的感觉,总让时舟南想起那种林中新长出来不久的新竹。
虽然挺直,却总有种易折的脆弱感。
送温遂回宿舍之后,时舟南又直接开车去找了关杭。
又是个大白天,关杭已经把东西摆出来了,大老远就认出时舟南那突出的身高来,人刚走到身边就说:“你下次别光戴口罩帽子,把腿砍一截。这太明显了,幸好这会儿没啥人,不然又要上热搜。”
时舟南没吭声,径直走到关杭的酒柜旁,拿了几瓶酒自己开始兑。
“啥事啊,大半天的还借酒浇愁?不会还是因为林澍吧。”
时舟南白她一眼:“随便喝点。”
关杭关上店门,开了一罐啤酒后坐到时舟南对面,“找我就是有话要说呗,我还不知道你?”
“不是林澍,那我猜,是因为温遂?”
一提到这个名字,关杭就看到他瞳孔转了转,神态像是默认了。
“说吧,什么事?”
“我好像误会他了,”时舟南说道,表情有些复杂,“从他入团开始,我一直不觉得他毫无背景,能无缘无故空降的,不该是普通人。”
“那你干嘛还对他这么好?”关杭不理解,“刚认识就拉着人来我这了。”
时舟南轻笑一声,眼神让人觉得有些危险,但旋即一闪而过:“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关杭冷哼两声:“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起码到目前为止,他的确没有什么异常。很努力,很真实,很……特别。”
时舟南想起那个面积不大的房间,想起温遂被其他人排斥时不卑不亢的样子,他身上有种独特的,不与这个圈子同流合污的清澈,或者说是清高。
而他却一直在怀疑温遂的纯粹,怀疑他另有目的,怀疑他有别的特权。
“我好像误会他了。”时舟南说道,声音很轻,带着点叹息。
关杭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有些意外,“怎么着,你不会是自责吧?”
时舟南不吭声,像是默认了。关杭认识时舟南这么多年,他向来不是一个道德标准有多高的人,突然这样让她觉得有些稀奇。
“他很纯粹。”
尤其是那双眼睛,纯粹得让时舟南蒙上一层鲜有的负罪感。
“只是因为他很纯粹吗?我觉得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这种感情到底是因为温遂本身产生,还是因为想要弥补林澍留下的空缺,你想清楚了吗?”
时舟南微微皱眉:“这和林澍有什么关系?”
“你别和我说不记得了啊。”关杭心里很无语,“你刚认识AERX那几个人的时候,好像也不怎么友好吧,到后来才对林澍改观的。”
“所以呢?”
“当时你可没什么负罪感,也不觉得误解人家是件多大的事情,当时都不在乎的事情,现在突然开始在乎。变量也只有林澍和温遂,我是搞不懂你怎么想,你自己总能分清楚吧?”
时舟南沉默不语。
他向来反感这些不清不楚的感情,认为只会影响他的生活,很少让某种情绪侵占他的思路。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遂这个人,甚至是这个名字,都能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牵动他的情绪。
但之前时舟南从来没有刻意思考过这个,感情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更别提这种情绪的来源,到底是因为林澍的缺席,还是温遂的突然出现。
第28章
正式开拍那天, 助理们开完会从公司出来,各自从五个人家里出发。
在这之前,AERX从来没有公开过成员的家庭情况, 节目组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噱头,尤其是时舟南。
在征得同意之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有人跟着他们一起去。跟着温遂的是那位执行导演, 吴陆夏。温遂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举着GoPro录像,高远也在旁边。
温遂本来不是个话多的人, 开机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看得吴陆夏都有点急,拍够素材之后就提醒他:“你得说话啊, 不然就会被剪掉。”
温遂这才又看向摄像头, 言简意赅地对着镜头做了个roomtour。
这房间比吴陆夏想象中的小很多, 没什么操作的空间,直到看到摆在角落的奖杯们。吴陆夏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拍过一遍, 才满意地关机。
“好,你慢慢收拾, 我把设备交给高远了, 去时舟南那里看一眼。”
听见这个名字后, 温遂立马停下动作问:“时舟南也回家了吗?”
“回了啊,怎么了?”
温遂动作麻利地把箱子一合, 扶起来递给高远,对吴陆夏说道:“我收拾完了,能跟着一起去吗?不露脸。”
吴陆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道:“可以啊, 走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温遂本以为时舟南也会住在那种市中心的高档公寓里, 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就连车都有好几辆。
可是吴陆夏给的地址却在海城的一个新区,离市中心十几公里,温遂在路上差点睡着。
不过小区本身看上去还不错,绿化工程做得很好,楼宇间距也很宽敞。地方虽然稍微远了点,不过在海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小区的绿化占地面积这么多,这房子肯定不会便宜到哪去。
时舟南显然不愿意让人进他家里,他们老远就看到单元门口百无聊赖的安毅,连楼都没上。
“时舟南自己在拍?”吴陆夏走过去问。
安毅本来正在走神,突然看到几人之后吓了一跳,“导演好!对对,他应该自己在拍。”
高远吃惊地小声问道:“你也从来没去过时舟南家里吗?”
安毅:“没有啊,可能就林澍去过,其他人都没去过。他很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间的。”
温遂听见他们的对话,并不觉得意外。
别说他自己家里,就连宿舍里的房间门也很少打开。
时舟南似乎一直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不过林澍去过,说明他们的关系真的还不错,温遂的心情有些复杂。,
吴陆夏让安毅按了下可视门铃,那头倒是很快接通,还是熟悉的冷淡声音:“干嘛?”
“哥,你收拾好了吗?导演来看情况。”
时舟南手里还拿着GoPro,正打算说没有,就透过监控看到站在几人后面的温遂,还有跟着的高远。
“不是说自己去吗,很着急?”
“不着急,”吴陆夏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录的素材能不能用。别白费功夫。”
时舟南还是没有让他们上来的意思,只是盯着温遂反问道:“你已经录完了?”
下面的人是看不到时舟南的,可站在前面的高远和安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回过头看温遂。
温遂没由来的脸热:“录完了。”
“导演,你还要去盯其他人吗?”时舟南又问。
吴陆夏:“要的。”
吴陆夏看着神态不太自然的温遂,又看两位心照不宣的助理,主动说道:“我刚刚和温遂说过注意事项了,要是方便的话让他直接和你说。我再去看一眼其他几个人。你们收拾完直接去就行,地址我也发过去了。”
时舟南答应得非常干脆:“行。”
等吴陆夏走了,时舟南才说:“温遂,你上来。”
已经在楼下站了快一个小时的安毅:……
高远眼力见十足,直接拉着安毅走,一边对温遂说道:“那我们直接去停车场等你们啊。”
等人坐电梯上去了,高远才问安毅:“哎,时舟南最近都这样吗?”
“哪样?”
“就…这么友好?”
这段时间安毅和高远关系亲近了不少,安毅又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一问就全盘托出:
“有段时间了,反正不太正常。前几天还突然跑到人家星悦去,我以为干嘛呢,结果把林澍接上了。一路都是狗仔,差点出大事,我都没敢和公司说。”
“啊?因为林澍?”
“虽然他从来没承认过啊,但是我感觉…他对待林澍的态度就和别人不太一样,我其实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高远的表情越发严肃:“什么事?”
“我怀疑他喜欢林澍啊,坚持不退团也是因为林澍,现在对温遂这么好也是因为林澍。不然没有道理啊,时舟南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怎么会一开始就对温遂那么友好?不说别人,就连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也没少碰壁。”
说到这安毅总算觉得有点过界,连忙找补道:“这些你别和其他人说啊!我把你当朋友才说的。”
高远不置可否,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上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
安毅毕竟只是助理,估计不会知道时舟南的真实想法。
…
那头,温遂坐电梯到了十八楼。
一层就两户,时舟南那扇门半掩着,温遂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差点直接撞上温遂。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温遂向后退了半步,一抬头看到时舟南今天穿着件纯白的圆领厚毛衣。他难得穿这种浅色衣服,也不违和,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收拾好了吗?”温遂有些尴尬地笑笑。
时舟南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整个人正好把门挡的严严实实。
温遂还以为他不打算让自己进去,正准备在门口和他说,时舟南就侧过身,示意温遂进来。
“我没换鞋,就不进去了吧。”温遂还站在原地没动,“外面有点下雨,鞋底挺脏的。”
时舟南家里也没有多余拖鞋,但是他还是搬来一个换鞋的板凳,对鼻子冻得通红的温遂说道:“进来坐一会儿。”
“啊对了,你要不要先看看我在路上做的笔记。”温遂把手机里的备忘录递给时舟南看,上面是导演刚刚和他说的一些真人秀小tips。
时舟南扫了一眼,写得颇为详实,时舟南笑笑:“你上学那会儿成绩很好吧。”
温遂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手机还举着。
时舟南把温遂举起来的手腕按下去,又指了指被他随手放在一边的GoPro,“不用这么紧张,你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他们要怎么剪是他们的事,你做好自己就可以。”
温遂收回手机,锁屏前看到桌面上显示的天气,说今天会下雪。温遂对时舟南突然叫自己上来的原因有了些许猜测,但并不是很敢确定。
已经是接近零下的天气,温遂今天还只穿着不加棉的羊毛大衣,进房间后又取下了又厚又大的围巾,看上去更加单薄了。
时舟南压根没在收拾东西,行李箱就放在玄关,而他本人居然正拿着个杠铃健身。家里还连着蓝牙音箱,放的是国外榜单上的一周新歌,显然没把录制当回事。
这房子目测有一百多平,视野很开阔,装修是和时舟南气质很符合的极简性冷淡风格,没什么生活痕迹,过于干净整洁。
“你是海城本地人吗?”温遂问。
时舟南动作停了一瞬,随即说道:“算是吧。”
“这里是你出道之后买的吗?”
“嗯。”
本以为温遂会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己家住之类的问题,但温遂只是感叹:“出道可真挣钱啊…”
时舟南被他逗笑,“月底才会结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们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下楼。高远和安毅正站在那辆宏光mini旁边聊天,老远就看到并排走来的两人。
安毅拍拍高远的肩膀:“好歹一米八几的人,坐这小车车也太憋屈了。”
高远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低调低调,以后还怕没机会坐大车车吗?”
路上还要录点东西,所以他们还是分了两辆车,高远的宏光在前面开路,安毅开的那辆SUV紧随其后,就像是约好的一样。
温遂原本想看看目的地在哪,可视线却一直被后面的车吸引,他降下车窗,正好能从后视镜看到坐在副驾驶的时舟南。
GoPro被温遂放在前面,连上车内的蓝牙放着老歌,温遂一边哼一边往后看。
半路,天空突然落下雪来。
温遂一愣,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喃喃:“下雪了。”
海城位处南方,不是个经常下雪的城市,温遂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这才十二月。
就在温遂接雪花的时候,余光看到时舟南坐着的那边车窗也降了下来,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没有去碰雪花,而是朝他挥了挥。
温遂回过头,眼神不自觉地亮了起来,也笑着挥挥手,不知道时舟南能不能看到。
“看什么呢?”高远不明所以。
温遂笑而不语。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车流在源源不断向前,全世界只有他和时舟南知道他们在向对方打招呼。
雪并不大,几乎落在指尖就融化了,风有点刮脸,温遂大半张脸都缩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明明看不见他的下半张脸,却能从这双微微弯起的眼睛中看出明显的笑意。
时舟南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神色是少有的柔软,他学着温遂的动作,感受到雪花落在他的掌心。
他第一次觉得,雪花没那么讨人厌。
第29章
温遂的欣喜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当他的注意力从时舟南转移到快速闪过的湖景时,才注意到这条熟悉的路线。
“高远,目的地在哪里?”温遂收回手, 一边皱着眉去看车载导航。
高远:“在鼎湖那边,应该只有一个小区,叫什么鼎湖……”
温遂手上一顿, 表情和声音同时冷下来:“鼎湖雅苑。”
“对!你怎么知道的?这小区环境和安保可好了,那天开会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一个真人秀咋会给安排这种地方。”
“具体地址有吗?”温遂沉着气继续问。
“有的, 鼎湖雅苑A栋2101。我记得你也有这个小区的房子,怎么啦?”
“A栋2101?”
温遂彻底冷下脸来, 并没接话, 而是闷着头, 表情严肃地直接拨通电话。
高远很少从温遂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每一声“嘟”都让他觉得有些心慌, 好在对面很快接起,语气听上去非常随意:“咋啦小少爷, 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你楼下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温遂问道, 眉头紧锁。
“你怎么知道的?”贺池临反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租出去得了。”
温遂的语气一本正经:“贺池临, 别装蒜。”
“不是,我装什么蒜了啊?”贺池临激动起来,“是我一朋友说要租的,又是短租, 开的价格还不低,我想着正好抵我的物业费呗, 有什么问题吗?”
贺池临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无辜,但温遂的表情没有缓和一分,“你这个朋友姓温名良对吧?”
“真不是,天,我的祖宗啊,这和秦言有什么关系?”贺池临声音里满是无奈,“这朋友你也不认识,是我公司的一个合作伙伴。”
“那你认识吴陆夏和钟宏吗?”温遂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谁啊?”贺池临仔细在脑中搜索一圈后才回答:“吴陆夏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钟宏这名字我从来没听过。”
温遂那边沉默了,贺池临猜到他在想什么,主动说道:“温遂,不管秦言和我是什么关系,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到底咋了,为什么你突然来问我这个。”
温遂这才把他们要去贺池临楼下录真人秀的事情说出来,贺池临听完后还是很懵逼,直接解释:
“租我房的叫郑宇阳,是传媒届很有名的投资商,我和他也不熟,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挺突然的。大概是因为他投资了你们真人秀这个项目,你可以去查一下。”
郑宇阳,这名字温遂也有点耳熟。
“什么时候找你租的?”
“不久,大概就一两周之前,怎么了?”
如果是在温遂入团之前租的,倒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如果是温遂入团之后租的,那未免也太巧了。
“没事。”
温遂挂了电话,又转头问高远:“你认识郑宇阳吗?”
“郑宇阳?”高远不明所以,“我好像听说过,不过不是从LOCO知道的,是个挺大的投资商。早些年,秦言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好像和他有合作。这几年他的业务范围转向娱乐圈了,和星悦联系比较多。”
“星悦?”
“对啊,”高远说道,“补课的时候看到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需要的话我去查查。”
温遂点点头,暂时还想不明白这几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等车开进小区,温遂又想起在车库里撞见林澍的事情,路过时又往自己的那个车位看了一眼,那里是空着的,林澍应该不在。
再一看,贺池临的豪车倒是停了不少,显得这辆宏光格格不入的。
几人陆陆续续的上楼,温遂是最后一个上去的,看到熟悉的户型后有些恍惚,尤其是看到那个全景落地窗时。
这套房子面积虽然没有顶层大,但户型和温遂那套是对称的,接近二百的大平层。
窗外的雪并不大,天气很明朗。
时舟南就显得从容得多,不疾不徐地把整套房转了个遍,然后对站在窗边的温遂说:“摄像头都开了。”
温遂这才走过去,见时舟南对着其中一个挥挥手,镜头也跟着晃了晃。
节目组没搞玩游戏分房间那一套,而是直接安排好了,温遂的房间靠在落地窗那边,正好能看到湖景,和他之前常住的那间除了方位以外一模一样,是整套房子最好的一间卧室。
不知为何,温遂心里总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时舟南住在温遂同方位的另一间,温遂走到阳台时正好看到他走出来,他的房间也有阳台,中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
窗外的雪停了,一点也没积起来,就好像只是温遂的错觉,只有阳台上残留的一些水痕能看出下过雪。
“你说今年冬天海城会不会下雪?”
温遂无厘头地提问,也没转头看时舟南。
“不会。”时舟南颇为笃定。
“你怎么知道?”温遂有些不服气,“刚刚在路上都下雪了。”
海城在南方,就算下雪也没有那么大。温遂生在南方长在南方,从来没见过飘飘扬扬的雪花,却一直很想看到。
“几朵雪花不叫下雪。”时舟南说道,“海城不会有那种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温遂没说,时舟南却好像知道他向往的是什么样的雪。
“时舟南,你见过大雪吗?”
时舟南的思绪一下被扯到很遥远的地方,缓了缓才说:“见过。”
“现在许新年的愿望有点早,但是我想好了。”
“嗯?”
温遂闭上眼,十指交握放在眼前,语气很轻,但是很认真:“我希望新年那天,能看到大雪。”
时舟南盯着温遂的侧脸,嘴角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语气还是冷冷的,却又带着几分纵容的情绪:“不如许点能实现的愿望,别指望着天。”
温遂睁开一只眼,飞快地瞄了眼时舟南。
如果能再许一个愿望,温遂希望他还能继续和时舟南待在一起。
但温遂什么也没说,时舟南什么也没听见。
最开始的拍摄没什么内容,几乎就是让他们好好收拾行李,只是中午节目组给他们安排了个任务——自己开火做饭。
他们原来的宿舍虽然也有锅,但开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温遂和时舟南。
偏偏节目组反其道而行之,让稍微还会一点的齐一鸣和章勤去买菜,让温遂、时舟南和余枫留下来做菜,菜单还是节目组指定的。
三个人盯着菜单大眼瞪小眼,温遂率先拿出手机查菜谱,余枫倒是动作熟练地把米倒进电饭煲里。
余枫对着摄像头吐槽:“每次都是我煮饭,现在煮饭煮得是挺好,做菜是一点也不会。”
温遂默不作声地洗菜和处理食材,用刀的时候被时舟南拦了一下,时舟南可能是看不惯他这生疏的样子,直接上手调整他握刀姿势。
接触的面积明明很小,时舟南也很快地松了手,但温遂还是有点脸热,虎口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摄影师显然抓到了什么话题度高的画面,还专门拉了个近景,结果被时舟南看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一只手还撑在料理台上,温遂一靠近就像被他圈入自己的领地。摄影师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就引起了他的警觉,敏锐得像护食的猛兽。
但镜头后休息着的一名摄像反而偷着乐,她老干这种活,谁和谁有cp感简直是一目了然,还没播出就知道铁定能火。
旁边的同事看到她一脸姨母笑,不明所以,“你笑什么啊?”
“你瞅吧,这俩cp肯定能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原来林澍还在团里的时候,他们两个的cp也可红,现在还有人在嗑呢。其实真那么好吗?全是公司安排的,都是圈内人了,别这么真情实感。”
那位摄影师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真的啊……”
“真的啊,我骗你干啥。谁都想和时舟南凑个cp,关键在于他愿不愿意配合着炒。之前愿意配合林澍,现在愿意配合温遂呗。”
“那不是妥妥的替身……”
话还没说完就被监制拿文件拍了下头,“好好工作,别在这里散播谣言!”
摄影师一回头就看到吴陆夏盯着自己,顿时觉得饭碗不保,连忙赔笑:“吴导好啊。”
吴陆夏听得一清二楚,表情不太明朗。
偏偏镜头里的时舟南和温遂对此浑然不觉,互动一点也不刻意,非常自然。
吴陆夏叫来LOCO的工作人员,询问之前公司有没有专门炒cp的事情,工作人员立马否认:“你说其他人要炒炒还行,时舟南哪是会炒cp的人啊。”
“所以他和林澍是关系好。”吴陆夏得出结论。
那他和温遂呢?
看上去也挺好的。
齐一鸣和章勤回来以后加入厨房,温遂只能做些打下手的工作,学得倒是很认真。
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提前架好的镜头。
在镜头死角的地方,齐一鸣突然开口,压低声音对时舟南说:“你猜我们刚刚碰见谁了?”
温遂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听。
“林澍。”时舟南直接说道,面不改色的。
章勤:“我去,你怎么知道的?他也住我们这栋楼。这不是给狗仔创造机会吗!”
“你当节目组好端端为什么把我们安排到这里来?”时舟南冷笑一声,“他们可不是公司的人,为了热度什么都干得出来。”
“等着吧,早晚会被偶遇偷拍。”
一语成谶,当天晚上就有人爆出来林澍和AERX搬进同一栋楼,词条还写的特别夸张,什么“再续前缘”都出来了。
再加上林澍即将solo出道的消息,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刻意的。
时舟南独自回到阳台,看到温遂房间的灯还亮着,思索过后还是进屋子,给安毅打了个电话。
“你去查一下这个真人秀的投资商和企划公司,越详细越好。”
“好的老大,还有别的吗?”
安毅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本以为时舟南会让他去查查林澍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可是时舟南只说:“没了。”
第30章
转天的拍摄不在鼎湖, 而是要去公司准备新专辑。
同住一栋楼实在过于巧合,好在这小区安保工作是出了名的好,不用担心被狗仔拍到的问题。
但温遂实在想不到, 如果和林澍偶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怕什么来什么,入户电梯正好维修,他们几个人分成两拨下楼, 齐一鸣和章勤先走了。等到剩下三人进公共电梯时,电梯突然在十五层停下了。
门缓缓打开, 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 正是林澍。
不只是林澍,他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看上去三十多岁,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还戴着细框眼镜。
“杨总。”
时舟南倏地开口,语气似乎有些轻佻, 把温遂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喊那个男人。
林澍面露尴尬, 扭头就想走, 结果被这个杨总拉住, 面不改色地对时舟南说:“你好啊,听说你们来这里拍综艺, 挺巧。”
温遂的那套房子也在十五层,一楼两户,要么住他的房子,要么住在隔壁, 他一时竟也不知道哪种情况更为巧合。
电梯里没有人接话,余枫站在最里面, 看看时舟南又看看温遂。
最后还是时舟南率先作出反应,按下电梯按键:“不上走了。”
电梯门都快关上了才被拦住,这两个人同时踏进来,正好把温遂和时舟南从中间隔开。
等电梯门关上,时舟南才说道:“和上次星悦一样,这次楼下也有狗仔蹲着吧,杨总。”
杨星悦单手插兜,一副听不懂时舟南的话的样子:“你什么时候来过星悦吗?怎么也不和我联系一下,林澍虽然退团换公司了,但好歹队友一场,也没必要闹太僵吧。”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温遂知道自己不太合适继续呆在这里,门一开抬脚就准备往外走,被时舟南握住手腕往身后带了带。
“我可没有娱乐公司老总的男朋友,哦,抱歉,是金主。要是被狗仔拍到还得自费处理,所以你们先请吧。”
林澍完全哑巴了,杨星悦也不接话,目光落在温遂身上,看得温遂有些生理不适,皱着眉看回去。
“你就是温遂啊。”杨星悦笑了笑,“费这么大功夫,总算是如愿空降了。怎么样,剩饭好吃吗?”
温遂不明白他话里“费这么大功夫”的意思。
时舟南侧过身,把温遂挡的严严实实,居高临下地俯视杨星悦:“要是回锅肉刚出道就爆出来被包养,你猜会不会直接糊在锅里?”
“时舟南,你以为他有多清高了不起,你以为他和林澍有什么区别?起码林澍明着告诉你。”
杨星悦又走近一步,眼神带着玩味:“你真当温遂没金主?”
温遂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搞得有些生气,但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时舟南往身后挡了一下,便压着怒气,探头出来说:“你可以随便去查,我没有金主。”
余枫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光看时舟南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生气,拽着温遂手腕的那只手都爆青筋了。
“我记得我刚出道那会儿,星悦的公关也编排过我有金主,现在又换个人泼脏水,贵公司好歹摆出证据吧,像今天这种直接一起回家的证据。”
时舟南松了些力气,飞快地拍了拍温遂的手背,语气强硬:“别自己脏,就把全世界想得和你一样。温遂现在是我的队友,要是还想给他泼脏水,我不介意法院见。”
林澍见时舟南认真的样子,拽了拽杨星悦的衣角,“行了!还要去公司开会呢,再不走要迟到了。”
杨星悦趾高气扬的,倒是很听林澍的话,冷哼一声就走了。留在原处的林澍顿了顿,一本正经地对三人说道:“我和他是正常恋爱关系,不是包养。”
时舟南:“关我屁事。”
林澍看向时舟南和温遂之间,表情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先别出去。”时舟南低声对温遂和余枫说道,语气中的攻击性缓和不少。
外面可能有狗仔,星悦不是个手段干净的公司,指不定在哪里坑他们。
温遂捏了捏时舟南垂在身侧的手指,很快就松开,问:“没事吧?”
时舟南也没躲:“没事。”
这小动作被后面的余枫看在眼里,从进电梯开始,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金主,”温遂微微垂下头,“进团靠的是自己,你相信我吗?”
以前余枫一直觉得林澍退团的事有蹊跷,可这段时间听说过太多风言风语,再加上今天摆在面前的实锤,余枫失望是真的。
他一直以来认为是朋友、哥哥的林澍,结果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还试图把退团的原因强加在温遂身上。
余枫咬咬牙,内心有点受到冲击,推开温遂和时舟南,直接跑出了电梯,温遂想拦都没拦住。
时舟南跟上去,同时对温遂说:“我相信你,你不用再问我这个。”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时舟南多疑多心,赢得他的信任与承诺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却这样笃定地说相信自己,哪怕是温遂自己都在怀疑的事情。
走出电梯,温遂顺口问:“刚刚那个杨星悦,就是星悦公司的老板啊。”
“是,他今年年初才接手的星悦,干过唯一一件有点话题度的事情,就是林澍solo出道。”
温遂有些疑惑:“那他们是事先就联系好了吗,杨星悦专门把林澍挖走的?”
时舟南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AERX的发展前景不赖,没有理由孤注一掷退团单飞,除非是有更好的平台。”
温遂说着觉得更加奇怪了,也直接对时舟南说:“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林澍。如果是出于利益考虑,明明你才是最红的那个。”
时舟南突然抬起手,轻轻戳了戳温遂的脑门:“我会被包养?”
“你怎么知道是被包养,万一真的是在谈恋爱呢?”温遂还是不明白。
时舟南顺势拍了下温遂的头,语气中有些无奈:“你想得太简单了,杨星悦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爱豆谈恋爱?新鲜感也好,话题度也罢,总归不会长久。”
时舟南说着又想起电梯里杨星悦看温遂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因为这种人上头、走捷径,不是什么好事,靠自己也可以挣很多钱。”
“我才不会,”温遂毫不避讳谈及自己的爱情观,“有没有钱、权、名利、外貌,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有自己看重的东西。”
时舟南向来是不关心这些的,可嘴却快于脑子一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追问:“什么?”
温遂停下脚步,抬眼看进时舟南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很难描述,我自己知道就行。”
“所以,你找到了吗?”时舟南继续追问,问完才觉得自己反常。
“嗯,”温遂还是看着他,“找到了。”
找到了。
好在小区安保做得不错,车库里没有人拍他们,五人一起坐保姆车到公司门口时,才看到门口乌泱泱的粉丝。
林澍即将solo出道的消息一出来没多久,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就有所转向,那些粉丝对温遂也没那么排斥了。
那个红头发站姐的头发掉成了粉色,依旧挂着单反拍时舟南,温遂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给时舟南留位置。
“谢了。”红头发站姐说道,又把镜头拉近温遂,“上次音乐节给你拍的那几张反响还不错,看到了吧?”
“谢谢。”
“好好干,别管他们说什么。”
站姐说完又去拍时舟南了。
人群中有几个拿着手机对准温遂的,不多,但都挂着笑容。
温遂挨个朝着镜头打招呼,终于有了些出道的实感。
那个广告也开始大面积的投放,温遂的长相原本就很突出,再加上合适的妆造和表现力,又因为和时舟南同框,这两天讨论度居高不下。
温遂还记得第一次被这些粉丝围住的情形,和现在截然不同,似乎一切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他们来公司,是为了开新专辑的demo试听会。以施瑞为首的几个音乐制作人,会专门选几首适合新专辑主题的demo出来,再由AERX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投票选。
这次的新专辑在冬天发,主题被确定为冬日新生,一种打破萧瑟涅槃重生的感觉,也对应着新成员的加入。
温遂第一次做这种工作,有些不熟练。
但他听得很认真,全凭感觉去听每首歌,投票时也写的非常仔细。
最后投票结果大家都差不多,一致选出一首非常契合这个主题的舞曲。
除了主打以外,还有一首温遂很喜欢的,是现代舞中常见的管弦乐,很适合跳舞,光是听着温遂就找回了些许当初站上比赛舞台的感觉,宏大璀璨。
“我有个问题。”温遂主动问道:“其他的也会收录到新专辑吗?”
“当然,如果你能改出来的话。这次虽然是冬天发的专辑,但规格是实体专,收录曲又都是新曲,有灵感当然是多多益善。”
“另外,这次打算给你们每个人安排一首solo曲目,可以从这里面挑,也可以自己创作,总之得尽快。”
温遂眼前一亮。
还没等他说什么,坐在温遂旁边的时舟南就敲敲桌子,把平板转向温遂一些,说道:“这首适合你。”
正是温遂很喜欢的那首demo。
“可是我不会编曲。”温遂说道,“学起来会很慢吗?”
“我教你。”
如果真的能编出来,再配上合适的编舞,那就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专辑收录曲,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艺术。
“其实…”温遂突然说道,“如果是双人舞也不错,你会跳现代舞吗?”
不等时舟南回答,温遂就继续说道:“不会也没关系,我也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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