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后,我与表妹还有刚结实的秦家姑娘游湖,表妹闹肚子离开,秦家姑娘也被嫂嫂唤了去,身边春罗也被三舅母留在翠园门口处,那薛世子忽然就出现,我不予理会,可他一直跟随我,就在这时秦姑娘出现了,一把将他推入湖水里,此事虽然不是我做的,却和我脱不了关系,那秦姑娘以为他是登徒子,也是为了救我。”
这和魏老夫人猜测的差不多,此事是别人干的,只是让沈云簌给撞见了,而她又不想把人说出来。
她最关心的还是沈云簌有无被欺负:“那薛家的小世子有没有做出轻薄之举?”
“倒也没有,只是跟着我多说了几句话,有些缠人而已。”
魏老夫人微微叹息:“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你多结识一些人,是外祖母大意了,真不该让你和老三媳妇出去。”
“这不怪三舅母,她也是被冤枉之人,想来心情不好,外祖母就不要再追究了,只是那秦姑娘,我与她虽然认识一天,颇有惺惺相惜的之感。”顿了片刻,沈云簌道:“外祖母,我想到一个折中法子,我搬出去住,再以自己的名义去跟薛夫人道歉吧,毕竟,因我而起。”
若她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镇北侯府就不会连累,她想到唯一的法子,便会离开这里,另再亲自登门,求的薛夫人的原谅。
“你这孩子,心眼太实,你好好留在这里,别想着离开,魏家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这简直算不得一桩事。”
“那秦姑娘?”
“秦姑娘为了你做出这般举动,倒也是个舍己助人的女子,祖母愿意你结交一些友人,她的事就不提了,往后也可常来魏家做客。”
沈云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于是起身跪在魏老夫人面前道谢。
“你也不要与你三舅母计较,她这人气焰来到快,消的也快,往后还要想往常一样和气。”
“阿簌明白。”
出了厅堂,已经是是亥时一刻,春罗提着灯笼在门口等候。
沈云簌瞧她眼睛泛红,便知道已经哭过,小声对她说事情都过去了。
主仆两人出了福安堂,顺着一道长廊返回落湘院,只瞧见拐角处立着一人,那人身量挺拔,沈云簌一眼瞧出是谁,她停下脚步,缓缓喊声一声:“四表哥。”
魏临回身道:“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沈云簌点了点头,示意春罗先回去。
春罗把手里的灯笼给了沈云簌,沿着长廊继续往前走。
这廊下,就只剩下两人。
月色凉凉,轻风阵阵,长廊下的红灯笼映在沈云簌的脸上,她提着灯笼的模样,不禁让人想起在寻阳时的那晚,她也是提着一盏灯笼,在人群中走到欢快。
只一眼,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一直刻在心里,不知为何,竟有有一种想要护她周全的冲动。
他百思不得其解后,寻个恰当理由,身为朝廷命官,他是为了保护一个弱女子的周全,仅此而已。
他让手下在寻阳打探她的踪迹,理由是形迹可疑,若是她内心坦荡,为何那晚逃之夭夭,越是找不到,越是令人匪夷所思,渐渐的,找人成了心里的一种执拗。
而今出现在镇北侯府,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魏临不说话,沈云簌打破了沉默:“四表哥,寻阿簌有何事?”
魏临思绪来回,问:“薛齐光可曾欺负你?”
“不曾。”不经意间,沈云簌与魏临眼神相撞,脑海里那渗人的场面就在脑子里跳跃,她还做不到从容面对他,只一眼,就把目光转移到别处。
“你不要畏惧薛家,若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告知于我。”他惩治人的方法有很多,这句话到底没敢说出来,若他猜得没错,他这个表妹似乎一直对他有所芥蒂,至于为什么,他猜测与第一次见面有关。
沈云簌摇了摇头:“她不曾对我不敬,四表哥莫要放在心上,阿簌谢四表哥今日袒护与我。”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哪里袒护你了?”身为大理寺少卿,从来都是不偏不倚,袒护某人这事他可没做,他忽然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话,于是又问道:“救命之恩,你可想好怎么谢我?”
他往沈云簌身边挨近了一步,随之闻到一股淡淡的香,他嗅觉灵敏,什么样的花香都能辨别出来,不知他这位表妹用的什么香?
魏临声音略微低哑,忽然凑近,让沈云簌不知所措,整个人僵在哪里,一见到他,就感到浑身不在,现在又离的这么近,沈云簌抬头,张了张口:“我……”
魏临接过沈云簌手里的灯笼:“既然没想好,就接着想,来日方长,走吧,我送你。”
沈云簌木然的跟着他,起初一前一后,见她走的慢,魏临又放缓了脚步,两人并排同行。
彼此无言,只有凉风吹过来,摇动的沙沙声。
对沈云簌来说,这一路走的实在是漫长,快到落湘院的时候,魏临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
“……”沈云簌看了一眼魏临,违心的摇了摇头。
“见你两次都故意避着我,你又不是兔子,我又不是狼,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表哥误会,我没避着你。”这句话沈云簌说的底气不足。
“希望表妹用心看人,莫要被一些人的外表迷惑了,表面凶恶不一定是真的恶,表面和善也不一定是真的善。”
沈云簌点了点头,不管对方叮嘱的话对或不对,她都表示认同,父亲曾教导过,恭敬待人,不论口舌之争,更何况面对的人是魏临。
落湘院已到,魏临把手里的灯笼交还给他:“表哥可留着照明。”
“不用了。”
沈云簌伸手去接,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掌,他手掌温热,与她冰凉的指尖是两个不同的触感。
“早些睡,不要多想,这本就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若祖母未能处理好,我帮你出面。”
“谢四表哥。”沈云簌福身行礼,转身朝着落湘院走去。
看到姑娘回来,春罗和秋蕊忙迎了上去,春罗扶着沈云簌坐在圈椅是上休息,瞧她面色尽显疲惫,想来是累着了。
秋蕊提着食盒,把饭食摆放到桌子上:“姑娘,这些都是您爱吃的,今日累坏了吧,多吃一点。”
沈云簌不大有胃口,耐不住两人劝说,吃了一小碗的肉粥。
想起今日之事,她甚感惭愧,魏家本可以扬眉吐气说薛齐光落水跟自己没关系,奈何因自己的私心被薛家误会,可若把秦悠说出去,她心里有愧,毕竟秦悠是为了自己才推的人,左思右想之际,沈云簌决定好好侍奉魏老夫人,还有那位让人不寒而栗的世子,除了那日刺人的模样凶狠之外,其他时候还是不错。
魏临回到北院时,瞧见长易和一个女子在亭子里说笑。
夜深了,孤男寡女的处在一块不合时宜,于是魏临轻咳了一声。
见魏临回来,长易嘱咐那女子离开,才来到魏临跟前:“世子。”
“她是谁?怎么在这个时候见面?你不知道男女大防吗?”魏临质问道。
“她是膳房的丫头,也是我堂妹,今日膳房里的糕点做的多了,二夫人赏给了膳房里的丫鬟婆子们,我堂妹非要留给我。”
原是兄妹情意,魏临差点想歪了,于是抬脚朝着书房走去。
“世子,可是见到表姑娘了?”
魏临眉头紧蹙:“你怎么知道?”
“我跟您多少年了,这还看不出来,您让我自个回去,您留在福安园不就是为了等表姑娘吗?”
魏临有些后悔,不该说出那句男女大防的话,心虚之余问道:“问这么多作甚?”
从上次沈云簌来北院,长易就瞧出来魏临对沈云簌很是不同,跟随他身边多年,一个动作和眼神,便知其意。
“世子,您是不是……”
“不是。”魏临加快了脚步朝着书房走去。
“我都还没问呢?您是不是饿了?”
魏临停下脚步,方想起来还未用晚膳,这会被长易提醒,到感觉有些饿了:“那就备晚膳吧。”
文国公府内,薛齐光躺在床上发起了高热,薛夫人一边心疼,一边恨的咬牙切齿,且这镇北侯府也无动于衷,从管事的那里得知,魏老夫人并不把此事当回事。
在朝中势力上,文国公府势力渐渐处于弱势,这魏老夫人的三个嫡子,一个比一个争气,孙辈也渐渐初露头角,还有那位在大理寺任职的魏临,听说更是铁血手腕。
翌日一早,管事小跑着禀告薛夫人,魏家派人来了,来的人是魏家的管事。
“魏家都没人了吗?让一个管事的来,瞧不起我国公府吗?”
薛夫人对着提着礼品看望的管事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又把人打发了出去。
这管事的刚走,这边薛齐光就醒了,看他状态似乎大好,定是起了药效。
“我儿,你让为娘担心死了。”薛夫人摸了摸薛齐光的额头,确定正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薛齐光惭愧的问:“母亲,我是不是给文国公府丢脸了?”
“什么丢不丢脸的,只要你身体好好的,其他交给我,保证把你受的这份罪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薛齐光越听越不对劲,细细问了薛夫人,才知自己昏睡后竟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而推自己的人竟然是魏家的姑娘,魏瑶和魏惜那日他都没见面,进入水里时太过慌张,他也不晓得被谁推了一把,依稀记得一个女子的身影匆匆离去。
可又觉得不对,一个女子也使不出这么大的力,或许是自己眼花了,总之,这次落水很是邪门,唯一确定的是,沈云簌没有推他。
“我听说魏家来了表姑娘,这事跟她们脱不了干系,等会我去镇北侯府替你出气。”
“什么表姑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那湖边有些湿滑,一个没主意,掉进去了。”
“可你身边的六福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是被人推入湖里的。”
“他哪里知道,你把他叫过来,我倒是要问问他。”
六福被唤了回来,一口咬定是那位面生女子所为,也将女子的身份打听个清楚了,魏家的表姑娘沈云簌,说完这些话,方看到薛齐光目眦尽裂。
“蠢货,你怎么就这么断定是她,怎么就不问问你老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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