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电话嘟嘟响着, 一直到被冰冷但友好的机械女声取代,都没有人接。
温遂面色如常地挂下电话,朝贺池临晃晃手机, “你看。”
“他突然这样,不会是昨天晚上知道了什么吧?你和杨星悦在那说话的时候他听见没?”
温遂摇摇头:“应该没有。”
“怪事,”贺池临撇嘴, “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想清楚了吗?”
温遂知道他意有所指, 放下手机, 认真地看向贺池临:“秦言说的那些,我听进去了。”
“嗯?”
“圈里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 如果真的动用了家里的关系, 我的路只会比现在走得更顺, 只要他们想,我可以在一周之内爆红, 但是没有。”
温遂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说到底, 他们都不看好我在娱乐圈待着, 更不会主动帮我铺路, 最多最多,也就是花钱摆平一些麻烦, 比如买通狗仔,删掉我刚入团那天被拍到的和时舟南在一起的正脸照片。
“至于那个杨星悦,他既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房卡出来羞辱我,也就从侧面反映出来了, 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就说明我是秦思御儿子这件事,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
贺池临:“当初他们选择瞒住你的身份也好, 现在把事情放在暗处做也罢,说白了都是为了保护你。生意场水深,娱乐圈也没好到哪里去。其实我一直不太想得通,明明家里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你怎么还想着往另外一个火坑跳。”
温遂笑笑:“这就是我的选择,我选择的是我喜欢的。”
“你喜欢什么啊,唱歌?跳舞?当偶像?”贺池临依旧不理解,“和你之前在做的事情好像区别不大,决定也做得突然,没有理由啊。”
温遂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这你就别问了。”
贺池临:“不会是跟什么人有关……”
就在这时,温遂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两人一看,是时舟南打来的。
温遂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刚准备起身就被贺池临拽住,手一滑已经接通了电话,只能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说:“时舟南,我是温遂。”
“嗯,”时舟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我知道。”
这声音透过话筒传进温遂耳中,一时半会儿竟然忘记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时舟南也沉默着,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直到旁边的贺池临伸手在温遂眼前晃了晃,温遂才回过神来:“那个…我听钱亮说你没有回宿舍,安毅和他们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你,还好吗?”
时舟南并不正面回答温遂的问题,语气有些生硬:“我有事要问你,方便的话见一面吧。”
突如其来的严肃让温遂有点懵,联想到昨晚和杨星悦的争吵,温遂心头一紧,已经猜到时舟南要问他什么了。
“什么时候?”
“就现在。”
温遂沉默片刻,才继续:“什么事啊?”
“见面再说,你在上次的出租屋么?”
温遂正坐在大沙发上,和贺池临对视一眼后说道:“嗯。”
“介意我上去么,”时舟南说道,“我马上到你楼下,两分钟。”
听见这话,温遂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把贺池临吓了一跳,温遂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还是有些许慌乱,情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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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前后矛盾地说:“那个……我现在不在家里,你要是到了,能在楼下等我一会儿吗?”
时舟南那边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就挂下电话。
温遂求助似的看向贺池临,贺池临手一摊:“我昨天开过来的可是大G,他什么事这么急啊?”
“不知道,”温遂皱着眉,“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可能和杨星悦有关系,昨天的事圈内是瞒不住的,谣言只会添油加醋地传。”
“你慌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啊。你还怕时舟南?”
温遂想起时舟南谈论起林澍时厌恶反感的神情和态度,心情更乱了,他最担心的是时舟南误会。
“要不我开车到你们小区门口,你自己走进去。这个点高远肯定来不及过来接你,反正是市中心,有几辆大G也正常,别被认出来就行。”
这套别墅有专门的一层停车场,但里面全是秦言二十出头那会儿买的豪车,一辆比一辆贵,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车停在距离小区大门对面的公交站附近,温遂租的那套房子离大门近,担心时舟南会看到,离得老远就让贺池临靠边停车,飞快地过了马路。
这会儿正撞中午的下班高峰期,小区里人来人往,温遂远远看了一眼,却没看到楼下有熟悉的人影。
电话已经挂了十几分钟,温遂边走边低头准备再给时舟南打个电话,结果前面不知从哪窜出来个人,把小道挡得严严实实,温遂一个没留神,险些撞上去。
温遂先看到这人身上价格不菲的西装,随即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
温遂戴着的鸭舌帽有点挡视线,自上而下扫了时舟南一遍,后者还是昨天那身西装高定,只不过领带不翼而飞,上方的领口也大咧咧地敞开,露出一截锁骨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多,温遂压压帽子,朝时舟南偏了偏头:“先跟我上楼。”
幸好温遂有备用钥匙,他有段时间没回来过了,上一次也是和时舟南一起。地方并不大,容纳两个成年高个子男性就莫名显得有些局促。
“坐吧。”
温遂一进来就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向时舟南指了指飘窗的位置,又顺手烧了壶水,期间时舟南一直沉默着,温遂的呼吸频率比平时快,心也一直悬着。
时舟南靠在飘窗前,一言不发地盯着温遂。
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刚刚爬了楼梯,窗外的阳光打在温遂身上,脸颊和耳根的泛红十分明显。
温遂倒了水,把冒着热气的纸杯递给时舟南,“出什么事了吗?”
时舟南环顾房间一圈,视线落在温遂身上,并没有直接回答温遂的问题:“一大早出去干嘛了?”
温遂没想到时舟南问这个,愣了一下才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秦言专门开的药:“昨天酒喝多了,有点胃疼。”
时舟南表情不变,目光从上到下扫视温遂:“衣服也换了。”
“那套高远拿去还给品牌方了,随便穿了一身,都是大学时候的衣服了,看着可能有点怪。”
时舟南摇头:“不怪。”
温遂里面穿着亮橙色的格子衬衫,外面是一件纯色的黑羽绒服,下面是条挺直的牛仔裤,是难得有些休闲且活泼的穿搭。
被时舟南这么盯着,温遂有些不自在,莫名生出些被审讯的感觉,直接开口问:“你呢,怎么还穿着这个,昨天也没回家吗?”
“我昨天拿着杨星悦给你的房卡,去酒店找他了。”
温遂正想喝水的动作一顿,举着纸杯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是不太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朝时舟南走近了些:“你说什么?”
时舟南向来反感这种明明听见了却还要在问一遍的行为,但此刻没有一点不耐烦,也放下纸杯,朝温遂挑了挑眉,放慢语速:“我说,我昨晚拿着那张杨星悦给你的房卡,去找他了。”
温遂显然不理解时舟南这个行为的含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只是盯着时舟南,意识到这才是时舟南来找他的真实目的。
“他又说什么屁话了?”温遂握紧双拳。
“他说,郑守阳是你背后的资本,从你空降出道,到拍杂志和真人秀,都是郑守阳安排的。”
温遂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猛地把纸杯往桌上一放,热水溅到他的虎口也没有反应,正要说什么,时舟南却不疾不徐地继续说:
“他非常笃定你背后有资本,是通过潜规则才空降AERX出道的,所以他才会给你递房卡,他觉得你应该能明白他的意图。”
“你相信他的话吗?他在做梦。”温遂正在极力地忍耐自己的情绪,眼眶都红了一圈,却依旧目不转睛地和时舟南对视,仿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信任与否。
可时舟南背着光,不光是眼神,表情也复杂得让人看不透。
“你别激动,”时舟南沉声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听你怎么说。至于信不信,我有自己的判断。”
时舟南的眼下似乎有些泛青,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声音也有些沙哑,字字滑过温遂的心底。
“你能先告诉我吗?”温遂问道,“时舟南,你会相信我吗?”
时舟南:“我信不信,对你而言很重要么?”
“重要。”温遂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好,那我告诉你,我信。不管你今天说不说,说什么,我在找你之前就已经相信你不会是杨星悦说的那种人。”
温遂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时舟南飞快地勾了勾嘴角,像是笑,又更像是轻蔑:“因为我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
尤其是非完全理智状态下做出的、受到私人感情影响的判断。
他直接问温遂,其实就是把信任所带来的潜在风险推给了温遂,当信任失效时,他自己不会承担任何负担与责任。
温遂冷静下来,也明白了。
时舟南表里如一,就是这样一个自我中心,自私自利的人。
可是时舟南相信他。
温遂慢慢呼出一口气,说道:“进AERX是我自己投简历,在那么多人眼皮子下面通过的面试。我没有任何资本的扶持,没有潜规则,没有资本推波助澜。时舟南,你信我吧。”
听见温遂的这番话,时舟南才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昨天你没有去杨星悦那里,是很明智的决定。以后难免还会再见,不管他对你说什么,画了多大的饼,都不要信,一个字也别信。如果以后再给你扔房卡,直接拿来给我,不要偷偷扔掉,会被人当成把柄。”
“时舟南,”温遂反问,“林澍就是这样被杨星悦挖走的吗?”
温遂知道或许这是时舟南的雷区,故意问出来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想知道他今天的反常是不是依旧因为那个人。
“你别管。”时舟南冷着脸说道,生硬的语气中同样印证了温遂的猜想。
“你放心,”温遂扯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我和林澍不一样,AERX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杨星悦这种人,拿我没有什么办法的。”
时舟南轻笑一声:“人家眼里的拖油瓶,在你那成了宝了。”
“你不也是吗?”温遂说道,“你也把它当个宝。”
“小朋友,”时舟南挑眉,“我和你可不一样。”
明明时舟南嘴角挂着笑,却让温遂感到非常陌生,比初见时舟南时的那种疏离还要更甚。
温遂静静地看着时舟南,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
第42章
时舟南毫不躲避温遂的目光, 就这么静静地对视许久,温遂才率先收回视线。
气氛有些紧张,温遂清清嗓子, 为了缓解主动问:“你吃饭了吗?”
见时舟南摇头,温遂又继续说:“高远说今天的拍摄任务暂停了,也没有别的工作。现在公司上下都联系不上你, 我也不想接公司电话,你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
温遂不常说这么一连串话, 更是难得这么显露出他性格中叛逆的部分, 时舟南有些意外,反问道:“你不怕钱亮找麻烦?”
“我入团到现在, 制造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都不问问我去哪吗?”
时舟南一眯眼:“我也没说要和你去啊。”
温遂微微皱眉, 表情莫名有种发现自己被欺骗后的轻微恼意, 时舟南控制住嘴角的弧度,故意朝温遂扬了扬眉。
“那也没事, ”温遂摸出手机,煞有介事地开始打字, “那我和高远说一声, 下午就回公司练…”
还没说完, 时舟南就一把抓住温遂的手腕,他一使巧劲从温遂手里拿过手机, 又把手臂向上伸直,微微垂眸看着温遂:“我可以跟你去,但要是钱亮追究责任,我会说是你威胁我的。”
身高原因, 温遂踮着脚也不太够得到手机,只能去拽时舟南的衣袖, 一边说:“你别嘴硬了,想去就直说,抢手机有什么用。”
时舟南这才作罢,把手机还给温遂,“去哪儿?”
“幼不幼稚…”温遂小声嘀咕一句,趁时舟南没来得及反应就继续:“去海城大学,吃食堂。”
今天是周末,海城大学也没有限制校外人员进出。但大学的人流量可不少,他们不给公司报备一声就跑过去,可以说是在公司底线上蹦迪了。
但时舟南几乎毫不犹豫,反而还兴致盎然地说:“好啊。”
这套房子几乎就在海大对面那条街,走路不到十分钟。
温遂从上半年毕业后就一直没回过学校,突然和时舟南一起站到大门口时还有些恍惚。今天是个大晴天,温度也比平常高一些,阳光照进温遂因昨晚宿醉而有些酸胀的眼睛里,疲劳缓解了很多。
正在温遂眯着眼享受阳光的时候,头顶的光突然被遮住,温遂睁开眼,逆着光看到时舟南疑惑地盯着他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干嘛?”
“不进去么?”
“进啊,走吧。”
接近下午一点,日头虽然正烈,但风有些刮脸,又正是大学生回笼睡午觉的时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但因为时舟南和温遂走在一起的显眼效果比一个人还要夸张,频频有人回头看他们,偶尔几句议论声都传进了温遂的耳朵里。好在有口罩的缘故,路人并没有完全认出他们俩。
时舟南和温遂就这么相安无事地一路走到了食堂,一进门,却发现食堂里的人不少,窗口都还没关。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时舟南跟着温遂点了黄焖鸡,热气在两人中间腾起,水雾模糊了对面的温遂,让时舟南有些不适应。
以前他们一起吃饭时大都是盒饭,没有这种热气缭绕的效果,也没那么富有生活气息。
而此刻这样面对面、没有任何负担地坐着,就好像他们俩根本不是什么男团的队友,只是大学里搭伙吃饭的朋友。
水蒸气升起,时舟南可以短暂地不去想要命的行程与资本,短暂地体验属于正常大学生的生活。
可温度降低,水蒸气散去,时舟南就回过神来,把刚刚的想法尽数抛到脑后。
温遂不太有胃口,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突然盯着时舟南开口:“你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吗?”
时舟南手上的动作一顿,“你调查我?”
温遂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调查啊,粉丝都知道。”
“你也是粉丝?”
温遂放下筷子,表情有些不乐意:“怎么问你什么都转移话题?”
“是,”时舟南说道,“我没吃过国内高校的食堂,这是第一次。”
“哦——”
“换我问了,”时舟南说道,“为什么你二十岁就大学毕业了?”
温遂一愣,很快接受了这种轮番提问的坦白局,直接交代:“我是特招生,上的少年班。”
“现代舞?”
“嗯。”
“那你十六岁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父母没意见么?”
提到父母,温遂的手微微一抖,很快恢复如常,朝时舟南笑了笑:“他们工作比较忙,不怎么管我。”
这微小的细节被时舟南尽收眼底,他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问:“艺术生,集训的花销应该不少,家里支持你走这条路么?”
“你怎么这样,不是一人问一个吗?”
时舟南却微微挑眉:“我们不是在聊天吗?”
“……”温遂低着头沉默片刻,“我是破格录取的,上大学之后参加过不少比赛,攒下来了一些奖金,没让家里出钱。”
时舟南微微皱眉:“为什么不继续了?”
听见这问题,温遂突然抬起头,和时舟南对视,“因为我想出道,比赛能拿到的那些奖金,和出道能赚到的钱可比不了。”
时舟南的眉头舒展,甚至为温遂的坦诚笑了一下,“那确实。”
正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温遂余光看到有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周围的人也越聚越多,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议论他们。
再一看,时舟南却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嘴,看向温遂:“专门跑回海大一趟,不会就是来吃个食堂吧?”
“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带你在学校转转。”温遂早就吃完了,无视那些目光,戴上鸭舌帽,又对时舟南说:“不过看这情况,要是不想被认出来,最好还是把口罩戴上。”
时舟南单边挑眉,听温遂的话把口罩戴好了。
温遂戴上口罩,把帽檐压低,整理好餐盘,深呼吸一口后对时舟南说:“然后跟着我走,越快越好。”
说罢立马起身,端着餐盘就往食堂最近的出口走,温遂大步流星的,担心时舟南没跟上,正想侧过头看看,突然被一只胳膊搂住了肩膀。
熟悉的有些凌厉的气息窜进温遂的鼻腔,让他忽略了食堂独有的饭菜味,恍惚一瞬,才看到时舟南只用单手稳稳地端着餐盘。
温遂有些无奈地笑了:“你是生怕不被拍到吗?”
“拍都拍了,”时舟南微微低头,专门凑到温遂耳边,“不整点有意思的话题?”
大学生的普遍素质不低,从食堂出来后温遂又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出来,并没注意他们。
时舟南依旧保持着一只胳膊搭在温遂肩上的姿态,空出来的那只手拿出手机晃了晃,“我关机了,有没有被拍、热搜爆了多少条都不会知道,今天就交给你安排,除非钱亮直接来抓我们回去。可以吗?”
“那如果被拍到,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是公关部的事情,你刚入团那天晚上的凌晨被拍,不也没什么事吗?”
温遂心里一紧,“以前公关部也是这样处理的吗?”
时舟南摊摊手:“这只能看情况,看老板心情,愿不愿意花钱摆平的问题。”
应该不是意有所指,温遂悄悄松了口气。
按照说好的,温遂打算带时舟南去艺术学院的楼转一圈,可到了地方才发现人特别多,不断地进进出出。
温遂愣了愣,才注意到门口放着的大广告牌,上面写着“海城大学120周年校庆暨100届校园艺术节文化晚会”。
旁边的时舟南笑了一声:“怪不得今天跑回来,原来是校庆啊。”
温遂都忘了这一茬,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时舟南还搂着温遂,格外引人瞩目。温遂也觉得肩膀上的那只胳膊的存在感变得有些强烈,变得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问:“你要不要先放开我?”
“为什么?”
时舟南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一点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们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或许是因为突出的身高,就连搬着道具的学生也要多看他们俩一眼。
这样下去被认出来是早晚的事,温遂一弯腰就从时舟南胳膊底下钻了出来:“万一被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传出点什么别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你怕什么,心虚啊?”时舟南满不在乎地凑近温遂,“我们是队友,又不是不相关的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温遂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用余光捕捉到时舟南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说的最好是那个在一起。
“学长?”
正当温遂沉浸在自己和时舟南的世界中时,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遂僵着脖子回过头,看到熟悉的几个面庞。
“真的是你啊学长!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叫他的这人语气挺高兴的,可温遂只点了下头,就看向了他旁边低气压的中年男子,半天才憋出个:“成老师。”
成航板着张脸扫视二人,温遂和时舟南拉开了点距离,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再一看时舟南,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是专门回来找我的吧?”成航终于发话了,“这位是谁,你男朋友?”
温遂瞬间涨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解释,小学弟就抢先说道:“老师,这是学长的队友,叫时舟南!那个……你好,我是谢渊,是温遂的师弟,也是你的粉丝!”
成航往他们俩身后看了眼,没看到摄像头,又见温遂垂眸躲闪着视线,冷哼一声,对那个学弟说道:“谢渊,你先带着东西进去。”
谢渊不情不愿地走了,只剩下三人,时舟南主动问:“需要我回避么?”
“不用,”成航说道,“你俩一起,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师的这句话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颇具杀伤力,哪怕是一向目中无人的时舟南听到后也愣了愣,温遂颇为无奈地叹口气,正打算跟上去,就被时舟南抓住手腕。
“你这么听话干什么,不都毕业了?”
“你不想去的话不用去,”温遂又叹了口气,“我该去。”
“看这样子,你出道后就没回来过?”
温遂点点头。
时舟南没吭声,只觉得成航的反应哪里有些奇怪——似乎是对温遂出道这件事不太满意。
“老师想让我继续深造,我没听他的,他不高兴也正常。”
“为什么不继续?”
时舟南还记得他把自己出道定义为“就业”,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经济条件不允许这一个原因。
温遂没急着回答,只是看着时舟南,定定地盯了一会儿,才说道:
“继续深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想追求一些别的东西。”
第43章
温遂说这话时的神情过于认真, 可却勾起了时舟南不太美好的回忆。
和他的真挚相比,时舟南显得有些敷衍,只是主动移开视线, 扬了扬下巴:“走吧,别让你老师等太久。”
出乎温遂意料的是,成航并没有对他进行一些说教, 而是把晚会策划的方案拿给他们看,一边说道:“来都来了, 今天校庆彩排, 跟我去看看?”
“我没问题,”温遂看向时舟南, “你呢?”
时舟南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戴好口罩和帽子, 跟着成航一起到了演播厅。彩排正在进行中,观众席灯光很暗, 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
“谢渊也有节目,”成航说道, “他比你小一届, 已经在准备申国外的硕士了。”
温遂听出成航在点他, 装作没听明白似的说道:“我记得他跳得很好,是哪个节目啊?”
“开场舞, 他领舞。”
“现代舞?”
“嗯。”成航意味颇丰地看了温遂一眼,“如果不是你急哄哄跑去出道,这个节目的领舞应该是你。现在咖位大了,学校也请不起。”
成航并没有刻意压着声音, 导致旁边的几个学生工作人员都朝他们这个方向看来,其中有人喊了一声:“学长……”
时舟南循声望去, 已经换好衣服的谢渊本人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成航说的话,总之脸色不太好看。
“我开个玩笑,”成航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小谢啊,你继续去排练。”
时舟南冷笑一声,说道:“你老师可真会开玩笑。”
这时,周围的人几乎都认出了他们,纷纷开始躁动起来。成航清清嗓子示意他们安静——谢渊的节目正好开始了。
这是他们学院的联排节目,最开始是谢渊一个人的独舞,只有一束顶光打到舞台上。
观众席安静下来,音乐声缓慢响起,舞台上的谢渊跟随音乐开始舞蹈,神情专注。
此时成航收敛声息,压低声音,对温遂说道:“你原本可以走向更大的舞台。”
温遂没说话,可成航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认同自己说的话。
一旁的时舟南倒看得很专注,他之前看过林澍的现代舞,也短暂地见过温遂跳舞,但都没有灯光和舞台氛围的加持。
此时此刻,台上跳舞的明明是另一个人,时舟南却仿佛看到了温遂,同样真挚虔诚且纯粹,和演艺圈的舞台不一样。
时舟南转头去看温遂,他的眼神在灯光的照射下忽明忽暗闪着光,却片刻不移这个不算大的舞台。
单单看温遂的眼神,时舟南不理解为什么他会选择出道。
排除了主观不愿意,就只剩下了客观条件不允许。
正式表演的人流量会更大,温遂担心造成混乱,就和时舟南说打算先回去。
临走前,时舟南突然对成航说:“老师,我对现代舞也有点感兴趣,能加个微信吗?”
这话让温遂和成航都是一愣,对视一眼也没明白时舟南的意图,成航摆摆手:“温遂有我的微信,你让他推给你,先说了,我是不接辅导的。”
时舟南意味不明地笑笑。
等他们走出演播厅,才把一直关着的手机开机,一看收到了八百个来自公司不同人的未接电话,时舟南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更为夸张的是,这些学生们好像都知道温遂和时舟南在海大的消息,他们前脚刚从室内出来,后面就乌泱泱地跟上了一大堆人,刚开始大家还保持着大学生的“高素质”,远远地跟着,没一会儿人就越来越多。
“大门怎么走?”时舟南问温遂。
“哪个门?”
“最近的。”
“直走五百米。”
“现在跑还是留在这里?”
眼瞧着越跟越近,天色也暗下来,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让温遂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可此时的心情却好的出奇。
这一天他和时舟南不管不顾地疯够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公司和微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却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尝试的叛逆与刺激。
想到这里,温遂仰起头朝时舟南笑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握住时舟南的手,拉着他往门口跑。
这一跑,后面的人群越发躁动起来,温遂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感受到的全是时舟南温热的掌心。
温遂知道:
#时舟南温遂
#时舟南温遂牵手
这两个、甚至更多词条,马上就会冲上热搜榜,飘在他们两个人的广场。
时舟南显然怔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跟上温遂的脚步,没几步就反客为主,从被动变成拉着温遂一起跑。
“你信不信。”
时舟南的声音和风一起传过来,
“海大门口肯定有人堵我们,比这多。”
温遂难得笑得这么无拘无束,没得到回应的时舟南偏过头看他,半天移不开视线。
他平时不笑,原来笑起来比不笑更好看。
以他们的速度,没一会儿就跑到了门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温遂就看到门口围着一大群人,不过好像有人拦着,没有造成什么混乱。
温遂的笑容保持了几秒就慢慢消失,因为他看见了他们俩的助理,和站在最中间的,脸黑得有些吓人的钱亮。
围着粉丝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看衣服应该是LOCO自家的保安。
温遂没由来的一阵心虚,时舟南却在这时握紧了他的手,在不断的闪光中坦荡又大步地朝门外走去。
在这一瞬间,温遂甚至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是他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温遂已经站上了更大的舞台,他想。
等走出校门,时舟南才松开手。
钱亮一言不发地带着他们上了保姆车,冷着脸让司机往回开,整个车里除了他们俩所有人都是低气压。
时舟南最无所谓,上车就坐得像个大少爷一样,一边点开微博,准备欣赏自己的“杰作”。
还没细看,钱亮就把平板递给他们,文娱榜上赫然是一连串和他们名字有关的热搜。
“今年的KPI都让你们俩完成了。”钱亮冷着声音说。
时舟南接过平板,点开一看,发现他们在食堂的时候就被拍了,后面他搂着温遂往办公室走的照片更是遍地都是。
“这不是拍得挺好看么?”时舟南点开那几张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氛围很好,哪怕只有个背影,也能看出好坏。
最新的照片,是他们拉着手往门外跑的时候拍的。
因为围着的人多,各个角度的都有,甚至还有从校门外拍的。时舟南这时才看到温遂的笑容和平时不太一样,就仿佛卸下了防备。
“重点是好看与不好看的问题吗?”钱亮显然是生气了,“时舟南,你和公司签了合约,一而再再而三,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怎么了,”时舟南收敛笑意,“我就一定要事无巨细的汇报?”
“你知道今天这种行为,会对你自己、对公司,甚至对学校带来多大的影响吗?时舟南,你是队长,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
一直沉默着的温遂突然开口:“回学校这件事是我提的,好像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吧。”
“你要跟着他闹是吧,”钱亮的语气越发不好,“林澍的前车之鉴已经摆在那里了!”
温遂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用余光看到时舟南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就连刚刚还怒火冲天的钱亮都因为他的表情稍微愣了愣,显然是踩中了时舟南的雷区。
“可以了。”
一声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后排响起,温遂回头一看,车上除了他们几个和助理以外还坐着一个人,魏立新。
这件事居然把管理层都惊动了,这让温遂有些不理解,可温遂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可以了,回公司再说。”魏立新说道。
魏立新明着什么也没说,态度也比钱亮缓和很多,只对他们说以后碰到这种事情要先告诉公司的工作人员,不要自己盲目处理。
至于今天他们跑回海大的事情,魏立新一个字也没提。
走之前,魏立新又对时舟南说:“你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温遂先退出来,还没关上门,就听见魏立新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我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林澍。”
温遂脚步一顿。
“温遂不是林澍,不要移情。”
门被跟着出来的钱亮关上,隔绝了全部声音。
像是发现他们的话被温遂听到,钱亮叹了口气,“星悦常用这手段,所以你们俩今天失联,公司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所以林澍退团是因为这个。”
温遂的语气听上去还很平静,之前钱亮很少给他说这些事,就是怕他介意,见状才松口:“时舟南的人气一骑绝尘,因为跟他关系好,林澍才勉勉强强挤进流量的行列。”
“我想知道,”温遂说,“他们关系好,是公司有意安排炒cp,还是本来就…”
“你进团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时舟南是什么脾气,如果他们本身关系不好,那就算公司硬逼也不可能的。他们本身就是朋友,甚至是好朋友,时舟南和狗仔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就是因为林澍。”
温遂一怔。
“你应该之前就听说过,时舟南把狗仔抓到了警察局,又开庭打官司,才让狗仔不怎么敢跟着他拍。但是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吧。”
温遂脑中闪过很多东西,比如在自家车后座第一次看到这个消息时的惊讶,和因为这件事引发的后续所有决定。
“那天晚上林澍生病,时舟南带他去医院的时候被狗仔偷拍,因为跟车导致交通堵塞,所以他才……也就是那天之后,宿舍才专门腾出一个房间,也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助理。”
第44章
温遂想起了那个意识朦胧的晚上。
能让时舟南做到这种程度, 何止是一般朋友。
“他…”温遂半晌才有些艰涩地开口,“他真的很在乎朋友。”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会为难代替林澍的温遂,所以在晚宴面对杨星悦的时候, 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钱亮意味不明地笑笑,拍了拍温遂的肩膀,略显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司现在不会让你们强行组cp了, 顺其自然就好。至于杨星悦画的那些大饼,别信, 他能用这个手段一次, 就能用一百次,星悦没那么大的能耐能用全部资源捧所有艺人。”
晚上, 温遂独自先回了他们拍综艺的那个宿舍。
客厅只有余枫一个人, 见温遂回来, 他难得没变脸,也没有直接扭头回房间, 反而破天荒地给温遂打了个招呼。
“嗨…”
突如其来的问好有些尴尬,温遂朝他点了下头就准备上楼, 余光看到余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些疑惑。
可转过头去时, 余枫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这会儿房间里的几个机位都没亮灯,剧组的人也都不在, 温遂只觉得余枫有点奇怪,但没多想,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按部就班,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日程, 几乎每天从早上开始就去了公司,温遂和时舟南一般都在公司待到晚上才回来。
极个别的时候, 他们还会在电梯里碰到刚出道不久的林澍。
星悦那边花了不少功夫在林澍身上,和他有关的热搜也越来越多,虽然很大可能是买的,但他的人气确实比在AERX的时候高了不少。
只不过碰见林澍几次,都没有看到以前经常跟着他的杨星悦。
相反,AERX因为太久没有公开活动,反而没有什么话题度。
正当导演吴陆夏觉得这真人秀快被拍成纪录片的时候,郑守阳突然来找他,让吴陆夏稍微调整一下拍摄计划。
“干巴巴的东西没有人想看,得做出点主题,比如穿插直播或者采访,或者干脆安排他们去旅游,真人秀真人秀,他怎么也是秀啊。”
吴陆夏不明所以,郑守阳又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到每个艺人家里去拍摄的真人秀就很火,能拉进距离,而不是单纯的重复日常。”
“在他们搬进来之前,已经拍过他们自己家里的大概情况,不用再重复了吧。采访或者游戏倒是可以加一点。”
“拍过了?”郑守阳微微皱眉,“你给我看看。”
让吴陆夏感到奇怪的是,郑守阳之前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们这个真人秀的拍摄情况,本来是拿来给吴陆夏练手的,好端端的突然提这个。
虽然疑惑,但吴陆夏还是把原片找出来给郑守阳看。
每个人的拍摄片段被放到了不同的文件夹,按首字母排列,郑守阳毫不犹豫地点开了温遂的那个,一边对吴陆夏说:“我那里有问题的模板,都很轻松,回头发你看看。”
“好。”
见吴陆夏还盯着电脑屏幕,郑守阳停下手上的动作,煞有介事地看向吴陆夏:“你去忙你的吧。”
吴陆夏一头雾水的走了,关门前见郑守阳点开了温遂的视频。他还记得温遂的那个“房子”面积不大,胜在干净整洁,但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住的地方。
郑守阳现在已经基本不拍东西了,完完全全走向资本老板的道路,这一举动让吴陆夏有些诧异。
当一个有钱有权的人,无缘无故开始调查一个相对弱势的人时,目的多半不单纯。
但吴陆夏也没什么发言权,于是只摇摇头,关上门。
里面,郑守阳把腿搭在桌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温遂,然后熟练地把这个片段发给了某个人。
很快放在桌面的手机就响起来,郑守阳不慌不忙地接起来,说道:“他没什么背景,怎么样,还需要再查一查么?”
“不用再查了,他的底我已经摸得够清楚了,还麻烦你徒弟这两天安排一下。”
“你准备现在就下手?林澍不是刚出道吗?”
“能让他出道已经很不错了,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他有什么真心吧?给点甜头就够了,难道要我一直捧他一个人吗?再说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我丑话说在前头,他的靠山要真是秦言,你和我加起来都惹不起。”
“拜托,秦言跟你提的是AERX,又不是温遂。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一个小爱豆,没那么重要。强龙难压地头蛇,秦言才刚开始拓展娱乐业务,不可能因为一个小爱豆撕破脸的。”
郑守阳冷笑一声:“先说清楚,你这些事和我没关系,要真出事了,别把我扯进去就行。”
“放心吧。”那头也跟着轻蔑地笑了,“我能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我已经找人跟着秦言了,你以为这就不算把柄吗?一个上市公司老板和一个不入流的小爱豆?”
…
这天,温遂照常录音练舞,临到傍晚突然被一个没见过的工作人员叫去会议室,说是真人秀临时要拍摄。
温遂有些诧异,和他一起的其他人都没被叫过去,章勤还在那里吐酸水:“怎么就拍他不拍我们啊?”
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意味不明地朝众人笑了笑:“都会有的,只是温遂先拍。”
原本温遂约好和时舟南一起练舞,闻言时舟南也没说什么,朝温遂扬扬下巴:“我在练习室等你。”
不知为何,温遂莫名有些不安。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那人到了公司楼上一间不太常用的会议室。
刚一进去,温遂就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这间会议室根本没有肉眼可见的录影设备,只是有个男人背朝他坐在窗边。
习惯养成的警惕性让温遂没有急着进去,也没关上会议室的门,只是站在能握住门把手的位置,看向男人。
“好久不见啊温遂。”
这声音一出来,温遂就认出来了这人的身份,立马就想离开,可刚刚那个“工作人员”直接堵在了门口。
“这是LOCO,杨星悦。”
杨星悦这才把椅子转过来,非常嚣张地把皮鞋搭在了会议桌上:“我知道这是LOCO,我来找你们魏总,有什么问题吗?”
“那有事直接去找魏总好了,”温遂说道,“没必要叫我来吧。”
“你就不好奇我找他干什么吗?”
温遂一声不吭,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就直说了,”杨星悦说道,“我是来挖你走的。条件你随便开,林澍就是个先例,我能保证你去星悦之后,能挣得比现在多,人气也比现在高。”
温遂:“你当时也是这么和林澍说的吗?”
“这你别管,”杨星悦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过程不重要,你也已经看到结果了。怎么样,你考虑一下?违约金我这边出。”
“不用考虑了,杨总,星悦不可能拿出我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
温遂只笑笑,并不回答:“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言到底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杨星悦冷不丁地冒一句。
温遂刚转过身,听见这话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又回过头对杨星悦说:“秦言是谁?”
“别装啦。”杨星悦拍拍裤子起身,大步朝温遂走过来:“你和他应该很熟吧?你以为我会拿不确定的事情诈你吗,当然是有证据的,你想看看吗?”
温遂面上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定,直视着杨星悦的眼睛说:“原来你有妄想症啊。”
“你要是不信,我可就直接发给媒体了。营销号怎么说我可管不着。”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阵脚,温遂故意扯开话题:“魏总应该不知道你在这里吧。”
杨星悦一愣,显然没想到温遂会突然说这个,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会议室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钱亮和高远一前一后地进来,直接挡在了温遂和杨星悦之间,杨星悦透过这两个人看到温遂波澜不惊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在进来之前就告诉他们了。
钱亮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更是有些冷:“杨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杨星悦煞有介事地理了理西装外套:“不好意思,对你们LOCO的构造不熟,跑错地方了。我跟你们魏总约好的。”
“我带你去。”钱亮给高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带温遂走,然后才带着杨星悦去魏立新的会议室。
两人和那个身份不明的“工作人员”离开后,高远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小声对温遂说道:“幸好你反应快。”
温遂盯着几人走远的背影:“刚刚他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放心吧,”高远晃了晃手机,“他诈你呢,不用担心。你这反应真的太快了,要换成我早就露馅。”
温遂也缓缓松了口气:“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他。”
“对了,”高远一拍脑袋,“刚刚堵在门口那个人,好像是星悦给林澍配的新助理。”
“你怎么知道?”
“那次我带那谁去星悦谈生意看到的!这种事情怎么带林澍的助理啊,万一他转头告诉林澍咋办?这杨星悦怎么像没长脑子一样。”
“故意的吧。”温遂说道,“没脑子,还坏。”
“真奇怪,也不知道他找魏总是啥事。诶,你去哪啊!”
温遂没回头地摆了摆手:“去找时舟南。”
“时舟南时舟南,”高远喃喃道,“怎么天天就知道时舟南。”
第45章
温遂回到练习室的时候, 只有时舟南一个人还在练舞。
他把门拉开一个缝后也没着急进去,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时舟南格外专注的动作,看到他随手撩起额前的碎发, 露出那双在平时富有攻击性,此刻却只剩下认真的眼睛。
温遂看着他,脑中想的东西却乱七八糟。
音乐声停下, 温遂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地听见时舟南的声音想起:
“还打算看多久?”
温遂一激灵, 再看时舟南压根没往门口看, 只是走到一旁喝水。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来的?”温遂这才推开门进去,随手把外套放到一边。
“你刚打开门, ”时舟南说道, “我就注意到了。”
或许是刚跳过舞的缘故, 时舟南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温遂点点头:“继续?”
时舟南放下水瓶, 突然问:“补拍什么了?”
时舟南向来对这种事情不太关心,今天却破天荒地问了, 毫无准备的温遂愣了愣, 才说道:“没拍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不想在时舟南面前说谎。
时舟南也没再追问,只是又撩了把头发, “继续练吧。”
练习室里还装着固定的拍摄设备,温遂瞟了一眼,压下心中的不安,很快投入到练习中。
新歌中有一部分需要他们俩和音, 对应的编舞也是有“互动”的,用于最后一段主歌与副歌的衔接, 鼓点节奏强烈突然停顿,加上温遂韧性十足的舞姿,和一贯具有时舟南风格的力量。
编舞师第一次看到这个编舞的时候立马拍案叫绝,说这个部分在舞台上绝对能爆。
距离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按照编舞师的说法,只要一有live,AERX必定全员翻红。
或许就是因为编舞师和策划画的大饼,正当他们俩全神贯注地练着时,练习室的门又被推开,伴随着聊天的声音。
“他直接跟我们魏总谈啊?这要是被拍到了不得娱乐圈大地震吗?”
正好这时音乐停下,时舟南一点也没搭理他们几个人,正准备直接去放音乐,没想到齐一鸣却直接进来拦住了时舟南:
“诶!队长你知不知道这事啊?”
时舟南:?
看这表情,齐一鸣就知道时舟南多半是不知道,神神秘秘地继续说道:“隔壁公司跑来找我们魏总了,说是谈生意。”
“谁,”时舟南停下脚步,“杨星悦?”
“还能有谁啊,就咱对家呗?”
章勤:“星悦算什么对家啊,别给他们抬咖了,我都觉得掉价。”
温遂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在心里觉得好笑,这人一边天天在拿林澍跳槽单飞的事情嚼舌根,一边又觉得掉价。
温遂注意着时舟南的反应,他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个,只是“哦”了一声。
“我怎么听说,”齐一鸣盯着温遂看,“他好像先找的你啊,温遂?怎么,里里外外都把你当林澍的替身,就连挖人都一个流程。”
时舟南的脸色沉了几分,目光扫过齐一鸣,再看向温遂。
温遂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他走错了。”
章勤:“哦!所以你们真的见面了?他不会也打算挖你走吧?”
章勤刚说完就被齐一鸣的手肘怼了一下,眼瞧着时舟南的表情瞬间冷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踩中了时舟南的大雷区。
“没被他撬墙角,你还很自豪?”时舟南冷声道,“天天把这些破事挂在嘴边,我看你更想被挖走吧。”
时舟南说完这些才转向温遂,却没想到温遂匆匆错开了视线,眼神有些躲闪。
“有什么事和我说。”时舟南直勾勾地盯着温遂,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温遂点点头,嘴上却说着:“没事。”
等练习结束后,助理原本打算把他们送回宿舍,时舟南却在原地不动:“我不回。”
一直沉默着的温遂这才说道:“那我也先不回去了。”
时舟南没反对,等人都走了,他也没急着去放音乐,反而问温遂:“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温遂直言,“想多练一会儿。”
本来时舟南还不是非常确定,这下几乎是肯定了温遂有所隐瞒,但他向来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所以只是点点头。
正准备去放音乐开始练习,地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
温遂下意识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林澍”后很快地收回视线,看向时舟南。
时舟南垂眸看着手机,似乎是没打算接,可对方不依不饶地再打来,时舟南关了静音手机屏幕也不断亮起。
最后实在不耐烦,时舟南皱着眉头拿起手机,“非逼我把你拉黑是吧?”
温遂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被时舟南拽住了手腕。
距离不远,音量不小,温遂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林澍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分辨他在说什么。
时舟南依旧抓着温遂,甚至眼睛也没有离开他,这个眼神和第一次见他时几乎一模一样,冰冷又带着不明显的攻击性,像是瞄准了猎物的某种猛兽。
温遂并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只是有些不安,手腕也被他握得生疼。
“什么时候?”
“你来LOCO,就今晚。”
时舟南说完这个就挂了电话,这才松开温遂的手腕,余光看到被他捏住的那一圈留下了鲜明的红痕。
温遂收回手,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时舟南再次追问。
温遂的回答依旧是摇头。
时舟南毫不犹豫地起身,三两步就走到了练习室门口,开门前又对温遂说道:“今晚你练就自己的部分吧。”
“你今天,不回来了?”
“嗯。”
取代正式回答的,是关门的声音。
温遂出了好久的神,还没有从时舟南被林澍一个电话叫走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那头,时舟南并没有留在LOCO。
安毅的车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最近他的工作强度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高,等时舟南上车才打起精神:“温遂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别问,”时舟南说道,“开过去就行。”
让安毅没想到的是,路过星悦前面两个路口时,时舟南突然让安毅停车,接上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
那人上了车也没摘下口罩和帽子,安毅只从帽檐下露出的那双眼睛认出这人的身份,差点没踩住刹车。
“林澍!?”
时舟南还闭着眼睛:“别管。”
安毅不再吱声,只是在心里犯嘀咕:这俩人啥时候又和好了?
在车上林澍一直沉默不语,就连下车也是一前一后,安毅实在没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飞机。
但他看到,电梯停下的楼层,并不是他们拍综艺的那一层,而且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等电梯第二次停到那里时,安毅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林澍住的那层楼吗??
安毅只觉得诧异,但管不着,于是熄了火把车停好,人还没急着走。
那头,林澍率先开门进屋,给时舟南留了一个小缝,在等他进来的间隙拿了双一次性拖鞋出来。
可是时舟南只是站在入门处玄关,没往里踏一步,垂眸看了眼那双一次性拖鞋,就飞快地移开视线,扫视室内。
“有话就说,我没那么多时间。”
“今天杨星悦去LOCO了,你知道吧?”
时舟南皱眉:“说重点。”
明明打电话叫他来,是摆明说知道了温遂的“秘密”。
“你不觉得这个流程很熟悉吗?”林澍收敛笑意,“他不是去找魏立新的,他是去给温遂开条件的,就像当初和我一样。只不过,他现在有底气把这些东西放在明面上。我当时被他挖走的时候,可没有资本、没有后台谈条件,他说他就是我的资本,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只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舟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男大学生。”林澍继续说道,“他能那么顺利的进LOCO,空降AERX,都是因为他有背景。一个没有钱的男大学生,怎么可能全球到处跑去参加比赛,学艺术可是在烧钱。”
时舟南越听越烦躁,“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别说了吧,少用你的主观臆测。”
“你以为我会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和你说这些吗?”林澍轻笑一声,转头进去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这套房子,是杨星悦租下来给我的,你应该知道住在这个小区的人都是什么级别的有钱人,你知道这套房子的房主是谁吗?”
这话题越来越偏,时舟南的心里莫名烦躁,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盯着林澍。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的一面之词,这是我前几天打算卖掉车位签的合同,里面有原房主卖车位的时候签的那一份,你先看看。”
时舟南翻开那份文件,甲方后面跟着清秀好看的“温遂”两个字。
林澍不慌不忙的,又递给时舟南一个平板:“这是我助理拍到的,酒会那天,喝的烂醉的温遂被送到了远山别墅。你应该也知道这是哪里吧。”
住在远山别墅的人,非富即贵。
“第二天出来的时候,温遂坐的可是一辆大G,还是改装过的,司机是祥浦的小贺总,你应该比我熟吧。”
林澍一边说,一边滑动着pad上的照片。
时舟南很快就认出那辆车——他在温遂租的老小区门口见过,因为改装得格外引人注目,所以时舟南见了一次就印象深刻。
“你知道,那天还拍到了谁吗?”
不等时舟南回答,林澍就继续说:“秦思御的亲儿子,秦言。所以你应该知道他什么背景了吧,时舟南,你还以为他是什么清纯无辜的小白花吗?”
第46章
时舟南默不作声地看完所有照片, 表情一直没有什么波澜,直接把iPad扔给林澍,冷声道:“你的副业什么时候变成狗仔的?”
这个反应既在情理之中, 又在意料之外。时舟南本来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林澍也没想到他会先反过来怼自己。
“杨星悦想拍这些都拍不到,他手上没什么把柄, 所以也不可能像当初威胁我一样拿去威胁温遂。我告诉你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看清楚, 温遂根本就不是什么贫穷的男大学生, 你以为他就有多真实吗?他也不纯粹。”
时舟南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想到温遂曾经就在这套房子的电梯里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有金主,又想到他因为醉酒红着眼眶说自己不堂堂正正, 在颁奖典礼上见到秦言的下属之后匆匆离席, 在酒会上也不像往常那样敢直接怼回杨星悦。
最后, 时舟南又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温遂的那双眼睛, 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眼睛。
时舟南不能接受被欺骗。
那头,安毅在楼下待了快一个小时, 还是没把时舟南等到, 反而看到高远那辆mini小车缓缓开进来。
安毅下意识按了下喇叭, 按完才看到副驾驶坐着温遂。
高远把车停好后径直朝安毅走过去,温遂也跟在后面, 像是不解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高远直接打招呼:“你怎么也加班啊?”
“啊,我刚加完班,还没来得及回去呢。”
不知为何,安毅总觉得不让温遂知道时舟南和林澍待在一起比较好。
温遂没说话, 高远也只是意思意思打了个招呼,就一前一后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正好, 靠的近的那部电梯往下,刚好停在负一楼。
温遂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电梯门开也没急着进去,一抬眼,却看到一双熟悉的鞋——一双联名限量的鞋。
那双鞋的主人也没有出来,温遂愣了愣才终于抬起头,正对上时舟南的眼睛。
“你…”温遂一开口就有些结巴,“你不是去找林澍了吗?”
时舟南并不回答,大步迈出电梯,直直朝温遂走过来,周遭的压迫感逼得温遂下意识退了几步。
“我是去找林澍了,”时舟南说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温遂一头雾水:“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你,有没有金主?”
时舟南的语气冷得吓人,听见这句话的温遂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疑惑变得严肃,甚至有些恼意:“时舟南,你在说什么?”
“不敢回答是吗?”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金主。”温遂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今天林澍找你是为了我这件事,那他就是和杨星悦串通好的泼脏水。”
温遂的语气太过笃定,如果时舟南不是看到了照片,估计都不会多问他什么。
可是照片就摆在那里,人也确实存在。
时舟南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毫无感情地勾了勾嘴角,上前摁住温遂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你最好是真的堂堂正正。”
说完还不等温遂做出反应,时舟南就移开手离开。
“时舟南!”
温遂是真的有些生气,叫他名字的语气也和平时截然不同,可时舟南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就连一旁的高远也莫名其妙:“他好端端的抽什么风啊?”
等时舟南坐着车离开,温遂才收回视线,皱起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电梯。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来林澍家里了。
“哪样啊??”
温遂并不回答,只对高远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了。”
“真的吗?我听说今天杨星悦还跑来公司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有啥事你一定要和我说啊!别白白的受人欺负。”
“嗯。”
把温遂送上了电梯,高远回到车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杨星悦今天跑来LOCO的事情告诉秦言。
当天晚上,时舟南没有回宿舍,而是又让安毅开车去了关杭那里。
江边的风总是能让他想清楚很多事情,可今天显然是个例外,时舟南甚至接过了关杭递来的细烟,却一个字也不说。
关杭默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他一根烟差不多燃尽才说道:“我猜是因为温遂。”
一口烟雾随着时舟南的回答吐出来:“不是。”
“呵呵,”关杭冷笑两声,“就你天天的嘴硬。你每次来我这不是因为林澍就是因为温遂,怎么,全团就抓着主舞这一个位置薅呗?”
时舟南又点燃根烟,瞥了关杭一眼。
他不说,关杭也能大概猜到是什么事。
“你们首场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时舟南说道,“新歌录的差不多了。”
“下周…那也没几天了啊。怎么感觉也没什么热度。”
“马上就有了。”
时舟南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看得关杭一激灵,就知道他又在憋什么坏招。
“我今天看到热搜,说杨星悦跑到你们公司去了,不会是去谈合作的吧?”
“嗯,热度。”
见时舟南神神秘秘的样子,关杭撇了撇嘴:“不倾诉我就回去了,你自个在外面吹冷风吧,拜拜。”
“你觉得在娱乐圈,有资本和金主是一件合理的事情吗?”
关杭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你想听听我作为圈外人的看法吗?”
“嗯。”
“不能叫合理,应该算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是娱乐圈,谁背后没点东西啊,当然你这种情况除外。不过如果是我,我会觉得丢人,我大概也不会喜欢明面爆出来有金主的人。”
时舟南没吭声,关杭又问:“你觉得呢?”
“正常,”时舟南说道,“正常到我认为不需要隐瞒,我之前就说过,和装着靠自己努力相比,我更看得起把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不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担心你知道后会感到厌恶?”
“做都做了,难道我不知道就不会厌恶了吗?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关杭:“你已经想的很清楚了,那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时舟南捻灭手中的烟:“不知道。”
“时舟南,你之前知道林澍有金主可不是这个态度。”
时舟南朝关杭打了个响指:“我什么都没说。”
“哎,你如果真这么纠结,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好了,省的中间夹这么多人。”
问过当事人了。
时舟南在心里想。
当事人信誓旦旦,说自己堂堂正正。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照常进行,节奏比以前放缓了很多,这天他们难得放假没练习,节目组却把他们带回了原来的宿舍,正当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门铃却突然响了。
温遂离得最近,正在厨房接水,准备润润练了一上午的喉咙,听见门铃后有些诧异。
今天真人秀的工作人员也比往日多,怼着温遂的镜头让他去开个门,温遂本以为是经纪人或者助理,一只手还端着杯子,另一只手开了门就走,看都没看一眼。
“Suprise!”
听见这声音,温遂愣了愣,却看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时舟南站了起来,视线越过自己,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意外。
其他几人听见声音也陆陆续续出来,为首的就是余枫,他就差没直接把“惊讶”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嘴长得老大。
齐一鸣紧随其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原来队长前几天说的客人就是你啊。”
“这算哪门子客人!”章勤更是直接略过温遂冲过去,“好久不见啊,林澍。”
余枫的惊讶过后就剩下了疑惑,再一看温遂还愣在原地,目光一点也不从时舟南身上移开。
这架势很明显,只有时舟南事先知情,齐一鸣勉强知道一点,但显然不多。
至于剩下的他仨,完完全全是被蒙在鼓中的。
温遂不说话,看着时舟南走近,从他的神情中就判断出来了一件事:林澍来当“客人”,是他一早就知道的。
时舟南也和其他人一样略过温遂,朝林澍笑了笑:“好久不见。”
温遂钉在原地,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冰水。
但他很快缓过来,意识到在镜头前自己不能这样僵住,于是硬着头皮转过身。
林澍只朝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注意力倒集中在温遂身上,笑着说:“嗨,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叫林澍,AERX的前主舞,现在是个solo歌手。我也是从小学现代舞的。”
面对他这一通话,温遂也只是淡淡地说道:“之前都见过了,温遂。”
他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反倒显得林澍有些刻意,林澍的嘴角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看向时舟南:“好久不见啊,队长。”
林澍来他们真人秀这件事,似乎节目组和时舟南都知道,甚至像是他们商量好的一样,节目组甚至已经有了流程。
刚一坐下,吴陆夏就解释道:“这是我们节目的最后一个阶段,企划是每人可以邀请自己的一位朋友来参加录制。时舟南是队长,第一次就由他来邀请。”
所以很明显,时舟南邀请的人就是林澍,哪怕他知道这样的行为会给AERX带来多大的议论。
温遂想到的突然出现在LOCO的杨星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林澍刚一坐下就往二楼看:“宿舍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呢。还是鼎湖那边的更好些,这里都住了好长时间了。”
“变得可不止一点,”章勤故意说道,“二楼二分之一可都大变样了。”
像是料定在摄像机面前温遂不敢直接拒绝,林澍说道:“温遂,我可以去看看吗?有点怀念呢。”
“当然,”温遂盯着林澍的眼睛,眼含笑意,“不可以。”
第47章
被温遂这么心平气和的一拒绝, 林澍的表情立马就有些尴尬,正在脑中疯狂思考可以说些什么的时候,温遂又笑了:“开玩笑的, 可以去。”
温遂很聪明,既不会被轻易拿捏,又不会被挑毛病, 就连林澍都在心里感慨——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
摄像机跟随一行人来到二楼, 温遂摸出钥匙, 开门前对镜头说道:“我不太习惯被别人窥探隐私,这次是例外。”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 温遂就推开了门。
房间干净整洁, 阳光透过飘窗洒进来, 显得明亮又温馨。
林澍:“抱歉啊,冒犯了。”
“不冒犯, ”温遂说道,“我马上就不住在这里了。”
这话一出, 一直不做声的时舟南皱了眉头:“你要搬走?”
“嗯, ”温遂说道, “鼎湖那边确实更好。”
“什么时候?”
“明天,”温遂说道, “今晚也行。”
时舟南和林澍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似乎是发现这招对温遂行不通,林澍换了态度,彻底无视了温遂的存在。
温遂心不在焉,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听林澍说一些追忆过去酸倒牙的话, 另一边用余光看时舟南的反应。
时舟南从始至终一直微微皱着眉,不能说很开心,只能说是在努力控制表情,让自己显得没那么不耐烦。
可从始至终,时舟南没为温遂说一句话,哪怕那几人都直言林澍不退团就好了,他依旧一言不发。
就连余枫都觉得他们说话有些过分,忍不住替温遂说话,可时舟南依旧没有。
齐一鸣看出时舟南的异样,故意添油加醋:“看来你退团对我们队长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为了让大家觉得他不在意,这段时间他可都不太正常,是吧队长?”
除了温遂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时舟南身上,也都明白齐一鸣话中“这段时间”指的是什么,都在期待时舟南的反应。
时舟南沉默片刻,轻笑了一声,嘴里轻飘飘吐出个字:“是。”
这个字听上去很轻,却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温遂的头上。
他就好像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想和林澍一起,让温遂难堪。
温遂的浑身上下到指尖都是冰凉的,可没如他们所愿地表现出来。
温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这行尸走肉般的一个小时,总之林澍走的时候,他正好站在林澍的正对面。
“你可得替我好好当这个主舞啊,温遂。”
“你要是这么不放心,要不就回来吧。LOCO也不是什么小气的公司,多你少你也没区别的。”
林澍显然没想到温遂会是这样的反应,大概也清楚这段播不出去了,于是想来拍温遂的肩膀,可很快被温遂躲了过去。
“我可不像你,哪有那么容易空降啊。”林澍笑着对众人说道,“毕竟我当时退团可不容易,前前后后折腾了挺长时间的,不像你,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入团了。”
这话里话外还是在暗指温遂背后有资本,可是温遂不为所动,只是回道:“那可能是你能力不够吧,我入团的海选确实很快,各位也有目共睹,是吧队长。”
时舟南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温遂,没有回答。
“人怎么会走回头路呢?”林澍最后对温遂说道,“祝你大红大紫。”
温遂拂了一下没被他碰到的肩膀,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随即转身离开。
等到林澍走了,今天的拍摄也结束了。
摄像机一撤走,章勤就笑着说道:“队长,你可太聪明了,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这下肯定话题度爆了。”
时舟南并不搭腔,目光跟随温遂到了楼上。
他不信温遂内心没有波澜。
余枫看着时舟南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对温遂有了不少的改观,刚刚那些话他听着都觉得难受,更别说是温遂了。
可是时舟南依旧无动于衷,像故意刁难,又像是温遂刚入团的那样,让人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就连齐一鸣也忍不住发问。
时舟南跟着上楼,发现温遂居然在收拾行李,眉头一皱:“你干嘛?”
“搬走啊,刚刚不是说了吗?”
“温遂。”
温遂头也不抬,继续收拾行李。
没过一会儿,高远又拎着几个行李箱来了,看这架势还真要搬走。
“你幼不幼稚?”时舟南说道,“一句话不对付就要搬走?”
“一句话?队长,林澍是你邀请来的吗?”温遂停下动作起身,“不,应该问这个企划是你提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邀请林澍吗?”
时舟南靠在门边:“你好像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吗?”
时舟南直起身,风轻云淡地说道:“当然。”
逆着光,温遂侧着身子,时舟南其实看不清温遂脸上的表情,但听见了他比平时粗重些许的气息。
“时舟南,我真的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向你交代?麻烦你有话直说,我不会猜。”
自从那天他接到了林澍的电话,对温遂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好。”时舟南应下,“那我就有话直说,温遂,你是不是有金主?”
温遂瞳孔放大,对听到的话太过不可置信,以至于下意识问:“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金主。”
温遂缓了很久才缓过神,“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这两次追问,显得时舟南口口声声说过的“相信”很可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温遂说道,“我没有,也不会有。”
听见温遂的话后,时舟南竟然笑了。
可这笑很明显不是善意的,处处透着“不信任”三个大字。
“我不会影响正常行程的,已经让助理跟经纪人申请退宿了,晚上宿舍太吵,我神经衰弱受不了。”
时舟南盯着温遂的侧脸,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了不小的力气。
这一拽把温遂拽得面向他,温遂一抬眼,时舟南就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
温遂甩开时舟南的手,把剩下的东西交给高远,对时舟南说道:“谢谢你的照顾。”
原本温遂以为刚空降那会儿就会经历这些,没想到是在他放下防备,对时舟南敞开心扉的时候。
温遂把东西扔给高远,自己扭头就走。
时舟南很烦躁,高远也不想搭理他,好在温遂没多少东西放在这里,很快就收拾完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几乎同时就有人把小道消息放给了营销号和狗仔,热搜词条更是夸张,林澍、温遂、替身、正主这几个词语排列组合,简直就是放了一个大炸弹。
高远今天没开小车,而是开了一辆商用的宝马,就停在他们宿舍门口。
时舟南透过窗户看到,嗤笑一声。
看来这下是不打算装了。
车没有急着开走,高远上了车之后也不敢说话,温遂坐在副驾驶,戴上了鸭舌帽,看不清表情,但浑身都是低气压。
“今天的事,我问了钱亮,是时舟南的主意,不过他也没想到时舟南叫来的人会是林澍。这事儿干的,也太不厚道了,这让人怎么看……”
高远越说越小声,用余光看着温遂。
他知道温遂的性格,虽然看上去安安静静没什么锋芒,但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可温遂一声不吭,高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我们去哪里啊?”高远试探着问。
温遂还在整理情绪,半晌才说道:“回远山。”
“要给秦总说吗?”
“不要。”
“好好好,”高远知道现在先安抚温遂情绪比较好,于是随手点开车载音乐,“听听歌听听歌。”
好死不死,播放列表正好到AERX的歌,还正好是让时舟南爆红的那一首。
高远手忙脚乱想要切歌,却被温遂拦住了,“就放这个。”
“啊…好。”
高远用余光瞟了眼,见温遂戴上了帽子,扭头看着窗外。车窗上隐隐能看到他的眼睛,比平时还要亮。
高远不出声了,默默加快了车速。
但这个点正好赶上晚高峰,路上有点堵车,好不容易等那首歌放完之后,温遂又把歌切了回去,还改成了单曲循环。
“这首歌…是挺好听的哈。”
高远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刚决定闭上嘴好好开车,就听见温遂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我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也在堵车。”
温遂降下车窗,让城市中有些闷的风吹在脸上,喇叭声此起彼伏,刹车灯和闪光灯让温遂有些心烦。
他又想起了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时的情景。
高远不知道该接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问:“啥时候听的呀?”
“一年前。”温遂说道,“在听说时舟南把狗仔抓进警察局之后。”
好在这会儿不咋堵了,高远匆匆应了一声,就专心致志地开车。
很快开到了别墅门口,高远和温遂一起把行李搬回去,进了门也没发现二楼亮着灯,高远把行李放下后没多留,对温遂说道:“宿舍的事我给公司那边说,你决定好住哪里告诉我就行,不用担心。”
“好。”
“那我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
温遂点点头。
等高远关上门,温遂才像泄了气一样,慢慢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熟悉的淡淡香气总算让温遂稍微放松下来,他刚闭上眼睛强忍酸涩,就听见二楼的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温柔和缓的女声响起:“温遂?”
温遂愣了愣才睁开眼,看到了二楼的温知涵。
“你怎么……”
温知涵并没有多问,因为她刚走下来就看到了温遂红着的眼眶,立马警惕起来,“怎么啦?”
温遂摇了摇头:“没事。”
“温遂,你在妈妈面前没有必要逞强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一次见温遂这样,还是他年纪很小的时候。
温遂的性格一直坚强又独立,十六岁就搬出去一个人住,很少展露出脆弱的一面,哪怕是在家人面前。
“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入团吗?”
温遂终于忍不住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哑着声音说道:“因为我喜欢他。”
“我是因为时舟南,才想加入AERX的。”
第48章
AERX的事情温知涵旁敲侧击了解过一些, 几个成员也多少知道,之前温遂从来不说自己到底为什么想出道,温知涵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梦想, 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一个人。
“时舟南?”
“我刚比赛结束,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正好看到时舟南把狗仔送进警察局的视频。我一直以为, 娱乐圈里的人和我差不多,都是被圈住的, 是带着镣铐跳舞。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就好像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后来我又去听了他们的歌,看了他们的采访, 自以为了解了时舟南, 发现他和娱乐圈其他的人都不一样, 自由、随性,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在娱乐圈这种比舞蹈届更不真实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人。”
温遂的眼眶微微泛红, 强忍着情绪没有崩溃, 却不敢去看温知涵的眼睛。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时舟南, 但我想我喜欢他,所以在我知道林澍退团之后, 才会主动到LOCO面试,因为我想认识他。可能是你们给我的爱足够了,我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就这一次, 我不想错过。”
说到这里,温遂深呼吸了一口, 开始沉默。
温知涵见状,才轻声开口:“但是你现在所有的不开心,也都是因为他,对不对?”
温遂点了点头。
他一直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但自从遇见了时舟南,就开始变得有些反常。
“那你现在了解他了吗?”温知涵又问。
“不,”温遂摇摇头,“但我发现,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值得我的喜欢。”
温知涵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发现他们一直以来食堂把他看得太脆弱了,虽然此刻他红着眼眶,但是语气平静且坚定,就好像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妈妈,可能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也好好了解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说的这些,可以先别告诉我爸和哥哥吗?”
温知涵摸了摸温遂的头,“宝贝,人在二十岁的时候,爱上一些渣男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也是人生中的一场体验,但你要记住的是,不管你有多爱一个人,放在首位的、最应该也最值得去爱的,就是你自己。”
温遂又和温知涵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是因为这几天来这边谈生意才没回那边,明天一早又得赶回去。
公司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首场演唱会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一定也会是连轴转,所以早早就洗漱准备睡觉。
入睡前,温遂打开微博,看到林澍的名字和AERX一起,上了热搜。
广场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爷青回,有人谩骂,有人意难平,也有人在心疼温遂,只不过寥寥无几。
上热搜的内容是林澍来他们宿舍的路透,是特意挑选的角度,甚至还有修过图的痕迹,有一张他还看向了镜头,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安排的“路透”。
没过多久,AERX的官方号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他们几个坐在一起,角度问题,温遂正好被挡住。
这条微博发出来就被秒删,可是还是被网友们截图保存,并疯狂转发。
“公司到底想干什么,不是退团的要避嫌吗,怎么还这样啊?”
“我怀疑是队长官号私用,这号不是一直都szn在管吗?”
“啊啊啊啊kswl”
温遂点开主页,往下翻了翻,发现基本都是一张图片,偶尔配几个字,和时舟南的微博风格几乎一样。
温遂关了灯,扔掉手机,慢慢缩成一团,许久才闭上眼睛。
转天,高远来接温遂去公司,还没开口就先比了个“ok”的手势。
“宿舍的事情解决了,你就住在这里就好。真人秀的拍摄也差不多结束了,再跟着第一次海城的演唱会结束就行,这两天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去公司练习。啊对了,好像还可以邀请朋友,按照年纪来,你是倒数第二个,想想正好是在演唱会那几天,可以先想想邀请谁。”
温遂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
“谁啊?”
温遂没吭声,高远也不再多问。
到了公司,其他几个人已经在练习室开嗓了,一见到温遂进来,表情各异。
时舟南正在角落调设备,用余光看到温遂后也没有什么反应,温遂却径直朝他走过来,在距离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目光灼灼。
“干嘛?”时舟南头也不抬的问。
“昨天的微博,是你发的吗?”
温遂的声音不大不小,练习室里的人都能听见。
没等时舟南回答,章勤就说道:“那号只有他和公司知道密码,你觉得呢?”
温遂压根不搭理他,只看着时舟南。
“是。”时舟南说道,“本来是想发我自己的微博上的,登错号所以删了,有问题吗?”
温遂沉默了许久,才摇摇头:“我知道了。”
他的眼神里并没有明显的失望或者其他情绪,只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准备开始练习。
一天下来,温遂和时舟南没有说一句话,练习室的气氛倒没有太尴尬,因为今天武杨来给他们纠正舞蹈细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练习上。
但排到温遂和时舟南有互动的那段时,武杨才发现有点不对劲。这两个人完全没有配合,几乎就是各跳各的。
在他提醒之后,他们也是有些生硬地完成动作,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身体接触,但也没有了一开始编舞想要的那种效果。
“停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练的好好的?闹别扭了?”
武杨看着温遂问的,可温遂只是摇摇头,“抱歉。”
“现在不用道歉,练习好,演唱会上表演出效果就好。继续吧。”
话音刚落,时舟南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这个动作能改吗?”
这话一出,武杨和温遂都愣了愣,他看了眼温遂后说道:“都练习这么长时间了,而且离演唱会也没几天了,现在改?到时候舞台上出错怎么办。”
“既然达不到想要的效果,那完全没必要这样编舞。”
武杨没吭声,而是看向一旁的温遂。
这段其实也就十几秒,歌词是温遂和时舟南一人一句,原本的编舞是前方的温遂向后,后方的时舟南向前,两人擦肩而过时有一些对称的编舞。
之前他们的配合都很好,也跳出了歌词写的那种“奔赴”感,但今天却完全不一样。
一直沉默着的温遂抬起头看向时舟南,带着些执拗,没盯多久,时舟南就错开视线,“不想改就继续吧。”
到了晚上,在武杨离开之后,钱亮一个人表情严肃地来到练习室,扫视一圈后说道:“开个短会。”
几人围成一个不成型的“圈”,中间摆着统一订的营养餐。
“离海城演唱会不到一周了,最近因为一些事,你们的热度不低,但是争议也不小,已经有媒体在说是因为炒热度故意把林澍叫回来的了。这次演唱会非常重要,是证明实力的好时候,不管现在你们私下有什么问题和想法,都暂时压一压。”
钱亮并没有把林澍的事情摆在明面上说,但眼神一直在时舟南和温遂之间来回移动。
“另外,真人秀最近的拍摄地点不在宿舍,所以如果想搬出宿舍也可以,但要保证自己的隐私与安全,最好能和公司报备,不要被狗仔知道就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说话,到了晚上九十点,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走了,温遂从公司回家需要一些时间,也打算早点回去,只剩下时舟南还在练习室。
关上门前,温遂往里扫了一眼,发现时舟南坐在练习室的窗边,难得拉开了落地的遮光帘。
这是温遂第一次在公司看到窗外的夜景,练习室很大,显得时舟南有些孤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温遂想起有一天晚上,他刚退烧,在第六感的驱使下来到公司,推开练习室的门之后看到的那个时舟南。
他甚至还能记得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那或许是他离时舟南最近的时候。
理智上不愿意,可温遂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开了口:“时舟南。”
时舟南没有回应,只是稍稍侧过头,来表示他听到了。
“我想,我们是不是有一点误会。”
时舟南这才回过头来,逆着光,距离又远,温遂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很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时舟南反问:“什么误会?”
“我不知道林澍对你说了什么,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没有金主,能站在这里,都是我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没有资本,没有金主。”
温遂听见时舟南笑了一声,心顿时一紧。
“温遂,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些。”
时舟南的语气冷漠又很疏离,是温遂一开始想象中的时舟南。
温遂勉强地笑了下,才说道:“我以为你会在意这个的。”
说完温遂就关上门离开了。
公司的灯关了大半,也没什么人,温遂脑子里很乱,就这么到了门口。
高远的车停在公司门口,今天不是那辆宏光mini,而是一辆普通的五座车,温遂心不在焉地上了车,连后排还坐着人都没发现。
“温遂。”
后排的人开口,才让温遂回过神来。
温遂一抬头,就看到了后座的秦言。
“回远山吧,”秦言对高远说道,“我刚好下班路过,回那边近一些。温遂,你不用回宿舍吗?”
第49章
温遂愣了愣, 一时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
但人已经搬出来了,瞒着也迟早会被发现,于是说道:“我昨天搬出来了, 从宿舍。”
秦言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大概是他们闹出来的事情太大,不用说就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秦言一声不吭地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排的温遂, 他知道温遂的性格不是那种任人捏扁搓圆的受气包,也知道他哪怕是真的受了委屈也不一定会说出来, 但这样坚决地搬出宿舍, 很难不让秦言想到他小时候发生过的那件事。
都说过刚易折,所以秦言才专门来接温遂回去。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温遂戴着耳机看窗外, 这会儿已经错过了下班高峰期, 绕城高速上车不算多,温遂耳机里什么音乐也没放, 只是开着降噪,也没听见轰鸣声。
直到车缓缓开进别墅区, 温遂才摘下耳机。
高远正要开进车库, 秦言突然“哎”了一声, 对他说道:“就停门口,我有个文件你回去取一下。”
一直心不在焉的温遂这时才抬起头, “哥,他现在是我的助理,拿一份钱。”
“现在我是你助理,”秦言说道, “麻烦你跑一趟,我出跑腿费。”
高远有些疑惑, 以往就算有这种临时让他去哪的时候,也是把人送进大门才掉头出来的,他们这种有钱人都比较重视隐私,不知道怎么突然变了风格。
看到秦言替温遂拉开车门,甚至有些刻意地搂着他进大门之后,高远更疑惑了。
等门关上,高远刚准备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车辆,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在他们身后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着一辆通体纯黑的摩托车。
而车上的人,虽然带着头盔看不见脸,但光看身材就能认出来——这身高比例不会有别人,只可能是一个人——时舟南。
高远猛然想起安毅提过一句,这几天时舟南给他放了个小假,天天都自己骑车上班。
看这样子,难不成是一路从公司跟着他们过来的吗?
那岂不是,刚刚温遂和秦言都被看到了?
时舟南正好挡住了高远要走的那条路,高远眼疾手快地关上车窗,正打算倒车,那人就大步流星地朝他走过来,俯身,敲了敲车窗。
好在高远开车技术好,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就直接绕了过去。
等确定时舟南没跟上来,高远才送了口气,给秦言发了个语音:“老板,时舟南好像跟过来了,你注意点别被拍到。”
秦言回了个“ok”的手势,没有一点惊讶。
温遂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没和秦言多说话。
秦言去敲门,他在里面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听说,你们那个真人秀会邀请嘉宾,素人也行吗?”
温遂的声音还是闷闷的:“不知道。”
“我和贺池临这几天都空,你需要的话直接叫就行,用你朋友的身份。”
“知道了——”
秦言没多说,盯着他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下了楼,秦言给高远打电话,问:“演唱会什么流程,确定了吗?”
“基本上定了,后天第一次彩排,如果顺利的话就是这样的流程。彩排的时候您就打算来现场吗?”
“看情况,”秦言看向二楼,“到时候我联系你。”
温知涵昨天没头没脑的开始打探秦言拓展娱乐圈业务的事情,时间节点未免太巧了些,但温遂没有主动说什么的意思,他也不好追问。
不像温遂,秦言在上绕城高速之前就注意到了后方跟着的摩托车,特意让高远走的这条路,没想到他还是跟上来了。
不是为了拍照,和之前的那个林澍不一样。
这无法预测的目的让秦言隐隐有些不安,再联想到温遂的异样,这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
只能等他们彩排的时候去看看再说。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海城巡演的场地设在海城中心体育场,是整个城北区最大的场馆,能容纳上万人。
他们的彩排从一早就开始,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调试设备。
自从那天温遂在练习室和时舟南不欢而散之后,再见面时也没有闲聊过一句,哪怕是沟通舞台效果,用词也都尽可能简单。
白天彩排更像是换了个场地练习,晚上才开始配合灯光和舞美,只有服装还是贴着名字的常服,别的都已经按照演唱会流程进行了。
所有顺下来,一共是九十分钟的演出,再加上中间一些互动的环节,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
投入工作时的温遂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到台下,在中场休息时无意间往下面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且令人厌烦的面孔。
——杨星悦
他们几个的助理显然早就看到他了,钱亮和高远都不在,眼瞧着杨星悦朝舞台走近,安毅拦了下没拦住,其他几个助理更是连拦的意思都没有。
杨星悦就这么大步流星地直接走到台下,停在温遂的正前方。
“温遂,你知道这个场地能容纳接近五万人,截止今天,你们的票卖出去了多少吗?”
温遂没吭声,垂眸看着他。
“你们的票放出去不到一万张,卖出去不到八千,后天第二场的还不到一半,这么下去连本都回不了,更别说后面的场次了。”
温遂理都不想理,可刚退了一步,就撞上了正好站在他后面的时舟南。
时舟南比他高一些,温遂用余光看到他的下颌线,意识到刚刚他明明没有离自己这么近。
但时舟南显然不是什么保护的姿态,相反更像是堵住了他的退路,对杨星悦的挑衅也是毫无反应。
和不久前那个晚宴上,时舟南把他拉到身后的样子截然相反。
明明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相似的情形,时舟南几乎在温遂刚撞上来的时候就侧身闪躲,一秒也没停地拉开了距离。
温遂抬眸看向时舟南:“队长,你不用处理一下么?”
“话是对你说的,”时舟南反问,“你不用处理么?”
“我们演唱会的票卖不卖,卖多少,跟一个外人也没关系,杨总还是收回好意,操自己公司的心吧。”
“我给你开个条件,你看看怎么样?”杨星悦扬声道,同时朝台上伸出一只手,“借我一个麦克风吧。”
温遂握紧手里的麦克风,余光却看到旁边时舟南的身影动了。
在温遂震惊的目光中,时舟南面色如常地,把手中的定制麦克风随手扔给了杨星悦。
温遂的脑中嗡的一声,本以为自己什么都听不清,可是杨星悦被麦克放大的声音响彻场馆,用的还是刚刚还跟他一起和声的那只麦克风,是他喜欢的人定制的麦克风。
曾经的温遂以为,那只麦克风是时舟南很珍贵的东西,虽然他看上去对自己的偶像事业漫不经心,但实际并非如此,因为他每次都拿着订制的那只麦克风。
在温遂看来很珍贵的东西,却这么被他随手一扔,变成了他人拿来刺伤自己的利器。
杨星悦说:“我可以出钱把八万张票都买了,上次酒会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吧?”
温遂冷笑了一声,看也没看杨星悦,而是看向时舟南。他的眼眶红了一圈,在舞台灯光下更加明显,可只从时舟南眼睛里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冷漠。
“我考虑好了。”
温遂说道,望向时舟南的眼睛。
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温遂在心里说道。
“所以,你的答案是?”
杨星悦故意压低声音,变成有些令人作呕的气泡音。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差不多得了,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来人是魏立新,后面跟着急匆匆的钱亮,还有刚刚一直不在的高远,还有个高个子男人,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脸。
似乎是没想到魏立新来,杨星悦皱了皱眉头,扫视一圈,放下麦克风,“开个玩笑,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有什么事情,现在跟我去单聊,影响他们彩排干什么?”
“这不是在期待合作嘛。”
杨星悦笑得谄媚,跟着魏立新走了。
临走前,魏立新看了眼温遂,突然说道:“不要紧张,好好发挥出来练习的水平,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钱亮松了口气,把时舟南的麦克风还给他,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刚刚杨星悦说的那些,你当他放屁,好好发挥出来就可以,别的不用管。”
等跟着高远上了车,温遂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也没发现车在原地停了很久也没发动。
温遂满脑子都是时舟南那双丹凤眼,一言不发地暗自下定决心。
时舟南,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或许不是值得他喜欢的人。
高远在工作群里看到消息,对温遂说道:“他们几个好像要回公司再练练,温遂,你要跟他们一起去吗?”
温遂回过神来,“缓缓就去。”
另一边,钱亮坐在保姆车上,本来想带他们回去练习,可半天都没等到温遂。车内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重得有些吓人,尤其是时舟南,从上车开始就沉着一张脸。
正想问,余枫突然对着手机惊呼一声。
“咋了,大惊小怪的?”
“亮哥,我们的、我们的票卖完了……”余枫举起手机,把手机递给钱亮,上面显示的是大麦的界面,不仅是今天,连带着明天的票都显示“已售罄”三个大字。
“公司是收票了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售罄……”余枫说着说着想起什么,慢慢闭上了嘴。
齐一鸣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以为呢,你忘了刚刚杨总说什么了?‘只要温遂答应,八万张票都全买完’,现在温遂又不在,杨总也不知道去哪了,这还用想吗?肯定是答应了啊。”
时舟南没戴耳机,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钱亮啧了一声,“别瞎说。”
他立马联系了负责放票的工作人员,得知并没有“减库存”之后,表情有些异样。
“那你,再加一万张试一试。”钱亮说道。
那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这一万张票,果然一刷新就没了。
“卧槽……”
“来真的啊?”
钱亮哑口无言,眼瞧着皮时舟南的脸色彻底黑下来,冷着脸看向车窗外。
他顺着时舟南的视线看过去,温遂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独自一个人。
时舟南冷笑一声,收回视线。
他还真的“误会”温遂了。
第50章
那头, 杨星悦跟着魏立新到了没人的后台,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也跟着一起,虽然站在魏立新的旁边, 但身上气质一点也不像工作人员,还散发着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让杨星悦有些不自在。
“我来跟你商量一下, 之前你提过的事情。”魏立新开口,语气却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让林澍来当演唱会的神秘嘉宾, 可以, 条件是,你以后不能再打温遂的主意。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爱豆, 有那么宝贵吗?还是说, 他的后台真是秦言?”
旁边那男人突然动了一下, 吓了杨星悦一跳。
“这种事情,你还是别打听。我话放在这里了, 信不信随你的便,反正不信的话有什么后果也自己承担。”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魏总。”
魏立新扬扬下巴, 示意他说。
“站在LOCO的角度, 频繁和已经退团的人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作为管理层, 为什么能接受我的一些提议呢?”
这话多少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魏立新冷笑一声,“这你别管了,合作嘛。”
等杨星悦看上去心满意足地离开后, 一直沉默着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才摘下帽子和口罩。
“刚刚他问的那个问题,我也想问你。”魏立新说道, “让林澍频繁和AERX产生联系,只会对温遂产生负面影响。更别说这次还是特别舞台,温遂要是知道这件事,心态肯定会不好的。”
秦言:“我有自己的考量,做就行了。”
魏立新耸耸肩,“那明天正式舞台,你还来吗?”
“明天继续拍真人秀是么?”秦言反问。
“对。”
“来。”
秦言交代完这些,走到和高远约定好停车的地方,一拉开门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顿时皱了眉:“温遂呢?”
“他说还想练练,回公司了。”
“跟那几个人一起?”
“坐公司的保姆车回去的,大家都在。看状态觉得倒也行,就是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我待会还用去公司接他吗?”
“不用,”秦言捏了捏鼻梁,“让他好好练习就行。”
温遂跟着保姆车回到公司,更是一言不发,把自己闷在练习室里跳舞。
舞台是全开麦,几乎没有什么垫音,这对实力的要求就很高,有一点失误都会被听出来,更何况他们的是新歌,并没有那么熟练。
所有人都一起回到练习室,合练的时候温遂越发沉默,在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时舟南之后,温遂停下脚步,拿起自己的衣服,准备再找个练习室。
可刚拉开门,门就被一股大力合上,温遂闻到熟悉的气息,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试探。
他真的很想回过头质问时舟南,到底为什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是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又让温遂不想开口,甚至不想再面对时舟南,只能放任他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林澍退团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时舟南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遂诧异地回过头,“你问我?”
见时舟南沉默,温遂轻笑了一声,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刚退团我就空降,你也开始觉得是我一早就安排好的了?时舟南,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想法,大可不必刚开始对我那么友好,过了这么久才表现出来。”
“杨星悦今天说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前脚刚离开排练的场地,后脚演唱会首场的票就售罄了。你答应杨星悦什么了自己心里清楚,酒会上的那张卡,你早就想收了吧。你是不是爬床爬到这里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少在那装无辜了。”
温遂一拳砸在时舟南身上,力气大得显然时舟南都没预料到,踉跄一步才站稳。
他紧握的拳头红了大片,眼眶也通红地看着时舟南:“你别侮辱人了,爬床的是林澍,不是我。”
说完,温遂捡起刚刚落在地上的衣服,正想推门离开,就被时舟南抓住手腕,猛地拉了回来。
“你扯林澍干什么?”
温遂甩开时舟南的手:“那你扯我干什么?你不是觉得,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不在乎我解不解释吗?既然你不在乎,我说了你也不信,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你还不懂是吗温遂,我他妈看不起你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温遂的语气总算平复下来,透着一股绝望到极点的冷静,“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不等时舟南做出反应,温遂就拉开练习室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这样的,和那些不明真相就开始排挤他的人一样,他不知道,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了解这个,他就不会喜欢时舟南。
他以为的时舟南,只不过是他以为。
是他自以为是,在幻想中编织出来的时舟南。
温遂几乎是落荒而逃,却没有离开公司,而是下楼,到了他刚进公司面试在的八楼。
这里对其他练习生开放到九点,这会儿关着灯,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温遂没有开灯,而是走到中间,在当时的那个“舞台”上站定,开始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温遂却开始自顾自地跳舞,不是他们新歌的舞,而是他练了这么多年的现代舞。
为了这样一个人,放弃了继续学习的机会。
温遂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好在,还来得及。
温遂也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电梯处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温遂沉浸在音乐中并没有听到,来人诧异地叫了一声。
“温遂,你怎么这个点还在啊,咋不开灯?”
温遂关掉音乐,认出熟悉的声音,“师兄。”
“我开灯了啊,你先闭一下眼睛。”
明亮的白炽灯被打开,温遂揉了揉眼睛,缓缓才睁开,对上武杨诧异的目光。
“我来取东西,你在这干啥,明天不是演唱会吗?咋还不回去休息。”
温遂整理好情绪,一抬眼,就想起刚进公司的时候武杨三番两次的劝导,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武杨。
见温遂一直不吭声,武杨就好像猜到发生了什么一样,主动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温遂:“师兄,你之前提醒过我,我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接受。所以我现在对待那些恶评也能放平心态了,但是…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时舟南也会像所有人说的那样对我抱有恶意,可是他没有,反而他对我很友好,和所有人说的都不一样。所以我现在,一时没有办法接受他态度的急转直下。我在调整。”
听完温遂说的这些,武杨轻轻叹了口气:“你觉得什么叫做友好?”
温遂不明所以,武杨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加入的陌生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觉得时舟南是那种会对陌生人持友好态度的人吗?
“正常情况下,哪怕不故意为难你,也没理由在一开始就释放善意,温遂,你觉得什么行为叫做友好,是在你刚入团的时候被狗仔拍,还是故意偏袒你被排挤?温遂,你应该是误会了,这不叫友好,这是变相为难。
“你可以去看看微博,看看所有人的评论,时舟南并不是在护着你,甚至很多时候都在刻意纵容和引导,他不是那么好心的人,温遂,你得想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放弃什么。”
武杨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是个舞蹈天赋很高的人,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不该止步于此,这是一种浪费。”
武杨的话一语中的,就像是一根刺直接扎进了温遂的心底,也让温遂明白了为何一直觉得别扭。
原来那些根本就不是时舟南的友好。
“谢谢师兄,我明白了。”温遂说道,“等这两场演唱会结束,我可能要思考一下,要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你想解约吗?”武杨有些诧异,“违约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得想好啊。”
“我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不过师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这个团本身就是散的。”
武杨没说话,又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给温遂看:“前几天老师还给我打电话,问了问你的事情。现在这个时间点,有些学校的春季申请正好开始,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快去申,有推荐信和作品的话完全来得及,至于费用……”
“谢谢师兄,”温遂说道,“我会注意点的,还有老师,其实我知道自己让老师很失望,现在也知道做出的这个选择似乎不太正确,我再想想,想清楚一点,不能一错再错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就仿佛做了一场美梦。
但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的,温遂一直都清楚这一点,等到美好过去,就只剩下一地鸡毛的现实。
就像他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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