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还没有放弃她套话的大业,趁着散兵放松下来这最好的时机,她暂且放下心里刚被引爆的炸弹转而将重心放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正因为将某些事情搞清楚,现在更多的问题也被摆在她面前。
还被她抱在怀里的散兵大概对世界树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此时能够接触到的那些也绝非她所需要的真相。
撇去一时的热血上头之后荧很快感受到过于亲密姿势带来的尴尬,或许他们在未来真的会很亲密,但那是顺其自然发展之后的结果,现在她其实对散兵的亲近依旧不太能适应。
现实带来的打击太大,她到现在都还没能缓过来。
荧斟酌半晌,若她与散兵之间正如同她猜测那样相对交叉而行的两条直线,那散兵之前所有的行为都有了解释,而她也会在未来找到真实的结果。
她熟知自己的性格,正因为了解才越发纠结。
稍微活动僵硬的手掌,荧轻轻拍在散兵的背上。
还能怎么办,她只能硬着头皮安抚被圈在怀里的少年:“好了,你不要再撒娇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但听的人似乎不这样觉得。
原来人偶也是有呼吸的。
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里的荧感受到颈间打落的呼吸,然后听到散兵的回应。
“撒娇?”
散兵没有反驳,他只是在疑惑以往自己究竟为恋人留下了怎样的印象,让她管这叫撒娇。
敏锐的人不会放过任何异动,少年瞥了一眼远处葱茏的光影,没有再放任面前的荧继续胡思乱想。这里还是太危险了,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更不适合亲近。
荧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某些细微的地方,所以最刚开始被散兵拉住的时候她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驱赶走,她看着前方的少年依旧紧皱眉头。
说实话,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对方相处,而且说多错多。
哪怕按照上次见面时候的情况来推算,她大概没有露出破绽。
等到将背后追着的东西甩掉,散兵才有空回头看向一直盯着他看的荧。
虽然他并不介意被恋人用炙热的眼神盯着,但这也有些太过了!
他稍微压低头顶的帽檐,于是没有看到荧真正的面色:“你还要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
“抱歉。”荧将探索的眼神收敛,“你……”
她顶着散兵看了好半晌,却到现在都没能组织好要怎么套话。
面前的少年无疑是聪明的,她脑海一路放空,于是导致现在嘴里根本吐不出一个字。
“你道什么歉?”听到荧反应的散兵放开压住帽檐的手,他越看越觉得恋人不大对劲。
散兵皱眉上前一步,他脚步刚动荧就跟着后退。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
荧犹豫片刻后选了个在她看来最靠谱的答案:“踏鞴砂?”
其实是在蒙德,但是这种时候选直觉给出的答案大概不会出错。
面色冷厉的少年并没有放过她,在荧控制住她后退的脚步之后散兵再次欺身上前:“你在犹豫什么?”
这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至少对荧而言不能回答。
她的犹豫落在散兵眼里再次变成异常。
刚才被安抚好的少年伸手拽住荧的手腕,他瞥了一眼又要闻着腥味追上的东西,没等荧回答就继续拽着人走。
“既然在找理由的话,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敷衍我。”
散兵没有回头,他说话毫不客气,如果不是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不算大的事实,说不定荧真的就会被他这副又凶又臭的样子给唬住。
“没有敷衍。”她先是试图解释,“我们很久没见了,只是觉得有些……陌生。”
陌生是真的,很久不见是假的,这话半真半假,是她根据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找出来的最不会惹人怀疑的解释。
先是在至冬,那片雪原大概是在至冬的土地上,紧接着是稻妻,然后是枫丹,现在又在深渊,她的每一次迈步都可能会落在完全陌生的地域。
那样大的空间转换,连带着散兵的变化,其中略过的时间就变得很难说道。
前面的散兵没有吭声,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解释。
荧无法判定被他默认的很久是多长时间,她下意识便想要略过这个词汇。
散兵并没有再次停下,深渊中危机四伏,这里没有完全安全的地域,之前算作是情不自禁,他不允许自己再犯相同的错误。
探索深渊的任务已经近逾百年,这里地形奇诡,却依旧被他稍微摸清楚了一些路数。
等到带人安全回到愚人众营地,冷脸的执行官便足以拦住想要上前的人,驻扎在此的士兵确实好奇被第六席大人拉来的少女,但他们懂得看人脸色。
荧并不习惯被一堆愚人众成员包围的感觉,往常遇见愚人众营地的时候她会冲上去打架,而派蒙会在后方助威。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打架的好时候。
她跟着散兵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被拽进一个搭好的帐篷,没人顾忌身后的帘子,至于那些试图窥伺的愚人众,散兵一个眼刀子斜过去好奇的人就自觉回到岗位。
荧想了一路,她在想散兵会继续问什么问题,她要怎么回答才能不露端倪,然后不动声色试探散兵的反应。
可惜对方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缠在她腕骨处的手掌根本没有放开的打算,只是走神的功夫,荧就被拉着抵在细而薄的支架上。
散兵身上未知的气息包裹住她,在温软气息落在侧颈的时候荧整个人就愣在原地。
这种受制于人的姿势对荧而言太过陌生,她的骨头立刻便开始叫嚣着不适与反抗。
少女的手当即便落在散兵纤细的脖颈上。
荧看不到上帝视角,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姿势现在何其暧昧,她只是伸手圈过散兵背后,然后指尖落在他颈侧。
散兵现在被她放在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她清楚地了解未来的大概脉络,但过往却历历在目,或许生出了些许亲近,但微弱的情感无法抵消这个人在她心中的危险程度。
只是稍微迟疑,荧的掌心很快落下。
脚尖稍动,带着整个人的重心也跟着一起改变。
荧的手已经落在少年纤细的脖颈上,她轻易便与怀里的人调换了位置。
中指落在散兵喉结上,就着他泄力的一瞬间,荧将这个危险分子钉在方才她靠的位置。
不拿剑是她对散兵最后的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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